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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文章1:我正在消逝的美丽村庄
文/婉若清扬
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南方小村庄,曾经给过我无数美的启蒙和印记,曾经是我念念不忘的梦中天堂,我的香格里拉。
从小镇一路走近村庄,远远望去,百来户人家挤挤挨挨的堆在一座山坡下,一些两三层的楼房突兀而立,代替了从前房前屋后的树木。那些我小时候熟识的树木啊,都不知道何年何日何时消失了,它们是不是已经化成炉灶的烟火,或者阿婆安坐的小凳,或者阿叔阿伯手里的犁耙?
我还记得我们屋后的几棵龙眼树和香樟树,我曾经和弯弯姐坐在枝桠上聊天,曾经躲在密密的枝叶间偷偷听厨房里母亲的话语,听听她是不是还在唠叨我,是不是还在为我闯的祸怒气未消,是不是已经心平气和,然后我可以若无其事的回家了。我还记得小玲的外婆门前的苦楝树,春天来的时候,开满了淡紫如烟的小花,有一种淡然的香气。外婆在树下生起火堆,我们放学了就在树下烤红薯和香芋,母亲一面和外婆聊天,一面把我的脚抱在怀里,仔细的挑出一根已经被我的肌肉层层包裹起来的老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进去的了,已经不痛,只是觉得硌脚。还有阿梅家的几棵李子树,初夏,青青的李子泛黄了,孩子们都爬到树上帮他们家摘李子,摘完以后,都可以分享一些酸酸甜甜的果实。还有,隔一条村道对面的李家,后园有几棵高大的沙梨树,春天开满洁白的花朵,是我最喜爱的花之一,我可知道雨后梨花是多么美丽。夏天,在一阵暴风雨过后,早早起床,总能在围墙外边捡到几个被风吹落的果子。那些沙梨皮薄肉细多汁,非常可口,至今我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沙梨,遇到的都是蠢笨粗糙的品种,再也没有兴趣品尝。尽管孩子们对李家的梨很垂涎,但走过他们墙根下都有些战战兢兢,总是一溜烟跑过去,因为干干瘦瘦驼背的李家老头可能躲在某个角落阴沉的窥视。曾经有嘴馋的男孩爬进去偷果,被李家老头抓住,用指甲掐破了耳垂,所以,李家老头在孩子们的眼里简直就是恶魔。还有,还有,村北那几棵被老藤纠结的高大木棉,藤上结满了拳头大的果子,捏在手里软软的,一掰就能分两半,里面有紫红色的瓤,微甜稍涩。我们一群男孩女孩抓着那些藤蔓爬到树上,摘了藤果互相攻击,风吹过,荡在藤上的我们就轻轻摇摆起来,总有人发出尖叫。不拘那家大人看到,总会被斥骂,然而这样的刺激和快乐,我们乐此不疲。
渐渐走近村庄,村道两边那一片平坦的地,从前种满了各种菜,如今全都种满了甘蔗,长长的叶子落了厚厚的红色尘土。广西是全国主要的产糖大省之一,我们县里,就有东亚糖业有限公司的三个糖厂,种菜自然远没有种甘蔗容易来钱,只能给网上无聊的白领们种去了。小时候菜地的种种乐趣自然也都不能为今天的孩子们领略。各家的菜地基本都集中于此,所以孩子们放学了总是相约去摘菜,为一家人的晚餐准备菜肴。冬天总是下着迷蒙的雨雾,农闲的田野很安静,只有几头牛在静静的吃草。远处的山林和村庄象蒙着一层轻纱,又像淡墨中国山水画。细雨初晴,走到田野上,松软的泥土,碧绿的菜畦,紫色的豌豆花,一蓬蓬青青的荠菜,菜叶上亮晶晶的雨滴,都让人心生喜悦。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鸟,啾啾的鸣着,好像商量着要去哪里。疏疏的竹篱间,肥厚的白菜叶下,几只小小的绿鸟儿探头探脑,跳上跳下的娇声啼着,好像是想和我们亲近,却又不敢靠近。让人满心爱怜。我们摘着菜,比着谁家的菜最好,吱吱喳喳的说着话,摘了快要炸荚的豌豆,挖出胖胖的红薯,到小河边洗了菜,就在河边拣了枯枝煨红薯和豌豆。有时候我们拔了洁白的萝卜,洗洗干净就啃起来,清甜中带着辛辣,我常常啃两口就受不住,随手扔了。现如今村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有菜园,基本都有摩托车,到四公里外的镇上买菜也不是很难,从前我们村可是镇里有名的菜篮子基地啊。
村前的晒场,最开始是生产队的,四个队每个队一块,每一块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夏秋两季,晒满了稻谷,花生,玉米,黄豆。我和妹妹曾经打着赤脚从晒得滚烫的场边走过,只为了偷偷用脚趾头夹带几颗花生。等到傍晚谷物收进场边的仓库,晒场就变成孩子们游戏的场地。跳房子,木头人,官兵抓贼,乌龟护蛋,丢沙包,丢手绢,都是简单不花钱的游戏,孩子们跳啊,叫啊,笑啊,一个个脸红扑扑的,汗流浃背,快乐无比。秋天仓库后边堆起高高的稻草垛,留着给过冬的牛群吃。孩子们爬上稻草垛,飞快的滑下来,争先恐后,打打闹闹,或者在上面蹦高;有安静的女孩子坐在顶上一边扯出稻草,一边编着草鞋,扫把,小篮子。有一年不知道是谁,在一个草垛的底部打通了一个隧道,我们坐在里面看书聊天,做游戏,外面寒风刺骨,里面却很暖和。有一天我们几个伙伴商量着晚上一起到这个隧道里睡觉,夜里父母没有给出去,心里有点失信的忐忑,第二天一问,其实谁都没去。后来有大人发现了,就拿荆棘封住了两边的入口,再也不能去玩了。想想还真是危险,如果我们在里面,几十吨的草垛坍塌下来,我们小命可能就没了。但孩子们往往都不会觉得危险的存在,只是享受单纯的快乐。后来晒场分给了各家。夏秋的傍晚,家家户户从田里收来一捆捆稻谷,在晒场上抖散铺开,撵着牛拉着石轱辘打谷,一场往往要劳作四五个钟头。吱扭吱扭的碾子的响声,大人吆喝牛的声音,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人们絮絮的谈话声,交织一起,很是热闹,月朗星稀,萤火流逝,远处的田野山川静默无言,天地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大美。
