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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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文章1:故乡天井坝

文/王崇地

故乡——天井坝的美,在心里,也在梦里。

五十年前冬天那个下午,忐忑的我钻进闷罐车从戎北上,穿过秦巴山脉和人生分水岭,来到戈壁深处的军营。忙碌的部队生活加上“一级战备”的紧张气氛,可谓“明月千里照故乡,举目南望几疯狂。”一天队列训练时,看见营门外公路上有辆货车坏在那里,引擎盖下司机正修着车,但车门上“达县”俩字让我心似猫抓。不一会,班长下达了休息口令,于是我便拼起老命朝前跑,当我快跑到跟前时,那辆车马达一响走了,我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一脸茫然满心失落。从那天起,每晚熄灯后对老家作一番思念便成为习惯——亲人的笑脸、瓦房的炊烟、熟悉的小路夜夜而至。这时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故乡很美丽。

我的故乡名叫天井坝,因一口水井而闻名遐迩。浅丘地貌,约3平方公里,一块不可忽略的坦荡高地。一条连接亭(子)柏(树)两场的青石大路穿坝而过,太平桥的界碑、围杆坝的牌坊、吴垭口的店子曾带给过往行人无数安慰,如今已被社会发展的浪潮封存在历史的记忆里。“一寨两河”与天井坝唇齿相依,太平寨——海拔约800米,四面悬崖,形似方印,在明月江北岸拔地而起直立云端,为坝上人挡着北来的风南去的雨;清凌河、明月江——一个至东向南,一个从南往北,继而合二为一绕坝而过。清凌河带着涟漪般的皱褶从东边缓缓而来,讲述巴山峡谷的沧桑与寂寞;明月江如一头奔驰的骏马从南迭撞而至,拍打着浸二崖壁立千仞的悲欢离合;最后,两条性情迥异的河在高滩坪下合二为一,温顺地绕过范家河渡口沙砾般的挽留,带着汩汩乡愁悄然西去。

天井坝,四面环山。东有观音山,北有九斤坪,西有雷音铺,南有莲花鞍,这些山包裹着天井坝在内的几十平方公里土地,从而形成一个天然盆景,像一朵莲花。天井坝是莲花上的花瓣,馨香而且温暖;太平寨是莲花中的风景,沐千年风霜经世事沧凉。据史料记载,太平寨疑是“宣和靖康年间,迁州治于此”的“捍城寨”,寨上多为冉姓,是八大王——张献忠剿灭四川时唯一存活下来的“本地人”。不仅如此,当年太平寨上三座庙宇香火鼎盛商贾云集,一派繁荣景象,川东白莲教领袖徐天德领导的义军总部设于寨上,与清军抗争达十余年,后嘉庆派重兵围剿三年无果。

站在天井坝看太平寨,它就像一把巨型靠背椅,象征庄严,寓意深远。尖笋子、得胜门两道山梁酷似椅子的两只扶手,以左青龙右白虎的方式护佑坝上一方水土世代香火。每逢元九登高时,人们均不约而同上寨,或许为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而来,又或许为李冰如“元九逢元九/登高载酒来/相沿成美俗/共跻此春台”的习俗而来。

今年元九,我再次站在寨南门口极目远眺,突然觉得天井坝的形状与当年用手掰了又掰、掐了再掐、然后又悄悄放回去的那块芝麻泡饼极为相似,亲切里填满诱惑与饥饿。小时候有两个情景至今难以忘怀:一是大人们尽管肚子很饿,但吵起架来精神特好,每天坡上都有两三起,有人口皮都急乌了,有人却边吵边笑,但骂出来的话是牛都踩不烂的;若是与住得近的人吵,收工回去还要接着来;若是与隔得远的人吵,第二天多半要“复火”——于是,集体生产更加热火朝天,小孩们则在一旁偷着乐。二是听大人摆龙门阵很刺激,这个说:“谁家的细娃儿被关在屋里一天一夜都没饭吃,声音都哭折了,好造孽哦!”引得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你吓一大跳:“你不晓得把脸一抹去要(饭)哇?未必活人还让尿憋死!”那个说:“那个傻儿婆娘刚刚在田沟里生了个女儿,娃儿还在地上哭就想提起裤子走人了,心比石头还要硬。”一位老妇人低着头轻声说道:“莫焦,这种丧天良的东西,天老爷有一天要收她的。”当然,懵懂的我们无法将其视为一种文化,但至少那时的我们是快乐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故乡对于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故乡是小时候以家里炊烟为圆心、以熟悉的小路为半径画在心里的那个圆;故乡是长大后离开家门时频频回眸时那一个个瞬间的依恋;故乡是我们飘泊他乡却心有皈依的理由和力量的源泉。

