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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文章1:遗失的爱情
文/水木青青
那是一个月明的夜晚,长长的沙滩上,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打着。
遇到那个女孩时,她正蹲在沙滩上,把一些枯枝一点一点地堆积起来,象是在建一座宫殿。很细心很缓慢,短短的枝条一根一根地凌空架着,然后用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火苗“嚯”地一声冒了出来。她把火移向那堆枝条,可能是枝条还没完全干,浓烟熏得人直流泪,那女孩一边擦眼泪一边趴在地上鼓动双腮拼命地吹着,看她吃力而坚定的样子,我便过去帮着一起吹,终于,火燃起来了,女孩抬头间给我一个微笑,我却看到她脸上隐隐的泪痕,不由得问道:怎么啦?她说:我失恋了。我惊讶她的坦率,也为自己的冒失而不好意思,我没有问女孩更多的问题,只是小心地添着枯枝条。
女孩站在我边上,一张秀气的脸,大约二十四、五上下,一身白色衣裙,一头马尾利落地扎在脑后,孤单的身影,落寞的眼神,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篝火燃起后,她在沙滩旁拿起一把铁锹,把沙一锹一锹地铲起,又一锹一锹地抚平,动作迟缓,她没有说更多的话,但我知道她在埋葬那一段逝去的爱情,如果爱情真的可以用这些沙来掩埋的话,那么这个夜晚我想应该还有其他一些人吧,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女孩扬起的沙,我也突然伤感起来,这样的夜晚于我又是什么呢?女孩问我,怎么样才能做到遗忘,我怔了一下才告诉她:来一场新的爱情吧,这样可以遗忘那一场旧的爱情。女孩笑笑,随后从边上拿起一罐啤酒,边喝边把手拢成一只喇叭,朝着远处的海大声地呼喊着:“喂——喂-——”那声音有着几许无奈和忧伤,我不知将她丢失的那个男孩可否听到她的呼唤,这茫茫的夜色,除了海的叹息和明明灭灭的灯火,真是寂寞无边。该如何安慰一个失恋的女孩,看着她一脸的忧伤,只是对那女孩说:我们一起跳舞吧。边上有同伴把手机的音乐打开,一首热辣辣的歌瞬间在沙滩上响起,一阵豪放热情的音乐在沙滩上如旋风般地席卷而来,热情而强烈的节奏,震撼得人心里热热的,几个朋友早已摆弄着腰肢,随着强劲的音乐,欢快地跳了起来。我牵起那女孩的手,围着那堆篝火跳起来,女孩边喝着酒边跳动起来,白衣裙,黑长发,如水妖般地翩翩飞舞起来,宽大的衣袖鼓动着四方的风,把流动的乐感散成细细如浪花般的光环,笼罩在每一双流溢的眼睛里,也许舞最能表现一个人的个性,欢快的旋律,优雅的转身,此刻,我想我们都忘了自己是谁,在这夜色里,我对那女孩说:纵情地跳吧,孤独、失恋、寂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属于我们。
我和女孩在沙滩的篝火边跳着舞着,一些亮亮的东西从眼睛里闪出来,不知为什么要流泪,但是,这样的沙滩,这样的篝火,这样的情景,真的让人有流泪的冲动,女孩抓着我的手,一种绵绵不绝的温热在我的掌心升起来,这个夜晚,我和这个女孩跳着一曲只有自己能懂的舞。
后来,我们一起在沙滩上写下了“遗忘”两个大大的字,虽然知道这些字很快就会被潮水冲走,不留一点痕迹,但是,我是想让女孩明白,有些事有些情过了就过了,不必执念于此,生活需要重新开始。
遗失的文章2:微笑的遗失
文/俏阳
路遥是一个沉重的名字。
无论是在现实生活 ,还是在人们追忆他的文章里,他都是一个胸怀济世之志、道路坎坷的跋涉者。但我却时常有一个念头,想写写他单纯的微笑,写写他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憨憨的可爱。然而提笔时,我却又写下了一个沉重的标题:微笑的遗失。
这使我下笔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忍的疼痛。
我认识路遥的时候,路遥是一个欢乐的生命。一口白牙,满脸青茬茬胡子,两只机警而英气勃发的眼睛闪闪有光,见到生人和善而腼腆地微笑着,于无言里透着狡黠和幽默。
我初次见到的路遥就是这个样子。
1974年初秋,《陕西文艺》编辑部召开创作会议,我们都是与会作者。报到那天,他和曹谷溪、李天芳在一起,我将他们一律称作老师。一会儿李若冰的夫人贺鸿钧来了。她是《陕西文艺》的副主编,温和慈蔼,一见面拍拍我的头,对在座的人说,这女子是会上年龄最小的,简直还是个娃娃哩。她的话使我感动极了。我望着她,本来要叫声老师的,不知怎么就脱口喊成了阿姨。曹谷溪就说,你叫我叔叔吧,别叫老师,那样生分。我就乖乖地叫了他一声叔叔。一边的路遥大约觉得这汉水边来的小女子傻得可以,打趣道,也叫我叔叔吧。我望着他满脸青茬茬的胡子捉摸他有多大。李天芳赶紧说,别叫他。他比你大不了几岁。一边喝斥路遥,你欺侮小孩子干什么。路遥却劲头十足,说道,你叫你的,别理她,当时我没叫。但是那天晚饭后我们单独走在一起的时候,我叫了他一声叔叔。他乐得又蹦又跳,又是喊李天芳又是叫曹谷溪,竟至于哼起了歌儿。
路遥的歌是没词的。欢乐的时候也没有。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浑厚、极富感染力,有种在空气中飘荡的感觉。歌中的旋律似乎正叩合了我生命深处的什么,我因此觉得这遥远陕北的青年与我很相近。果然他问我,你为什么不上大学?我的眼睛倏地涌满泪水。我说,我父亲历史复杂,政审过不了关。他问是什么问题。我摇摇头,不肯说。他急道,你要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帮助你。你还这么小,又有才华,你必须得上大学。那时他是延安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他认为一个人不受大学教育将是终生憾事。我就告诉他,我父亲是国家代主席董必武的外甥,因为幼年跟随董老后失散流落到汉水之滨,就有了说不清的牵连。人们认为他安于当农民而不去北京投奔舅父,肯定是有背叛行为不敢去。路遥听了,说,这个麻烦。牵连到大人物头上去了,麻烦。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他出主意说,你回去,要求当地组织立案,调查落实。我说,找过无数次了。我父亲是农民,谁为他落实?路遥说,别泄气。我明天把你的事情告诉贺鸿钧,她跟省上的领导章泽很熟,请她替你想想办法。
第二天,他果然告诉了贺鸿钧。一下子,《陕西文艺》的领导和编辑们,像王丕祥、董得理、路萌等,都来殷殷问询,大家出主意想办法,为我忧愁为我急,后来决定让路遥帮 我写一个材料,由贺鸿钧亲自送给章泽。
那时候,没有人告诉我路遥在文革中的传奇故事,他也不像一个有过传奇经历的人,所以我对他没有敬畏感。印象中,他和贺鸿钧、李天芳、曹谷溪他们一样,是慈和的长者和文学老师。只不过他在我的感觉里更贴近更亲密。
那个会议开了整整四天。那是文艺的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刻,人们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都有一种不露声色的亢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空前和睦友善,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曹谷溪与路遥总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吟诗,脸总是红扑扑的,眼睛就像电灯泡。因而他们就给我一些特殊的印像,令我惊讶和羡慕。
