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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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文章1:醇香的拐枣酒

文/卢逸雯

近日,老家的表哥给父亲捎来了一壶拐枣酒。我一回家,就拧开盖子斟了一杯。第一口下去,经过喉咙时有一种莽撞的疼,但接下来,感觉一股热量传遍了全身,每个毛孔都打开了,一些郁气湿气寒气好像都在往外发散。

表哥送给我们的是醇香的拐枣酒头子。

拐枣,是我家乡特有的一种果子。果实屈曲拐弯,外形很像鸡爪子,史料记载又称鸡爪子、万寿果、金钩子等。每个名字,都具备着一种品相。拐枣成熟后味道香醇甘甜,可食用,可药用。有活血、散瘀、去湿、平喘等功效。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拐枣印象很深。每年冬天,万物萧条时,正是小孩嘴馋的时候,拐枣慢慢成熟了。刚开始,是涩的,我们只有整天在树下咽着口水眼巴巴盼着等着。到霜降过后,果实变成麻黄麻黄的,就变甜了。它们一束束、一串串紧紧簇拥在树上,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妈妈,怀里兜着满满一围兜甜蜜的糖果。

我的家乡是闻名远近的酒乡,家家户户都会酿酒。有玉米酒,高粱酒,甘蔗酒,但我最喜欢的是拐枣酒。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爷爷每年酿拐枣酒的情景。

先是把成熟的拐枣用竹竿打下来,捶烂,等果浆出来后,加料加谷壳,大火蒸。蒸得熟烂后摊开晾温,再洒些凉水拌酒曲,然后发酵。发酵到什么程度,中间要搅拌几次,这就全看酿酒人的经验了。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蒸馏。

虽说家家户户都会酿酒,但就跟家家户户都会做饭一样,味道还是有千差万别的。

我们家的酒甄就在大路旁。每每酿酒的日子,总有很多过路的人在这里歇火,点一锅旱烟,一边和爷爷聊天,一边等酒来。当细细的竹笋叶卷成的管子开始滴出清亮的酒时,酒就来了!刚开始流出来的酒,是拐枣精华中的精华,但人是舍不得喝的,爷爷会接三杯,作三个揖泼在酒甄上,敬酒神。之后一小段时间,流出来的就是酒头子。这酒头子,是精华,度数高,味道醇,但不多。等到酒一条线地汩汩流出来时,这酒劲儿也就慢慢软和下来了。

记得那时,常常有人醉在酒甄旁。睡一觉,醒来,干活的继续干活,赶路的继续赶路。那时,我们家的木楼板上常年放着两排坛子,都用谷糠泥巴封着口。农村红白喜事,也有人来借酒,不过来年还上的必然是酒头子。

前年夏天,我回老家,专门让表哥陪着去看了拐枣树。谢天谢地,它们都还活着。表哥说,“这些年,村里劳力都出去打工,没人酿酒。过年回来,有的挣了钱还买了茅台或者五粮液,比得这拐枣酒都不稀罕了。拐枣年年都落在地上烂掉了,现在果子好像结的也少了。”

我抬头望去,经过了这么多年,它似乎没长高,树干倒是粗了不少,树叶长得还是密匝匝。一些淡黄色的花儿在树叶间时隐时现,一阵清风抚过,久违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对表哥说:“现在,城里不兴喝茅台和五粮液了,土产酒在很多地方都成为公务接待酒了。你好好酿酒,会有人稀罕的!”

这不,今年表哥捎酒来,也带话儿来了。“这两年拐枣树结的果子特别多,果实也较往年粗壮肥美。城里人还有不少人来预订呢,村里各家各户又开始酿酒了!”

看来,拐枣树是不一般的树,他是有生命的,有感觉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实现自我价值了,就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了。

老家的文章2:坐看炊烟起

文/茨园

老家离县城有些远,但从县城到乡镇的班车挺方便。多年不曾踏上这片土地了,前些天因故回到县里,我说想回趟老家,几个兄弟怕我找不到路,倒是争着要开车送我,但被我一一谢绝。决定回这趟家时,我还有个酒后冲动的决定:坐在村庄的岗坡上,看看我家那个村子的炊烟升起。我不好意思向他们表白这样的想法,怕他们说我矫情,就像多年前我们拼命读书离开那里奔向大城市一样。

其实,我已在城里生活了四十多年,这个常被我梦萦的家,只是我爷奶那辈人的产业,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只是在幼年上学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光,不长。不过,直到今天,我仍自认是农村人,那里有我很多的记忆,枣树,鸡鸭,牛狗,还有炊烟。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切都成过眼烟云时,我却特想看一看那里的炊烟。

