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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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树文章1:村口的大桑树

文/何漂

每当我回老家,总会与它相遇,日子久了,它就像是我这个孤舟漂泊归来时指路的灯塔。它年复一年的在村口站岗,没有挪动过位置,也未曾换过岗位,更不会退休。只要我见到它守在那,我就知道,我回家了。中巴车在马路上行驶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便吆喝一声司机:“请在那棵桑树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大桑树边上就是一条县级公路,也是我那个小山村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大桑树眼前的车子也越来越多了。记得儿时,我们进城的汽车每天只有一趟,还得跑去三四里路外的镇上汽车站买票。到了现在,大桑树也开眼界了,大大小小的车子来往不息,以前常见的拖拉机都渐渐由大卡车代替了,小轿车也越来越多。日子在变,人也在变,只有大桑树和远处迂回曲折的涓江不曾多变。村子里的人想法越来越多了,从大桑树边的马路上出远门谋发展的人也多了。大桑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间,它未曾多言,总是把感情注入到对乡亲们的期盼和渴望中。以前那些喜欢光着脚丫的孩子晃来晃去的影子没有了,他们都长大成人,离开村子去到城里了。大桑树也渐渐老了,树皮的粗糙纹路都写着它的年纪,它总是默默无闻,在村口傲立,不管日晒,无论风霜。

冬天来了,我想起了老家村口的那棵大桑树,树枝干枯了吧?叶子肯定也凋落得差不多了。那些黄叶,有的可能被踩碎在路上的石头缝里,有的可能被风吹落到小溪流中,也有的就落入到它脚下的泥土里。就好像村子里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似的,大桑树看着我们长大的一群人,有的可能远在他乡谋发展,有的可能就在附件的城镇安家,也有的守在村子里娶妻生子过着平凡实在的日子。

曾经,大桑树的眼里都只有那些朝出暮归、踏破晨雾、送走斜阳的人。当大桑树上的枝头冒出嫩芽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把希望播种在田地上。当大桑树茂盛得如一把大伞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忙着双抢。当村子里的人丰收而高兴的时候,大桑树只是迎着风而微笑。当村子里的人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大桑树凝重地看着茫茫无际的田野。大桑树总是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村子的变化,天地苍莽,日月轮转,它依旧无语。

大桑树关心的那个村子里,也有一些它曾见过的人渐渐地离去。那些人,差不多都与大桑树生于同一个时代。他们的人生沧桑变幻,风风雨雨几十年,历经苦难,遍尝酸甜苦辣,时间不能留下他们和大桑树继续抗击风霜了,他们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大桑树也十分伤感,它却不能够像人一样可以表达感情,可以送去一句深情的话、一滴惜别的泪、一首诗或者一段曲。大桑树只能挺拔如旧,它还要继续爱着它脚下土地上的父老乡亲。

我现在越来越能够体会到大桑树的感情了,它就像我的父母,盼望着我回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外的我乡愁更加浓烈了,我会把所有的故乡之情寄托在村口大桑树的身上。古代的人们在屋子周围栽植桑树和梓树,后来人们就用“桑梓”来指代故乡。《诗·小雅·小弁》写“桑梓之地,父母之邦”,柳宗元在《闻黄骊诗》中也写“乡禽何事亦来此,今我生心忆桑梓”。记得我在大前年,晚饭后去散步,路过城里的一个小巷子,巷子口也有一颗大桑树,我立即想起了老家村口的那棵大桑树,一时间,回忆如潮涌上脑海,我就写了一首诗《村口的大桑树》:

村口的大桑树

守寡了很多年

亲戚朋友也都死光了

剩下

一堆凌乱的杂草病在

一条粗麻结成绳子似的旧马路

的周围呻吟

风剃掉了残留的一丝头发

一只鹧鸪在她

霜灼烧的枝梢

做最后的祷告

祷告落叶的乡愁

祷告忙碌的白蚁

不要饥饿成干瘪

祷告明年春天

还记得回家的小路

自那以后,每当我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只要发现了桑树,便会驻足凝视,在它的身边回忆,随着它的梦而飞向远方。我也认真地想过一个打算,等在外面的日子够了,等我的确已经老了,我就回到故乡去,回到大桑树的身边。春天来了,我去看燕子是否停留在它的翠枝上,我会在自己的诗中发问:“枝头犹记莺啼闹,春意而今雨似猜。已是桑蚕剥茧日,为何不见燕归来?”到落日的时候,我就在它茂密的桑叶下小坐一会儿,拉个二胡,哼个小曲。过节了,我站在它的身边,看看那些像我当年一样在外漂泊的年轻人是否回来了?

桑树文章2:采桑葚记趣

文/廖卫东

桑树的果实,学名桑葚,成熟后甘甜可食。在我们地方,儿时是没有桑葚这个名字的,只有桑枣枣之称。也许是它们长得像枣、味道也和枣差不多才得来这个小名。

桑木坚实,农户家要块结木去做犁辕做耙框做菜板就用桑木。桑树性贱,哪儿都能成活长大。和梓一样,有土有水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它,村头村尾田埂地头到处都是,桑梓就成了家乡的代名词。有桑就有葚,就有果实可吃。有资料介绍桑葚有补肝肾补气血的作用,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些特性与他们无关,能吃、好吃就够了。

记忆之中,采桑葚是孩子们唯一可以成群结队正大光明的觅食活动。瓜田有主,果树有家,常有黄狗白狗黑狗花狗巡逻其中,狗视眈眈,孩子们不敢越雷池半步。但也有特别胆大者,按俗话说是属于“捞不得的要捞,撞不得的要撞”那种格外调皮的孩子,他们每每想方设法,避开主人,躲过恶狗,只身潜入,手脚麻利地偷得三瓜两枣,那也是数得了次数的。听他们吹嘘得手的经过,既大胆也心细,很刺激,很过瘾,很英雄,但无论如何,这瓜田李下见不得光的活动不适合大兵团作战。采桑葚却不同,虽有陌上桑,但多数桑树仍是有主,只不过向来是半野生,自生自灭,没人把它太当回事,孩子们可以随意去采食。在浙东,“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是不算偷的”。在家乡,瓜不是随便就可以摘了来吃的,不经容许摘了就是偷。但桑葚不同,张家王家小孩吃李家桑葚,算不上偷。