分别时,每个人都对我说了鼓励的话。路遥的话最为有力。他说,你必须奋斗,要有使命意识。一个有才华的人,他就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时代,因而也就没有权力消沉和怠惰。
我似懂非懂地答应着。
但我并没有幻想,我认为父亲的问题根本没有结论的可能。因为那些事从我没出生的时候就纠缠起,是传说和怀疑的纠缠,又没有哪一级组织来定论,你怎么去澄清。因此我回到汉水之滨的南沙河畔,就把在西安的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依然在村子里的小学校教加减乘除。南沙河边美丽的阳光温和的气候是容易消散人的忧愁的。不,也许是我忧愁得太多了,疲了。
就在那年冬天,就在我即将遗忘西安之行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操场上和我的学生们跳橡皮筋,突然看见大路上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来者风尘仆仆,穿一双露脚趾的布鞋,带一脸欣然的微笑站在我面前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呀呀地叫道,路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如释重负地笑了,露出他灿烂的白牙,因为欣喜而半天说不出话。待到情绪平定,才说道:好难找呀,我坐火车到你们县城,这里人可能听不懂我的陕北口音,我打问董家营,人家却指给我相反的方向。我走了半天,一问错了,又掉头往回走。瞧,鞋都走破了。
我问他,你不是在大学里念书么,又不是假期,到这儿来干什么呢?他从棉衣里层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给你送信呀。你看,你的村料章泽批了字,让拿着去找你们地委书记刘平西。贺鸿钧怕农村的信件不保险,让我借来汉中组稿的机会亲手交给你。这一下,你上大学有希望了,高兴吧。接着又说,我借调到《陕西文艺》编辑部了,只等明年拿了毕业证就到编辑部正式上班、说完这番话,他才有机会赞美我的村庄。他啧啧道:这地方真跟童话似的,冰天雪地的,怎么小麦油菜这么绿。我说陕南就这样,冬天也是满地翠绿。路遥就仰头看身边高大的楠竹。他说,你这村子就像个大竹蓝,远远的只见绿树不见村,我就想象你住在林深处的小木屋里,和大白兔住在一起。
路遥是典型的诗人。
在他的想象里,我是和大白兔一起住在森林小木屋里,多么浪漫!
事实上,我是和大灰狼住在一起,天天为生计忧愁。我笑说。
我立即跑到校长那里告了假。走出校门的时候,我们欢乐地笑出了声。说实话,他所带来的上大学的希望并没有给我多少欢喜。我欢喜的是他的从天而降。我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燕子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说我的绕村流淌的南渠北渠,说我美丽的南沙河以及婉然如练的沙堰。
眼下,我们就走在高大的北渠堤坝上,银蛇样的流水透过灌丛竹林若隐若现。他惊得不时停下脚步,说,你听那树叶好像和我们说话呢。或者说,你听那水声,不像一个人在轻轻歌唱吗。哎呀,你这地方太好了。我回去让曹谷溪、李天芳他们都来看看。曹谷溪果然受了路遥的煽惑,第二年也在冬天来造访我的小村,这是后话。
晚饭时分,路遥见到了我的父亲。
我的扶犁归来的父亲,虽满脚黄泥,一脸疲惫,但遮不住那智者的本色。路遥握着父亲的手,显然受了某种震动。他说,大伯,我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真的,也许前世吧。父亲慈蔼地笑着,舀水洗了手脚,然后坐下来,用两张纸卷了烟卷,一支递给路遥,一支自己抽着。不知怎么的,他们就说起了刘志丹、刘伯承。还谈到了艾思奇和柳青。滔滔不绝,从黄昏直到天黑,直像两个相熟已久的老朋友似的。
晚饭我母亲用大米饭和陕南腊肉招待路遥,还有陕南的山药、芋头、水萝卜之类,红红绿绿摆了满桌。路遥一再地恳请母亲下顿饭一定不能这么破费。母亲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家常饭。他根本不信。我想,他是在用陕北的生活作参照吧。他不知道,美丽富饶的汉中盆地,是上苍特赐的一片福地,即使在困难无比的七十年代初,这里大米饭也是家常便饭。
这件事使父亲对他的好感又增。父亲私下对我说,这小伙会有大出息,知理懂事,稳重朴实,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晚间,我们到原野上去看月亮。
冬天清冷的天空像一片冰冻的海域,又蓝又亮,月牙儿弯弯的挂在天宇里,星星明亮极了。这是乡村独有的莹澈洁净的月夜。路遥感动得不住叹息。乡间小路在月光下犹如飘拂的白玉带。我们走在小路上,心也莹澈如夜空,一丝杂念也没有。涌满胸怀的是对乡村自然景色的深深膜拜。
忽然一伙村童踏踏跑过我们身边。路遥问他们是去做什么。我说看电影呀。他问什么电影。我说地道战地雷战,演了一遍又一遍,这村演了那村演。但人们还是天天晚上去赶电影。路遥沉吟了一下,说道:等着吧,终有一天,我要写出更好的电影,让我们的乡亲精神生活不再这么可怜。
路遥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显出一种沉重。但我天生是小女子,并不能体会他的雄心,也就不能呼应他。我只高兴他能与我共同感受我乡间的夜景。路遥教导我说,你也要树雄心,干大事。
第二天是一个绝好的晴天。冬阳透骨入髓地辐射在每一个角落。田野上的麦苗和油菜在阳光下微微波动,象吮吸母乳的婴孩似的可爱又动人。走在冬阳里的我们也像麦苗油菜一样快活地泛着光彩。路遥的无字歌一路哼唱下去,旋律低沉,然而很雄壮。他一再地要我也唱歌。很可惜我不会唱陕南民歌。但我对“父女双双逛新城”“老房东查铺”之类还是很会唱的。有情有调的唱出来,令他喝彩不已。他连声赞道:好听,好听,恬美圆润,流水一样,真正汉水滋养的嗓音呀。
走到南沙河边的时候,路遥就孩童般的雀跃了。我后来在诗文里无数次歌唱过的南沙河,公元1974年深冬,以一种处子般的静美呈现在陕北小伙路遥面前。也许是那覆盖着长沙堤的金色橡树叶,也许是那密密的林子茫茫的河滩,也许是奔跑着的野兔歌唱着的小鸟,使初见南沙河的路遥受了太深的震动,他一遍遍说,张虹,你应该感谢上苍,把你降生在这么好的地方。
我们就站在林子里,久久地谛听林间轻语。
一行鹭鸶忽然从芦苇丛中飞起,原来是林中走出的红衣女子惊了它们。那女子是在林间搂树叶的,肩背竹蔑背篓,手持长竹扒,轻轻缓缓地挥动竹扒,树叶就拢成一堆。路遥笑道,说不定我会受了诱惑,跟了那红衣女子去河边小木屋里住下,不走了。
我说,你会这么想,但决不会这么做。你是要将地球放在指头尖上转动的人呀。
他打我一拳,说,你坏,你说到我的痛处了。真的,我的心能感受美,却不会消受美。
路遥这话其实说得过谦。他是极会享受生命中的阳光的。刚刚说完这话,他就发现河滩的麻柳树都是根在岸上身在河里的,仿佛天然小桥。他立即奔过去,拣一棵树身极宽的麻柳树躺了,感受金亮亮的河水从身下淌过的美妙。那样子又憨又傻,跟个放牛娃似的。我就想逗他,拔一棵金邦邦草根香甜地吃着。他在树上求我拔一根给他吃。我耍个花招,拔下香附草的根递给他。他一嚼,又麻又苦,情知上当,翻身下树与我追打。