现在收割的时候,有了打谷机,家家户户都可以在自己楼顶晒谷物,孩子们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早就遗忘了我们那些曾经的游戏,晒场已经荒废了,堆满了腐败的禾草和牲畜的粪便,淤积层层雨水冲刷下来的泥土,晒场的水泥地面都几乎看不到,一派荒芜寂寞。
因为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然而却没有人规划的弄好排水系统,各自排出自己的厨房和院子就了事,结果,污水都流到村道上了,加上摩托车、机耕车、小汽车、大货车、牛车等等各种大小轮子一碾,道路变得泥泞肮脏,坑坑洼洼,路况及其不好,若是雨天走路真有点让人无从下脚。小时候虽然是土路,倒还干净平坦,而且生产队每年都会组织大伙修路,如今村委会仍存,却无人管事了吧。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面煮晚饭,一面就在这路边和邻居的孩子们玩一种类似于打棒球的游戏,只不过用小木棍代替球,大木棍一挥,小木棍在夕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飞出好远,孩子们的欢笑声也跟着彩霞飞走了。经常有人因此把饭煮焦了,吃饭时总会被大人数落,但第二天小伙伴一喊,父母的责骂又忘掉了。
村后的山坡,原先长满了松树,密密麻麻,远远看去,是一个睡美人。记得初一的时候,有一次和弯弯姐从镇上的学校回家,走在路上,远远看到我们村后的山坡,我说那是个平卧着的美人的侧身。弯弯姐说像是像了,可是胸前的隆起是什么。我诧异的看看已经初三的弯弯姐,心里直骂她是笨猪,连美女的胸部都看不出来!但当时的我却不好意思说明,只好翻翻白眼说,那是盖着的棉被啊!松林下面,桃金娘、栀子、芦苇、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学名的灌木,密密的挤在一起。四季俱有各种鲜美的野果。这个山林,是我们农家孩子的美丽花园,蕴藏无尽宝藏,在物质贫乏的年代,给了我们多少快乐和美味啊!多年后的今天,我独自到已经被开垦成甘蔗林的山坡上散步,踩着细雨初晴后松软的泥土,穿过一片片密密甘蔗林,看看甘蔗地里幸存的一两棵松树,望望山坡下的小小村子,天空飞过一两只小鸟,唧唧的叫声,显得格外的寂寥。阵阵松涛依然在耳边,我们在沟壑里滑滑梯的笑闹声,采野果的雀跃心情似乎一伸手还能在时空隧道中抓出一把,远在人鱼公主故乡的玲,失散多年的燕,慧,娟,你们在异乡的都市里,在疲惫的工作之余,在拥挤的人群中行走,会不会突然停住脚步,倾听来之无忧年代的松涛声?
村子的北边,原先有个几百亩的大荷塘。夏天的时候,荷叶亭亭净植,青翠如盖,一池的红莲如火焰,烧灼了我少女善感的心。清早起来,微风过处,阵阵稻香荷香,老远都能闻到。傍晚时分,经常有很多白鹭从稻田里飞回荷塘,在绿叶红花中翔集。有时候站在荷塘边,突然风生水起,呼啦啦的雨声喧嚣一片,等到惊惶的逃避回家,跑着跑着,才发现其实不过是一阵疏疏落落的太阳雨,是千万雨滴击打荷叶的声音造成了假象。女子采莲,一直觉得是荷塘中最美的景致。“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采莲去,月没春江曙,翠钿红袖水中央,清荷莲子杂衣香。云起风生归路长。归路长,那得久?各回船,两摇手”,“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些古人的诗词,逗引得我整日在荷塘边流连,但我们的荷塘没有船,我也不会游泳,所以,我无法采莲,这真是很遗憾的事。荷塘一直是我最眷恋的家乡小景,外出多年,心心念念不忘,每次回家必去探访。母亲知道我的痴处,有一年特意告诉我,荷塘没有了,村里承包给人养鱼,认为荷叶会妨碍育鱼,全都割掉了。我惆怅许久,以后只能向梦中追寻了。现在的小孩子,永远也不能了解到在不太远的过去,村子里还有这么美的景致。
顺步走到村西的小河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一两声鸟鸣,还有对岸的茳芏和红蓼丛中,不知名的水鸟凫水的声音。站在河坝上,下游的河段有点枯竭消瘦,绿绿的河水里飘满洗衣粉的空袋子和各种塑料袋,还有破衣烂鞋等各种垃圾。这个河坝,以往夏天发大水的时候,上游的水急速奔流到此,就轰隆隆的义无反顾往下跳,很有气势的一条瀑布,每次远远听到轰然的水声,总会加紧脚步跑过来。小男孩们脱得滑溜溜的,喊叫着顺着瀑布跳进下面的深潭里,兴奋的在水里沉浮。女孩子就挽起裤腿,小心翼翼的横涉水坝。水深经常都会没了我们的膝盖,整条河的冲击力是很强的,河坝有青苔,很滑,我们又不会游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瀑布冲到河底去,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怕死。大人们不管是看到男孩还是女孩在河里玩,照例是会责骂的。有一次我和一个女孩走到河坝中间,一个老师看到了,就着急的喊我们回来,我们怕老师,反而继续往前向对岸走去,老师肯定气坏了。秋天的时候,河水清澈明净,粉粉的红蓼开满了河川,像一段落霞。