天井文章2:春桐含香开紫英

文/范廷伟

家里的天井院中,原先有一棵硕大粗壮的泡桐树,叶面肥厚,青翠软绵。每年的夏秋两季,偌大的树荫将整个庭院罩了下来,疏朗的阳光,在天井院里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我们家的一日三餐,就安排在这棵壮硕的泡桐树下,我那整日劳作于生产的父母,言谈说笑之间,便被桐荫洗去了一天的疲惫。我们姐妹五个,先后在祖母的照看下,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琅琅读书到成家立业,都是因了泡桐树的庇护。晚饭时候,常有金蝉憨憨地爬上树干,眼光特尖的父母总是让我去捉,泡桐树下的欢笑,使我们贫瘠而单调的童年岁月,增添了无数的欢乐和幸福。清澈明亮的阳光,像是散发着持久、温暖的芬芳,母亲和我的姐姐们,牺牲了许多中午的休息时间,在泡桐树下埋头苦干扩鞋帮,飞针走线纳鞋底。毕竟在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也是衣食无虞,高枕无忧。

像其他的花树一样,每年的谷雨以后,风铃似的泡桐花朵,仿佛一夜之间挂满了枝头,浓重的花香,引得蜜蜂嗡嘤,蝴蝶翻飞。我们家的天井院中,早已是花的海洋,一树的紫花,一树的繁荣,摇摇曳曳,蓬蓬勃勃,犹如一位好词行韵的古典美人儿,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她们或疏或淡,或浓或密,有的含苞欲放,有的欲开又止,那一串串粉如霞、洁如玉的精灵,坠枝欲弯,自在独傲,实在是一幅天地间大美的绝俗画卷。紫花盛开,芬芳四溢,泡桐高洁,襟怀坦荡。乡下的父老,多是唤作泡桐树为“梧桐”的,几位对植物学有些研究的朋友告诉我,城市道路旁、公园中用作绿化的“青桐”,才是真正的“梧桐”树呢!因为乡下的东邻西舍,户户栽种泡桐,一直缘引古代“栽桐引凤”的传说,“家有梧桐树,招得凤凰来。”所以《诗经》中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总是执拗地存在于我对“泡桐”树种的最初印象中。

泡桐生长非常迅速,粗壮的泡桐要比同龄杨树直径大一倍。我们家中那棵粗壮的泡桐树,最终由精通木工手艺的父亲亲自做了一套家具,后来父亲栽种的几棵泡桐树,相继由父亲给姐姐们做了嫁妆,我结婚时建房所用的门窗,也是父亲用泡桐树所做。记得早些年,父亲曾告诉我,泡桐材质轻软,非常容易加工,它有耐酸耐腐,防潮隔热的特点,既可以做门窗,还可以做橱柜,尤其是刷上几遍清漆,然后再刷上油漆,即便几十年下来,她也不会变形。老百姓之所以喜欢栽种泡桐,既有有栽桐引凤的美好希望,也有遮荫蔽阳的美化作用,更重要的是她的实用价值才是令人倾心不已的主要原因。刚参加工作时,院子里有四棵硕大的泡桐树,春困时,从办公室里探视窗外,常见泡桐枝桠间绿意开始蠕动,随即爬满了枝头树梢,爱好文学创作的我,对古人描写梧桐的诗词一直特别喜好,却也固执己见,觉得有人将那些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优美诗词说给青桐,总是有些牵强附会。

泡桐是良好的绿化和行道树种,盛花时节非常壮观,是黄河流域防风固沙的最好树种。我到淄博市博山区的崮山镇,在参观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同志故居和纪念馆时,都曾经看到,当年为了改变河南兰考县的贫困面貌,他带领全县人民大量栽种泡桐树,用来防风固沙,使风沙弥漫的荒野之地变成了沃野良田,人们为了纪念焦裕禄同志,将他当年带领群众栽种下的泡桐,亲切地称之为“焦桐。”我曾就读过初中的邹平县码头镇李坡村,三十多年以前,经常荒沙漫漫,遮天蔽日,李坡村的党支部书记张树林,带领全体村民,通过大规模地栽种刺槐和泡桐,实行桐粮间作,使那些尘土飞扬的不毛之地变成了地肥水美的良田沃土,李坡村从而一举成名,成为邹平县对美国学者开放的九个调查点之一。在防风固沙、改善环境、造福人类方面,泡桐树一改人们借以抒发悲愁郁闷,凄婉惶惑情绪的形象。功莫大焉的泡桐树,显现出了美丽的容颜和沁人心脾的魅力。