粗笨的陕北小伙自然是追打不过南沙河畔羚羊般的小女子的。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站在那里指着我说,你是个坏女孩。
那样直闹到夕阳西下,一切沉寂下来,我们就坐在高大的沙堤上,透过橡树的枝桠,看鹭鸶们悠闲地漫步沙渚。不知怎么的,我随口轻吟起了自己胡诌的沙堰诗:
你像柔顺的白蛇/安静地睡在青草地上/我轻轻地轻轻地走近你/捞一把水草装进小筐/水面上荡着我顽皮的目光/摇着我带着倩窝的小脸庞/掬一捧清亮水喝喽/沙堰的水呵在我心上流淌/不知什么时候/我悄悄地长大/生活召唤我奔上人生的竞技场/我曾毁坏过生活/生活也把我年轻的心重重地戕伤/我常在梦中回到故乡/沙堰的水啊在我心上流淌。
路遥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看见他的眼里有晶莹的泪花。这首诗前半部分是欢快的,后半部分却触到了我们各自生命深处的痛。我们很长时间静静地坐着,深陷在自然与诗的交融里。
傍晚返回的路上,路遥郑重地说:你的南沙河给了你无与伦比的灵性,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停止歌唱。忽然他又说,我有个妹妹叫王平。你也做我的妹妹好不好?我顽皮地反诘道:那么路遥叔叔怎么办?他就捶我一拳,骂我一声坏女孩。
路遥在南沙河的小村呆了整整一个星期,在我家缝纫机台面上,大约制造了两个近万字的短篇小说。临走时依依不舍,说这个如童话般宁静美好的地方,犹如他生命里的一个梦,他简直怀疑其真实性。
父亲望着眼前的憨小伙,无言的笑了。
我想,这时候父亲一定想起了自己生命里关于南沙河的故事。二十多年前,父亲初识南沙河时,其心态肯定同眼下的路遥一样吧。据说,那时候由楚地流落汉水北岸的父亲在县城里做生意发了财,有一天骑着高头大骡子去古路坝教堂拜会朋友,那红骡子走到南沙河地面,死活不肯再走。父亲举步进村,却将生命留驻了。
路遥不知道这个传说。他天真地问:大伯,你怎么会从湖北地面来到这里呢?这其中一定有不寻常的故事吧?
父亲说,那是命。你还年轻,不懂这个。过些年你就知道了。
路遥走时,一再地叮嘱父亲,无论如何要设法送我去上大学。他还开了一个长长的书单给父亲,希望父亲督促我读书。那份书单里有柳青的《创业史》,有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有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有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当然,还有一些当时走红的作品。
就在那一年更晚些时候 ,父亲决定去北京找垂危中的舅父。
路遥走后父亲常常握着那个书单发愣。父亲半路归农,却乐于农耕。他常说,干什么都不如当农民好。与泥巴打交道,心里踏实。但那时他似乎动摇了一生的信念。显然,路遥的殷殷叮咛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神经,使他觉得他应该为雄心勃勃的二女儿做点什么。我认为这是促使父亲决定上京的直接原因。
当然,父亲上京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他只见到了国务院的一个熟人,并且享受了免费乘坐空军飞机返回汉中的待遇。但就这么一上京,地方上竟不再纠缠他的历史问题,我在1975年10月,勉勉强强地进了汉中师范学院的中文系。
路遥归去西安,频频来信。可惜那时不知珍惜,他的信大都做了父亲的卷烟纸。
1975年,我虽然进了大学,却因没写出作品,也就必然与西安文艺界的人断了联系。直到1980年,我以系列小说“野梅子”“野豌豆”“野菊花”“藤”再次在文坛露面,才又恢复了联系。那时路遥已是《延河》小说组的老牌编辑,人生已步入坦途了。
1980年,是文艺复苏的春天,也是路遥生命里的春天。这一年他的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一炮走红,奠定了他在陕西文坛的地位。在作品成功的同时,他成就了自己的人生。他结婚,并且做了父亲。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与路遥六年后再见,就在这个灿烂的背景之上。
1980年春天,我作为初露锋芒的小说作者参加全省青年作者创作会,路遥是会议的组织者之一。我们在会上自然而然相遇。
六年的时间,我们没有陌生。一见面都是无遮无拦的欢笑。一见面就彼此走近去在对方身上轻轻捅了一拳。叫道:嘿,你呀!
路遥说,我一直想念南沙河的阳光和沙滩,一直盘算哪年冬天再去一回。
路遥情绪非常昂扬,是洋溢着成熟、自信和坚定的昂扬,以至我觉得和他对视一眼就会受到莫大的鼓舞或者说煽惑。
会上和会下,他都在说着一些大气磅礡的话。他谈着文学理想、使命意识;谈着创造史诗的蓬勃大志,使人感觉到他生命中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激动。
我惊愕于他的成熟。那是他谈话中的锐利和威严所给予我的感受。
我愕然于他的霸气。那是他静静坐着抽烟,烟圈从他那狮子般的头颅中喷出的时候,我所悟到的。
我知道,路遥已不是六年前的路遥。他的微笑依然,他的心和大脑却在时光的锻造里成熟和博大了。这使我对他产生了某种敬畏。当然,我并没有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他。
会议之后,路遥一再盛情邀我去看他的女儿路远。他特别骄傲于自己做了父亲。看着他那从心底里泛上来的欢笑,我觉得无法拒绝这邀请。
是林达开的门。欢乐的路遥将我牵到她面前说,介绍一下,陕南才女张虹。林达笑着说,知道知道,路遥说过几次的。
我却惶惶。林达是北京知青。光这身份已够一个乡村女子仰慕的了。
因为极度拘谨,我只例行公事般地看了看他们襁褓中的女儿,说了几句长得漂亮可爱之类的恭维话,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匆告辞了。
这是发生在1980年三月初的事情。到了这年冬天,情形就完全变了。记得我那时在省党校参加省作协举办的读书会。有天下午去编辑部送稿子,路遥正坐在门口藤椅上看一本厚厚的书。我欢叫一声。他抬起头来,阴沉着脸扫我一眼,竟像不认识一般。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种进退不得的难堪,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等跟其它人打招呼,气冲冲掉头就走。快走出建国路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低沉地轻唤我的名字。掉头一看,竟是路遥跟了出来。我不理他,牛在那里不吭气。他说,咳,别生气呀。你不知道,现在有些事情复杂得很。我一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总之你要谅解我。
我说,能复杂到哪里去?周围有戴笠吗,你跟熟人连话都不敢说。