我似乎比别的孩子更容易被美丽的东西诱惑,曾经独自划着竹排向对岸的红蓼丛漫朔,不会游泳,也没划过竹排,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也感觉不到危险,只为了更近的看一下这些小小的花儿。最欢喜的,还是春天野蔷薇开的时候。在吹面不寒的春风里,雾气氤氲的小河边,蔷薇一簇一簇的开了,伸展着柔长的腰肢,俯向河面,自恋的在水中照个镜子,粉嘟嘟,香喷喷,巧笑嫣然。飘落的花瓣下,鱼儿蹀躞,它们簌拥着这些粉红的小船漂走了。女孩子们在课间总会溜到河边采蔷薇花,所有女孩的头上,都插着野蔷薇,粉色的花,粉色的笑脸,粉色的时光。很感谢那时的老师,任由我们插着这些花上课,没有批评我们这样会影响学习;感谢那时的男孩子,没有嘲笑我们臭美。蔷薇花变成我最爱的花,已是多年不能一见,每年的春天花期一到,我总是异常的思念它们,不论身处何方,我似乎都能闻到它那种独特的香气。听母亲说,野蔷薇在家乡,现在也不怎么多了,河边的那些花儿,竟已变成水中花。
我蹲在河边对着河水发了一会呆,河水和我皆静默无言。脚下的草地上,挂满一颗颗硕大晶莹的水珠,那是昨夜的雨水,是往昔的岁月蔓延而来悄凝的冷泪。我想找个人说说这况味,想了半天,儿时伙伴,却只有妹妹还能联系了。
回到村里的时候,路过村里的公共活动场所-小卖部,一大群人在那里聊着六合彩,聊着谁谁家的孩子在广东打工一个月领多少钱,比谁谁家大学毕业的孩子混得还好呢!更有那新嫁的媳妇在激愤的向人说着自己婆婆姑子的不是。我决定,明天一早就走,离开这已陌生的小村。我知道,我的那个美丽的村庄,正在渐渐消逝不见,而我只能向久远的岁月中追寻它了。
消逝文章2:那些盛开的和消逝的油菜花
文/王秋女
三月,是江南油菜花花事最盛的季节,近些年来,油菜花开算是春天里的一件盛事,各路媒体每天都会推出花事预报,贴心提示某地的油菜花大概会在某时段开放,还有行车路线、周边景点等等。身边很多朋友都蠢蠢欲动,计划着来一次或远或近的和油菜花的约会,好像没看过油菜花,朋友圈里没放上几张站在油菜花丛中拈花傻笑的照片,简直就是过了个假春天。
我有几位玩摄影的东北朋友,更是计划不远千里从尚是冰雪覆盖的北国奔赴江南,来一次油菜花朝圣之旅。他们根据各地油菜花开放时间的早晚设计好行程,打算从哈尔滨飞杭州,租车经武义、开化至婺源再到安徽石谭、霞坑,且行且摄。
听起来似乎很美,但我忍不住打击,你们还是做好车堵车、人挤人的心理准备吧。
说到油菜花,自然绕不过婺源,油菜花已经成了那儿最靓丽的一张名片,是他们吸引游客的法宝。油菜花也早已不再是当年村民们为了获得菜籽油而种植的油菜花,而是当地政府刻意打造的一个旅游品牌了。在政府的大力扶植下,如今的婺源乡村几乎是遍植油菜花,务必追求漫山遍野连绵不绝的壮观景象,以吸引游客和摄影者。与之相对的是花期时汹涌的游客,原本不设防的小山村,为了收售门票,都修筑了高高的围墙,将整个村落围得严严实实,墙外的大片农田改造成停车场,停满了旅游大巴,还有无数自驾车见缝插针。看到那架势,对高墙内的风景自然不能期望多高,你所想象中的最美乡村其实只存在于那些精修过的唯美大片中。
进了村,一下子掉进了个杂乱喧闹的市集里,商贩夹道,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的东西大同小异,香樟木块香樟球、粗糙的木制玩具、琳琅满目的假古董……还少不了卖臭豆腐烤肉串油炸小鱼的……婺源的乡村留存了很多明清时期的徽式建筑,部分至今仍有村民居住其中,现在都成了旅游的卖点,游客们跟着导游走家串户,举着手机或相机肆无忌惮地窥视拍摄着古民居里的生活。
曾在村子里看到一个小孩,被家长放在一只木桶里,这是当地一种古老的辅助孩子站立的器物,称为立桶。用木头或竹子制成,上大下小,桶内有隔板,孩子放在桶内,可以抓住桶口的围栏保持身体平衡,也可以坐在桶内玩耍,更主要的作用是可以限制孩子的行动范围,把孩子放在桶内,大人可以放心地走开一会,孩子无法自己爬出来。游客看到站在立桶里的孩子,大为好奇,一堆人边围着拍个没完边大声批判:“把孩子放在这里面,都没法活动,太不人道!”这儿不想讨论立桶对孩子的成长发育的利弊,但从孩子疑惧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此种猎奇行为,对孩子未免不是一种伤害。
村子里太喧嚣,那就到田野山丘上去透透气撒撒野吧,可如今的田野山丘,小道上堵着车,田埂上游人挤挤挨挨,路边架满了长枪短炮,花田里人头攒动,到处是拗着造型自拍或被拍等着发朋友圈的手机党,想找个人少点的地儿和花儿撇个情操装下文艺都难,好在如今的照片都有强大的后期支撑,大不了一会儿把那些乱入的路人统统P掉。
婺源沦陷,其它一些赏油菜花胜地也未能幸免,基本都是复制婺源的模式。种植油菜本是乡村村民们自给自足的一种生活方式,秋种春收,花开不喜,花落无憾,只有榨油时看到滴滴金黄香醇的菜籽油缓慢溢出时,嘴角才绽开一道满足的笑纹。而上升为旅游经济模式后,素朴自然淡泊宁静的油菜花也难免现出急功近利浮躁张扬的吃相。
前几天有事去老余杭,城西到老余杭,一路上林立的高楼,将当年蔓延几十公里的田野塞得满满当当。想起二十年前的春天,去一老余杭同学家玩,一路上,车窗外不断闪过一片片刚冒出新绿的田野,间或夹杂着一片片油菜花田,那鲜亮的明黄色突如其来地扑到你眼前,是猝不及防地惊喜。打开车窗,隐约有花香浮动,春风十里,不如油菜花开!
彼时除了城郊,即便是城内,也是有油菜花的,浙农大的农场里,除了油菜花,还有大片的紫云英,在春风里摇曳招展争妍夺艳,老教授忙着指点学生插秧,孩子们在田间追逐,趁着东风放纸鸢。而今这一切只能梦中追寻,有当年农大的学长感叹:“某某楼盘,哥当年在那儿种过水稻!”