进入初夏,在孩子们眼光的轮番注视下,桑葚由绿变黄变红变紫,熟了!可以摘了!还是那些大胆娃娃冲在最前头,只见得他们身轻如燕,手脚并用,三两下子就蹭上了树干,都没站稳,就把臂长势力范围内的果子全往嘴里去塞,恨不得嘴里也长出手爪子来,全然不顾塞进嘴里的居然还有叶子。不过桑叶还真是可以吃的,桑蚕不就是吃叶子长大的么?树下的孩子眼馋了,想方设法也要爬着上树。力量不够不要紧,先上了树的会拉你一把,也有人在树下甘当人梯为你垫脚,还有人在后面掀着屁股为你添劲。只要有胆量,就能上到树梢,就会吃到个大色重又甜又香的果子。

相比之下,不会爬树的是可怜又可爱。任凭他们把脚尖踮得高高,把脖子拉得长长,把手臂伸得直直,但依然还是难以摘到果实。只好走来走去干着急,偶尔够到一两颗泛青的小果,也不嫌酸涩,匆匆送入嘴里。更有馋者,捡来地上掉着的来吃,也不管是先天掉的还是前天掉的。还美其名曰这种果子熟得最透,味道最甜。不过,爬上了树的往往也没有忘记不会爬树的孩子,总有办法把桑葚弄到树下来。他们一般会用双手抓牢树干,再伸出一只脚去踩踏摇晃横着的桑枝,那样,一粒粒红红紫紫的桑葚就从碧绿的桑叶缝里摇曳着舞了下来。

有灵活聪明者,搬来竹竿打。一节不够,绑上两节三节,高高举起敲打树梢上的桑葚。树下,三五个孩子牵起白床单的四角,对准竹竿打扫过的地方稳稳地接着,一个也不漏。用塑料布密渔网也行,都能避免落地沾尘。但更多数时候就任它掉在树下的枯叶草丛之中,也美其名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拿竹竿的头仰着面朝天,扒开桑叶去寻找最大最好的果实,满以为打下的越多会吃到越多,不曾料到,挤在树下的一大群孩子候时已久,打下了几颗就被抢了几颗。偶尔低头,留下的桑葚只剩青的小的烂的。耳边只听得见那一遍接着一遍的喊叫声:“这边!这边!好大的好大的桑枣枣!”

桑葚采到这份上,更多的是抢了,既然是抢,自然有多有少,抢得多的一脸神气,神情堪比佩木枪的小兵张嘎。抢得少的嘴上不服气心里也不服气,嘀嘀咕咕唠唠叨叨,也偶尔使坏,趁有人急急匆匆上上下下光顾着抢的时候,绊他个嘴啃泥,不,应该是嘴啃桑枣枣……

桑树一株接着一株,孩子们就按着次序采,吃了西家吃东家,边吃边评论:张家的桑树最高果实最多,李家的桑枣枣最大最甜最容易采摘。

一切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多吃。这是大人常说的话。“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这是《诗经》里的句子。鸟都不能过多的取食桑葚,何况是人。民间也有歌谣:“小小桑葚挂满天,红的酸,紫的甜,吃多涨肚真要命,看你贪吃行不行。”那时的孩子不知道这些,但大人对他们的叮嘱还是记得的。吃什么都不能过,过了肯定难受,要懂节制。

几个时辰之后,孩子们吃得饱了。有男孩掀起衬褂,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在盘算装下桑葚的个数;女孩们不拍肚子不数个数,仍从一堆果实中挑着拈着把桑葚往嘴边塞,但不吃下去,只是用舌头舔着。那时候,不是饿是馋,是眼馋是心馋。桑葚吃的少了聚的多了,两手心捧不了几个,便往衣服口袋里装,见一个装一个,一个个装满。女孩们往往口袋小也少,她们就挽起裙裾,做成一个大大的临时口袋,想装多少就装多少,惹得男孩羡慕不已。

桑葚是有汁液的,熟透了的呈紫黑色,其次是紫色,再次是红色。桑葚很娇嫩,稍不小心碰破果皮,汁液就流了出来。这些熟透了的桑葚,装在口袋里捂在裙裾里,哪能安稳,纷纷吐出汁来以示其存在。汁液染了衣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红红绿绿青青紫紫,童装都成了小号迷彩服。颜色染上衣服那倒好说,最难看的是染上皮肤。吃过抢过闹过一阵后,手心手背,胳膊大腿,唇间嘴边,凡是露着的皮肤都染上了紫黑。用手擦吧,越擦越多;用水洗吧,洗十遍也洗不掉。等到第二天孩子们再碰头,衣服换过,但嘴角四周黑黑紫紫的,桑葚留下的痕迹依旧明显,看上去好滑稽。孩子们不由得相视而笑,笑而张嘴,牙缝里,还是紫黑。

要消除桑葚的印记,很难。

桑树文章3:破茧成蝶

文/韦秀琴

春天来了,大地上桑树遍野,乡下人家地里的桑树长得十分茂盛。一片片,像是一片绿海。春风吹拂,绿海荡漾。一个个黑黝黝的脑袋不时闪出,那是乡下辛勤采桑的人们。还有些嘹亮的歌声不时从桑树深处飘出,飘在田野里,清新朴实,一派田园好风光!

嫩绿的桑叶采了满满一筐,匆匆忙忙赶回家。那躺在蚕箩里的蚕宝宝正焦急的等待着。这些刚从卵孵化出来的很小的蚕,叫做“蚁蚕”,小小的蚕蚁爬在嫩绿的桑叶上,用那小锯一般的牙齿轻轻地剪着,一天到晚不停地吃着。那些原先椭圆形的桑叶便被啃得残缺不全。桑叶加了一拨又一拨。吃几天桑叶以后骤然长大,吃饱了的蚕宝宝开始躲到桑叶下面安然入睡。身体渐渐胖起来,身上开始不断褪皮。接着又不停地吃桑叶。桑叶营养丰富,含有水、蛋白质、糖类、脂肪等成分。蚕吃了桑叶,不断消化分解,吸收桑叶中的蛋白质和糖类,造成绢丝蛋白质,绢丝蛋白质再形成绢丝液,绢丝液经过蚕的吐丝和凝固作用,就成了白白的茧丝。吃饱了的蚕养出一条条白生生的身子,一下子爬满了簸箩。摇头摆胸,悠闲地蠕动着,仿佛要吐丝了。