他点燃一支烟,闷闷的抽,不回答。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走进了东大街北边的居民巷。那里的民房简直可以拿洞或者窟来形容。居民个个面带菜色,屋内更是破絮烂罐的凄惶。路遥问,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么?我摇头说不知。他说,我是从比这儿还底层的地方出来的,起点太低。我要改变命运,要成就大事,就得付出比常人多数倍的努力甚至牺牲。这牺牲包括常人的欢乐和友谊。干大事就顾不得小节。谁做我的朋友,谁就得原谅我,接受我。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仰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一副殉道者的神气。
我多少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禁觉得好笑。心里说,路遥,你太看低朋友了。并不是每个朋友都那么低,要攀附你的盛名。你也太虚弱太霸道了。
倏忽间,我从他那吃铜咬铁的强大里看出了某种深刻的孤独。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我也就原谅了他。伟人都有怪癖的,像尼采,像罗丹,像毕加索,都怪癖到近乎疯魔。全世界的人在接受他们的思想和艺术的同时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们本人。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一个很有可能成为伟人的朋友呢。
于是我笑说,路遥,你怎么样我都接受你,像接受疯子尼采一样。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没看错你,悟性就是高。
分手时路遥说要约个时间请我吃饭。我说不必了。但是他坚持着。说我们必得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谈。他说找到了同我对话的感觉,他很高兴。他说他现在最大的苦难是跟环境无法对话。
其实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再也无法找回那种明亮的友情了。但我还是依了他。毕竟是在那样美丽的年龄那样美丽的心境和那样美丽的地方结交的朋友,岂能说忘就忘?岂能为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就淡了。更何况他还做了解释,还打算弥补。
我们相约了在兴善寺见面。选择那个地点,是因为那儿离我住的地方较近。还因为佛家静地,较少干扰。记得那天的天气不大好。阴浸浸的冷风里夹着雪粒,行人不是竖着领子匆匆而过,就是围着厚厚的大围巾看不着嘴脸。兴善寺里渺无人迹,倒显出几分佛地的庄严。我们如约而来,并且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大殿后边的银杏树林里。
菩堤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是不是都怀了这种无境之心?反正我们相会银杏树林时,笑容都很纯净。
银杏树如蝶的黄叶在风中轻轻飘落。一首绝好的自然之诗。我们站在树下,静静地感受。
一片树叶落到路遥肩上,他拈到手里,轻声说,一年四季,我最爱的就是冬天。我喜欢冬天的洗练和庄严,喜欢冬天无叶的安宁。
他说,有一天等我完成了心中构想的伟大作品,我就一个人到荒漠里去,静静地坐在树下抽烟,直到永远。
现在想起来,那番话竟像谶语似的。只可惜他最后的栖地不是清静的荒漠而是红尘中的病榻。
这是路遥生命中的一大憾事。
兴善寺相会,我们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绕着大殿转圈。路遥以思想家和文学殉道者的沉重不时讲一些含义深刻的话题,我只是极力领会。偶尔也以乡村女子浅薄的大胆嘲笑他那哲人的深刻,逗得他捧腹大笑,却也无可奈何。
忽然他说,你这样倒好。我最恨女人深刻。女人只要能听懂深刻的话,领会深刻的思想就行了。
我不想反驳他。
路遥沉重地叹着气,哼着他那经典的无字歌。不过,这时他哼出的无字歌,更像十八世纪的葡萄牙人载歌载舞去侵略别人的战歌,有种火辣辣的挑战意味,使人不敢靠近。
大约正是这种感觉,使我打消了同他交流的念头。兴善寺会面就这样草草结束了。谁也没提吃饭的话。没有那种契机和心情。甚至没有说再见。我那时认为我们不会再见。
回到读书会的时候,我才从同学们口中得知,路遥正在经受文革问题的焦虑。18岁时的造反经历,在一个时代结束另一个新时代开始的时候,必定是难堪的。作为他的朋友,我为他深深地担忧。
但我不曾给他写过一封信,不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我知道,他是真正的战士。他既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关切。他会以他的大智大勇大气魄摆平他所面临的任何事情。
事实上,只要我还在写作,就不会脱离文艺界,就必然要同路遥见面。别的不说,一年一度的创作会就少不了碰面。我们再次见面是在1983年春天。这时他的《人生》红遍全国,且即将拍成电影。但欢乐却没有回到他的心间。他显得更沉郁了。头上有了华发,眼里布满血丝,步履迟缓,见熟人闷闷的点一下头,几乎不笑。
在交谈中,我感觉到他负荷着极大的心理压力。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的内心。来自他内心那烈火一般攻占制高点的渴望。所谓西西弗斯式的伟大痛苦:永远的推着石头上山,永远的找不到停靠点,永远的仰望着山顶。
路遥已经完成了从血气方刚的青年到思想者的过度,正在急速地、不可救药地走向伟大和孤独。和所有伟大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一样,不朽的作品,是用生命作赌注的。
路遥正在这样做。他已经看不见尘世种种,眼睛只盯着他的航标。在这个过程中,他自觉不自觉地伤害着自己的生命,伤害着朋友。
路遥这个时期是强大和脆弱的结合体。自1980年冬那次不愉快之后,我从未单独去找过他。见他一般都是在各种各样的创作会上。而他总是叮嘱我:人多处不要同他说话。会间空闲,他又急切地想同我交谈。这使我多多少少产生了轻视心理。我生性率真,最恨虚伪。再说,他为什么看不出来,我事实上并不想跟他套近乎。写作的人都是靠自己的作品立世的,并不是和名作家交往自个儿就成了名作家。当友情掺杂了那么些杂念而失去至诚至真之后,交往还有什么意义呢。但我并不说破。虽然他对怜悯深恶痛绝,我却无可扼止地在内心深处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乎痛惜的怜悯。这种感觉到1985年春天发展到极点,我和路遥之间的友情链也就从此断裂了。
1985年,可能是全国文学情绪最为旺盛的一年。我所生活工作的山城安康更是文学情绪沸腾,文学讲习所、文学笔会一个接着一个。贾平凹、子夜、白描等被轮番请来巴山深处搞文学讲座,路遥自然也成了被极力邀请的对象。这年春天的笔会因为爱好文学的常务副省长徐山林要同大家见面,操办会议的人一意要多拉些名人来壮阵,长长的名单里,路遥排在首位。加上去省上办事的人属于那种能言善辩热情高涨且会软磨硬缠的能人,本是百事缠身的路遥竟被强请到了安康。我在地区文研室工作,省上来了文化名人,接待的任务自然落在我头上。路遥在地区招待所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怒冲冲说道:你知道北京有多么重要的会等着我吗?你知道有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处理吗?你却叫人拉我到这里来。你们那个办事的,简直跟个土匪差不多,劫持人呀。告诉你,我明天就走。
