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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文章1:奶黄包
文/刘晓亮
我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是奶黄包。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多年前那些令人期待的清晨。
对奶黄包的印象,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奶黄包对我们来说可算奢侈了。
我四年级时,我们搬了家,全家搬到几百里外的另一座小城。母亲学历不高,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头几个月,我见母亲偷偷哭过几次,对于坚强的母亲而言,这不是寻常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母亲总记不住上百种商品的价格,心里委屈。
小学时,印象深刻的菜:一是常年吃的萝卜白菜土豆,另外便是令人期待的年夜饭。年夜饭桌上,母亲会做三四样大菜;这对我们家来讲,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餐了!儿时的生活,现在想来,清苦而温馨。
一天晚上,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我和妹妹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十一点,母亲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边埋怨我们兄妹这么晚还不睡,一边愉快地告诉我们,她找到了一份在饭店刷盘子的工作,而且是在晚上,不影响白天工作。
我和妹妹都很开心,小脑瓜里,只为母亲高兴,一点没想到母亲接下来的艰辛——那时的我们多么傻啊!母亲会和我们讲饭店里的事,大部分主题是对倒掉食物的惋惜。她不明白,十元钱的一盘菜,那么贵,怎么就能剩下呢,多可惜!
那段时间,父亲也多了一项“工作”:晚上骑自行车去接母亲。从饭店到家大约三公里,饭店关门时,已是深夜十二点,父亲不管刮风下雨,会准时等候在饭店门口。母亲回来时,我和妹妹早已进入梦乡。早晨醒来,睡眼惺忪中,常常是母亲在厨房劳作的身影,以及馒头、咸菜、小米粥这早餐“三大件”,早饭很简单,我们吃得很香甜。
一天清晨,餐桌上突然多出一个碟子,里面放着三只“小白兔”,晶莹剔透,我和妹妹都不解。母亲笑着说:“吃吧,这是奶黄包,昨晚从饭店带回来的,小心烫!”掰开松软的外皮,黄色的馅料呈现在眼前,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咬上一口。就这样,我和妹妹平生第一次吃到了奶黄包,一股奶香味久久在齿间流淌。我让母亲一起吃,她说不饿,只是在一旁,带着满足的神色看着我们吃。过了一会儿,妈妈就去厨房收拾东西了。母亲后来告诉我们,那是饭店新开发的品种,偶尔卖不完,剩余几个,领导就让她带回家。
与奶黄包的白色和黄色,一起留在记忆里的,还有一种颜色——那些日子,母亲的手,由于经常浸泡在水里,总是通红通红的。
又过了半年,母亲换了新工作,我也多年没再吃过奶黄包了;再次吃这类甜点,是工作之后了。如今,奶黄包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不过,我还是常常想起当年母亲在晨光中静静看着我们吃奶黄包的神情。
食物文章2:端午节的仪式感
文/赵晓晓
节日似乎总与食物有关,元宵吃汤圆,中秋尝月饼,端午节自然要吃粽子了。老家的端午节,总带有一种仪式感。
节前,父亲总要把糯米拿出来晒晒,那是专门留着包粽子的。母亲也翻出了饭豆和花生米来,细心拾去那些有虫眼的。我们小孩子则早早地准备好竹笋叶,专挑又长又大的捡,心想那样的笋叶包的粽子自然就大些。