这些啃了一片又一片桑叶的虫儿开始吐丝结茧,一根根细细的长丝慢慢缠绕着自身,绕成了一个圆溜溜的茧。这些可爱的蚕儿吸取了充足的营养之后,便用生命的丝线织茧而栖,然后钻在里面昏昏而睡,似乎被遥遥无期的黑暗覆盖,将生动的生命沉寂在黑暗中,看不到生命的亮光。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它是在做一个甜甜蜜蜜的梦,蕴藏着一次生命的飞跃。

这种生命的复活不再是简单吃喝爬动的再现,要复活到人们的身上,变成生命的另外形式。看大街小巷,夏日炎炎,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绫罗绸缎,飘飘然然,清凉透人。那薄如蝉翼的丝料贴在身上,轻风拂来,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那么舒适。谁又想到这是蚕把那一片片翠绿的桑叶吐成一件件漂亮的衣服。它完成了生命的涅盘,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一只小小的虫儿竟然成就了五彩缤纷的生活。

还有那些的顽强的蛹,狠狠咬破自己织制的坚硬的茧子,使劲地爬了出来,扇动翅膀,翩翩而飞。翅膀虽然没有那么五彩缤纷,却显得那样轻松自信,生命那么细小微弱,却经受类似死亡的短暂睡觉。而当它痛苦地咬破自己织制的茧,羽化成蝶,就完成了生命的复活。

生活中有很多很多的“茧”,比如考试失败啦,爱情失意啦,很多时候,我们就如那小小的蚕儿,经常会陷于一种生存的窒息状态,或是处于绝望的境地。这时候,我们的“嘴”不够坚硬,意志不够坚强,不敢破那“茧”自己便会被紧紧束缚在其中,无法享受夏天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春天,万物生长,我们不辜负大好春光,尽情享受,积蓄更多的营养。我们可以成为吐丝的蚕,完成生命的涅盘;夏天,我们努力破茧而出,成为一只翩然飞舞的蝶儿,四处飞翔,迎着灿烂的阳光,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春蚕,夏蝶,演绎着生命的不同价值。

桑树文章4:故乡的马桑树

文/向卫华

人过五十岁后,就开始怀恋过去,简直是患上了强迫症,往事如烟,心事如絮,时时萦绕心间,就像解不开的死结。

我怀念故乡,怀念故乡的马桑树。

在故乡树栖柯的山野里,有一种随从可见的树,矮小、卑微,一簇簇、一蓬蓬,在贫瘠的土地上漫山遍野地生长着。春天,它从老树根部发出红彤彤的嫩苔儿,独干独枝的迅速生长;到了秋天,落叶纷纷,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迎接寒冬腊月的风吹雨淋、霜侵雪压。而且,当它长到一米左右高的时候,就开始低头弯腰,然后再也不往上长了,枝干细小柔弱,总是向地弯曲,年复一年,形状如此,无论如何都成不了大材。这就是故乡的马桑树。

是原本如此,还是后来退化?儿时,我每次随母亲到山里扯猪草、砍柴火、扯蕨菜、捡枞菌、摘茶籽、打板栗……看见路边的马桑树后,就总是充满好奇之心问母亲。

母亲说,在几百年前,马桑树可不象现在这个样子,它原长得又高、又粗、又端直,是上好的建房材料。有一年,有个道士先生,能出口成章,一天,烈日炎炎,他途经一个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地方,因走得急,汗流浃背,于是便在一棵马桑树下乘凉,顺手将马拴在树上,然后在树下睡着了。没想到道士先生只在树下打了个盹儿,人间已过去百年了,等他一觉醒来,马桑树早已长到半天云里去了,马也被吊死在空中。于是,他施法术,心里诅咒道:“马桑树长得高,不到三尺要勾腰;马桑树长得快,一年发个嫩苔苔。”这样,马桑树马上就矮了下来,马也活了过来,道士先生便又骑上马上路了。从这以后,马桑树就再也长不高了。马桑树的命运就是这样被这位道士先生的“咒语”改变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细又矮又弯,由乔木变成了灌木,再也没有人用来做柱头砌屋造梁了。这就是至今还在故乡流传的《马桑树为啥长不高》的传说。

只因一位道士先生的一句“咒语”,就改变了马桑树的命运,这显然是神话,也许是寓意。那时,对于母亲的回答,我这个懵里懵懂的小屁孩是懂非懂,半信半疑,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

母亲说,我没有读过书,都是听你父亲说的。等你长大了,读书后,你就知道了。好多年以后,我才得知,当年父亲就是用这个故事把母亲“骗”到手的,不过这个时候,父母均已驾鹤西去。

后来,我上学了,在父亲的指导下,零零碎碎地读了一些课外书,知道了马桑树的一些常识,然而这时母亲却已经病逝了,埋在一个长满马桑坡的山坡上。“马桑树儿发嫩苔,马山坡上打拐拐,爹牵儿手去看娘,泪水涟涟满两腮。”每年的清明节,马桑树发出嫩苔苔的时候,父亲就领着我去马桑坡看母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从母亲去世后,寒暑假的时候,我常随父亲到山里劳作。有一年暑假,父亲带我到坨腰寨砍柴火,中午休息时,父亲和我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马桑树下,头顶烈日炎炎,树下凉风爽爽。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红苕,喝着山中的清泉,父亲又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远古时期,天上有十个太阳,白天烈日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人们纷纷东躲西藏,酷热难耐。各种花草树木凋零枯萎,毫无生机,唯有马桑树生命力十分旺盛,不仅逆境求生,而且长得高大粗壮,郁郁葱葱,直耸云霄。大家推举一个叫墨里的后生去射太阳。墨里临危受命,为了解救天下苍生,义不容訶地担当起箭射太阳的重任。墨里一身正气,办事雷历风行,他立即背负神弓,前去射日。为了更好地接近金乌(烈曰),一举端掉灾星,于是攀着窜天的葛麻藤,爬上齐天的马桑树,站在树巅上,奋起神威,开弓射曰,真是箭无虚发,箭箭直中金乌要害,金乌惨叫着相继跌落。二郎神射得兴起,正当他准备把弓剑对准第十个太阳的时候,它许是马桑树儿颇有灵性,不忍心看到世界从此失去光明,所以它自我牺牲,“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墨里全神贯注,一不留神,一下子从树上跌落下来。墨里勃然大怒,本想用三尖两刃刀铲除此树,又悯念起马桑树助他射曰有功,因此他随口咒骂马桑树:“马桑树儿万丈高,你把二郎摔一跤,二郎叫你莫冲像,长到三尺就弯腰!”说来也怪,马桑树似乎甘愿受罚,瞬间缩短,子孙后代,从此生长低矮,万年不变。葛麻藤也随马桑树倒了下来,从此只能趴在地上长。