我生气极了。无论我用多么大的忍耐强压心头的火气也压不住。我僵白着脸,冲口道:你哪怕现在就走,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我撺掇人去强拉你?他们去请你我并不知道。我在这儿只是个普通干部,并没有权力决定请谁或者不请谁,你不想来完全可以不来嘛,腿在你腿上长着呀。
近年来生活在鲜花和赞誉中的路遥,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顶撞,他也白了脸。但他没有发作。我认为他没有理由发作。
之后我就走了,整个会议期间再不肯露面。我非常气愤,气愤他那被扭曲了的自我感觉。
会议结束那天下午,我正在院子的草地上跟我的儿子一起滚皮球,忽听有人叫我,扬头一看,竟是路遥。我惊讶道,你不是走了么?他幽幽笑着说,不跟你道个别能走么。我看他一眼,好多冲到口边的挖苦话都强咽了下去。我问,今天晚上走?他嗯了一声。忽然说道,你们头说陪我们去东关回民区和江边哩,你一块去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要招呼儿子呢。这时我们头正好过来,说道,看你俗的,人家名人邀请你哩你还放心不下个儿子。去去,让我老婆给你招呼着。说着不由分说推着我就走。
我一路都没有说话。虽说都吃文学这碗饭,然由于时间空间的相隔,彼此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省上来的白描一伙子显得极活跃,仿佛太阳都是为他们升起的。路遥却是闷闷的。
那是思想与思想者的郁闷。是无药可治的郁闷。这使我想到屈原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怆。路遥是不是这样?我感觉是的。诚如他所说,谁做了他的朋友,就该无条件地理解他,原谅他。苛求一个思想者不仅徒劳而且是极不明智的。
这样,我就真诚地原谅了他。无论如何,我与他之间,因了那段少年友情的照耀,更容易达到某种谅解。
快走尽东关了,忽然一个衣衫破烂的圆脸娃娃跑过来。看见我们,立即靠墙立了。他抹着满脸的鼻痂子,一双好奇的眼睛又圆又亮。他的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女孩,黄毛小辫,脸脏兮兮的,秀目如水,神情怯怯的。倏地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我。我指着男孩叫道,哎哎,路遥,那不是你么。大家一下子停住脚步。我认为所有的人肯定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路遥“在困难的日子里”那个为了掩饰破裤裆而蹭着墙走的小男生,因为大家一齐望着他哗啦哗啦地笑了起来。路遥自己也笑弯了腰。笑毕,他指着那女孩说,那难道不是你么,黄毛丫头的张虹时代。大家便又调笑了一回。又提起我初到西安时黄毛小辫黄挎包、满脸稚气黄球鞋的旧话。
这是我所看见的路遥最后一次开怀大笑。
1988年我考入西北大学作家班,在开学典礼和各种文学集会上多次见到路遥,他一概是如负重山的形象,几乎没有话,见面只是点头而已。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西安钟楼下偶然相遇。那是1989年6月初,我走在西大学生游行的队伍里,他站在人行道上观看。那时正好队伍停顿,我走过去同他说话。他微仰着青灰色的脸,显得中气衰微。我穿着靓丽的桔红色T恤和黑白相间的格子裙,强烈的色彩似乎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使劲眨动着眼睛,问道,很久没看见你,忙什么?我说忙念书忙打工呀,你呢。他沉吟了一下,没回答。我知道问了废话。他忙什么还用问么。他写《平凡的世界》呢。报刊杂志连篇累牍地报导着,一篇“早晨从中午开始”,向全世界昭示了他的艰难跋涉,我做什么明知故问。忽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同学,不无艳羡地说,你们真好。年轻真好。我说你也很年轻呀。他说我不行了。我说,好好的怎么说这话。他叹说,我身体垮了,肝也有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暗淡。我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好。过会他又说,前年王蓬邀我去汉中。我好想去趟南沙河,当时想跟你联系却没有联系上。真遗憾。我说以后再找机会去呀,有什么遗憾的。他说,恐怕没有以后了。我未及再说什么,前面队伍挪动了,我也跟着匆匆而去。
这一去就是永诀。
1991年秋天再见路遥的名字,是电视荧屏上的一则讣告。那个深秋的晚上,在打开电视的一瞬间蓦然看见那令我心惊的字眼时,最初的一霎那,我感觉荧屏上的文字很遥远也很陌生,直到那行字在荧屏上消失,我才骤然感到那个事实与我的贴近——我的至敬至爱的好友路遥,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生动而又烦恼的世界。我才感到了深刻的痛楚。
我的父亲是这年三月仙逝的。他老人家临去世前提起路遥,还自豪自己曾精确地预见了路遥辉煌的未来。但父亲做梦也想不到,路遥会跟他在同一年里共赴黄泉。
我没有赶去西安参加他的追悼会,是因为我无法承受一个强大的生命骤然殒落之后的大凄怆!
我一直不敢动笔写回忆他的文章,是我不忍叙述一个生命微笑遗失的过程。我当然不必哀怜什么。路遥的人生是辉煌的。过去和未来,他都是文学星空里一颗无人替代的巨星。他所创造的文学理想和人生理想,无论过去和未来都将是一道永不消散的云霞。我想说的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生命,路遥无忧无虑、开怀畅笑的时光太短暂了。他的微笑遗失得太早也太快了。
在写作这篇短文的时候,我的思绪不断地回到南沙河边那一片苍翠无染的橡树林里,快活地闪着白牙的少年路遥不断地欢笑着露出头来同我对话。我相信,路遥的在天之灵,一定欢喜我将他青春的欢笑呈现给喜爱他的读者大众。
因为文学的终极目标,是关怀心灵,抚慰大众。
遗失的文章3:遗失的信心
文/索灬大
有一种颓废叫做堕落;
有一种空虚叫做绝望;
有一种失落叫做失望;
有一种伤心叫做悲怆;
有一种勇气叫做重生;
有一种豁达叫做寻回那一份遗失已久的信心。
多久了,我还是那么的愚笨。
有多久了,我还是最初的模样。
还是我早已忘记即逝依旧的那份时光还有属于我的那份天真。
是三年?还是我所生活的那么多年了?
为什么,别人所能学会的,我还始终站在原地。
懂了,别人付出了我从未付出的辛酸。
别人通过学习会为自己赚钱,而我呢,花钱花到超支,手机耗到欠费,还得到失败的痛苦。
我快乐的时候,它在奋斗。
我伤心的时候,它在奋斗。
我遗忘的时候,它在奋斗。
我绝望的时候,它在奋斗。
我落寞的时候,它依旧在奋斗。
我呢?也许之前的时光全被虚幻的快乐而打尽青春的光芒。
结果,只是一场未比先输的战争。
喜欢时,它飞走;讨厌时,又归来。
这是某种心态,我不敢确定。
我在想,如若有一天,如若我重生的那刻,是否,我的人生活翻篇?
可是一切早已知晓。
但不代表已经终结。
也许我的人生本来就比其他人来的晚一些。
但一切也许会照旧。
恩,就从这可开始吧!!!