多年前的一个春日,去安徽的石谭徒步,那时的石谭,名气并没有现在那么大,只是偶尔能见几位行摄者。4月初,天已经热了,油菜花的盛花期已过,我们从石谭徒步到深渡,一路上只能零星地看到几簇油菜花还在招摇,但山回路转之时,却突然有大块金黄色跃入眼帘。白居易曾吟道:“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返程是从深渡渡口搭船到建德的千岛湖,烟雨迷蒙,沿途有青山、有绿野,间或还有油菜花,原本热闹世俗的金黄色,在乍暖还寒的春雨中,却别有一种清冷脱俗的美。
这些才是我心心念念的油菜花,无需刻意去追随热捧,只是不经意间地狭路相逢,在你眼底在你心头,涂上一抹难以褪色忘怀的金黄。
消逝文章3:消逝的山货市
文/王琪
像一位远去的故人,像一条消逝的河流,山货市,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草木的清香,已经渐渐地从人们眼前消失了。如今,只像一桢黑白的照片,一幅简约的插图,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
行走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古城,曾经的质朴与诚恳,舒缓与从容,早已了无痕迹。繁华热闹的背景下,到处是玄艳的色彩,暧昧的眼神和蛊惑的声光。透过万丈红尘,我的目光再也无法找到那个叫山货市的地方,那个曾经让我如痴如醉如歌如梦的地方,如今只能以一处地名或一条街巷的名字,镶嵌在古城华丽的衣衫上,如一粒可有可无的纽扣。
然而,它曾经却是小城的味蕾,小城的眼睛。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出来,昨夜的星晨还像残留的梦一样,朦胧地闪烁在遥远的天际。但那些在山货市卖早点的人、摆摊子的人、赶光阴的人,已经开始了他们一天辛勤的劳作,这样的劳作已经成为一种生活的常态。岁月在流转,季节在变幻,而他们却姿态不变,生活依旧。在那些春夏秋冬的四季里,在那些风霜雨雪的日子里,他们像一道固定的风景,不变的地标,温婉地嵌入到小城的风俗画里。他们为小城的人们提供传统的风味小吃,居家的日常用品,充实了自己,也感染了别人,滋润了古城,也装点了生活,他们与小城融入一体,密不可分。
甘谷自古人口稠密,土地贫瘠。人多地少,灾害频繁是自古及今的县情,“半年庄稼半年跑,半年不跑吃不饱。”是由来已久的现实,然而甘谷又是一个历史悠久,人文深厚的地方。因此,这种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深厚的传统文化,催生了甘谷精耕细作的农业文明,也孕育了久远成熟的商业文明。甘谷人早早地就走上了一条经商之路,生存之路。那从磐安董家坪出土的50余枚海贝,作为一般等价物符号,至今闪烁着远至夏代的甘谷商业文化;那从东汉永平年间就遥响的悠悠驼铃,作为商业活动的标志,一直响彻在这条被称做丝绸之路的古道上,而且从没有停歇过;那从盛唐时期就大规模开始的茶马互市活动,至今还影响着甘谷城乡人民饮茶卖茶的习俗,及至到了宋时,史家就有“茶马大市”的赞誉,明时更享有“商旅之家”的盛名,清朝时甘谷已经有了成熟的商业、成功的商人和专业的市场,即便到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文革”时期,聪明智慧的甘谷商人,也能在“高压”下求生存,在“夹缝”中求发展,甘谷商人从未停下他们那双勤劳的脚步以及经商的双手。改革开放,市场经济风起云涌,商品大潮惊涛拍岸,甘谷商业风生水起,甘谷商场波涛滚滚,甘谷商人的足迹更是遍布四海,被人称做“中国的犹太人”,全县商业呈现出空前发展、空前繁荣的局面。甘谷山货市就是这商品大潮中的一朵浪花,一个音符。
甘谷山货市,位于县城中心的菜市口,西起六峰商厦,东至菜市口五金大楼,长约500米、宽仅10余米。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自古就是南北两山农民交易山货的集散地。1998年,为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县上在这里筹建了钢架交易大棚7座,建筑面积2608平方米,划分饮食、夜市、百货、茶叶、针织等多个交易区,承担了繁荣当地经济,方便居民生活的使命。山货市虽处闹市却不轻浮,居宝地而不自负。平淡简约,质朴素颜,即有尘世生老病死的全部所需,也有人生吃喝拉撒的所有商品。商家虽然做的是小本卖买,但展露的却是商人的本色,流淌的也是诚信的古风。这里囊括了几乎所有甘谷有名的特色小吃,那些酥脆黄亮的油煎洋芋,滑爽可口的凉粉酿皮,以及王月亮的酥圈圈,老黄家的甜醅儿,刘家庄的油饼子,至今传承着古老的手艺,温暖着古城的心怀;这里包括了几乎所有甘谷有名的地方特产,那些现做现卖的甘谷辣子面,古朴舒适的甘谷麻凉鞋,蒋老五的花椒,康家坪的苹果,礼辛的黑梨,磐安的韭菜,无不体现着甘谷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温良的自然环境;同时也涵盖了几乎所有衣食住行的日用百货,云贵川陕的烟酒糖茶,居家常用的锅碗瓢盆,男女老幼的服装鞋帽,农家必备的杈把扫帚,商厦超市没有的针头线脑,充分反映了盛世的繁华,物资的丰富。走进山货市,就走进了生活的真实,普通的人生,你会感到生命的美好,也会感叹生活的艰辛,你会看到喧嚣的浮世,也会看到光阴的急迫。
行走在古老的山货市,你会有一种归来的感觉,回家的亲切。没有超市里的冷漠傲慢,也没有商厦里的盛气凌人,你可以选择安然的坐下,吃一碗凉粉,看一段红尘,你也可以选择悄然地离去,不做卖买的顾客,也不听红尘的呓语。所有的物品都像阳光般明明白白的摆放在那里,你可以选择要或不要,也可以讨价还价,享受一种最纯朴、最自然的商品经济活动。这种自然而然、温温软软的氛围弥漫在整座市场中,让你的心灵感到放松,感到安然,让你的灵魂感到安详,感到自然。你会惊讶的发现,在这个熙熙攘攘的闹市中间,在那些挨挨挤挤的货摊后面,一些货主正悠闲的熬着罐罐茶,他们连同岁月一并熬成一杯芬芳,他们啜饮的是半杯苦茶,而品尝的却是一杯红尘;一些主顾正潇洒的在棋盘上对弈,他们连同人生一并沉淀为一盘棋局,他们消磨的是半日时光,而回味的却是一世风霜。山货市商人的这种闹中取静,闹中求闲的意趣,看似散淡,却是人生的大智慧、大境界,诚所谓:功名富贵,总难称意,知足即为称意;山水花竹,无恒主人,得闲即为主人。
曾经,多少个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的夜晚,我看到山货市街口的水果摊子,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旅人,仍然意犹未尽地做着自己的生意。那些五彩缤纷的水果,有情有意的醒着,它们以生命的颜色,自然的芬芳,吸引着路人的脚步、顾客的目光,也铺展着盛世的安泰,抒发着时代的欢歌。然而,如今这方市场,已淹没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2015年1月11日,甘谷山货市因存在严重消防安全隐患,被依法取缔。山货市从此永远地从人们的眼前消逝了,成为甘谷人、甘谷商业一种温暖的记忆,一份亲切的怀念,它在甘谷商业的天空下独留一份清香。
消逝文章4:消逝的乡村景观
文/宁江炳
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乡村景物已成为乡村一段亲切的回忆,一块抹不掉的烙印,一个紧扣的故乡情结……