将近午饭时,我在朋友们不解的目光中踏上了县城通往乡间的班车。下了车,一踏上高低不平的岗坡地,我的心就起伏不已。走在孤独的阡陌间,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席地坐在一个黄土岗上,燃一支烟,看。

绿色环着我的村庄。我知道,那个在我眼前,伸出一只拳头就能遮蔽住的村子,是我的家。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落泪,只是好想哭,那些旧年景致浮现在我的眼前,欢声笑语,还有孩子们的蹦跳;那些至爱的亲人也一一长眠在这里。村庄依然,风景依然,只是物是人非。

静静地看着,已经没有太多的炊烟了,因为村里已没了太多的人,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孩子都进了城,投奔了都市的繁华,只有老人和那些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村里淡淡地生活着,也为一个曾经人声鼎沸、牛驴嘶鸣的村子构造并延续着生气。

一缕,两缕,炊烟依然袅袅,只是稀落着,模糊在我的视线里。两行泪,顺着我的脸颊淌着,却想不起用手去擦。或许,我的心本身就希望它们流落,不独是岁月的记忆或年轮的伤感,还有那些逝去的不再。

两支烟燃尽的时候,我起身,却没有往村里回。阳光灿烂,我继续着奔波在外的生活。

老家的文章3:梦里老家—新寨

文/段飞鹏

上善若水。一条河不仅孕育着万物生灵,它还会衍生许多故事与传奇。蜿蜒奔流的郴州西河,贯穿东西,横跨两县两区,汇入耒水,是郴州人民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河。桂阳县正和镇解放村的新寨,就是镶嵌在西河岸边的一颗璀璨明珠。

癸酉国庆假期,秋阳高照,秋风薄凉,千年古村新寨田园温润,清新爽朗,别样风光。放眼长量,新寨肥沃田园里的七彩波斯菊,娇艳、盛大,与秋色共舞,同青山绿水、凌空渡槽、古桥樟柏、白墙黛瓦、金黄稻田遥相辉映,构成一幅天然乡村诗画,自然令都市人流连忘返。

城里水太深,我想去农村。这是当下都市人排遣压力、宣泄情绪的生活方式,更是融洽人际关系、亲近自然、追求真善美的心灵流露。一水相连的北湖区三合村,因为国庆节前织锦花海,小车排起了长龙,游人摩肩接踵。而新寨波斯菊田野人潮涌动,与三合村大相径庭。

走进新寨,它的亮色并非当下田园的波斯菊。这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村落,历经沧海桑田,见证花开花落,有着厚重的文化、独特的山水,是湘南少有的山水画卷。稍懂易经的人不难发现,西河流经新寨时,峰回水迂,浑然天成八卦形态,并怀抱村落,新寨民居背靠南北走向青龙山散落而栖,属典型的风水宝地。生于新寨的东汉尚书胡腾,之所以要将忠骨埋葬于故土,其玄机应是不言自明。

年近七旬的李大爷,正同老伴悠闲自在地坐在门口,精挑细选刚从田里割回来的一担新鲜韭菜,古桥旁、花海里、流水边的喧闹、嘈杂,似乎与自己毫不相关。一股韭菜清香与泥土湿润气息扑面而来,此情此景,让我找到了梦里老家的味道。我蹲下来与他们促膝闲聊,方知李大爷对新寨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自己的爷爷的爷爷,从西河上游的正和圩迁徙至此不足三百年。新寨村姓氏杂陈,无宗无派。你来,它不拒;你走,它不留。如此这般,斗转星移无穷数,人来人往几千年。古朴、包容、恬静、无为而治的新寨人,鲜有人对游人侃侃而谈曾经的烟云过往。如今的新寨人,他们活在平淡、与世无争的素味烟火中。新寨这种村风民俗很奇特,与郴州其他村落宗族抱团取暖显得格格不入,其生存方式完全融入了老子的道法自然,顺其自然,随遇而安。难道老子的弟子曾经云游至此?抑或正是没有宗族的羁绊,新寨才成为新中国成立时桂阳县第一个被解放的村。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首乡愁恋歌。这首歌或浓或淡,或浅或深,但梦里老家在心头一生都难以抹去。在新寨,我找到了这种感觉。避开人流,独自一人徜徉。迈过青石古桥,拾步沿河而上,伫立于河岸边湿漉漉、软绵绵的田埂上,静静眺望游人渐稀的新寨古村,舒展心中画板,豁然神清气爽:夕阳西下,小桥流水人家,古树老藤落霞,满目青翠葱郁,空灵洗尽铅华。原来梦里老家,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这般诗画嫣然。