我要改变我的生活。
重新开始……
遗失的文章4:雪吟
文/湄子
雪,飘舞着,淹没了夜,和遗失的梦乡。
没有更夫,没有行人, 寂夜中只有盈盈的雪花轻舞飞扬。
那些白色精灵夹着遐想,夹着呓语,略略微醺,那么优雅地游弋。它们密密地停留在屋檐、树枝、道路,堆砌成一片洁白的美丽。
翠绿的阔玉兰托着晶莹的雪花,绘就一幅阳春白雪的绚丽。远处的街灯如点点萤火在曼舞的雪花中幽幽闪烁。
宁静的夜,雪花盛开的声音天籁般吟唱。空灵的旋律那么摄魂,令人无法记忆、无法回味,那是一种与雪神交的陶醉。
闭目,清冷的雪香扑面而来滤去了白日里喧杂的尘土,那份淡然和恬静宛如鱼儿在清泉中淋漓尽致地呼吸。
想起灯红酒绿的夜,烟花团簇的夜,今夜非同寻常的宁静显得那么的奢侈。
杯盏子里的柠檬茶凉了,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折出淡淡的、清冷的光。
灯影下的身影踩着拉丁步沿着墙壁曼舞,那是我的梦灵么?我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只见墙幕上的影子一个臂下右转步也跟着展开了双臂,栩栩然。
换上一杯热茶,清香飘逸着,散开。
雪花、天籁、茶香,一个丢了睡意的女人与雪夜艳遇。
遗失的文章5:湖畔,捧一束月光,重拾遗失的岁月
文/月圆月缺
我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湖畔,让寒风袭体,任由思绪在空中飘舞。夜,深邃;思念,也如同夜一般深邃。
--题记
我从五月走来,无意的走入这个寒冷的六月,这是我无从想象的意外之喜。从来没有想过,六月的阿寒湖竟是那么地宁静,却也那么地冷得让我惊讶。就在这六月初的深夜,披着夹克,托着拖鞋,走在这陌生的无人的湖畔,让一丝丝浅浅的月光,轻轻地洒在我的身上,将模糊的身影投映在无人的岸上。
许多年来,我都是带着汗水走过六月。而今,我身处异国,在这寒冷的夜里感受着不一样的夜空。对于习惯潮湿热气的我来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缘,那一缕缕刺骨的寒风,轻轻地刮在我的脸上,隐隐生疼。眺望彼岸,绵延的山峦,仿佛欲与夜色融为一体,只能模糊地辨别山的背脊,树的轮廓。
想起昨日,当我第一次踏入这个湖畔时,禁不住地就爱上了它。从酒店的后门踏出去,我就已将自己的足迹遗留在那洒满碎石的湖畔。匆匆一瞄,视野的两侧,是一栋栋靠湖而立的建筑,或是酒店,或是商店,更或是住家。而对岸,却是一片绿意盎然,万丛树中,山峰为背景,湖水荡漾,清风拂面。
我想当冬季来的时候,当树梢上都披着一层白色的雪霜,当湖面都冻结成冰,那将会是什么样的醉人景色。
视线沿着湖畔而行,只见每过大约一百米就是一个个小小由木板所建的码头,停靠着一两艘小艇,在水面上微微摇晃。那时,斜阳散发看残佘的温度,坠落在湖面上,拉长了它模糊的轮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夜幕夺走了温暖的希望。
喜欢这种冷冰冰的感觉,可以抚平内心翻涌的挂念。喜欢让思念蔓延在这冰冷的氛围,让往事渐渐凝固成难忘的记忆。将一份恬静的心,释放在这里,不需任何言语,哪怕是一字一句,都会显得是多余的。我只想用心的去体会这冰冻的记忆。在这杳无人迹的湖畔,我终于都明白了什么是无声胜有声。宁静,本身就是一首无声的歌。就像当初你对我投以那深情的目光,无言的紧靠在我的臂膀,不需言爱。或许只有懂得宁静的人,才能听见对方内心最清晰的爱的呼唤。
冰凉的碎石,为我笨拙的脚步,踏出声声的呻吟。我捧起一手的细沙,轻轻抚摸,看沙粒从指尖遗漏,就象爱情般,不经意地就从斑驳的掌心消失。漫步而行,来到了码头,感受着寒风轻吻着我的脸庞。据说舒淇拍的那部《非诚勿扰》,就曾在这个码头拍摄她伫立在雾中的海报。我想,在这皎洁的月光下,若是你也在此,或许你会比舒淇更耀眼,更绚丽,月光也无法与你晶莹的双眸争光。
曾几何时,你我也在那微微的风中,缱蜷星空下。记忆的长廊,总是显得如此的浪漫,任我如何多次的行走,仍是百厌不倦。那是因为有你的倩影,正在长廊的尽头与我四目相望。
湖心,轻微的波纹扰乱了倒影,那山。那树,那码头,在水中央,荡漾着曼妙的舞步,如舞者弯曲着苗条的身躯,轻轻舞动,正与心底的往事被掀起的涟漪丝丝吻合。
异地的月光,冰冻如水。我将往事摊在湖中央,让它渐渐凝固成形,重拾昨日遗失的温情。童话般的恋情,在这冰冻的世界显得更加的无奈,越加的凄凉。想着,那年,那月,那日,那时,那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俩的呼吸声,车厢里旖旎的风光,你吹气如兰,我如置身于世外的桃园,眼帘底下尽是你妩媚的微笑。
然而,雨季却淋湿了你我不曾后悔的情缘,我则让泪光,留下了眼角永恒的痕迹。曾说过风雨同舟,可在风雨降临之时,你我已到了分叉的路口,你往左,我却往右。于是,我的笔尖,沾满墨香,只为你书写一世不变的情怀。
还记得那场突如其来的烟花,以及车厢里的余温吗?那天,车厢里也是冰冷的。但我清晰的记得你手心里的温度,从你的指尖,传到我的指尖,再传入我的身、我的心;心与心之间,仿佛少了身与身之间的隔膜。我记得,你好喜欢我身上散发出的温度。你说,那是一种给予你安全感的温?.其实,你不知道的是,那是一份多么真挚的情感,多么炙热的爱意。
曾经,我从你眉头的深锁看见了你的困挠;
曾经,我从你微憎的嘴角看见了你的委屈;
曾经,我从你眼角的泪光看穿了你的心事;
曾经,我从你的眼眸中看出你深情的依恋。
如今,我只能用凝视,将你的轮廓刻画在无垠的夜空;如今,我只能用记忆,把你定格成我一生最靓丽的风景。思念,无关风月,只为那纯真无瑕的情愫,总在我心底慢慢滋长成荒芜的废墟。
今夜,在这不一样的天空下,我摊开双手,欲捧起一束月光,遥寄给远方的你,与你一起重拾那段遗失的岁月。而你身在南方,是否安好,是否也曾这样的挂念我?
遗失的文章6:行走在遗失中
文/可是、可
一
小时候我是一个特别懒的孩子。我已经上了一年级却还让家长帮忙穿衣服,洗脸,系鞋带。当我去外婆家时,早上就赖在床上不起来,原因是她不给我拿衣服。(好吧,我说一下,衣服就在脚边,伸一下手就能够到。)我就在那里哭着喊着,你这个死老太婆,巫婆,丑八怪,大懒蛋,给大爷把衣服拿来……(虽然,我是女的)
那个时候,外婆家里很热闹,我四个姨两个舅的孩子都在她那个老房子里。大人们一忙,就把最闹腾的孩子都丢给了外婆。并且,因为早年她不给我拿袜子,我还记仇,老是笑话她是“病娘娘”,擀个面条中间还得躺床上休息好几次。
后来,外婆摔了一跤,骨折了。在后来,她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平均每十分钟就翻一次身,或者吃个药,或者喝个水。我们都很烦,大人们直接训斥她烦,小孩呢直接就不理会她。就这样坚持了三年。在外婆死的时候,我们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安静地给她下葬。没有一个人掉一滴泪。
终于有一天我又回去看那个老房子,看着结着蜘蛛网、落满灰尘的床板和厨房,看着那个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没有痕迹的坟墓,看着那群被她带大的孩子们,我知道,她真的走了,也带走了我童年的一切。两行泪水终于落下,我知道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母爱很伟大,但你能给母亲同样的爱吗?