天井文章3:光阴惜物

文/何诚斌

舅舅衰老的身体在天井旁厢房外过道中,接受一线阳光输入能量,接受一群外甥、外甥女的问候来补充生命力。舅妈说,他难得这么高兴,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等你们来。

每年正月初我们都会相约一个日子赶到古镇皖口,给舅舅拜年,陪他喝酒、抽烟、打牌、聊天。我儿时的记忆蔓延至今,觉得屋子里的物件与时光相伴,保持着原初的状态,简朴、杂陈,散发古意。舅舅是全镇杨氏家族最年长者,生活在老屋,不轻易添置东西,一件件无用的老物品也舍不得扔掉,或者无意于舍与得,朝朝夕夕,过自己简单的日子,家常饭菜,有烟抽,有酒喝足矣。

那年发大水,房子被淹却没有倒塌。政府搞移民建镇,山冈上有舅舅家一栋新房子,他不愿搬过去,水退后仍和舅妈住在老屋。后来舅舅参与修纂宗谱,并成为宗谱的保管者,守护家族的脉系亲缘。这是一份荣耀,一份责任。祖宗牌位和宗谱供在堂轩条台上方的壁龛中。除夕夜,全族同胞集聚这里“拜祖宗年”,并向我舅舅拜年祝寿。我发现条台上两枚巨大的蜡烛燃了三分之一,舅舅说直到元宵节“送祖”,每天烛光彻夜通明。

舅舅的时光,因他的长寿和老屋几百年历史长度而显得特别柔软,新增的物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与老物品相融,且建筑格局及空间尤其拒收大件物品,而同类物品替换也被舅舅的思想、观念及情感所不能接受。故而,舅舅的家居环境没有变化,附着很多人的记忆。他的人生,就是延长老屋的历史,就是保持岁月在天井上下流动,不陌生,不急促,不浮躁。

常有城里文化人,专门来寻找古镇历史遗存,多半会找我舅舅“口述”有关民间传说。我不知道舅舅是如何与他们交谈的,想必天井中漫溢的光线使老物件透出宁静悠闲的色泽,物我两忘,超逸象外。如此时,我在这里。舅舅说,曾有两个人留下一本书,书上题签曰:“光阴惜物,人性怀旧”。

天井文章4:天井笛韵

文/许承

陵阳保存最完好的国保文物,要属李氏宗祠。徽派古建筑,进门见天井。

上章始祖李久远系唐太宗第四十世孙,为“义门李氏”之后。明万历年间,李久远为避战乱迁居于此,因有龙章之锡故名其地曰上章。

《李氏家训》刻于祠堂正中照壁,历史的尘埃掩不住满目儒气。从祠门开始,雕刻充盈每一个视角,木雕石雕砖雕,古老精湛的中华艺术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有人说,黄庭坚的诗格调高,境界低,苏轼的诗境界高,格调低。我看这祠堂境界、格调俱高。

李氏宗祠共三进,有大小不一四个天井,分布前后左右。天井石头缝里拼命挤出的野草,宛如大自然这个“脂砚斋”写在祠堂的“脂批”,意犹未尽。

透过大天井,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故意留白,独有秋雨中黑白分明的马头墙,在历史的包浆里,愈发显得意在高远。有多远?远古的远,远方的远。

从照壁两侧绕到后天井,登石阶可达寝楼,三层楼阁殿式建筑。许是有什么重要文物吧,楼阁紧锁。陵阳镇还有一处国保祠堂,叫太平山房,它的阁楼我进去过,楼里存放着村民们过年必舞的滚龙。记得是雪后天晴,推窗看残雪,远山近瓦。

与前天井相比,后天井苗条了许多,然心思丰满。抬眼望,曼妙的雨帘仿佛那盛唐的箜篌,正忘情地倾诉怀古之意,飞檐黛瓦雕梁画栋氤氲如画。我猜,雕梁上的神仙趁人不备亦会偷偷下来逛一逛。

这样的场景是适合吟诗的。想起同样姓李的江南名楼滕王阁,只因王勃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流芳后世。据说历史上滕王阁先后重建达二十九次,屡毁屡建。人间多少事,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与寝楼相连的享堂,东西两侧各有一暗天井,小巧玲珑,宽两米多,进深仅一米,俗称“蟹眼天井”。据介绍,它既能采光、通风,在雨季加快楼顶层排水,寒冬还可防北风,可谓匠心独具。