老家的文章4:芋头的味道

文/森林黑马

芋头,是老家靖江的一种农作物,根茎食物。靖江沿江一带叫新沙,也叫沙上,是长江涨滩形成的地域。距离江边十公里,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叫横港,新沙到此为止,我是沙上人;横港以北叫老岸,我妻子是老岸人。沙上土质粘稠,所种芋头以“黄荷子”为主,其茎叶青黄色,肉质柔软;老岸上土质沙化,所种芋头以“香沙芋”为主,香沙芋也叫“槟榔芋头”,其茎叶·青紫色,肉质结实。沙上人种芋头没有老岸上面广量大,一般只在零星废地种·一些,因为粘土可作水田,栽种水稻产量更高,芋头也不是主食。而老岸人一直都在正田种芋头,因为土质与产量有关,沙土是香沙芋独有的生长环境。近几年,有广西的荔浦芋头、浙江的红芋头(也叫香沙芋)进入本地,对本地香沙芋市场冲击很大,使之价格有不小的下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十分艰苦,口粮一季等不到一季,是“瓜菜代”的年月,除了南瓜、豇豆以及其他,再就是山芋(红薯)和芋头能够帮助人们度日了。因为大量的粮食上交到国库去,每年下达的上交数字不会减少,而收成不是十分稳定,遇到年成不好,只靠“瓜菜代”了。我小时候就是在这个岁月里度过的。那时的芋头,可要比山芋金贵多了,如果焐山芋当饱,只在其中少量放点芋头,在锅里炖一碗酱油汤,只倒一点油星子,起锅时撒一把大蒜叶,蘸芋头吃。比起山芋来,干芋头细腻、可口,还有香味。有时候,毛芋头不去皮,把毛扲(钳)了,与山芋一起做菜咸粥。我们吃的时候,还舍不得吃它,而是舔干净放在那儿,把山芋、菜和粥吃了,将芋头带着,到学校分给同学吃。到了秋季,东北风一刮,绵绵秋雨就会下几天,长江鳗鱼就兴风作浪,渔民抓住时机捕捞。圩上曹大爷在八圩港口的竹箬厂上班,下班的时候就拎一篮子鳗鱼回来,圩上人就去分,二角钱一斤。人们用镰刀把芋头皮刮去,鳗鱼红烧芋头,哪可是那个年代的美食极品了。老岸上离江边远,很难吃到鳗鱼烧芋头,然而,芋头面却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我岳母就是做芋头面的高手。她的手擀面里放了食碱、鸡蛋,淡黄的,十分有劲道;芋头当然是香沙芋了,干烧之后剥去皮(香沙芋要比黄荷子好剥皮)。雪白的芋头,嫩绿的青菜,淡黄的手擀面,在那黑黑的铁锅里翻滚,简直是一幅画,盛到碗里,看着它,还舍不得吃呢!

现在的芋头,已经不是当年的芋头了,身价在市场经济中不断上升,最好的年代,生毛芋头卖五、六元一斤,还出口到东南亚地区。本地人给客户、亲朋好友除了带上传统的礼品猪肉脯,还带上靖江香沙芋。客居他乡的游子,吃到老家的香沙芋,就有了回家的感觉,飘香的芋头会引起他们美好的回忆,哪怕是苦涩的,也会感受到勤劳、奋进的靖江人如同芋头一样淳朴、敦厚……

就像长江三鲜一样,芋头的价格贵了,人们也不会如同以前的普通吃法了。想想看,山芋就一块钱一斤,大米不过两块钱左右一斤,一斤芋头要五、六块钱,所以芋头就成为食材中多种做法的研究对象了。农村人还是保留了传统的吃法,最多的是芋头咸粥,芋头菜饭,芋头手擀面,作为辅料的食物。收获的芋头,挑了芋头种,其余的就在灶台脚下铺一摊稻草芋头捂在里面;要知道,芋头怕冷,七度以下受不了,灶台下暖和,一直吃到开春,发了芽就不能吃了。如果亲戚朋友来了,也好做芋头烧肉。过去买不起肉,芋头是垫在碗底下,肉盖在上面,在客人面前不寒碜。现在,芋头和肉混在一起烧,大多的剩下肉块,芋头全被吃了。常常做的还有芋头烧鸡,也是待客的主菜,鸡肉的香鲜和芋头的香醇,在铁锅、柴草作用下,合成特有的味道,一掀开锅盖,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香味,没有吃到嘴,就忍不住咽几下口水。

