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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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的散文1:陌上葱兰

文/李军

夏末秋凉,路边绿化树下的葱兰便开得密密匝匝,于是心里就会想起一句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乱世枭雄吴越王钱镠,对回娘家的王妃说的话,田间陌上的花儿都开了,你喜欢就再留几日,边走边看花,然后慢慢回家。钱镠的征战故事早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唯有这句情话依然千年传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路边葱兰怒放的时候,心里就会浮起这句温柔的情话。

葱兰,又名葱莲,多年生草本植物,英语名字叫rainflower,夏末秋初,突如其来的大雨,都会把从酷暑里才恢复元气的月季矮牵牛等打得七零八落,唯有葱兰,挺着柔弱狭线形叶片的小身子骨,不畏风雨,风采依旧。有时候,绕指柔强过百炼钢。所以我们国内也有叫风雨兰,风雨兰还有种开红色花,其实是韭兰。我倒更喜欢葱兰这个名字,葱是烟火生活里必备的厨料,看了就低眉顺眼觉得亲近;兰则香逸清幽,高洁雅致,大俗大雅也可以相得益彰。

春天时候葱兰就像一丛丛葱,绿莹莹积蓄生命的力量,绕着墙根围着马路牙子翠绿流溢一地,柔弱秀气地任百花争艳。过了白露,葱兰才会忽然爆发花的力量,嫣然绽放出最美的模样。细细绿绿的叶子像葱,花儿开起来是细瓷般的洁白,是打开的喇叭裙模样,宛如兰花,安安静静呆在紫薇树下,像一群穿白衣绿裤的乖巧女孩,踮着细细的脚尖,在清风里跳起芭蕾,跟陌上花开的情话一样,让人温暖动心。

九华南路的紫薇树下有大片大片的葱兰,这个时节开得如月光泻落一地白,真成了心底的月光白,喧嚣如酝酿浓烈情事。偶有紫薇花瓣掉落,如白色油画里洇入一抹淡紫深红。所以葱兰也有叫玉帘,花开一片白,如玉色门帘铺陈于地,倒也形象雅致。玉帘听上去历史悠久,其实葱兰也是最近的舶来物种,所以跟葱兰相关的古诗几乎没有。而一些古典园林多芭蕉修竹,也很难见到她们的身影,倒是绿化带里,能常见她们的小巧倩影,也比较应景吧。

葱兰花语:初恋、纯洁的爱。葱兰花朵洁白,于是人们就赋予她如此高规格的花语,就如这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人惊心动魄地感动了千年。

这世上,最美的爱情还是相濡以沫、与葱香相伴的平常烟火岁月,就像葱兰的花语。

树下的散文2:向下生长的树

文/秦羽墨

1

我站在树下,抬头看了看那棵酸枣树。树并不高,我却不敢往上爬,腿上的那块伤疤还在,堆积在时间上的疼痛感还在。酸枣熟了,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泽,阳光照在酸枣上,也照在七岁侄子贪婪的嘴巴上。侄子说:“叔,帮我上树摘酸枣吧!”侄子并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我的疼痛,他没有见过那么高大的酸枣树。我在树下站了老半天,然后扭过头对侄子说,还是用竹竿打吧。侄子不高兴了,他说打下来的酸枣,没有爬到树上摘的好吃。我说都一样,他就说,怎么能一样呢,一种是长在天上,一种是砸在地上,能一样么?长在天上的就是好吃些。他的想法和当年的我一样。

当年的我就是想摘到那一颗最大最好的酸枣。我不知道一根树枝它在挂满了一串饱满的果子之后,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贪婪的念头。“垮啦”一声,树枝断了,我掉了下来,腿脱了臼,脚踝露出了白骨。我怕的不是痛,我怕的是父亲厉声的呵斥,是留在脚上和心灵上一块疤痕。因为疤痕的存在,我觉得这种痛,多年来一直跟着我,怎么使劲都甩不掉。它让我知道,树是有高度的,树的承重量是有限的,人不能把自己的欲望过多的加在树身上。但是,我怀恨在心,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把那棵酸枣树砍掉,因为那是我的耻辱,我怎么能被一棵树欺负呢?但那棵树不是我家的,别人家的树不能随随便便让我砍。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那树既没拦着我的路,也不能做木料。事情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就被时间拖垮了,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就发现自己长大了,不再需要跟一棵树斤斤计较了。但,树并不知道这些,它只顾着自己长。长着长着,就一棵棵的高不可攀了;长着长着,就跨出了一个孩子的世界。