稻草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农人还是不会丢掉稻草的。收割后,农人把稻草一束束扎成把放在田里晒干,冬闲时,农人便拿着绳子拉着板车去拖稻草。一车车稻草像一只只慢慢走着的企鹅,稻草擦着车轮吱吱地响和着人的笑谈,乡路便是支动听的曲子。有稻草堆得高的,转弯时一不小心便翻了,大家便停下来一起用力将车翻过来。
将稻草挑回家围着一根树好的杉木垛成堆。于是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一两个大大的稻草堆,高的有两层楼高,很是壮观。路人只要看一眼农户家草堆的大小,就知道这户人家家景如何。稻草堆既是庄稼人的一份荣耀,也是庄稼人的一份依靠。稻草是牲畜过冬的棉被,草屋靠它遮风挡雨。而在孩子们看来,在稻草堆上掏个大洞,更是他们嬉戏、捉迷藏的绝妙场所。如今,稻草已不往回挑了,收割时,顺手将草撒在田里作肥料。机耕代替了牛耕,水泥屋顶代替了草屋,液化气灶代替了土灶。稻草堆也随之在我们视野中消失了。
风车。《辞海》注释:“风车即‘风力机’。”在我的家乡还称为扇车、飏车。它由杉木制成,四条腿,高约1.5米,上面是一个大漏斗,右边是一个圆形的风箱,内有四叶片的风扇,左边是一个四方的喇叭口。在漏斗中倒入谷物,转动手柄起风,风车便“吱呀吱呀”的地唱,打开漏斗底部一个舌状机关,谷物滑落进箩筐,尘灰便从喇叭口扬出去。夏收、秋收时节,风车的歌声连成一片,成了晒谷场上美丽的风景。
搞大集体时,生产队里有几架风车,包产到户后,没有分到风车的农户都添置了风车。因为扬谷子、大米、豆子等农作物中的秕、糠、尘土等杂物要用,借别人家的总不方便。风车总是站在庭院中、禾仓下,一幅老实憨厚的样子,就像我纯朴的老父。小时候风车上面的大漏斗还成了我们捉迷藏的最佳藏匿点。记得有一回,我们几个孩子捉迷藏,我藏在院子里的风车漏斗中,却在风车的漏斗中睡到半夜……
随着收割机、碾米机在乡村普及,风车也渐渐消失了。但之于我,孩提时一个风车里的美梦却一直在记忆里。
水车。现在极少看到水车了。在人力农具中,水车可算是一件制作复杂的工艺品。长长的车厢有一丈二的、一丈的、八尺的不等,宽尺余,车厢上环以木制的“链条”,“链条”上装有木叶片,看上去如一条带鳍的长龙,很有点威风凛凛。用时,车头架在田埂上,车尾架在水塘里,摇动车头(手摇脚踏两种),木叶片就将水带到田里。
一到庄稼发棵最需要水的五月,碧绿的田野到处可见水车的身影,水车欸乃,水声哗哗,常惹得一群光屁股孩子在水花中嬉闹。炎炎夏日,农人为图凉快,往往只戴一顶草帽,身上脱得光光的,只在腰间围一大方巾。农人的歌声悠扬粗犷、幽默有趣:“长水车来水车长,车水不用穿衣裳……”风中和着蝉鸣、歌声、稻叶的清香,把一片绿绿的田野都熏得有点醉了。
水车已走进了历史,走进了民俗馆,成了供人们观赏的景点。
油榨坊。油榨坊临村中小溪而建,简易平房的中间横放着大檀树凿成的榨床,一个长长的大木槽把小溪里的水引进水车里,古老的水车就咿咿呀呀地带动碾盘不停地转动把菜籽碾成粉……每年冬天或来年四月开榨的时候,油榨坊总制作出许多乡村焦点新闻。
少年时,我曾几次随父亲去榨油坊榨油。我注视过那些小小的赤色的颗粒,转瞬间被碾碎,接着放到大蒸笼上蒸,蒸熟后再用大铁圈和稻草包装做成茶饼,再把几十个大茶饼挤压在庞大而笨重的榨床上,几个身强力壮打着赤膊胸前挂一张涂满油渍厚布的汉子,一起挥动大碗粗的大锤,唱着号子抡个满圆,击出山崩地裂的巨响……以至钢丝绷断,铁箍飞脱,撬杠腾起,油花溅满全身,这时,那些承受着巨大打击的茶饼,慢慢流出一种叫做油的液体,清香、黄亮中透出人影。小小油坊里已然响如祖辈流传的朴素温饱生活的心愿。
消逝文章5:即将消逝的村庄
文/不简单
生活不易,在外打拼,好些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闲瑕间隙,心底里时常梦游老家山路十八弯。
去年我携全家回老家过年,家乡的年味淡了,习俗变了,变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变得让我有些惶恐不安,我在想是不是自己长大了,还是失去了孩子般纯净的心灵,多少次我在心里不停的叩问自己?
看到那一座座枯萎荒草长满院落,遗弃的窑洞在风雪中显得破落不堪,那紧闭的木门经过岁月洗刷愈发显得苍白,门上的锁子锈迹斑斑等待着主人归来。我轻轻的走在院落中,院中静的出奇,仿佛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把我带入一个寂静的世界,空旷中有一丝生机,它悄悄告诉我这个院中昔日的人声嘈杂,勾起了我儿时和伙伴们捉迷藏时欢乐和笑语。我点燃了一根烟,想着儿时的美好记忆,我会意的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伤感。突然,我从脑海中想到一个情景,这一座座院落正如西夏王朝的建立到消失,过若干年,留给后人只有猜测和思考。
我迫不急待跑回家中,父亲告诉我,现在村里的好多人都迁走了。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年轻人向往城里的生活,外出打工谋生;另一方面这里的条件太艰苦,靠天吃饭,付出的与得到的差距太大,人们选择了逃离。说到底就是人们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在和父亲的攀谈中,让我听到了不敢想象的事实,现在老家娶儿媳妇“彩礼”高的出奇,少则十几万,最低要求花钱在镇上买一块地皮,盖几间砖瓦房,家电一应俱全,就连当今流行的电脑和小轿车也走入家庭。我说那她自己会开车吗?还要小轿车?父亲说,有的是女方结婚前专门学了驾照,有的是让男的开。更有甚者女方让婆家给盘个门市,去买货。我更加有些废解,做生意那不是想做就做的,没有基础、没有经验谈何容易?父亲告诉我,这是女方提出的条件,男方就得无条件的答应。这真是应了父亲那句话“好了儿子儿媳,苦了爹妈。”婚后,儿子儿媳过着幸福的生活,老爹老妈起早贪黑挣钱还贷款或高利贷。听到这些,我一脸的惊恐。我想,照这样下去,城镇化建设的步伐离我们还远吗?农村的土地还有人种吗?城市赖依生存的农村失去养分能直撑下去吗?人们的追求难道没有扭曲吗?人的一生抉择很多,但不管怎样抉择,请不要伤害亲情。幸福的生活是每个人向往的追求,但追求要合理,不要违背天理。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发展规律,遵循规律就是遵循生命。
听人们说,离村子三里多地的一个十几户小村庄,现在都搬迁了。消逝的村庄见证着中国改革开放建设的步代,厦门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先行者,由一个小渔村庄变成一个当今大都市,让我们看到了人们脸人的笑容,那笑容是从人们心底里发出的,不掺杂一丝伪装。
如果以追求享受、盲目攀比遗弃“即将消逝的村庄,”拷问的是当今政府,留给后人的是思考,那么它也见证着一代人的苦痛,这种苦痛如针扎在心上,终其一生。
贫穷落后村庄可以消失,但别消失的让人心里滴血。偏远落后村庄迁移要靠政府积极引导和帮助,宁夏对西、海、固贫困地区“大移民”政策是非常得人心,首先从老百姓生存和发展入手,有效解决了怎么“定居”,怎么发展“路子”一系列政策措施非常到位。因为作为农民不容易,养家糊口更不容易。谁敢说它的祖宗不是农民出身呢?