现在的城里人,哪怕是小镇上的居民,如约三朋四友,大多不在家做菜了,去饭店。在市场化的今天,超市的芋头能卖大半年,刮得光光的,价格还没有本地的贵。大小饭店、排档,一家挨着一家,和芋头有关的菜肴就林林总总了。毛芋头、红薯、水花生和南瓜块合成一道,与冷菜一起上桌;当然少不了芋头牛腩、芋头牛肉,二者搭配起来,营养价值、保健价值非同小可,有补气养气、补血养血的功能。本地一家“久盛大酒店”的,不仅本地香沙芋做出各种花样,把“荔浦芋头扣肉”,也做成招牌菜。荔浦芋头蒸熟,切成片;五花肉切得薄削透明,红汤烧成,夹在荔浦芋头片中间,在砂锅里小火炖上几分钟,肉质入芋。当你掀开砂锅盖时,飘来的不是肉味,而是芋香;不要咽口水,夹一小块就好,不用咀嚼,呡一下就品味出其中的美感了。

芋头不仅是美食,也是保健品和理疗品,它有五大功效。一是能够增强免疫力,身体虚弱者可以多吃;二是能够洁齿防龋,因为芋头含氟量较高;三是能够解毒防癌,芋头中有一种粘液蛋白,被人体吸收后,能够产生免疫球蛋白,对人体癌毒有消解作用;四是美容乌发,芋头是碱性食物,能够协调人体酸碱平衡;五是能够补中益气,中医认为,芋头含有丰富的黏液色素及多种微量元素,是补中益气之食药。

芋头虽为美味食品,也不是所有人能够享受的,不少人没有这等口福。对于多咳嗽、敏感体质(如荨麻疹、湿疗、哮喘等人群),还有糖尿病患者、食滞胃痛、肠胃湿热的人的不适合多吃,甚至禁食。同样,芋头也有相克的东西,香蕉就是特例,不能跟芋头同吃。据民国时期《青年修养笺言》书中介绍:嘉定徐子山先生言:一友吃香蕉后,随即吃饭,其中有芋头,不久即死亡。请西医验其粪便,说是两粘物相反所致。一日,往亲戚家言及此事,群皆惊讶,试以二种和成一团,与鸡食之,鸡即死;又以二物至于一器中,次日则完全瘀黑,大失本色,是知芋头和香蕉不可同食,食则中毒。

我们现在的条件好了,吃到各种做法的芋头,享受各种芋头美味。然而,不知怎的,我还是老想到小时候盼过中秋节,不是为了吃月饼,也不会有雅兴去赏月,而是只想吃到剥了皮烧的“黄荷子”糖芋头,那甜甜的、滑滑的、柔柔的糖水芋头,是那苦涩岁月的期盼,更是农村生活的一种味道……

老家的文章5:野百合花

文/肖尊烨

我老家屋后山坡上长满了葱茏茂密的青草,青草中每隔不远就点缀着一两株野百合,白花初放,犹如暗夜的明星在闪烁。

夏天的风轻轻吹拂,满山的茅草漾起了青波,野百合花在青波里漂浮着,宛若摇曳在水里的荷花。夏季的花中,我最爱野百合花。

记得那年春季刚过,夏的气息还是浅浅的、淡淡的。我吃过晚饭,一个人走到屋后山坡上,举目眺望,只有夕阳的余辉充溢着村庄、山峦。这时,一阵清香随风悄然扑鼻,回头一看,一枝野百合花婷婷立于我的身后,随风点头,像是很欢迎我的到来。我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白花绿叶,然后从旁边捡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它连根带土挖了出来,移栽到我家门前的空坪边上。

自从栽下这株野百合花,我就同它交上了朋友,清早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它的英姿,我从井里打来新水浇灌它,绿叶淋水,青翠欲滴。新花初放,不含纤尘。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今天蓓蕾,明朝鲜花,今天谢花落地,明朝又开始孕育下次花开。野百合花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上一阵随即衰落,高兴地来,愉快地去。人世间的变迁,也可从野百合花的盛衰上窥见一斑。

面对野百合花沉思片刻,我想起一种人的高洁的精神,她清香熏德,一生永葆洁白之色。生在穷乡僻壤,但不悲观失望;即使无人欣赏,也能充满希望。她孤芳自赏,无以为憾;她清雅一生,无悔无怨;她不热衷于官场的荣耀,也不羡慕生意场上的利禄,一心只默默耕耘为人们。这难道不正是野百合花的精神所在吗?

家门前那株野百合,我每视之,则感到神游于清幽绝胜之境。每有邪思杂念,看到此花则面红耳赤,无颜以对来者。

啊,野百合花,你在我的眼里永远是美丽的、高洁的!