端午节那天,父亲总是起个大早,在太阳还未出来前就背回大捆的艾蒿。那些带着露水的艾蒿,被我们纷纷插在屋檐和窗台下。父亲说,端午节那天的艾蒿,驱蚊止痒效果最好,晚上要泡艾叶澡。我们倒不关心这些,吃香喷喷的粽子才是最重要的。
艾蒿一插,似乎就有了过节的氛围,全家人开始忙碌开来。母亲忙着淘糯米时,我们就把笋叶洗净,放在水里浸泡着。那些被我们珍藏的笋叶,既光滑又柔韧,自带一股清香。浸泡后的糯米和饭豆、花生米一起拌成馅,然后用笋叶包起来。奶奶总是包得特别认真,常常是边包粽子边讲端午节的来历。“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这是奶奶最爱背的一首诗,以至于她包粽子时,总带着一种虔诚,粽子也包得中规中矩的。母亲包的粽子就不一样,有三角形的,也有圆锥形的,非常好看。青黄的笋叶将馅儿层层裹紧后,用一根红色的细线捆绑住,打了一个活结,一颗粽子就大功告成了。我们总是尽力多包些馅里面,一副馋猫的样子。粽子包好了,齐齐地摆满了一大簸箕。那粽子真是姿态万千,一眼就看出是谁包的了。
从粽子进了蒸笼开始,我们就不时投去热切的目光。闻到粽子飘出的香味时,终究抵挡不住诱惑,守在厨房不肯挪步了。热气腾腾的粽子端上桌时,我们早已按奈不住,闻了又闻摸了又摸。第一笼粽子是要敬祖上的,接着是递给爷爷奶奶,然后才是我们小孩子的。一颗滚烫的粽子到手,忙不迭去剥,一边剥一边吹着气。顿时,粽子被我们剥得芳香四溢,剥得龇牙咧嘴,直到露出白里透着红的馅儿。糯米糍糍的,饭豆粉粉的,花生米香喷喷的,还没咬一口早已是口舌生津了。
蒸好的粽子,母亲总要吩咐我们给邻居们送些,我们也尝到了邻居们包的粽子。奶奶说过,“吃过百家粽,就是一家人”,邻里之间因粽子而和谐无比。
每年的端午,我都要回老家,和家人一起包粽子,是最幸福的事情。
食物文章3:食物的根脉
文/刘云芳
夕阳坐在房顶的红瓦上,看三棵鼎足而立的柿子树。虽然是冬天,树叶都已落尽,可明晃晃的柿子还挂在树枝上。这些柿子是不摘的,供过冬的鸟食用。可以说,柿子树就是鸟的餐厅。天不亮,它们就来,先是喜鹊,又是野鸽……最晚来的是麻雀。麻雀站在树上就不走了,它们要在西窗下的竹林里过夜。
在北方的农村,拥有这么一片翠竹是很少见的,因此,竹林和鸟鸣成了落日前的一景。年近90岁的婆婆奶(公公的妈妈)坐在炕头,目光粘着墙外那些跳跃的鸟,等待即将来临的黑夜和晚餐。灶膛前,婆婆正在烧火,准备把我做好的枣花馒头放入蒸笼。这是我娘家山西过年时必备的食物。山西是面食之乡,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要接受来自母亲或者祖母的训练。直到婚后,我才知道,很多食物的香气是有根脉的,它需要通过一个人的手,移植到另一个家庭里,再扎下根。也许这正是很多食物传承多年而不消亡的秘密。
婆婆家在蓟运河畔的一个小村庄,他们从未见过我说的枣花,眼看着那些白嫩的小兔、长龙、花朵和蝴蝶从一团团面里幻化出来,忍不住赞叹。恰巧那天邻居来串门,拿起手机就要拍,之后便发到了朋友圈。就这样,馒头还没上屉,便迎来好几拨人观瞻。
婆婆嫁进门四十年,无论什么吃食,都要第一个送到婆婆奶的嘴边,这次也不例外。婆婆奶看着热气腾腾的枣花馒头笑了,露出仅有的一颗门牙。令她开心的不只是这馒头,更是团圆的气氛。平时,我们都在城市生活,这小院里只有三个老人居住,婆婆、公公和婆婆奶,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了两百岁。这顿饭他们已经盼了很久。猪肉炖粉条、红烧鱼、小鸡炖蘑菇……都是婆婆提前做好的。它们陆续上桌,只等着几个青菜出锅。我代替婆婆担任了大厨的角色,饭炒好上了桌。筷子还没动,他们却开始夸赞好吃。似乎只要一家人围在一起,就已经酝酿出幸福感,吃什么都是美味了。