2

其实,人有人的村子,树也有树的村子。人再多也多不过树,村子再大,也大跳不出不过树的包围。在树看来,人居住的村子,不过和它们身上的一块伤疤一样大。但人却天真的以为,树必须得围着村子长,山上的树都是为他们长的,他们觉得什么时候需要了,就背着斧子出门,把一棵早就瞅好的树放倒。这是人的无知,总有一天人会明白,树不是围着村子长的,就跟当初明白地球不是围着太阳的转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的树被分成了几类,他们像给人划成份一样,也给树划成份。

对门圆脑壳山上的树是用来做木料用的。 “开门见山”说的就是我所在的村子,它们是在人们的眼里长。每天早上人们一开门就要瞅上几眼,村里人不会让它们一直白长着,要修屋了,要打桌椅了,就该上山砍树了。因此,在我看来,这么多年圆脑壳山上的树都是在提心吊胆地长。风会把树刮歪,有的歪一阵子就直过了身子,有的一歪就是一辈子。有一年起大风,山上很多树都吹断了,没断的也被刮歪了,等到第二、第三年,人们发现那些被大风刮歪的树,依然没有长直,人们知道,这些树是永远长不直的了。只能很可惜地说,浪费了这么多树,就算长大了也成不了材,砍不出几根料来。还是一个孩子的我,仿佛看见了被村子隐藏的秘密。于是,我开始了我的一个秘密计划,我想把圆脑壳山上那些没来得及长大的树都弄歪,或者砍上几刀,破坏里面的木质,这样以来,就算长大了也不能做料。我是想救这些树一命。我偷偷地把父亲的斧子和棕绳找来,总是在中午别人睡午觉的时候就上了山。我想,细一点的用棕绳把树身吊弯就够了,粗一点的用斧子在树上撂上几斧,让木屑掉到地上,或者削去一大块树皮,让树干一半露出木质,让树往一边长。整个暑假我都在秘密地进行这项工作。过了两年,我上山检查我的成果,我发现不少被我弄弯的树后来又长直了,有些被我砍伤的树,伤口也快长满了,但大多数还是达到了我要的效果。我想,那些很快就把伤口长满的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它们好,它们像某些人一样,那叫“好了伤疤,忘了痛”,它们这样不长记性,迟早会吃亏的。

长在村庄背后叫叫山上的树,是村子的图腾。它们是有恃无恐的,因为它们知道,没有谁敢动自己。叫叫山,是因为长一种能结出可以吹“叫叫”的果子而得名。村庄的地形走势像一个狮子,从远处看村子,村子像枕在一只凶猛的狮子上,而叫叫山就是这个狮子的头。三百年前,一个风水先生说了,这是一块风水地,山上的树,不能乱砍。风水先生等于是给这山上的树贴了一张护身符。

枫树的成份划起来比较困难。村口的枫树是村里的亲戚,它有很多干儿子。一个儿子生下来了,接生婆掐指一算,如果时辰很凶,就必须得认一个干爹,这个干爹必须是个老实人。于是,在孩子刚学会走路时,这家父母就抱着儿子找到了它。在枫树面前放一串炮仗,烧香化纸,拜上三拜,喊一声“请干爹费心了”,逢年过节少不了上贡上香。矶垄的枫树林算起来,和村里也沾亲带故,因为它们是牲畜们的亲戚。牛羊下了崽,必须把胎衣收起来,送到矶垄去,找棵枫树,将胎衣挂到树腰上,这样才能保证小畜生们能顺利的成长。不能让牛羊自己吃了,那样就会过早地断奶。挂胎衣的事必须交给有过生育的女人,男人是不行的。叫叫山山脚下的枫树长在村里所有少年不可缺少的一段时光里,在村里,没有谁的年轻时光能绕过这棵树。三人合抱的大枫树,树干中空的大枫树,成为了猫头鹰的集聚地。一窝两窝,还是三窝?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每年都要架着楼梯上去抓,每年都能逮着不少,每年也都还有。抓住的是幼鸟,关笼子里养着,像养着自己的一个飞翔的梦。到了晚上,猫头鹰就立在枝头叫,为村子在夜色之外,蒙上了一层恐惧的覆盖物。这时,做了亏心事的人,就算是躲在被窝里,也要吐一泡口水来涂自己的眉毛。老人说了,猫头鹰叫,那是在数坏人的眉毛,数完了,那人就死了。

枫树已经不是一般的树,它们已然成了人的一部分,村子的一部分。

3

拿什么来隐喻我的村庄呢。一座山,一口井,一坯黄土,一条石板路,它们太明显,太刻意;一束阳光,一声牛哞,一块凹凸不平的晒谷场,这些都不够,我想,还是一棵树比较合适。树,它安分守己,贱生贱养,给它点阳光、水,就能安安静静地长,从不凑热闹,从不给世界添乱;刚强,结实,却脆弱无比,畜生粗暴的牙,人手上锋利的斧子,都能要了它的命。太像一个村子了。