老家的文章6:我的老家在渐渐沦陷

文/九满

我的老家下柴市,距县城二十四公里。

沿着下柴市幽幽的古道前行,映入眼帘的是铁铺、油坊、布庄……斑驳的青砖黛瓦,错落有致的高脊飞檐,每一处建筑都尽显民国初期古朴厚重的建筑风格;房子是古老的,气质是古老的,让人感觉房子里的人也是古老的,且做着同样古老的工作:原始工艺、手工作坊;商铺里顾客如云,码头上人影绰绰,每一处景致,无不显透出浓郁的神韵,让下柴市水乡要埠尽显恢宏的气势。

我在下柴市土生土长,儿时的我,不知有多少个晴朗的夏日,嘴里还嚼着饭,就一溜烟跑出门,直奔集市,或看工人师傅制作点心、生产农具,或几个小伙伴一起捉迷藏、打乒乓球,在古旧的集市和大自然的怀抱中编织着五彩斑斓的童年。

一九六九年,下柴市公社成立,并选扯在长兴大队,下柴市原有的学校、银行、医院纷纷迁徙到“公社”附近。下柴市逐渐失去了它往日里的繁华与喧嚣,徒留下古道、老屋和下柴市的虚名,具有独特历史文化底蕴和源远流长自然人文景观的下柴市,便渐渐淹没于历史的烟尘。

我15岁那年,离开下柴市去县城求学,直至1988年到广州工作,才算把根拔离了那里。但是,吸吮着这片土地的营养成长的我,为人处世的方式,审美趣味乃至是非观念,都源于这片土地的馈赠和这片土地上的亲人的引导。尽管书本教给我许多,城市教给我许多,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这片土地传承给我的那种细腻而丰富的情感,给我的那种原始的是非观,总会作为一种精神与思想的源头,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的生活和工作。

每次重返故土,我都会身不由己地到抗旱沟上的小桥、下柴市遗址、藕池河伴的杨柳林看看。此时的我,犹如站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点,任思绪纵横驰骋恣意流淌,让尘封已久的过往如电影镜头,在我眼前一幕幕转换。我屏住呼吸,似能听见旧时铁铺里的叮当叮当,榨油坊里的劳动号子,而且昔日商贾云集的影子仍斑驳可见。但是,我知道,自己留恋的只是下柴市的过去,还有留在这里要一辈子生活下去的亲人。

在这样一个激变的年代,下柴市这颗镶嵌在洞庭湖滨璀灿的明珠,曾以“鱼米之乡”著称的南国水乡。也渐渐脱去了它原有的容颜和芳姿。原来星罗棋布的鱼塘、小溪大都改造成了农田,曾经气象万千的藕池河,如今也大半时间断流干涸,由于公路运输的高速发展,当年运输船只在藕池河里来往穿梭的场景已经见不到了。农药的大量使用,加上人为的滥捕滥杀,故乡的水系里,已很难寻觅到鱼虾的踪影,过去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遨游的喜鹊、乌鸦、猫头鹰更是绝迹。

我儿时的伙伴,甚至更年轻的70、80后们,现在没有一个人留在村里,都像我一样去外谋生去了,当年的中年人成了老人,当年的老人大半已经凋零人世,村子里没有了人气,传统农耕社会聚族而居的那种社会生态系统已经不存在了。整个村庄安静极了,一幢幢充满现代化气息的民居整日寂静无声,旧时那种鸡鸣狗吠的“田园牧歌”景象已经彻底消失,没有了劳动的号子,没有了猪牛的欢叫,连小孩子的嬉闹声也很难听到。我看到的小孩,他们的脸全都不像孩子,就像我在电视、在网络上看到的那张“成熟与长大的脸”,有着一种成人般的深沉与世故,他们见到我,有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生疏。

社会在变革,故乡也在悄无声息而又急遽地改变与转型。当我去寻找故乡的灵魂时,我惊讶的发现:故乡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就是我童年和少年时的生活,正在消亡与崩溃。故乡不仅生活形态变了,而且它的文化环境也在变。现在故乡农民的生活成了城市生活的山寨版。在我小时候,农村人请木匠做床铺,请篾匠编竹篮,请邻居盖房子都是很平常的生活场景,而且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然而,这种以乡村文化构建起来的互帮互助的传统美德,也在故乡的土地上悄悄消失。

现在的老家农民,也像城里人一样,天天去集市买肉买菜,去商场买日常生活用品,找建筑队盖房子……而且民居的建筑风格,家里配置的家具电器也都像城里一样。人们的生活心态和追求完全是山寨版的城市。农闲时,男人们不再走家串户,而是躲在家里泡上一杯醇香沁人的浓茶,懒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跟着永远都不可能亲眼相见的演员喜怒哀乐。女人们则一吃完午饭就冲进麻将馆,像城里人一样筑起了“万里长城”。