二
小时候我是一个很笨的孩子。给别人东西吃,别人不吃,我还非得让别人接受才罢休。卖东西的阿姨问我为什么不去他们家买东西吃,我会说,我妈说你们店太坑人,东西死贵死贵的。我家自己搭了个秋千,很多小孩就来玩,他们就不让我玩,我也没办法,不敢赶他们走,急得自己大哭。
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得那么彪悍,那么聪明。我开始考第一,自以为很聪明。
终于有一天,我爷忽然间就不能走路了。当我奶急着来找我给爸打电话时,我却说,您别大惊小怪的,我爷这又不是第一次,您以为我们家容易啊,挣不来钱,怎么给我爷治病啊,我们家连买菜的钱都没有。我关上门,再也不想听见她在那边又哭又闹的。我早听妈说过,我们都不在家时,我奶老跟她吵架,爱找事。
我犯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误:因为我耽误了我爷的治疗时间,他真的永远瘫痪在床,连说话也不能了。当那个生满褥疮,气息微弱,满眼泪水的老头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想起来,是他在我上小学时,一直给我交的学费,是他在我逃课上网时狠狠的训斥我,是他在周一早上准时喊我起床吃饭。
纵然生活困难,竞争激烈,人际复杂,世态炎凉,我也不该丢掉应有的善良。世事洞明,不是聪明,为人实诚纵然笨却不会走歪。当家人最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却开学了。我踏上北上的火车立刻就留下泪来。我纵然没有失去你,却丢去了我自己。
三
我喜欢学校大门口修自行车的老大爷。他一边修着自行车,一边听着邓丽君的老歌,一首接着一首,还朝着别人笑一下。虽然旁边就是大马路,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行色匆匆,汽笛接连不断,他依然吹着口哨,满手油污修着自行车。时光在他那里好像静止了。有多少人坐在宝马里依然哭泣,有多少人生活富裕依然愁眉不展,有多少人家财万贯依然夜不能寐。这老大爷生活在社会底层却乐在其中。
前途,金钱,地位,你追得越急就越容易失去。当我再回到外婆家的老屋时,我知道一切都挽回不了一条命;当我爷在我面前泪珠滚滚时,我知道再多的钱也消不去那份愧疚;当清晨的马路边又响起邓丽君的老歌时,我知道快不快乐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每走一步,就会失去一些东西,那么亲爱的,让我们更加珍爱明天吧。如果还有什么要说,容我加一句:善待他人。
遗失的文章7:遗失的寒冷
文/张亚凌
30年前, 站在宿舍门口,看着萌发出新芽儿的柳枝映在斑斑驳驳的土墙上的影子,我一边感慨着“春天总算来了”,一边告诉自己: 在以后所有的冬天,你再也不会有寒冷的感觉了。
也正是那一年,13岁的我,遗失了寒冷。一晃30年过去了,今天,我才尝试着触摸那段遗失寒冷的经历。
那一年,我升入初中,必须在学校住宿。 褥子被子一捆,和一大布袋子红薯、 糜面馍馍、玉米糕绑在一起,母亲帮我拎起来搭在肩上。 背上是褥子被子,胸前是一个大布袋子,后面重前面轻,我都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身子。 母亲只是交代了句“不要贪吃好的, 一顿蒸上两个红薯、一个糜面馍或玉米糕就行了”,都不曾将我送到家门口,就转身忙自己的活儿去了。
走一走歇一歇, 到了学校,喘了半天气才缓过神来。宿舍是一面窄窄的空荡荡的窑洞,我们直接在地上铺铺盖。
别人都是先在地上铺一个厚厚的草垫子,上面再铺个毡子毯子什么的, 接下来才铺上褥子, 褥子上面还有个布单子,叫“护单”———怕将褥子弄脏了。我呢,只带了褥子和被子,压根儿就没有其他东西铺在地上,褥子显然是不能直接铺在地上的。于是我就满学校找来了一些废纸片,铺在地上,才开始铺褥子。 结果是, 我的床铺比两边同学的床铺低下来一截。 她们都觉得我不应该夹在中间,于是,我就自觉地挪到了最边上———门口的墙下。
我的褥子几乎是直接挨着地面,很潮湿,挨地的那面经常是湿漉漉的。只要有一丁点儿太阳的影子,我就会迫不及待地将褥子抱出去晾晒。我现在特别喜欢冬天的太阳,甚至会深情地看上半天,恐怕就源于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对太阳的感激吧。那时在别人眼里,我或许是个很可笑的女孩,跑到学校似乎就是为了等太阳出来晒褥子。
冬天天冷,夜又长,起夜的学生就多。 门一开一合,冷风就直吹过来。抗击了半天寒冷好不容易才入睡的我,常常又被寒风刺醒。 为了应对寒冷跟风的袭击,我睡觉不再脱衣服且用被子蒙住头。
我从来没有给母亲提及此事,母亲看到我在家里睡觉的样子便有些想不通, 曾给父亲说:“这娃书念的, 成呆子了———炕中间烧得热乎乎的,她咋老蒙着头靠墙根睡? ”
记忆里, 那些年的冬天,下雪的日子经常有。我也清楚地记得当语文老师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吟诵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时,我的泪水悄然滑落。
对于我来说,下雪天是最最难熬的日子,包括雪后的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褥子只能无奈地潮湿下去,更重要的是,我只有脚上穿的一双布鞋, 不像别的孩子,还有一双可以换着穿的鞋子或是能踩雨雪的黄胶鞋。 教室、饭堂、厕所,跑上几趟,布鞋的鞋底就湿了,半天下来,就湿透了。我就满教室找别人扔的纸片,厚厚地铺在鞋里。一两节课下来,又湿透了。取出来扔掉,再找纸片铺进去应付一阵,如此反反复复。纸片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那时一个本子一毛钱,都是很节省地用。
雪后若有太阳,在别人吃饭时,我就留在教室里。 因为饿是可以忍受的,入骨的冰凉却是难以抵御的。 等到教室里没人了,我就将凳子搬到外面,将鞋子脱下来,底朝上晒晒。 我则盘腿坐在凳子上,揉搓着冰凉如石块的脚,让它暖和些。
再后来, 我有些开窍了:找到塑料袋,撕开,铺在鞋底,再铺上纸, 就好多了, 也不用不停地换纸。 更多的时候,是等着鞋子自己慢慢变干。我甚至曾一度固执地认为,是我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脚,脚再暖和着鞋子,直至吸干鞋里里外外所有的水分,鞋底才会变干。
每个周三下午有一个半钟头的活动时间,我常常趁机跑回8里外的家里取下半周吃的东西。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一个大雪天。
雪大风猛,我抄小路往家里赶。 有的地方雪没过了我的膝盖,很熟悉的小路也因大雪的覆盖变得陌生,以至于我把沟边当成了小路,一脚踏下去摔进了雪里。我爬出来,继续往回赶。我一推开家门,母亲愣住了,一个劲儿地说:“照一下镜子,看你成啥样了,看你成啥样了……”
父亲就倒了一碗热水让我暖和暖和。 我伸手去接,明明接住了,碗却摔在了地上———我的手指被冻僵了! 我走到镜子跟前,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被雪弄湿了的头发, 再在风的猛刮下,直直地向上竖着!