没有农村就没有城市,别忘了,农村就是城市的妈。她永远是那么的宽厚、善良,悄无声息养育着城市。
消逝文章6:在消逝中渐渐清晰
昨天似流星,一闪即逝;
那年又似昨天,不让我留有任何痕迹。
只记得她的颦,她的笑,
记忆中的她永远那么美。
曾经我们如天上繁星,紧密而相差无几,
后来,我坠落了,我们犹如天隔一方。
后来,我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也许,她还在她的人生路上追赶,
也许,她早已落叶归根。
可能,她早已忘记童年的琐事,
可能,她永远不会知道曾有一个人为她萌发了情芽。
但,那人觉得:
人生路上曾有她的参与就足够了……
消逝文章7:消逝的“年味”
文/刘万里
年关将制,朋友们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话题是如今过年越来越没啥意思,不外乎就是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而已,太累太无聊了。就在我犹豫今年春节回不回老家时,父亲几次打电话问我啥时回家,我的心一下被父亲拉到我的老家,拉到我童年记忆中最深的年。
我的老家在汉阴漩涡镇一个小山村里,山里人对过年是很讲究的。一到腊月,年味就开始在村里弥漫。腊月初八,母亲就用花生、绿豆等给我们做“腊八饭”,吃完“腊八饭”我们就开始扳着指头盼年了。
小年后第二天,到了清扫房屋的日子。“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婆和母亲就要用竹梢做一把大大的扫把,把屋里墙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婆就杀一只鸡敬灶神。小年一过,家家户户就开始杀过年猪,我就催母亲快点杀年猪。杀猪这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这天父亲就到井里跳水,把缸装得满满的。我就帮母亲在灶房里烧火,把火烧得旺旺的。这时杀猪匠和他的帮手就把嚎叫的猪拖出来,按在长条蹬上,猪叫的更厉害了,这时杀猪匠用长刀朝猪脖子一送一拉,鲜血飞溅出来,流在母亲早已准备好了的豆腐盆里,母亲在盆里搅拌,母亲将把它们做成馒头行状,然后放在簸箕里晾干,这就是我们山里特有的猪血豆腐。那时农村穷,平时很难吃上肉,我早就盼望着杀猪这天好美美吃一顿。记忆中最深的还是白菜炒肥肉,现在想来还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杀完猪母亲则开始拆洗被褥和衣服,因为衣物多,母亲要在村前小河边洗上好几天,她的手总是冻得通红通红的。洗完后,母亲就带我和小妹去漩涡镇上给我们准备新衣、置年货。那时镇上三天逢一集,逢集时镇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镇变大变漂亮了,却再也见不到当年的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了。
年终如盼到了,村里飘荡着腊肉香。父亲贴完春联和门画,我知道年真正的开始了。母亲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我望着鸡、鱼和瘦肉直流口水,有时就偷偷拿一块躲在一边美美地吃了起来。我盼望已久的团年饭终于开始了,开饭前要放鞭炮,还要敬神和祖先,鞭炮一响,全村的孩子都赶来了捡那种没响的炮,我的口袋里装了很多,心里美滋滋的。团年饭很丰盛,我放开肚子吃。母亲总是笑着说,吃慢点。吃完饭,母亲就给我们洗澡,发压岁钱。压岁钱一般是5角,都是崭新的,我揣在口袋里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大年初一,我们小孩穿上新衣聚在一起比谁的衣服最漂亮、谁的压岁钱最多、谁的鞭炮最响。大人则聚在一边抽烟一边讨论地里的庄稼。吃完早饭,母亲和父母就带我和小妹去外婆家,我记得当时人们走亲戚提的东西不外乎就是两斤挂面、10个炕炕馍、一斤红糖之类的东西,如今过年谁还送这些东西,人们一定会笑掉大牙,这些东西都成了一种记忆了、一种古董了。外婆家在半山腰上,离漩涡镇不远。我们刚走到外婆家时,狗叫了起来,这时大舅,二舅、三舅就笑哈哈迎了出来。
吃完饭,舅舅就带我去漩涡镇上看舞狮子和采莲船。
家乡最有年味的莫过于舞狮子和采莲船。舞狮和采莲船表演组合在一起,趣味十足。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农闲时几个青年便组成狮子队,由师父教练采莲船和舞狮。到了春节,便在各村串联演出。舞狮前,先来上一通采莲船表演,玩采莲船的必是一位大美人,采莲船的四周还有几个姑娘在扭秧歌,姑娘的腰一个比一个细,这是年轻人的目光也跟着姑娘在扭动,他们一边看,一边评论哪个姑娘长的好,那个姑娘腰细。表演的压轴戏是舞狮,由两人合作扮狮子,一人扮武士,手拿铃铛作引导,狮子随着鼓点的快、慢、 轻、重,忽而翘首仰视,忽而回头低顾,忽而回首匍匐,忽而摇头摆尾,舐毛,擦脚,搔头,洗耳,朝拜 ,翻滚,千姿百态,妙趣横生。最后就是舞狮的高潮部分来了,人们点燃花筒,把火星四溅花筒瞄准狮头狮尾,舞狮者就要躲闪,有时还要做出大义凛然无所谓的样子,这时更多的人手拿花筒冲了上去,舞狮者被浓烟和火星包围了,围观者一边叫好一边躲僻着火星。有时舞狮者扔掉狮皮,露出光光的上半身,大喊大叫,“来啊,向我开火!”有好事者就把花筒对准他,舞狮者不生气,反尔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就视舞狮者为英雄。
如今日子好过了,家乡的年味却淡了,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人们再也见不到舞狮子和耍采莲船了,再也见不到那种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了……可是在这渐近的年关里,我的心涌起了回家的渴望。我渴望见到年迈的双亲,渴望在那浓浓的亲情中寻找渐渐失散的年味…