当年,我在这里躬耕陇亩,放学以后,把书包往饭桌上一丢,就去村前屋后收积农家肥。现在,我回到老家,村里的一些老人还总是对我说:“九满,还记得当年你和别家小孩为了一堆牛粪的所有权发生争执甚至打架的事情吗?”记得,我当然记得啊。可是,现在的老家农民,他们种植庄稼不再使用农家肥,而是完全依赖化肥,致使土壤板结,过去随处可见的素草、艾草等都不适宜在下柴市的土地上生长了,而外来物种福寿螺、水葫芦们却在顽强的侵蚀着下柴市的土地和水资源。

这些变化似乎在告诉我:有一些美好的东西正在下柴市的土地上渐渐消逝。我的故乡,变了,真的变了,让我惊叹,让我唏嘘一一以前我经常走过的小路,玩耍的小塘,居住的老屋,统统都在消亡,随着它们的消失,我的老家迅速改变着模样,它们带着我的儿时记忆灰飞烟灭!

老家的文章7:黄泥塘

文/蒋裕清

在老家乡间,无论村庄大小,村村都有沟塘。在那个没自来水的年代,吃的用的全是沟水或塘水。我们村有一沟一塘,村西的名叫西沟,村东的叫做黄泥塘。因为我家在东队,所以我从小就吃用着黄泥塘的水。

黄泥塘因底部全是又硬又滑的黄泥得名。小时候人小,眼中的塘面感觉特别大,简直就是一个小湖泊。长大后才发觉它的面积也不过四亩多一点,是极不规则的长方形,南北约五十来米,东西约六十多米,四周豁豁牙牙,像一张被蚕宝宝啃过的大桑叶。记忆中,塘的西端,西北和西南三面都是谷场,东端似一把撑开伞的伞顶样伸向广阔的田野,端头有一狭窄的小沟用于汛期排水,西北谷场岸边,一排杂树挺立,粗粗细细一字排开,其中的一棵大柳树和一棵大楝树较为显眼。随着岸边泥土的慢慢掉落,它们的部分树根已裸露在外,树干便歪向水面,长长的柳丝挂在水面上随风摇曳。偌大的塘面没有一根水草,一年四季塘水清澈,阳光下波光粼粼。

还记得在靠近村子的西南西北角,分别有一个码头。名叫码头,实则就是岸边的一个大豁口和几块青石板而已。每天清晨天蒙蒙亮就开始有人来挑水,待东方发白,码头上的人就多了起来,挑水的,淘米洗菜的,洗猪草的,洗衣服的……讲话声伴着棒槌捣衣声还有周边的牛叫鸡鸣狗吠声,码头边顿时热闹了起来。这时,炊烟在家家屋顶升起,人们或肩扛锄把或手拿镰刀扁担向田野走去,农家一天的生活便开始焕发腾腾生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如此。

守着黄泥塘,我慢慢走过了幼年童年和少年,演绎出了一个个有趣的故事,我曾用大蚌壳舀塘水和稀泥做成泥人泥饼泥枪跟伙伴玩耍;我曾砸取过塘中的冰块用麦草管吹融孔洞再穿上稻草挂起来静观其化成一滴滴水珠;我曾无数次地下水扑腾,在呛过多少次的水后终于学会了狗刨式,从而与小伙伴们戏嬉打水仗扎猛子追逐;我还曾无数次地赤脚在塘中抓鱼虾摸螺蛳捡贝壳……

初春,和风吹拂下,大人们早早架起了水车,戽起的塘水沿着小沟汩汩流向刚刚下种的稻秧田,这可忙坏了我们,捡起一张张树叶草茎扔向水流顺水追逐。夏天即将来临,岸边那棵大柳树下,母亲和大娘大婶们洗蚊帐的大脚盆排成一行,我们一个个站在大盆中用小脚踩踏旋转,蚊帐在我们脚下翻腾,“红领巾,胸前飘”的歌声响起,水花溅到脸上身上。盛夏,我们在塘边看牛“眠水”,看一拨拨外来的打团鱼佬(甲鱼)用长篙击水进而下水抓团鱼的情景,我们还学着大人们用缝衣针弯钩垂钓鱼虾;秋天来临,塘中央齐聚十来只小木质罱泥船罱河泥的壮观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寒冬,塘水结成了一整块大冰冻,我们捡起瓦片在冰面上比赛打水漂,瓦片在冰面上飞滑发出一阵阵乒乓声,连小狗也被引来作我们的观众。