我一直想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它要能开出美丽的花,能结出好吃的果子,外表优雅美丽,内质实用,最好是站在大家都能看见的地方,引来别人的羡慕。桃树、桑树或者黄栀子都行。桃子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桑树,则是属于精神生活的部分;黄栀子,那是因为我从小火气大,这是清火的良药。

我把想种树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极力赞同。因为我家门口除了晒谷坪,就是农田,确实需要树来装点下。母亲说了,屋前的地方太小,要种只能种两棵。我只好舍弃了桃树。在那个时代,养蚕是我们村里孩子必须经过的成长事件;上火是我最难堪的事情,因为一上火,我的嘴巴都能起锅巴,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所以,我情愿割舍口腹之欲。

和我一样在屋前种下桑树的还有我的表哥。作为少年时候的死党,我们的想法总是惊人的一致。刚栽下桑树那会,表哥每天都会去瞧瞧,摸摸。有一天,表哥要我去看他的桑树,“黑老倌,看到没,我的桑树长了,你的还没长”,表哥总是想比我强,连种的桑树都想比我的长得快,其实,才几天,都一般高。多年后,一个春天的末尾,我看见几个和我们当年一样大小的孩子,正坐在我们种下的桑树上摘吃桑葚。他们看见了我,热情地问:“吃么?味道很好的。”他们并不认识我,我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才出生,他们不知道我就是那个种树的人。此时,我已不需要它了,它对人的意义被搁置在了时间之外的另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而另一个种树人,表哥,也在十年前离开了村子,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表哥不需要它了,我也不需要它了,但表叔需要。有好几次老家搞建设,说要把那棵桑树砍掉,表叔死命不准,表叔说了,“我儿子姓陈,走到哪里都姓陈,像桑树长在地上一样,变不了的。”他把表哥种的树,当成了表哥。

2008年春节前后,南方遭受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冰灾,粗壮的树一棵棵都断胳膊少腿,少没有健全的,细的呢,都拦腰折断了。因为冰雪封路,我没能回家过年。母亲在电话里说,我种的桑树和黄栀子还在,它们因为生性柔韧而逃过一劫。

其实,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不会是千年不遇的冰灾,不会是一阵狂风,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只有人,只有人手上的斧子。

最近几年,树价上来了,村里人都争着卖树。圆脑壳山上砍得只剩下一些没成材的树苗。站在门口,朝山上望去,山真像一个圆脑壳,被剃成了真正的光头。没有大树的山,显得那么孤独和凄凉。只有少数当年被我弄弯的树,被我砍坏木质的树,孤零零的留在山坡上。我想,它们一定在感激那个在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他们几斧子的人。百年古树也难逃厄运,尽成了斧下鬼。也有人站出来说过话,说古树是不能砍的,那是风水树,是村子的命根子,砍了是要遭报应的。但这些话,与手中的斧头比起来,重量显得不值一提。一棵古树被砍倒了,一个拥有身体强壮的后生,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但人们并不怕报应,他们不怕死,只怕穷。那条贴在叫叫山上的护身符,也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给撕掉了。听说酸枣值钱,卖到城里可以造护肤品,酸枣树就跟着遭了殃。酸枣树是不值钱的,但为了摘酸枣方便省工,他们就干脆把树放倒。这样稍微大点的酸枣树,都从这个村子里消失了。其中当然有当年让我掉下来的那一棵。我无法想象,当年处心积虑想砍掉的树,是这样被砍掉的。我对它的恨变成了怜惜,变成了胸口的悸痛。砍掉了它,等于砍掉了我的一段生活,从此,我再也无法解释,无法对侄子说出我脚上那块疤痕的来历。如果我现在告诉我的侄子,说当年我是从那么大一棵的酸枣树上掉下来的,他一定不会相信,他肯定会怀疑地问:“叔,你在扯谎,我可从没见过有你说的那么大棵酸枣树,你又编故事哄我了!” 难道要我指着地上的一个树蔸说,那就是我当年爬过的树?难道我真的编个故事说,树们都长到地下去了?