父亲说,在土家语中,“墨”意为“天”,“里”意为“地”,“墨”“里”连在一起就是“天地”的意思。“天地”是土家族人的祖先。

传说终归是传说,或许,马桑树原本就长不高,或许是气候变化改变了它原先的基因和习性,反正它就这样平凡而谦卑地生长着。我想,可能是老苦大众喜欢马桑树,因为他们和马桑树一样平凡而谦卑,可却又不愿意马桑树太过平凡、太过普通,就以特有的浪漫和想象,为马桑树创造了许多动人的故事。

马桑树的确很不起眼,它高不过三尺,粗不过手臂,做不得锄把,削不得扁担;当柴火烧还没有火劲,“桐子马桑柴,屁都吹出来”。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嫩苔苔掐下来做绿肥。就连它们豌豆大小、红色的果实,虽有淡淡的甜味,但鸟雀不敢吃,牛羊不敢碰,小孩子吃多了还会引起中毒。说到底,马桑树基本上没什么价值。可它又是那么坚强,只要有泥土,它就能生长,和山上的石头长在一起,和茅草长在一起,和荆棘长在一起,和藤蔓长在一起,长得生机勃勃,长得郁郁葱葱,绿了家园,绿了山川,更为我这个从小跟父母上山劳作的孩子,不知遮挡了多少太阳和风雨。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我这人命运坎坷曲折。那年,我在县民贸二局(又叫县供销联社)干得好好的,在春节前负责分柑橘时,由于小人的搬是非和搅浑水,得罪了局长的婆娘,“虎落平阳被犬欺”,局长便借机构改革的名义,把我由一名国家干部变成了每月需交170元保职费的自谋职业的下岗职工。一年半后调到乡镇,如泥牛入潭,这一去就是十四年,占了这一辈子的五分之一多。记得离家的那天,父亲去送我,在去车站的路上,父亲一直默默无语,直到我上车前,父亲才开口说道:“天老爷饿不死瞎眼雀。去吧,到哪里还不是讨口饭吃。想想小时候在山里砍柴时遇到的马桑树,即使在岩缝里都要生长。何况你还不到三十岁,今后的路还长得很哩,遇到的坎坷和挫折必这还要残酷的多!”爹的这句话从此刻印在我的魂灵深处,至今还留有一个抹不去的痕迹。

那时,乡镇工作和生活条件异常艰苦,开始时工资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发;下村坐的是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十一号”自行车;政府食堂办得也不正常,三四天不开火是常事,全靠在附近老百姓家里混口饭吃,即使开火了,也是“宁帮百姓做工苦,不愿无事回政府;一日两餐黑米饭,白菜萝卜清水煮”。记得有一次,食堂大师傅炒了一大盆子豆食,连续吃了一个多星期,就连打屁的时候,屁眼里带出来的都是豆食的腐烂气味。这么艰难困苦的生活,最终还是熬了过来,迎来了人生的艳阳天。

我常想,我至今之所以还保持着过去在乡镇时的生活作风,这应该完全得益于山野里的马桑树。每次下村的时候,看见路边那一蓬蓬的马桑树,是那么翠绿葱茏,是那么郁郁茂盛,在微风里不停地向我点头致意。我就问,亲亲的马桑树啊,你是特意从故乡来看我的吗?还是你生长在哪里,哪里就成了故乡?尽管你默默无语,可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我的爹和娘,你就像我的爹和娘一样,对我的爱是那样的朴素和真诚。也正因为如此,无事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跑到山野里,去看马桑树,去听马桑树的诉说,看了一遍又一遍……在风中,我听到了马桑树枝叶摩擦的声音,它们好像在对我诉说着什么。

在山野里众多的树种中,马桑树是最不起眼的树,最不招人喜欢的树,树身特别脆,易折断;含水分多,难烧燃。我至今还记得,在故乡的《哭嫁歌》中就有“砍柴莫砍马桑子,开亲莫开小家子”的说法。然而它的生命力却极强,只要春风一吹,满山的马桑树就会吐翠滴绿,显示出她强劲的生命力,就像我的故乡的乡亲们一样,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要顽强地活下去,生生不息。我想起著名学者季羡林说过的一句话,“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然而,正是这“一无意义,二无价值”的绝大多数人,在这个世界上顽强的活着。

光阴荏苒,时光流逝,回顾我走过的五十二年的人生之路,也许,我就是一棵马桑树吧。

人心如湍流,只想朝前赶。其实,真正爱我们的人,始终在我们不认为是乐园的地方等候着我们,给我们关爱,给我们温暖,给我们希望……那个地方就是时光村落,它是我们人生出发的根基,是我们的故乡,是我们初心萌动的地方,也是我们最终要回归的地方。

“手端祭品肩扛锄锹,都为先坟上土来。”今年清明节那天,我带着这篇《故乡的马桑树》散文,来到母亲和父亲的坟前,与纸钱等一起点燃,化作一只只黑色的蝴蝶,从火堆里出发,升起,盘旋,在坟的四周翩跹,在马桑树儿上缠绕,哀思在“墨里”间……

桑树文章5:一棵桑树的归处

文/暮云合璧

我住在五楼,走上阳台,俯首可见楼下一棵桑树,形如巨伞,撑起在小区绿化地带的边上。

和桑树隔一条通道的对面车库里,住着一个老奶奶,她是桑树的主人,也是守护者,大家都叫她阿桂婆婆。

这个居民新村建造于九十年代中期,乡下农民买房入住的占多数,也有部分是拆迁户。小区的绿化地带一开始规划得不错,种了一些可观赏的花草树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出现了不少小车,由于原先没建停汽车的车库,人们只好把车停在绿化坪上,也有一些闲不住的乡下老年人开辟出一块块地,种了青菜、蚕豆等植物,以致,整个小区的面貌变得凌乱不堪。

春节前,社区发出通告,要求居民自觉处理那些违章事物,并告知大家,节后,小区内实行整体修饰改造,包括外墙全部重新粉刷,部分绿化地带改造成车位等。

那么,楼下这棵桑树属于私自栽种的,显然要接受处理。

我把此事告诉阿桂婆婆。七十几岁的阿桂婆婆,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交错纵横,写着一生的沧桑、忧愁。她少言寡语,摇摇头,走到桑树底下,抚摸着那大腿一般粗的躯干,喃喃自语,我知道她在唤她女儿的名字,一个被她对着桑树唤了八年的名字。