陵阳黄石溪出好茶,不免联想起“蟹眼茶汤”。今人喝茶为冲泡,古人则为煎煮。未熟未滚的盲汤、过熟过滚的老汤,皆不可饮。已熟初滚的嫩汤,“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甘滑香冽,最宜饮用。细想,这“蟹眼茶汤”暗含中庸之道。

李氏宗祠于民国(可能更早)始曾被当作学校,村文书说他小学五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捧一本书坐于井边,望天井,思“天问”,天井虽有限,书卷乾坤大。我简直有点嫉妒那时的上章师生,他们一定无数次见过江南最美天井的月,天井的雪,天井的雨,这些可都是与诗歌有关的有情物啊。你看那井边栏上栩栩如生的石雕故事,什么“包公斩包勉”、“长板坡”、“喜鹊登梅”、“渔樵耕洼”等等,直接就是美育德育教材嘛!

忽然觉得这组天井颇像中国竹笛之笛孔,因为有了大自然的风、光、雨、雪和人类活动,这祠堂便美妙得如同古典音乐一般。

九十多岁的退休教师李明伟先生在祠堂教过书,上章三景(国保祠堂,千年银杏,百年黄杨)之一“百年黄杨”就在李老先生家院内。其宅建于1930年,自然少不了落落大方一天井。

这民宅天井稍有变异,其上加盖透明玻璃,裁剪了些许诗情画意,更多讲究实用。天井下长大的三个孩子,两个弟妹在远方制造远方,大姐留守家乡陪伴父母。适逢周末,李老夫妻正和女儿、邻居在天井下打牌,女婿、外甥一旁做后勤,其乐融融。

人静雨蒙蒙。李氏宗祠不远处,已经收割的稻田,似一盘中国象棋,几只白鹅麻鸭自在地于其中捡食,宛如移动的棋子,而窄窄长长的田埂便是楚河汉界了。菜地里倔强的绿,路边零散的菊,村中小河蜿蜒秋水长,桥上的青石板已经不记得自己度过几个甲子了。村口那两棵硕大的千年银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叶未尽黄,不久,这儿一定“满地遍是黄金甲”。

天井文章5:回荡在天井的美声

文/吴翼民

常常会想起一种美声,一种回荡在天井里的美声,有时这美声会进入我的梦境,把我的梦也滋润得分外美好。

乍闻之,这回响在天井里的声音再怎么说也称不得美声,有时甚至显得粗糙,然而细细品味,那虽然难掩其粗的声音却声声透入人的心房,让人激动亦安详,觉得人世间百般的和谐与幸福。

那么这回荡在天井的美声究竟为何声呢?哦哦,那是“绿衣使者”——邮递员送达汇款通知单的吆喝声:“陆秀芳,图章!”

“陆秀芳”是我母亲的名字,很美,也叫得响,挟着邮递员奔波大街小巷的热烈,在我家的天井里回荡。江南人家的天井很高很深,真如同一口井一样。夏天有蜻蜓误入,常常绕着天井的四壁飞得晕头转向,许久许久方能绕出天井的上方逃脱,因而也容易被我们兄弟姐妹上楼开窗,疾速用纸笼逮着。那邮递员的声音也在天井的四壁飞啊飞的,不用逮,却直接飞入了家中每个人的心里。于是我代替母亲飞快送去图章——我替母亲刻的一枚玉石章,在邮递员的印泥小盒用力按下,还嫌不够浓,再张嘴呵口热气(有时不小心会让印泥沾到嘴唇,弄个“血盆大口”),随后倾力在对方指定的纸格上揿下。邮递员会由衷赞一声:“小朋友力气好大,图章盖得真清晰,你们家一月两次的汇款从来勿脱班,非但勿脱日期,连时辰也勿脱呀。”

邮递员说的是真实的,自从我二姐和大哥外出工作后,每月贴补家用的钱总是如期汇达,再加上大姐在本地就业,每月也准时贴补家用,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生活开销几乎就靠他们“三足鼎立”支撑了起来,父亲虽然也工作,却收入不高,没有哥哥姐姐的“三足鼎立”,那十几余口的家显见支撑不起来。所以母亲每听到邮递员在天井的吆喝会闪烁着喜泪喃喃赞叹说道:“还债女儿啊!”在长辈的心目中,儿子汇钱贴补家用天经地义,女儿贴补家用是“还前世欠的债。”