婆婆奶赞小鱼贴饼子做得好。我原以为那是婆婆的拿手菜,这时才知道,她是从婆婆奶那里学来的。婆婆奶年轻的时候,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她时常迈着小脚去河边摸鱼,给孩子们做小鱼贴饼子。没想到,后来生活富裕了,一家人还是好这口,每次家宴都少不了这道菜。它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把婆婆奶的记忆打开了,当然这记忆也是一道菜,营养了我们的心。
幼年时的婆婆奶常跟在大人后边乞讨。我们已经无数次听她提起一个卖烙饼的男人。瘦小的她站在饼摊前一动不动,那人便问,你跟谁来的?她答,跟我婶。那人又问,你娘呢?她说,我哥腿上长疮死了,我娘心疼,哭病了。那人听完后,就把一整张冒着热气的饼塞进了她的布包。她至今记得他的模样,那真是个好人!婆婆奶一直感恩,并把感恩的态度植进了儿女们的心里。每逢有人来家里乞讨,绝不会让对方空着手走。不只对人,就连鸟也是如此。整个冬天,婆婆不时会在小院里撒下一些谷子。我一开始还纳闷,后来才明白,那是留给鸟雀的食物,为的是让它们顺利过冬。
婆婆端来一碗剩饺子。这饺子来自蓟运河对岸的天津宝坻,是她娘家人送来的。蓟运河畔流传着这样的风俗:家里人要给已经出嫁的姑娘留一碗小年夜的饺子,以示对她的惦念和祝福。传说,它能给人带来好运。婆婆从不会独吞。过去的时间里,她常把这饺子一分为二,给已经没有娘家人的婆婆奶一份。如今,她要将它分成三份,另一份要给我——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儿媳。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在这个四世同堂的家里,男人们喝着酒,说着今年庄稼的收成和村里新近发生的事情。支撑起这桌饭的三代女人默默分食一碗有着吉祥之意的剩饺子。每一种食物都像一个地图,用气味标识着它独特的根脉,沾粘着浓浓的亲情。
而鸟们的食物也有着它们的根脉,这树上的柿子和树下的谷子,不只缘自于一株植物,还缘自于有着善念的人心。
食物文章4:敬畏食物
文/张炜
现在有些学问高深的人,也注意从最基本的传统经典开始学习,并用在教育下一代方面。像一些家训,一些幼年启蒙读物,有的需要扬弃,也有的可以借鉴,不妨拿过来好好用一下。里面有一些行为举止的强调,今天看是过于严格了,但想一想有的是巩固文明的,有的是意旨深远的,都通向了伟大民族的精神源路。比如“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说得何等的好!有了这样的思维,难得不去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文明传统,难得不产生敬畏。
但是现在这种敬畏我们不但没有了,而且相去遥远,连个踪影都看不到了。我们现在是怎样的?单讲吃饭,刚刚有点东西可以挥霍了,有些官商场合就像当年的慈禧太后差不多,奢侈到吓人的程度,又哪里止于“吃一观三”。这很容易让我们想到那段饿死千千万万的人、吃树皮和观音土的历史,它近得就像刚刚转身,还没有来得及走远,这边就如此穷奢极欲起来——这个族群多么可怕,要么动辄饿死成千上万的人,连土都吃;要么就是做饕餮之徒,每一餐饭要扔掉三分之二。
大家可以回想一下那些频频举行的豪宴,那些财大气粗的权与钱的酒席,除了有一种犯罪感,再就是疼和憎,是担心上天的诅咒,恐惧报应的厄运。
一个人能吃多少?不过是那么一点点,可是菜要一道接一道上,桌子比乒乓球台还要大,菜色无数,不得不让专门的服务员把摆在稍远一点的不断地端过来调换,这样最后吃掉的还不到十分之一,绝大部分都要扔掉。
这个情景反衬的回忆,就是同一片土地上残忍地饿死、吃糠咽菜的一群群人。而对食物的敬畏,却曾经是我们民族的传统。
到海外一些地方,时常能感觉到这种敬畏的存在。比如他们通常使用很小的碟子,生怕食物剩掉。如果剩下扔掉,他们觉得不仅是浪费,而直接就是对食物的不敬。在韩国,对方在宴席上常常对客人介绍食物:这是哪里产的,多么好等,他会这样强调。于是有人嘲笑他们,说无论端来多么简单的食物,都会说:“好东西呀!很贵的!”