黄泥塘的水是那样的清纯,无论大人小孩子在汗流浃背之时随便掏上一捧都会感到无比的清凉解渴;黄泥塘的水是那么的富含营养,它不但孕育着满塘的肥鱼硕虾,还供我们一日三餐的醇香甘甜,养育了我们村一代又一代健康壮实的家乡人;灵动的黄泥塘水给了我们童年无尽的欢乐。黄泥塘,故乡的塘,家乡的水,始终像一面镜子,永远在我心中闪亮。

老家的文章8:掏鸟蛋

文/陆地

儿时,老家屋后有一片很大的芦苇滩,春天返青,到了夏天,茂盛的芦苇杆长得有手指头那么粗,根根长满了绿油油的芦苇叶,直插云霄。

那时,成片的芦苇成了鸟的海洋,许多不知名的鸟儿,每天都飞到芦苇丛中,站在芦苇头上愉快地歌唱、嬉戏,那婉转的歌喉牵引着我和小伙伴们的心。有的鸟甚至衔来稻草和树叶,在高高的芦苇叶桠上搭巢,用于产卵孵化小鸟。因此,我们常常到芦苇丛中捉迷藏,听小鸟唱歌。

那时人们缺乏保护鸟类的意识,掏鸟蛋是孩子们快乐的事。我们找到搭有鸟巢的芦苇杆,我们一手扶着芦苇杆,一手抓住芦叶的根部慢慢地把芦苇杆拉弯。鸟儿忙碌了大半天,显得很疲惫,正在巢中打着盹儿孵化小鸟,没想到有人光顾。我们轻手轻脚地顺着拉弯的芦苇杆向鸟巢靠近,在能触及的范围,迅速伸手,猛地一抓。鸟猝不及防,被我们逮着了,成了俘虏。抓在手中小鸟发出阵阵哀伤的鸣叫,把芦苇中所有的鸟都惊飞了。手中的鸟叫个不停,它的尖叫引来许多鸟在我们头顶上盘旋,任凭怎样撵赶,就是不肯离去。我们用泥土向鸟砸去,鸟一哄而散,可不一会,又“叽叽喳喳”地飞了回来,上演了人鸟 “大战”。

然而,我们没有怜悯之心,顺手又拿了鸟巢中的鸟蛋,放进衣服口袋,又向下一个鸟巢摸去。找到另一个鸟巢,小鸟早飞走了。我一手扶着芦苇杆,一手抓住芦叶的根部慢慢地把芦苇杆拉弯。试探着将手伸进鸟窝里,指头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再摸,像是啥一圈一圈盘着。是蛇!我吓了一跳,手迅猛地从里边抽出来,然后一溜烟逃离芦苇丛,坐在芦苇滩发呆好长时间,一颗砰砰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从此,我们掏鸟蛋,总带着柴刀,找到搭有鸟巢的芦苇,然后,一人扶着芦苇杆,一人从中间把芦苇割断,这时扶着芦苇杆的小伙伴,慢慢地将手中的芦苇杆顺着手心往下放,快放到鸟巢时,我们一抬头就看到鸟巢里面有没有鸟蛋或蛇,有鸟蛋就从鸟巢里掏出来。掏到好多鸟蛋之后,我们就从家里拿来一口坏铁锅,在小河边挖坑架锅把鸟蛋放在锅里水煮。望着在锅里被烧得翻滚的鸟蛋,早已馋涎欲滴的我们用树棍捞起一一只只煮熟的鸟蛋,剥掉蛋壳,吃得津津有味。

如今,我离开老家30多年了,不知什么时候,屋后的芦苇滩已被开发了,成了水产养殖场,可儿时我和小伙伴们在芦苇丛中玩的那些乡村游戏,给我带来了无限的乐趣,也给我留下了色彩班斓的回忆。

老家的文章9:草莓红了

文/张国庆

老家的邻居捎信来,说我家院子里的草莓红了。

若不是邻居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老家种有这些草莓。那年随意插了几根青绿的“草根”,经年就蔓延成一片。邻居的提醒,让我心生愧意,于是即刻回庄上。

草莓已是一片碧绿,层层叠叠的叶子,覆盖着一颗颗心形的果实。蹲下身来,低下头去,翻开那些叶子,摘了那些红草莓,放进篮子里。阳光很好,鸟鸣悠扬,在绿树的枝叶间回荡,似乎在笑问“客从何处来”,又似乎在询问“咋不让我吃”。不管它们,只管采摘我的。