很多年以后,我跟退休的二姐说起当年贴补家用汇款的事儿,她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自己十六岁就辍学由江南奔赴山西勘探队工作,第一个月拿到薪水只想到立即去邮局汇款回家,连宿舍也没回就一口气跑去了邮局,只留下少量零用钱,其余一塌刮子汇回了家,心里念想着父母接到汇款将何等的兴奋、何等的幸福!她当时就拟想着邮递员在老家天井里响亮的吆喝,拟想着母亲从楼上急急地冲下来盖章取汇款单,拟想着母亲喜滋滋去邮局领钱,父亲用这钱去买米买菜,拟想着用这钱为老祖母买了最喜欢吃的萝卜丝馅汤团和千层饼,为父亲打上一瓶烧酒,为弟妹们付学费、买文具、添冬衣……她会夜不能寐想到家里领到汇款后的踏实喜气。嗣后她每个月领了工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即去邮局汇款,从来没有动摇过啊。大哥的心情亦然,他在清华大学当助教期间的工资其实并不高,可贴补家用的钱始终雷打不动。我又问起哥哥姐姐,为什么汇款单上都填母亲的名字?他们说,其实也填过父亲的名字,但母亲是当家人,让母亲最先感觉到汇款及时汇到,最先安下心来,安心的含义有俩,一是汇款来了,家中的开销可以有个落实;二是汇款一到,也同时向最牵挂的母亲报了平安。记得有一年夏天,大哥的汇款突然没到,母亲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电报发来,大哥染上了大脑炎。母亲二话没说,立即约好嫂子,一同直赶北京。

天井里的美声每月都回荡在耳,哥哥姐姐们对家庭的责任通过这美声刻印在我的心中,我盼望着哪一天也能加入这美声的合唱,及至高中毕业就下乡插队落户了——乡下没有工资只有工分。也罢,工分就工分,经过一年的艰苦劳动,我居然也分得了九十元。那可是一笔“巨款”啊,我特意将这钱兑成二元一张的新币,哈,刮响的一叠呢。年假一到我马不停蹄赶回家,就在这天井,从内衣口袋里取出那带有体温的钱来,恭恭敬敬交到母亲手里,模仿当年邮递员的吆喝,一声响脆:“陆秀芳,图章!”

天井文章6:承载与辉煌

文/罗登求

天井

老房子中的天井是这栋房子的阳光隧道,有了天井,就能承接天宇中的紫气红霞,就能尽享太阳的恩赐所播撒的光明。

老房子内有镂花的屏风,磨光的石阶和墙壁上的古色古香的匾牌,这些都是年代久远的物象,也足以突现和佐证昔日主人的雅致与豪富,显赫与辉煌的地位。

天井的正下方一棵古老的桂花树,高出屋檐,一年四季苍翠欲滴。八月那碎小的桂花花瓣,并不抢眼,但馥郁的花香却沁人心脾,令人陶醉。那枝桠上的鸟巢一个个叠在上面,出出进进的鸟儿,将挺立的树当作自己的家,当作繁衍后代的摇篮。我们与鸟毗邻地房子一上一下,一起起居,和睦至亲。

屋承阳光润气,就多了几分神秘,也增添了主人的期盼,时光荏苒,革故鼎新,但一进有三的老房子正因为有这天井的布局,使后人仍是那样的充满挚爱和依恋。

天有星宿,那是天的棋子,我们人类也是天的棋子吗?天有月亮,那是梵海的船或救生圈,我们人类也是超度苦海的船或圈吗?天有太阳,那是温暖与舒适的比拟,我们人类在享受着温暖的同时享受着生命的承载与辉煌,也正开启心灵的天窗,揽日月之精华,纳百川之宏浩,盈盈泱泱,奔腾不息。

檐画

飞檐鹤首,那古色古香的檐画分布在屋檐的“人”字形的檐下和正前的屋檐下。栩栩如生的画,尽管年代久远,但颜色却非常地清晰和逼真,可见古人艺术造诣精深。

每一壁画就是一曲动情的戏,人物表情或喜或怒,或惊讶或悲切,我们入神地看着,仿佛进入了令人亢奋的世界,或把我们带到了封存了很久的世外桃源。

历史与现实总是把世事一分为二,我们在寻找历史的同时,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或者是灰暗,或者是豁亮,我在檐画中寻找着自己的影子,但一直捕捉不到影子给我们的启迪。

现代房屋建筑风格越来越追求协调和舒适,檐画的画风一直紧盯着我们的举动,我们是否用盲动的手拆除这些老房子呢?但我颤动的手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的涂炭是我罪孽的开始,我站在那里细细地品读画的风骨,竟使我一蹶不起,最后我能否与画一起永存?