对食物的敬畏就是对生命的敬畏。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它们都要损失掉自己的生命来到人的面前,变成食物,让我们果腹。想一想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它毕竟也是一生!一条黄瓜,一个地瓜,一条鱼,一只羊……它们终止了自己的生命,变成了人的食物。
该不该敬畏食物?我们明白了这些,才会理解西方常常出现的场景:吃饭前群体祈祷并感谢上帝赐给食物;还有那些宗教人士,他们宰杀生灵的时候,会轻念一句话,然后再做。这里面表现了多少的无奈和悲哀。我们甚至相信,只要人类不能终止吞食其他的生命,也就不会结束自己的巨大苦难。
食物文章5:小米粒
文/张何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米是我们常见的食物,今天,小米粒跑到我们课堂里来做客啦!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我让三位小客人躺在我温暖的手心里,仔细观察,它们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圆形,身上都有一个小缺口,我想应该是它们天生的吧!有趣的是,其中一个小米粒的身上有裂痕,另外两个的身上还有花纹呢!它们的颜色是乳白色的,呈现半透明状。小米粒虽然身材小,但我用手一捏,哇!小米粒竟然很坚硬。于是我又用牙齿一咬,“咔嚓”一声,小米粒被咬成了两半,但是有一半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好像要尽快逃离我的手掌心。我又闻了闻小米粒,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我把一些小米粒和这三个小不点儿一起放进电饭锅蒸了二十分钟的桑拿,老师打开锅盖,呀!小米粒变成米饭啦!香喷喷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流出口水来。看!小米粒抱在一起可团结了,它们的身体变得雪白雪白的,又大又胖,缺口也不明显了,变得很松软。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吃上一口,真香呀!它在我嘴里有种粘粘的感觉,我仔细品尝了一下,竟然还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我很快就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因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知道这小小的米粒,其实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呀!所以我们要珍惜粮食。
食物文章6:老灶台
文/赵利勤
民以食为天。把食物做熟的方法有很多,煎炸烹炒,煮烫焖蒸,但万变不离其宗。其中的“宗”就是火源,老灶台无疑是重要的印记之一。
老灶台是人工垒的,而且得让专业人士掂瓦刀。刘叔是全村灶台垒得最好的。灶台看似简单,但别人垒了不是出烟不畅呛人眼,就是堵火不严空费煤,刘叔的手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让外表并不华美的灶台烟顺火旺,省煤耐用,只要耐火筒不烂,灶台用几十年都没问题。
老灶台很大,留有两个火口,两个火口中间放一瓦罐,利用了火的余温,里面的水总是热的,特别是冬天,洗菜、刷锅用水很方便。为了省地方,灶台一般垒在墙角,两端是宽大的平台,既可以搁锅碗瓢盆,也可以在上面放一矮凳,小孩子坐在上面边吃饭边取暖,是个好地方。
小时候冬天冷,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是不停地跺着脚,一边喊“冷死了”,一边用嘴往手心里哈着热气,直往灶房里跑。父亲见了,弯腰架住我的腋窝,轻轻一提,我顺势往上一跳,一下子就坐到了灶台上的矮凳上,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正煮着小米红薯汤的火口上,蓝色的火苗在汤锅周围不时探出头,招摇几下消失了,可不大一会儿,它又耐不住寂寞似的,从锅边儿冒出来,长舌一样舔着锅沿儿,仿佛在证明它并没有走远。小米和红薯在锅里咕嘟嘟地翻滚着,袅袅的热气升腾着,甜甜的清香回荡着。
我坐在矮凳上,滚滚热流像小溪淌水一样,从脚掌、手掌很快传遍全身,寒冷消失,感觉像是回到了春天。母亲还不失时机地用火钳从灶台下的炉渣里夹出烤红薯,用手捏一捏软硬,然后吹去上面的炉灰,两手掰开,灰不溜秋的红薯露出金黄色的、冒着热气的瓤来。母亲怕我被烫着,自己拿着热红薯让我咬上一口,又热又香又甜的味道从口到肚,温暖着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那幸福的感受,远比我现在吃的任何美味都来得甜美。