母亲拿着梳子赶过来给我收拾头发,惊叫道:“你的头发都结了冰。 ”我只说:“赶紧给我装吃的,不能迟到。”背起装满干粮的布袋子,我又赶往学校。 风还是那么猛,雪更大了。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至今想起那个下午,都会泪流不止。 一个13岁的小姑娘, 从独自对抗过那场大雪后,似乎再也没有畏惧过寒冷! 接下来的两个冬天,似乎都一样,冬天再也没有变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这个小姑娘。
遗失的文章8:思念 若狂
思念 若狂
遗失的过往是逃不出的一张情网
越想挣扎 越是捆绑
你的模样 那么鲜亮
伸出手 却全是想象
思念 若狂
擦身而过的来来往往都像你一样
越想抓住 越是空旷
你的呼吸 那么熟悉
想靠近 却都是荒凉
思念 若狂
恨不得伸出手就能摸到你的脸庞
越是痴狂 越是绝望
你的微笑 那么阳光
我的泪 却全是凄凉
遗失的文章9:岁月,残梦
文/久蓦池
遗失过往的尘封忆事,愿它化为一缕缕青烟;散瘀在风中,一个个隐含在心田中梦幻般的种子,发芽、成长……缠绵于主儿悉心的浇灌、呵护,用溪溪雨露濡润,激起一尾涟漪,景致惬然、闲雅;使人亦步亦趋,陶醉于霜露浓重的境域。
人的僭越源于智慧,痴缠、需索,魂牵梦绕般的情思,侵蚀着人的心灵。爱情,美好、短促、矛盾的共合体,信笺般清香淡然;邂逅,采一朵蔷薇花,放在心爱人手心,坐在游园的长凳上,暮色下祈祷、逗笑、追逐,酸酸的,涩涩的……
儿时的记忆,模糊,残缺;一幕幕,一簇簇,掬起,氤氲一片心思。喧嚣的尘烟,它太美,心恻然了;无法抛却,陷入淡淡的怅惘中。
忆起往事,心被颤栗,遂枉然。欲遨游,祈望梦境中的我,归根究底,受梦想所束缚。诘责,彷徨,静穆地喘息,朦胧间心思像平静的湖面般坦然、寥落。
怯懦地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幻般的童话中,扼守着这一净土,与它厮守终生。捧起一本书,抹去灰尘,目光定格在某一页,拿起书签,放在桌上,读着似曾相识的文字,这一刻,仿时间搁浅在某一点儿。
追忆流年的疮痍,在罅隙的边缘上挪步,口中絮语连连;心之殇,昔日的海誓山盟,不过是揶揄之词。屋中弥漫着一股感伤的气息,滴碎在心田。
温湿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飞絮在半空,洗刷着世俗的污浊,心骤然转为清冷。在梦中,一颦一笑,绞缠的情缘;梦醒时,倏然掘出了摈弃红尘的念头。 我伫立在原地,透过它,让结了痂的心俘获稍许慰藉。
来至窗前,望着盆盆花卉,较几年前粗壮了。灯下,媚艳了许多。摸着花瓣,它似矜持的少女般羞涩地闪躲着。霎时,淋起了雨,紧接着刮起了风,很喜欢雨夜;撩起帘幔,远眺,心头绽出了荼蘼般的花瓣,依循着,孑孑倩影。微风拂过,游浮于灰烬的凋败。
望着窗外,黯黑,凄怆,喘不过气来,静得渗人,似一张黑布笼罩在天上;感触之余,一道月光映射在窗棂。天空划过一组流星,顷刻间,杳无踪迹。憧憬于天马行空般的念想,牵着恋人的手,逃离忧愁、纷杂。
手捧着花盆边残落的花瓣,已经干瘪、枯黄,心有些许凄伶,迟暮之感,幡然悸动,心如流水般平静,懵住了,仿佛隔世了。空荡荡的,岁月滋久,似一片秋天的落叶般凄婉。
脑海中浮现出断断场景,渐渐地从清晰变得模糊,浅浅的笑容,如海棠花般初绽,顷刻间,凝眸,欲昏厥。搬过一把椅子,靠在上面,迷迷糊糊地陷入沉思。
一场憨痴的梦,透着无奈;灵魂深处,是温婉、孤独的调子。哽咽,啜泣,尘俗羁扰,难以自拔;踱出沉痼,呢喃着……缱绻之情,显得恹恹的。低低的哀伤,娉婷在梦魇般的现实,眸子间惘添一丝怅然、幽冥;冷飕飕的,听得见惶恐在叩击着心灵的大门。
这个世界太嘈杂,我噤声了;淡泊过、龌龊过,寂寞这个张扬个性的代名词……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慨叹着造物者的安排,冥谧的夜晚,独享着晚风,毫无倦意。缸中鱼儿们好似总也不明晓命途的渺茫、迷迭,欢快地游着,嬉闹、觅食。活在一个椭圆的小世界里,远离喧嚣、烦恼。
吟唱一首悲戚的歌,体会泪盈之酸楚,曲终人散。叠叠阻隔,溺水人般觅一股清新空气;挣扎、哀鸣,冰冷地刺痛,似待凋谢的花木。初春时的盎然,飘荡荡,恍惚惚,云散烟凉,空一缕残香。
遗失的文章10:80后遗失的青春
文/晴天
青春,像美梦一样短暂,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青春,有多少成长的往事,一段芳年华月,一切都遗失在岁月的角落里那些重叠的过往,仍铭记干心。
青春,那个只有石头和烂泥巴的年代,却有着纯纯的傻傻的幸福;
青春,最有趣的是下雨涨水,可以放下一天的学习,河边捞鱼、捞虾,有着无限的收获;
青春,曾背着盒饭上学,不用去比较谁有肉,却有着吃饱即幸福的满足感:青春,梦想过一切,大到飞上宇宙天空,小到拥有一只钢笔;
青春,喜欢那种干脆利落,像电视剧里的革命英雄,一枪倒下光荣而伟大;青春,有着无敌的叛逆,但从来都算得上一个听话的孩子;青春,交过无数的笔友,字里行间透着青春的萌芽;
青春,经历过高考的洗礼,一段黑色岁月,亦即一段不顾一切的奋发图强;青春,亦暗恋亦初恋,你的一言一语,亦是我一天的晴雨表;青春,
白开水般的情感,透着巧克力般的味道,甜蜜中带着些许苦涩:
青春,曾不顾一切,忘记了年纪,忘记了贫穷,却忘不了她;
青春,无数的电话卡,排队的电话亭,寄托着遥远的约定
青春,我们注定毕业,注定分离,有的去了南方,有的去了北方;
青春,写过情书,写过诗,写过无数的过往;青春,有过害怕,有过逃跑,因不够坚定的意志:青春,有过哭泣,有过买醉,失去的才是最好的;青春,守候一份单纯,亦因单纯而失去:青春,从梦想到不愿想,从拼命到任命,满载着生活的责任;青春,花儿悄悄开,花谢花飞花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