消逝文章8:时光碎念
文/陈睿桥
转眼,时间便已消逝。而我,成了怎样的模样。从此,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回想,曾经给予我最大成长的便是恋爱。
因为恋爱,我得以初次领略大城市的繁华与精彩。因为恋爱,在思想上我得以一直以来最大的进步与成长。
可以理解,每一个女孩心目中最浪漫的梦想是和自己心爱的人游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曾经我也幻想,每到一个城市,谈一段恋爱,是融入这个城市,熟悉这个城市,让自己在一个新的环境有归属感的最快的方式。这样每一个城市在自己脑海里,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每个城市都会有你故事的留下。
今后,我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其实我想开车,能够自如的安排一切,平安快乐地带领我的家人,去到很多地方,领略这个世界的精彩与美丽。我想让家人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其实我想很有钱,能够随意给家里添置更多的物品,让自己的家变得更加精彩与乐趣多多。充满健康,笑声,热闹,温暖。
其实我很想找一个同样热爱运动的伴侣,每一天早晨,我们都会赶在日出之前去湖边,去海边,去田园小径,跑步,体会生命的活力与美好,体验出汗的淋漓尽致;会一起爬山,一边聊天,一边骑自行车很随意地去到任意一个地方,吃任意的东西,在任意一个地方歇脚。在每天的晚饭后,伴着夕阳,一起去散步,聊天,感受黄昏的美好,生命的祥和,人生的肆意。
其实我很想找一个能够和我说任意话的伴侣。无论吃着饭,睡着觉,无论深夜还是凌晨,我们都可以无所不谈,都可以畅所欲言,都可以感受语言给我们生活带来的滋润和作为我们感情的催化剂与润滑剂。
其实我想找一个能够和我一样,看重自己私人时间的伴侣。简单地说,彼此可以尊重对方的私人时间。我要用这个时间来看书,来写作,来不断更新自己的生命,充实自己的人生。
其实我想找一个能够带领我成长,能够自如地处理好一切的另一半。
其实,我挺靠谱的。
消逝文章9:消逝的田园
文/海草房
我在一个偏远幽静的山区小镇长大,来到一个不偏远却同样有幽邃之气的中原小城谋生,生活的背景永远偏安一隅,难免眼界有限,见识短浅,心境拘谨在偷得浮生的开阖不那么痛快的得意里,很难想象乡村的天高地远和都市的恢宏繁华,缺少都市流动着的历史人文熏陶,只是令生命的色彩不那么鲜明,缺少乡村经历却意味着生命底韵的贫乏,你将不会有乡村人面对事物的那种端正,沉稳,静定的态度。在别人悠久的记忆里搜寻,你会语塞和迟疑,皇天厚土,源远流长,世道人情,生生不息,你会陷进词汇匮乏,智识短路的泥沼里,解说永远孜孜不绝,道理永远一言九鼎,乡村社会像一坛老酒,有着酝酿的复杂,神秘,也有着天然的纯真,烂漫,一棵门前的老树就能摇落无数遐想,一间歪斜的老屋亦是风雨人生的象征,你会缩手缩脚,藏起自己不够开阔的,难免单调的社区似的记忆,假想与他们同步,假想必定令人心旷神怡的田园风光。
难以想象和理解田间劳动的艰苦,看过很多知青对这方面的刻骨铭记的文字,是那种可以把所有豪情壮志轻而易举击碎的力量,改造的作用是摧枯拉朽的,战天斗地的理想瞬间倾颓,短暂的新鲜感过后便急欲逃离。农民工在城市里显得勤奋而满足,承担的劳作囊括了人所不能的死角,五行八作,贩夫走卒,细微而密集地弥漫在城市的罅隙里,态度是耐久和巍然的,水滴石穿,落地生根,皆因为他们有强大的心理背景:再怎么累,再怎么脏,再怎么难,赚得再少,付出的再多,总归要比回家干农活要强得多!在我少年的记忆里,关于农村的认识来自于大姨一家,每隔一段时间,大多是寒假,他们就拉家带口,拖儿带女地来了,少年自然不知愁滋味,他们的到来也带来很多乡间的奇闻,让单调漫长的假期异乎寻常,他们简朴的行装里总有一些乡间特产,粘豆包,玉米什么的,给我们尝鲜,我很欢乐,可父母却似有隐忧,他们要考虑的是尚不富裕的经济状况下,怎么供应这几口人很长时日的伙食,其实,父母是在用这种方式周济贫困的亲戚。他们穷得连冬天的取暖都成问题了,年少的我从他们身上并没有体会到多少生活的严峻,没有了解到贫穷的真相,每次对他们的到来都欢呼雀跃,我喜欢粘豆包,喜欢煮玉米,更喜欢听他们讲离奇的乡村故事,故事里叛逆,开放的风气格外吸引我,似乎乡村是一个无比丰富,资源无限的地方,他们临走时要把我们家所有不穿的衣服,鞋子,甚至破布头,(据说可以做鞋底)打包背走,我喜欢他们珍惜一切的表情,觉得东西在他们那里达到了物有所值。不断地给他们的背包里添砖加瓦,妹妹却撇着嘴,敌意重重,一脸嫌弃。
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只停留在想象里,实际上,我从来没去过真正的乡村,许多来自乡村的同事对家乡也有如我一样的期待和怀念,年纪大一点的尚存对农活的记忆,记忆里只剩下了对于散淡自由的憧憬:夫妻俩可以一起上地干活,双宿双飞,没有任何压力,出一身大汗,睡一个好觉,什么都不用想,多美!他当然明白这样美的前提是有钱有闲,游离于乡村之外,享受田园生活是一种奢侈。年纪轻一点的,眉飞色舞描述小时候的游戏:河里摸鱼,树上打鸟,田野里烤土豆,赶集的热闹,游泳的畅快,比起城里孩子,不知要快乐多少倍,他们有什么呀,除了电脑游戏,真是太可怜了!说起过年的习俗,他尤其兴奋,好像时光倒退,从腊月开始说起,幸福得语无伦次,好节目数不胜数,蒸花馍,把过年吃的肉吊起来,防止他们这些馋嘴猫偷吃,在他看来都乐趣无穷,他们一群孩子跟着大人去拜年,每走一家,口袋里便多了一些花生,糖果,重要的是,他们很快乐。提起现在,他一摆手,也不是过去的乡村了,孩子出去读书,然后留在城里工作,结婚,生子,再也不回去了,不读书的,出去打工,也不再回来,回来怎么办呢,种了一年地,还不如打一个月工挣得多,过去那种聚族而居的方式改变了不少,过去可能一整村的人都有亲缘关系,都很近便,像一家人,谁家有什么事,盖房,娶媳妇,全村人都来帮忙,不要酬劳,只请吃饭,如今,乡村是彻底地凋落了。现在,再回去过年,也没有原来那么足的年味了,都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打牌,年轻人不再愿意出来拜年,他失落地摇摇头,没意思了。