在漫长而寒冷的冬天,能散发温暖的灶台绝对是中心,小孩子坐在灶台上,父母坐在灶台前,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母亲纳着鞋底,父亲剥着玉米,还有串门的邻居,他们随时都可以进来,门一关,灶房里就有了春天的和煦,虽然是冬天,但热闹的话题让人们感受到的、脸上写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幸福的期盼。几十年后,灶前夜话的情景仍让我念念不忘……
老灶台,让乡村寒夜有了体温,烤热了童年的冬天。
食物文章7:酸酸的米醋
文/段新民
童年时食物短缺,醋扮演着重要角色。缺粮少肉,为填饱肚子,能吃的东西都当成了饭食。饭菜起锅,加点醋,调点盐,倒点酱油,酸咸酸咸,迷惑了眼睛,勾起了食欲,便不管好赖一股脑儿吃下去。
母亲是做醋的好手。每年一到冬天,家中第一任务便是腌菜和做醋。腌菜是将茴子白切碎放入瓮中,置入盐块,压上大石头,入味后盛入盘中就着饭吃。而做醋就不那么简单了,从秋后到年关才能完成。
我记得做醋的第一道工序是发酵,即将上一年留下的种曲拿出一块,碾碎后同小米熬制,然后倒入大瓮中。大瓮置于炕头最暖处,还要裹上棉被保温。时间长了,瓮中的东西便变成紫红色的糊状物。瓮中放一木棍,每天搅拌。搅到一定时候,瓮中之物“刷刷”作响,像开了锅的稠粥上下翻滚。
大约过了两月,瓮中之物便发酵成了。父亲将两个大盆搬到炕头,母亲将发酵物加进盆里,再放些谷糠、麸皮,加盖裹被。炕头烧热,我们几个孩子都抢着到盆边去睡。搂着暖暖的盆子,盖着厚厚的被子,嗅着酸酸的味儿,做着甜甜的梦。
醋曲发酵完后,便要“淋醋”。醋曲放入大缸,缸下端有小口,小口旁支大盆。将开水舀入缸中,酸酸的、淡淡的醋液便慢慢流入盆中。夜晚,“淋醋”声汩汩流淌,伴随着母亲纳鞋底扯线的“哧啦”声,窗外或高或低的狗叫声,我们酣然入梦。
制出的醋液还要放到院里结冰,再滴入盆中,叫“困醋”。醋制好后放入凉房,也装壶送给没有做醋的人家,让他们享用。
居于城里,常怀念童年,怀念勤劳善良的母亲和乡亲们,他们年复一年,酿造着米醋,酿造着生活。
食物文章8:敬畏食物
文/马亚伟
小时候,我在姥姥家吃饭。偶尔有饭粒掉到地上,姥姥立即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饭粒,放到嘴巴里吃掉。姥姥对食物极为珍惜,如果谁糟蹋了粮食,她会捶胸顿足地说:“老天爷呀!可了不得了!”她固执地以为,浪费了食物,就是冒犯了老天爷,是大不敬的,不可饶恕的。
母亲说,挨过饿,才知道珍惜粮食了。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那年,麦子大丰收,母亲高兴极了。可是,她不会浪费一粒麦子。打麦场的周围,还有一些麦粒。炎热的午后,母亲俯下身子,开始捡拾散落的麦粒。她脸上淌着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忙了半天,只捡到一盆底儿麦子。母亲直起身,非常有成就感地说:“又捡了这么多!”
我的姥姥和母亲一定是对食物怀有敬畏之心的,即使后来生活富裕了,她们也从来不肯糟蹋食物。姥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这一生,没有吃过山珍海味,粗菜淡饭对她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母亲经常来我这里小住,有时我会带她去餐厅吃饭。每次吃完饭,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她都会旁若无人地打包,收拾得餐桌上只剩下白花花的盘子。
母亲在农村生活,深深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所有的食物,都是大自然的恩赐。一粒种子,要在漫长的时光里,扎根肥沃的土地,吸收阳光雨露,再加上农人的无数汗水,才能孕育出粮食。养一只鸡,养一头猪,要把它们当成家庭成员一样,付出心血,付出感情。最后它们成了我们口中的美食,也要心怀敬畏地吃掉。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面对食物开始肆无忌惮了。其实仔细想想,胃的深层记忆里,还留有饥饿的印记。不由想起电影《1942》,人们饿得饥不择食,草根、树皮,能吃的吃,不能吃的也吃。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像我们的祖辈一样,珍惜食物,敬畏食物?