她的女儿名叫雅静,是国棉厂的工人。雅静的爱人是市里人,他们结婚时住在市区老街上,后拆迁搬至此地。当时,他们的女儿菲菲已出生。那年春,上小学一年级的菲菲向同学要回十几条蚕宝宝,养蚕离不开桑叶,可是,城里不容易摘到桑叶,***妈找了好久,才在附近的小河边发现一棵小桑树,几天后,因为摘的人多,树上不见一片桑叶。雅静就利用休息时间骑了自行车赶往山脚边找桑树,可喜的是骑了半个多小时,拐过三个山道岔口,她终于发现了一小片桑树林,就这样,她每隔一天就要去摘一次桑叶。当蚕宝宝的食量越来越大时,不幸的事就在她去摘桑叶回家的路上发生了,她正要拐过第二个岔口时,一辆农用货车摇摆着冲向她,年仅三十三岁的雅静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阿桂婆婆扑在血肉模糊的女儿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办完丧事后,她恳求女婿带她去那片桑树林,一起挖回一棵大约一米高的桑树,栽在自家车库前的绿化地带,从此,她离开家乡,住进车库,一方面照顾外甥女菲菲,一方面守护、培育这棵桑树,阿桂婆婆每年都要给桑树施肥、除虫,这棵桑树长得枝壮叶茂,那些嫩叶养大了附近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们的蚕宝宝。阿桂婆婆看到大家来摘桑叶,含泪笑了。

晚上,我来到阿桂婆婆家门口,见她正弯腰端着一盆清水,细致地把水洒在桑树根部,抬头只见枝干健壮,相信春来后,又会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些年来,我已习惯叫阿桂婆婆为“桂姨”,我一连喊了两声“桂姨”,她才慢慢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一张被哀痛扭曲的脸,脸上的皱褶里溢满泪水,我走上去,把她扶到屋里坐下,安慰她别难过,劝她放心,说:“到时他们来挖桑树,我会说服他们,留下它。”阿桂婆婆摇了摇头,说:“闺女,不麻烦你了,你早出晚归地工作,累的。”略微停顿,又颤声说:“菲菲也大了,谢谢你八年来一直关心我们。”我握着阿桂婆婆的双手,不知说什么好。环顾屋里,只见床边的柜子上端正地摆放着她女儿的灵位,墙上挂着雅静的照片,清秀的脸容,双眸干净柔和。记得那时的雅静和我很合得来,遇着两人都空闲,会在晚饭后出去散步聊天,她曾经告诉我,她是父母家里最小的女儿,有二个大她好几岁的哥哥,所以她是被父母和哥哥宠着长大的。

春节期间,我和家人住在乡下。回城后,我就上班了,一有空忙着洗衣服、搞卫生,尽管心里惦记着楼下的阿桂婆婆和她的桑树,还是没抽时间去看看。吃过晚饭,来到阳台,习惯性地探身望向楼下,感觉视线里空白一片,绿化地带这边光秃秃的,那棵桑树呢?桑树去哪了?我惊叫了起来。

我一边叫着一边顾不得换鞋子,冲到底楼车库前,“桂姨”、“桂姨”,不停地喊着。可是,阿桂婆婆的屋里一片黑暗,声息全无,我不禁泪水直流,回想那晚她说的话,原来她已经在做准备,她累了,她该回去了。隔壁的一个阿婆开门走过来,告诉我,阿桂婆婆是今天上午回乡下的,她的二个儿子都来了,和她的女婿、外甥女,一起把桑树连根挖起,并用柴草绳子包扎好,装在车上,阿桂婆婆抱着她女儿的照片,读高中的菲菲抱着她母亲的灵位……

我伫立在原本桑树站的土地上,目光穿过夜色,一棵桑树渐行渐远……

桑树文章6:难忘那棵桑树

文/张先鼎

村头,有棵硕大的桑树。盘错的枝丫四处伸展着,苍翠而茂密的树叶,蓬蓬勃勃,投下好大一片浓荫。如遇下雨,周围的地都湿了,树下还是干的。因此,常坐着一些聊天的人,多半是老人带着孩子。

这棵桑树,说不清是哪家的,不是哪家的。说是东家的,离东家还有一截;说是西家的,又不在西家的地盘上。反正家家都说是,家家又说不是。而桑树就那样不亲不疏、不近不远地长着,长得那样遒劲,那样敦实。也许是桑叶肥厚,桑葚甘甜,或者是系绳晾衣晒被,从小树起,就累累被攀被爬被坠,以致斗粗的树干多处扭曲,但却光洁滑溜,一副左右逢源,而又倔犟的样子。

村子里,没有人不知道这棵桑树,包括小孩、刚嫁来不久的新媳妇。但是,又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少个年头?好像它是瞅着村子里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的间隙偷着长成的。也是,这棵桑树一直就生在是你家又不是你家,有人关心又没人关心如梦一样的是是非非里,自然也就没人扳着指头记着它的年月。然而,它却成了整个村子的标志。出远门的人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棵桑树,从外乡风尘仆仆地回来,远远一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这棵桑树。此时,桑树就变得那样亲切,那样慈祥。

是的,村头的那棵桑树是亲切的,慈祥的。每年五月,麦黄杏熟时,满枝的桑葚,也就由青变红、由红变紫了,甘甜甘甜的。于是,我们就偷偷地攀上去,不吃个饱,是不会下来的。吃过桑葚,是瞒不了的,一如吃过鸡头米、吃过野菱角一样,手指、嘴唇,直到牙齿、舌头都是紫色的,那样子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人:我吃桑葚了。其实,也没关系,桑葚是村头桑树上的。一提到村头的桑树,人们总要敬它几分,没人责备,包括不让下河,不让上树的父母。不过,桑葚没到成熟时不能吃,青的涩,红的酸,那种涩、酸,可以加上一个“很”字,直让人打颤颤,牙齿几天嚼不得菜。就像老祖母不让吃的东西,就绝对不能吃。只有等到桑葚紫了的时候,才有些像草莓的味道,但比草莓甜,还有些淡淡的酸,吃了还想吃。