石雕

原生的石头以缄默的方式落入荒野的那一刻,就没有奢望地状态存在着,风雨雷电和日月星辰都能佐证它的顽强秉性。

树木花草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地老去直至倒下,或朽于泥土,或被烈焰焚燃。溪流不朽,山风不朽,时光却将石头磨砺成有原始血性的饰物,装点人类的居室华构。

收敛一种原始的野性,又经过烈焰的焚燃后,让时光凿镂多余的累赘,又点点滴滴地剔除与生命无关的细节,凸现一种古朴的辉煌。

从原生到古朴,从沉重到简约,仅这一过程演化了千百万年,最终归宿于一种亮丽奢华的装饰,栩栩如生又威震八方地端坐在老屋的门侧两旁,或嵌于屏风下的石阶旁,走出风雨的炼狱,彰显着思想与艺术的最高境界,获取一种超常的真正地生命的价值。

天井文章7:小院童年梦

文/陈建康

故乡的老宅是个天井窑院,虽然年代久远,有些古老,却是我童年时的乐园。

窑院正中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椿树,笔直的树干长出院墙才横向生出枝丫,把整个院落笼罩得严严实实。越是炎炎夏日,越是蓊郁。

晴朗的夏夜,我喜欢躺在院子里乘凉,满眼妙趣,那些白日里司空见惯的景物,此时都别有一番新意。一阵阵轻风吹来,青翠的树叶跳起了舞蹈,有的随风悠荡,像荡秋千;有的上下翻飞,像争斗的麻雀;有的枝杆不摇不摆,只有枝头的叶片在高频率颤动,犹如鸟儿沙浴时抖动的翅膀……

风停时,一切复归宁静。偶尔,微风如丝绸般从我脸上滑过。这时的树叶也像困了,一动不动,透出几分娴静、慵懒。树枝尖上几片精力旺盛的嫩叶,也仅仅是伸个懒腰、欠欠身而已。

睡意悄悄袭来。突然,稠密的枝叶缝隙间钻进一颗星星,特别明亮,还不停地向我眨眼。我睁大眼睛,正欲示好,那颗星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我对遥远世界的无限向往。

不知何时,我已进入五彩缤纷的梦乡。

天井文章8:香椿鱼

文/半瓶茅台

香椿鱼

我家天井里那棵香椿树,是五年前和妻子一起亲手栽的。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储存了一冬营养,经历了风雪磨难的香椿树,随着鸟儿的鸣叫声,终于从美梦中醒来。她伸了伸懒腰,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打了个哈欠:哦,春来了!于是,她叫醒了自己的许多同伴,一起努力的去迎接初升的太阳,亲吻和煦的春风,沐浴晶莹的露珠。一点一点,一朵朵香椿芽就钻了出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脸。待到香椿的嫩芽长到七八厘米长的时候,就可以掰下来做香椿鱼了。

做香椿鱼其实很简单,先把香椿芽洗净晾干,在鸡蛋液里面粘一下,下到七八成热的油锅里,马上沾满鸡蛋液的香椿芽就浮到油面上,像一条条金黄色的鱼儿在游动,这时只要用筷子捞起来就行了。你好好看一下,它还真的像鱼呢。不等招呼,孩子就已经吃上了。又香又酥又脆,那味道就别提多棒了。

这天,我刚回家,就看见妻子正在用铁锹刨那棵香椿树,我很惊讶:“你为什么把它刨掉啊?”

“天井里不能栽香椿树。”妻子一边继续刨树一边说。说着那棵香椿树就倒在了地上,被截断的树根上渗出点点汁液,就像香椿树疼痛的泪珠。

“谁说的,为什么呀?”

妻子走到我身边,很神秘的对我说:“是阳阳的姥姥说的,香椿树没有正头,栽在天井里不好,就像一家人没有户主一样。”

我很生气: “什么话你都相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真是的。”

“要不咱把它移栽倒院墙外边吧。”看着倒在地上无可奈何地香椿树,妻似乎也有些心疼,就试探的对我说。

那也只好这样了。于是,我又和妻在院墙外边挖了个很大的树坑,把香椿树小心的挪过去,栽好,又浇上足够的水。但愿它能成活,明年还能吃到自家树上的香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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