食物文章9:端午意象
文/杨崇演
粽 子
你,五月最精美的食物。
母亲在世时的影子:露水浸湿了衣服,磨盘磨破了手掌——母亲舍弃现代机器,自己动手包粽子,还总说:有些东西,旧的比新的要好。
小小的我高兴地作飞翔状,雀跃着。剥开一层又一层包裹在外的叶壳,我看到白里透红的脸蛋,你害羞的样子多像邻家小妹。
狼吞晶莹、饱满的糯米,汲取最需要的营养,像极了当年冯梦龙《桂枝儿》里的段子——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身穿着一领绿罗袄。小脚儿裹得尖尖跷。解开香罗带,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梢儿也,把奴浑身上下来咬……
今天,谁能给我一个真正的——虽然,城里也琳琅满目,但总是比故乡的苍白。
哦,母爱的味道,故乡的味道,游子心中永远的情结……
艾 叶
这一天,艾叶开启了芬芳的心扉,弥散在华夏大地之上。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父亲采艾,我尾随:握一张镰刀,这儿一撩,那里一挥,整个人被青涩的气息裹挟。
悬挂在门楣的艾叶,像一把把长剑,保佑人们祛病去邪,天天平安。
平安是福。父亲倚在门口,踮着脚,用手挡一挡阳光,等待亲人,千言万语抵不上一个词——回家。
艾,本是苦出身,为何有如此浪漫艳丽又多情的别称?
原来,艾的谜底也是爱。
菖 蒲
两个生疏的字,组合起来——相依相偎的,有着分外缠绵的味道。
你,该是带着诗的特质,从诗经中长出来的吧?
但看那长了千年的高挑婉约的身姿,撩拨出《诗经》里的佳句:“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仗持蒲剑当空舞,点缀在端午中,渲染着一种人生的态度:正直,纯洁。
将菖蒲等百草放进水里熬,熬出浓浓的草香味,轮流着舀出来泡澡,以求祛邪避瘟。生活清苦虽像端午节的百草水,但总有一股暗香浮动。
菖蒲、艾叶插于门庭、悬于堂中,重叠在一起,散发着重重叠叠的香,重重叠叠的爱。
龙 舟
五月五,过端午。赛龙舟,敲锣鼓。端午习俗传千古。
白龙、黑龙、黄龙、红龙……五月的龙舟被装扮得花团锦簇,鼓咚咚地响了,大人小孩的心怦怦地跳着。
男女老少的喝彩声,从此岸传到彼岸,从远古传到如今……替寂寞的水乡增添了许多野性和灵性,也增添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只是,热闹和喧嚣之后,是不是可以静心思考一下:划龙舟,是无意识的习惯使然,还是对诗人屈原的深情缅怀?
屈 原
千百年来,士大夫者众。居庙堂之高,或春风得意,或报国无门。你当属后者。
汨罗江边,你纵身一跃,铸就了民族精神的名字。
瞬间即是永恒,你化身为蒲,你的高尚节操如蒲香氤氲……
“性洁,一日三濯缨”、“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你的人格写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是思想的明灯,照亮了多少人的前进之路。
你是脊梁,也是我们如今急需寻回的信仰。
雄黄酒
唯有儿时不可忘,持艾簪蒲额头王。记忆中的端午,总有一杯酽醇的雄黄酒。
啜饮。喷洒。涂抹。奶奶说,“饮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我信然。
《白蛇传》,许仙的一杯雄黄酒把白娘子变回了原形——蛇怕雄黄。
民间传说也就罢了,但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许仙为何听从法海的话,非要让自己心爱的人喝下那要命的雄黄酒呢?
或许,许仙也有不可告人的心理,那就是想窥探一下自己心爱的娘子的秘密。结果呢?
还是留一点秘密给自己,留一份空间给别人,哪怕是关乎情,关于爱,都可以。
色 彩
端午的色彩是缤纷的。而这恰是生活的颜色、岁月的颜色,蕴藏其中的有劳动的价值、历史的重量和人生的哲理。
绿的是粽皮、艾叶、菖蒲——一片片绿色的粽叶,包裹着一个个美好的故事;一片片绿色的艾条,守护着每个华夏子孙的门楣;一根根绿色的菖蒲,抚慰着人们的清凉芬芳。
黄的是黄瓜、黄鳝、雄黄酒、黄鱼和咸蛋黄。端午到,吃五黄。
红的呢?是蛋兜、香囊,也是长辈们熬夜包粽、煮粽而困顿的眼。
最是那咸蛋,每人三五个,装在红红的网兜里,傲气地挂在胸前,颇似鲁智深的大念珠,荡来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