村里人敬重这棵桑树,还因为它的叶子好,大而厚,碧绿碧绿的。那时,家家都养蚕,蚕茧一下来,就挑到小镇上换油换盐,换布换袜子,更多的是换钱。姐姐每年要养四大簸箕。蚕特别爱干净,据说,糟男人、结过婚的妇女养不得。大概也没那么悬。尽管这样,从淡黑的小蚕,到雪白透亮上架吐丝作茧的大蚕,姐姐只让我们打桑叶,绝不让凑近看,更不许用手碰。那些蚕也真乖巧,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天意,小蚕破子壳时,桑树刚刚萌芽,它们只吃柞树嫩芽。摘榨树叶,要特别小心,因为有锋利的刺。等到小蚕的黑渐渐淡去,只剩头部一点点的时候,榨树叶老了。正好,这时的桑树开始放叶了。

每天早上,村头的那棵桑树下聚集着很多人,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孩子,上去摘的,抓住枝条往下拽的,用竹钩子够的,忙得什么似的。不一会,一篮一篮的桑叶提走了。桑树上的叶子显得稀疏了许多,可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一篮一篮的桑叶被摘下,而且又嫩又鲜,好像永远也摘不尽。给蚕喂桑叶很讲究,要一片一片地洗净晾干,但又不能太干,如遇雨天,还要逐片地去揩,很仔细,很艰辛。蚕一天天地大了,也一天白似一天,吃桑叶越来越多,越来越凶,还没到簸箕前,远远地就听到那细细密密的啃食声,晚上就更加清晰了。这时,又恰逢雨季,早晚要打两次桑叶。村头那棵桑树,似乎在竭尽全能地让我们去攀,让我们去摘。回来,湿淋淋的我们,扛着满篮湿淋淋的桑叶……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家家都不养蚕了,那棵桑树倒显得寂寞起来。

正在这时,轰动一时的大办钢铁开始了。村里村外的古枫、古柏、古粟,还有老榆、老柳,相继被砍了。浓荫蔽日的户户,一下子亮堂起来,站在门口,一眼望得老远。有人笑了:“嗬!利索多了。”可到了夏天,连鸡狗都张嘴伸舌的。直到这时,人们才怀念起那些树来。砍伐还在继续,轮到村头那棵桑树了,尽管实在不忍心,但谁也不敢说,更不敢“网开一面”,怕戴“帽子”,那帽子沉啊,一旦戴上了,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终于,那棵奉献过无数肥厚的桑叶,无数甘甜桑葚的桑树,在老人、妇女和孩子的瞠目结舌中轰然倒下了。

没有了那棵桑树,整个村子也就没有了标志。好多年,村子都像一条找不着风向的船,随波逐流着,四处飘泊……

直到几年前,在那棵桑树不远处,一棵新的桑树长大了,替代了那棵在不可思议中倒下的桑树,成了全村的标志。不过,这棵桑树虽然也是说不清是哪家不是哪家,有人关心又没人关心的,但在全村人的心目中,恐怕永远也达不到那棵桑树的高度——

也许,没人去摘桑叶,没人去吃那桑葚了。

桑树文章7:家乡的老桑树

文/王者兴

家乡的老屋前面有一颗百年的老桑树,打我记事起,那棵老桑树就一直长在屋前,每到夏天,老桑树茂盛的枝叶活像皇帝头上撑起的华盖,老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咱们家门口的老桑树是棵神树,都长了一百多年了,早就成精了,可不能随便砍它呀,也不能折它的枝,不过它结的桑葚果可好吃,还能治病呢。

因为这个原因,从小我就对老桑树怀有一种敬畏的感情,我不仅没有破坏过它,而且还充当它的保护神,每当有淘气的小朋友上树折枝,或是用小刀划破它的树皮时,我就把老爷爷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一般的小朋友都相信我说的话,就不会再做不好的蠢事了。

就这样,在老桑树的荫护下,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从初中开始我要离家到外地求学,每次离家前,我都要在老桑树下呆一会,每次上学回村,我总是有意无意把老桑树作为识别的记号,因为从大老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郁郁葱葱、高大挺拔的老桑树。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放学回到老家,老爷爷那时已经八十多岁了,腰有点驼,但他耳朵不聋,眼睛不花,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在老桑树下放一张藤椅,旁边再放一把小凳子,上边泡着一壶茶,他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半闭着眼睛养神。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走着路哼着歌,往往都是人还没有走到老爷爷跟前,我的歌声早就传到了他那特别灵巧的耳朵眼里,等我真的走到他的跟前喊他老爷爷好的时候,他倒装睡起来了,我当然也不是省心的主啦,从地上拔起一棵草,掐掉草叶,单剩下草梗,再蹑手蹑脚地走到老爷爷背后,轻轻地用草梗去捅他的耳朵眼,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睡着,故意和我逗乐呢,等到我手中的草梗快到他耳朵边时,他就干咳一声,吓得我一缩手,赶忙把草梗扔掉,说一声老爷爷好,他拍拍我的头说:“放学啦,小奇,路上累不累呀?”我说:“不累,不累,我就想早点回来,听你讲故事呢!”

关于老桑树的故事,老爷爷是这样讲给我听的,他说,解放以前,他给村里的地主扛长工,相当于现在的打工,一年到头累的不行,还不一定能拿到现成的工钱,地主有一片桑树林,里面有各个年代的桑树,有老的,也有小的,地主为人奸诈,每次老爷爷在他那干完活,他总是以没有现成的工钱为由,把桑树送给老爷爷抵工钱,刚开始地主还给大桑树,卖出去换能换点钱,供一家老小吃喝用,后来地主光给老爷爷小桑树,树太小,卖不上价,老爷爷光生气也没有用,因为地主家有家丁护院,对他没有一点办法,时间长了,卖不完的桑树苗,老爷爷就把它临时种在自己的小院里,时间一长,个别成活下来的小桑树就慢慢地长成了大桑树,再慢慢地长成了老桑树,可老爷爷也从年轻的小伙子变成了弯腰的老年人。每当老爷爷说起这些往事时,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里也总是泛着盈盈的亮光,看得出来,他喜欢这棵老桑树,他已经把老桑树看成了他的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我所在的小学校每年都安排勤工俭学的任务,我最喜欢的任务就是养蚕,因为家里有一棵老桑树,根本不用愁桑叶的问题,所以,每一次学校组织养蚕评比,我养的蚕宝宝总是能评上第一名,不仅能换回一张红红的大奖状,还能从学校里领会一些文具什么的,个别的时候,还能换回一点点钱,有了这些钱,我从来不敢乱花,总是跑到学校附近的代销店里,给老爷爷买一些烟草,我知道他惟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老桑树下吃袋烟。之所以我能养好蚕宝宝,是因为老爷爷一直是我的指导老师兼帮工,离开了他的悉心指导和帮助,我不可能养出那么好的蚕宝宝。