消逝文章10:思念,染指了夜的寂寞
冬季消逝,残雪融尽,时光,匆匆从苍白幼稚的灵魂流过,留下了数不尽的忧伤,冬去春来,百花争艳,千鸟鸣啼,怎奈何,只能一生的阑珊,换一时的繁华,待到暮春来临之际,花落憔悴,鹧鸪悲阙,只有江心一阕残月,铭记哪些如昙花般已经匆匆凋零的青春。
一个人独自走在深幽的小径,蝶翼残缺,败落脚下,花颜嫣然,滑落肩头,虚弱的指,点燃不起手中的烟,悲伤的情歌,唱不尽脑海里所存的伤,逝去的瑾年,缠绕住往夕的烟雨,淡化的韶华,感叹流水的无情,握不住的青春,随着东逝的春水,一点一滴耗尽,年光不再,断檐残壁上的箭痕,模糊了谁的眼眸,那些还未销尽的戈戟,斩落下谁的谁的绝代风华,谁的佳话,在谁的乱世中倾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染指了夜的寂寞。
堪折,即将败落的蔷薇,雨荷,浅吻雾霭,楚云,叹惜沉寂,一袭花香,莹澈流年,柳絮轻抚浮萍,晨曦破晓,光晕眩绮,雾幽怨,水清寒,书斋浅素墨,满城风烟残,明镜梳妆台,红笺细描淡抹,暗香萦绕,妖娆空气中流动的尘灰,曾经为了这样一个梦境,苦苦追寻,如今坠落在已经落幕的爱情里,蓦然回首,烟雨飘散,往事风轻云淡,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美丽无比,但终究是虚妄。
看着自己为了生活糊乱冲撞,留下道道累累的伤疤,内心深处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眼角流过泪,也只有自己数得清。花泉月下的那份纯洁无暇的爱,被残酷的现实,挟死在窝褓里,青葱年华里的那份青春悸动,遗落在秋日的信笺里,失魂落魄的我,也许再也找不回童真的年少,也许再也找不到安全的港湾,像是浮萍,无情地淹没在现实的浪潮里。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迷惘的小孩,找不回来时的路,努力的守护着那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一世的天荒地老,奈何寂寞的枷锁,封闭了我通往你世界的门,无助的在门外徘徊,一个人默默的承担所有的罪过,陪着孤单掉泪,陪着寂寞唱歌。
回头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路,留下的只有两行简简单单的脚印,简洁得令人冷不堪看,自己就像一只无足的飞鸟,一直飞翔在你头顶上的那块狭窄的天空,却无法触及到你温暖的怀抱,痛到窒息,伤到憔悴,沉沦,无助悲凉,彷徨诚恐,只会在黑暗的夜里悲阙,你的香,是我永远抹不去的殇,寂寞如斯,伤痛如此。
陌上红尘滚滚飞扬,遗留在尘世中的青春,如今指影向谁去?回首烟雨亭,江上渔民摇舟楫,叶舟缓缓前移,泛起层层涟漪,回想自己独自漂泊于茫茫人世,觉得自己的经历就像是从波涛中穿行,里程中遇到风浪暗礁,却要意然前行,也许不知道哪天,会被浪潮吞噬。
青春,流逝穿行,明媚的忧伤,静静淌落眉间,那些人,那些事,曾经在我悸动的花季雨季划过,如今,都踏着执意的步履,离开,谢谢你们,在我青春的墓葬刻下你们美丽的名字,陪同着我,看着那些已经消失的余辉,可是只我静静的听着悲伤的歌。
青春的飞花,曾经开满了我的世界,那些美丽的笑魇,温馨的场景,给我留下难以惨淡的记忆,年轮一转,爱情一走,孤单的街角,仍旧还有一个哭着迷路的孩子,听着耳麦踩单车飞翔而过着的舞步,不再,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断肠人,拿着流年,守住即将散落的烟花,朝花夕拾,怨满地残花败影。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那些伤感不可磨灭遗留的痕迹,满满的兜转在韶华遗落的青春里,抛不掉的回忆,滴嗒在屋檐下,泛起层层刺痛的涟漪,浮动着的花海,嫣然地绽放在陌上,走在你离开的话世界里,怯懦的心,害怕了夜的寂寞,无力的指,点燃不起那一片苍凉,回旋着的半轮的残月,静照在疏离的梧桐叶上,我用我的青春,是否能够埋葬那些逝去的芳华。
眼眸里挤满满了深沉而悲伤的泪花,觉得自己渐渐的被时间的痕迹风化,迷茫的心,找不到可以安置的地点,纯白色的回忆汇集成那朵即将殇花,现实的残酷把我推进了爱的深渊,我踩着落空的步调,却一直寻觅着那一段逝去而不可回来的青春,沉浸在你给的夜里,听着哀调的纯音乐,在黎明前夕,让泪化作相思雨。
城市虹霓照进了夜的孤独,我浮乱的思绪,融入在最后一片残落的月色,也许你曾在我的的生命中出现,也许你曾爱过我,但现在这些,只是我美好回忆里的一个过客。我早已习惯了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遗缺的回忆,我会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深埋与泥土里。唯独值得希望的是,下辈子,能早点与你邂逅。
我爱你就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是我冲动的结果,似水流年里,爱过,伤过。笑过,苦过……哪怕幸福是场表演,我也会尽力演好每一场戏。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华丽的木偶,演尽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可是背上总是有无数闪亮的银色丝线操纵,哪怕一举手一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