将那片草莓摘了一遍,然而站起身来,却还是可以发现几颗红草莓,零星地点缀在绿叶之间,那是因为远近高低角度不同的缘故。不知不觉的,双手沾满了胭脂红色。摘了半篮子草莓,用水洗了些,先尝为快。那些红得发紫的,味道就不太好了,而那些色泽鲜红的,那些黄中透红的,却是酸甜、鲜美得恰到好处。这些草莓,也许不如集市上卖的品相更好,但那些商品,却没有自己栽培的甘甜,也没有自家园子里生长的“乡土味道”。

故园的树木欣欣向荣,枝叶泛着新绿。我们并不像村里多数人家,庄园修得像座城堡,大铁门一关,一派森严、富贵气息,就连院子里的地面,也是水泥、地板砖铺设的,严丝合缝,硬硬的,不见一星半点泥土,不接一丝一缕地气,而是尽量留出宽阔的院子,除了甬路,则尽量裸露黄土,栽种树木花草,种瓜种豆,以及那些藤蔓类植物,就连大门,也是铁栅栏造型,模仿“柴门”,可以“透绿”,我觉得这样才叫“家园”。

采完草莓,便拿起铁锨,开挖树坑,浇灌那些树木。经过水的滋润,那些香椿树、柿子树、黑枣树、石榴树以及枣树的枝叶,或争高直指,或旁逸斜出,更加生机盎然起来,连同浇了水的树坑,以及种豆之后的新土,都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温馨的家园味道。葡萄藤蔓呢,则自成一小片绿荫,叶子中间,已经挤满了绿豆大小的葡萄。春日温暖的阳光,树木青绿的枝叶,瓷砖雪白的墙壁,门外那棵绿云般的槐树,以及影壁前翠绿的竹丛,构成一片特有的田园胜景。

粉墙黑字,影壁上书:“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翠竹掩映之下,可以修身养性。我想我得时常回来,或劳作经营那些植物,或观赏一番园林风物,劳累了,在收拾干净的房间里“春睡”一番,也是可以的。但此番“真意”,以及“虚室有余闲”的宽松,也并不打算独享,什么时候,请我那些文友前来雅集,品尝草莓,同赏田园风光,谈诗论文,村中酒肆小饮……便是陶渊明、王羲之者流,也不过如此了。

老家的文章10:过年请家堂

文/于永明

老家那边,一到除夕晚上,有请家堂的习俗,就是把长辈或平辈中逝去的人,请回家过年,以示尊敬,其实请的是意念中的魂魄。正月初一晚上再送回去。

请家堂,一般都是族人,同一家族的后辈们或同辈们。年前提前一段时间,这个家族中有名望、声望的人,先召集所有的户主,在一块讨论,具体收多少钱,作为开支,一般保底不封顶,一户最少出多少钱,多了不限,特别是在外混得不错的,可以多出一点,有一个专门记账的,收支全由他负责。请家堂,一请就连着请三年,女人不参加面上的活,只是在背后听老爷们安排干点杂活、力气活。

家堂屋子一般设在年长一点的家中,作为供先人来后“吃喝休息”的地方。需要买的东西,无非是鞭炮、香炉、香之类,跪拜先人用的垫子,供奉的水果等。

请的先人,可以是刚过世的,也可以是几年、数年前过世的,一旦请了,在阴间显得有面子。他(她)的后世族人家业兴、人气旺,再就是,其他村里的老少爷们也可以到家堂碑位前,虔诚跪拜,显示对先人的敬奉,对主家的重视。

除夕夜,族中老的少的,除了女人,基本都参加,当然女人也可以站得远远的看。请的时候,从家里出发,在通向先人坟茔的路上,放鞭炮、大爆竹,还有五花八门的烟花,有腾空而起的,有在地上打转的,有在半空响哨音的……这个时候,村里热闹起来,像开了锅一样,噼里啪啦,有响声,有亮光,煞是热闹。

一般情况下,把先人请到家中之后,除夕夜,族人们在家堂屋里有说有笑,陪着先人,不间断的上香,大年初一每顿饭都要供奉,除了族人上水饺之外,村里其他的户也竞相送去热饺子,通常用四周有沿的木板钉成的长方形盘子来端。敬饭的你来我往,家堂屋子基本上不断人,借着这个机会,人们坐下来,谈谈一年来的收成、收获,身体状况、孩子的学习,来年的打算……通过交流,村里兄弟爷们相互更加了解,走的更近乎,更加和谐和睦。

到了初一晚上,送家堂,请来还要送回去,程序套路和请的时候差不多,按照请时的道,按原路返回。送完之后,看热闹的人们散去,族人们又聚到一块,算一下费用开支,管账的公布一下账目,余钱留作下年的费用,再合计一下来年的安排,长时间的畅谈之后,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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