夏天的老桑树枝叶茂密,每年都能养活许多的蚕宝宝,老爷爷总是用一根木棒绑上铁钩帮我采摘桑叶,我曾多次掰下桑叶好奇地看着那白白的乳汁般的液汁,有时候出于好奇,用手去摸,结果可想而知,那白白的汁液往往都是把我的手黏住,还是老爷爷有办法,告诉我用手在泥土里抹一抹,就不会再黏手了,这些生活的点点滴滴,现在想来都是非常值得回味的,而当时我根本就想不到更多。

到了夏末,老桑树的枝叶间开始长出青青的桑葚,看着桑葚由小变大,稀稀落落的,简直就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我天天眼巴巴地看着桑葚,希望它早一天长大,我把它想象成好吃的圣果,盼望它带给我童年特别的感觉。有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偶尔摘上几粒红里透白的桑葚,放到嘴里一尝,那感觉竟是酸酸的,甜甜的,甚至还能吃出来一些苦涩的味道。说实话,看着好似羞涩乳头的桑葚,你可能会感觉它非常好吃。但是在我小的时候,生活上极度的艰苦,根本不可能吃上今天这样那样的水果,那桑葚彷佛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最最好吃的圣果,即便它是真的不好吃,但心里也对桑葚果充满了好奇,为此在我幼小的心里就多了几丝盼望它早点长熟的念头,如今想来那时的我竟是那样的天真。

在我的期盼中,老桑树的桑葚逐渐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紫,说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才是桑葚最好吃的时期。往往,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放学归来的我和小伙伴小心翼翼地爬上老桑树粗壮的树干,雀跃着采摘着属于我们的果实,这个时候,老爷爷一般都是紧张地站在老桑树下,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托举着我们的屁股,生怕我们哪个不小心从老桑树下掉下来。被我们的欢闹声吸引过来的孩子们只有在树下仰头期盼的份,他们既羡慕我们的勇敢,也妒忌我们有老爷爷的保护,所以有时候他们会再树下指指点点的,偶尔从树上掉下一个桑葚,就会争着抢着把它吃掉,有时候,我在树枝上往下看,他们真的很像争夺奶头吃奶的孩子,惟恐自己落在后头,那些紫溜溜的桑葚有时真的就像母亲哺乳孩子的乳头,又是那么的让人感到亲切,又让人感到敬畏。有时候,哪个勤快的小朋友捡的桑葚比较多,用小手认真分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其他的孩子便大声吆喝着垂头剪刀布去分他的桑葚,那种情景,至今还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总也不会忘记,可以说,老桑树不仅承载着我幼年时成长的点点滴滴,而且还体现着纯真无瑕的孩童乐趣,所有这些,老爷爷都是我的重要见证人。

后来,学校里不再开展勤工俭学的活动,我也由小学升入中学,逐渐远离家园的我好像也淡忘了老桑树和老桑树下发生的故事,偶尔再回到老家,发现人们也不再对桑葚那么忠诚和迷恋,只是偶尔有人还在闲聊中提及老桑树和桑葚的故事,才使我重又忆起过去人们拿着蒲扇在老桑树底下乘凉的沧桑岁月,哀叹那个年代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艰辛。

再后来,我当兵离开了老家,这一离开就是二十多年,当我再次回到老屋,再去看那棵老桑树时,竟然产生了几分别样的伤感。旧日的老桑树依然存在,但身体明显一年不如一年,原本粗壮的树身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大的树洞,好像告诉我它已经病了。听村里的老人说,前些年,老桑树还是非常茂盛的,自从你老爷爷去世以后,再没有人去侍弄它了,它的枝叶就变得已经不再茂盛,已经多年不再长出又好看又好吃的桑葚了,也许是老桑树真的老了。

在我当兵入伍的第二年,曾经帮我采摘桑叶养蚕宝宝的老爷爷不幸因病过世,据说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穿一身用蚕丝织成的汗衫,每当有人和我提起这个细节时,我心里就会感到有些凄楚,或许老爷爷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家人的想象和附会而已,但我却把这当成了一个大事,有一年我出差到了杭州,真的在西湖边的一个丝绸店里,买了一件白色的蚕丝汗衫,拿到了老桑树下,用火把它烧掉了,看着蚕丝汗衫缩成一团,最后化成灰烬,我在心里默默地祷告,老爷爷,你在天国里还栽种桑树吗?您的重孙子给您买的蚕丝汗衫穿着舒服吗?愿您在老桑树的陪伴下度过属于您的幸福时光。

我知道,老桑树永远不会老去,老爷爷永远不会老去!

桑树文章8:桑果铺成满地诗

文/董改正

桑树是乡间的树,是乡愁的树。

春四月,也没见它开个花,幽个香,就长出小蚕一般的桑果来。桑叶油浸浸,桑果毛糙糙。上学放学,经过树下时,都要眯起眼,看看那清白颜色有没有深化。桑叶筛下的斑驳阳光,照到仰望的脸上,像京剧里的花脸。

细点的树,一天总要被爬上十遍八遍吧。大人们端着碗扒着饭,一边劝诫:“现在不能吃,全是寡淡没味的渣子!”哪里就肯听了?上得树来,迫不及待的摘一个送到嘴里,果然。大人白眼:“说了还不听!”小孩白眼:“好吃!好吃!好吃!”一溜烟跑了,大人站在那里学给别人听,筷头指着那背影笑——他怕是想起自己的童年了吧?

有人终于吃到酸味了,眉头拧成青桑果一般,也不顾,站在树上只是叫:“酸了!酸了!”底下仰望的孩子也叫:“酸了!酸了!”酸了的桑果是深青色的,离红就不远了,怪不得他们兴奋。再过几日,有人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呼“桑果子红了!”果真一树青红,映得叶更绿了,衬得风更暖了。

红桑果已脱离了“青涩”,润了、美了,却将酸提到了极致。此时几乎每条桑枝上,都缀着一个“猴子”,吃得牙根酸软,吃豆腐都怕碰坏了牙时,才肯下得树来。那么第二天呢?外甥打灯笼。心里想:今天或许不会像昨天那样呢?

不会上树的孩子,拿竹篙子敲,雨一般啪啪啪啪的落,一哄而上地抢,膝盖上两个泥印子,嘴角脸颊是大写意的红。等到桑葚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时,就不能拿篙子敲了,落地便是紫雨,如吴冠中的纸上江南。那些能够爬树的孩子站立树头,随风摇曳、随摘随吃的风度,被小孩子们神一般膜拜。

大姑娘小嫂子为了得到紫桑果,少不得要拍他们马屁。先是叫其大名:“治国!”——那孩子平时的名号是“六九”。治国听到了,淡定的应了一声,底下叫:“帮姑摘点桑果子吧!”用竹篙将篮子送上,他弯腰接过,专挑紫到乌黑的,一会儿就一小篮子,哧溜下树来,这位“神”一脸的乌紫——递给她姑:个个个大熟透。少不得又得一番诸如摸头一类的夸奖,惹得小孩子们又馋又恨。

稍大点的女孩子远远的站着,交头接耳,眼里分明有热望,却矜持着不肯加入。有孩子路过,她们的眉就蹙着舒着,问:“好吃吗?”“怎么不好吃?”那孩子裤脚高到脚踝,伸手在口袋里抓了一把递给她,眼巴巴看着,一脸等待验证结果的表情,见她眉哗的舒展开,他便欣慰而得意的笑了:“好吃吧!”她们连连说:“好吃!好吃!”少不得再为她们上树一回。

今年回乡,桑树还在,儿时的伙伴都不在了,村里空得听得见风过的回响。紫红的桑葚在暖阳中,满满当当地垂挂枝头,没有孩子悬望,只有鸟雀嬉戏其间,啄一阵红雨,啄一阵紫雨,桑果铺成满地诗。午后寂寂,当年健壮的主人已老,两口子坐在桑树阴下的矮凳上,为孩子们守着乡愁。他们安静地剥着蚕豆,风吹也罢,鸟啄也罢,他们皆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他们的孩子都走了,留下年年青红的往事,酸一回、甜一回,。他们客气地对我笑,但却不认识我了。

桑树文章9:墙角的桑树

文/凯风

小时候对桑树的印象,停留在一首汉乐府诗中。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每每走出家门,晨曦赶着牛群去山坡上,或是暮归静坐门口发呆,我都会把父亲抑或是祖父栽种在房屋四周的梓树、椿树、桃树等树木,想象成桑树。想象在这些桑树下,有一个聪明俊美的姑娘,背着篮子,唱着歌采摘桑叶。

我家门前没有桑树。我第一次真正触摸桑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时,同学送了我几条蚕,放在一个纸盒子里,里面放了几片桑叶。第二天,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打开纸盒一看,桑叶被这几条蚕吃得只剩下叶柄了。我焦急地用一根渗着油的烤红薯向同学换了几片桑叶,又用一袋还未熟透的青李子,让同学带我走了很远一段路,找到了长在小溪边的一棵桑树。一连几天放学后,我都是湿着裤管回家,免不了遭到父母三番五次地数落。但看到纸盒子里的蚕圆滚着身子成长,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去打湿裤管,去小溪边采摘桑叶。

对于那棵长在小溪边的桑树,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知道它有多高,有多大,它的根是长在岸边,还是伸进了溪水里;不知道采摘桑叶时,折断了它多少枝丫。我那时的心思全在纸盒子里的那几条蚕身上,对于桑树,全是一种予取予求的态度。尽管对蚕倾注了百分百的爱,但那几条蚕后来长成什么样,有没有吐丝结茧,化蛹成蝶,我记不清了。如现在大多数孩子一样,童年时期必养一次蚕,但很难有兴趣来年再养一次,我此后也没有再养过蚕,没有采摘过桑叶。

长大后,来到城市工作生活,远离了故乡。深居城市,满眼都是装点风景的樟树、桂花树。而桑树却只在我的记忆中,在那首汉乐府诗里。

今年,我在小区楼栋的墙角突然发现了一棵桑树,看它的大小,应该在这个墙角生长两三年了。我每次回家,都会经过这个墙角,但从未把桑树纳入眼底,只看到了路边被园林工人精心呵护的花草树木。我发现它的存在时,它向天空伸展着的枝丫上,没有一片桑叶,小区里养蚕的孩子把它采摘光了。有邻居把这棵光着枝丫的桑树拍了照片,发在微信群里,喋喋不休地声讨指责采摘桑叶的人太过残忍。

看到微信群里的信息,我确实为桑树的境遇伤神,为桑树的命运鸣不平,在周边花草树木撑起的一片绿色生机中,它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公鸡,光秃秃地挺立着一种衰亡。然而,事已至此,无法弥补,所有人只能遗憾地等着这棵桑树在墙角干枯死去。

孩子们的蚕宝宝有了足够的养料,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吐丝结茧,一天天地消失在最初的热情呵护中。我们也忘记了墙角那棵桑树的存在,在工作中忙碌,在生活中嬉笑。我每天还是照常从这个墙角路过,没有把桑树的死活放在心上,时刻留意的还是那些被园林工人裁剪一新的花草树木。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这棵桑树上结出了殷红的桑葚,还绽放出了一片片崭新的桑叶嫩芽,犹如生长在春天里。

这一刻,桑树从那一首汉乐府诗中走了出来,真切地植入我的脑海。我看到桑叶嫩芽新鲜得如初生的婴儿,在盛夏的季节,与周边墨绿的树叶相比,犹显娇贵,让人怜爱。殷红的桑葚缀满枝头,一颗颗十分饱满,完全看不出它们的“母亲”,那棵桑树曾被拔光了“羽毛”。我想起《本草纲目》中对桑的赞誉:“桑,东方之神木也。”我眼中的桑树,不再是一棵普通的桑树。

桑树渐渐地再一次撑开了它的鲜绿色的伞,把墙角遮得严严实实,在烈日的炙烤下,守护一方清凉。我不相信“桑山之林,能兴云作雨”,但对“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朱熹说:“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具器用者也。”站在墙角的这一棵桑树前,面对那郁郁葱葱舒展着的枝叶,我想,桑树还有另一个值得“恭敬”之处,它把生生不息的付出,摹画出一道永恒的风景线,恰似奔腾在岁月里的长河,绵延不绝。

自此以后,我每次经过这个墙角,都会心怀敬意,朝这一棵长在自己的春天里的桑树行注目礼,看它新长出来的桑叶铺满枝头,看它结出来的桑葚由红变紫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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