4

树砍了,蔸还在。

树蔸是树留在大地上的伤疤,也是村子的伤疤。村里人也知道痛,但痛了后,继续砍,他们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他们宁愿卖血也不愿意受穷。他们宁愿受死,也不受穷。

我不知道一棵树长大到底需要多久,那些熟悉的被砍掉的树的影子都飘在了天空,仅仅只能作为记忆。剩下的树蔸,迟早也会从地上消失。那些被砍掉的树到哪里去了呢?听说人有灵魂的,树有么?人有地狱和天堂,树有地狱和天堂么?我不知道。它们不是老死的,也不是被野火烧掉的,而是被砍掉卖了,去做了家具或者别的什么。它们长得再高,也是在往地下长,它们被人砍下来,扔到地下,拉走。它们做不到无疾而终,没有几棵树能活到老死,长得再高,再粗,都算是夭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或许它们只能去往地狱。

“村”,就是一块有树的,范围不大的地方,一个村子要是没有了粗壮的树,还能叫村子么?

树下的散文3:又见棕榈

文/张先萍

我从树下走过,风中的树叶在热烈的诉说。

你若庄子笔下蹁跹而飞的蝴蝶,尾随我,从乡下到这里。

你如他乡令人潸然泪下的故知,蓦然地,矗立,相逢在这里

风,从你的葱茏的指尖滑过,哗哗作响,我,伫立,就像是在儿时的梦里。 看见你,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间萦绕,飘忽闪跃。

笔直的干,一圈圈的年轮,让我能从这里回望你我走过的历程。

曾经的你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楼林立,没有见过这样宽阔的马路,没有见过这些精心培育过的鲜花,没有见过这么多衣着光鲜的人,更没有见过这么多整齐划一的兄弟列队站立。

你,扎根于贫瘠的那片坡地,有山涧的溪流作伴,有荒坡上的灌木丛为友,在那样的土地上很舒适的伸展你的手掌,把它伸向日月星辰,吸天地精华。

我记得叔叔伯伯们因你而发亮的眼睛,你给他们送去福祉,可你默默、默默地付出,不知道自己的价值。那时候,家禽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支柱,一般人是宁愿自己吃不饱也要喂养一群鸡或是一群鸭的。偶尔地,有重要亲戚家生小孩了,没有其他的礼物可以相送,就把家里的舍不得吃得鸡蛋、鸭蛋送去,甚至要送一只鸡或是一只鸭,那时候,是没有什么便利袋的,人们就地取材,在棕榈树下砍下两片叶子,像手掌样的合拢,顺着边缘用棕叶编织,一只漂亮的、带着清新气味的,环保养眼的天然棕叶袋子就成了,把鸭或是鸡放进去,它们很是享受地呆在里面,既可以无聊地梳理棕叶,也可以吮吸棕叶的水分,更可以自由欢畅地呼吸,小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一人挑着担子,棕叶袋忽然伸出一个火红鸡冠,小眼睛四处的看看,又倏忽钻进那一片绿中。多像娇羞的坐在轿子里的新娘,不知道自己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家又将去哪里。棕叶袋里盛放着它的憧憬与不安,也飘荡着它的幸福与忐忑。

也看见老人们手中摇着的蒲扇,坐在幽深的小巷中,古老的窗棂前,厚重而古朴的大门,带着温度气息的门环,蒲扇摇动,在那个四角的天井中把那么个悠远的故事扇在了你的面前。

蒲扇有两种,有直接取材的,把棕叶砍下,剪成圆形的,一把简单的蒲扇就成了。你也许见过济公手中的蒲扇吧,简洁,质朴,无需修饰,无需多言,它的魅力尽在其中。阿公、阿婆们喜欢这样的蒲扇,夏夜的场院中,讲着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讲着岳飞的精忠报国,讲着聊斋里的鬼怪……摇着蒲扇,清凉了多少儿童的梦,也放飞了多少儿时的希望,蒲扇陪伴着孩子们“卧看牵牛织女星”的同时,开启了另一片天地。

另外一种,制作工艺就比较复杂了。把棕叶浸泡在水中,撕成均匀的条状,需心灵手巧者编织,一把心形的蒲扇才有了雏形,还需加工蒸煮去色,一把洁白漂亮的扇子才可以在手中摇起。闭上眼,是不是看见奶奶的那把为你驱赶蚊子的蒲扇,不再光洁,不再漂亮,却更多的带有奶奶的气息。摇呀摇,摇见了奶奶的白发,摇见了母亲的灯下剪影,摇见了故乡的老屋,屋前的槐花树,成片的竹林,林中的童年,摇进了你的梦乡。

梦中的我,看见自己佩戴着两个漂亮的用棕叶编织的蝈蝈笼子,飘着美丽的棕叶流苏,赤脚在池塘边跑着。故乡的云在梦中飘荡,故乡的小河在梦中流淌,故乡的柿子树爬满山坡,东家的大伯正吆喝着牛走向田间,牛粪里还带着青草的气息;领家的芦花鸡下了蛋吧,正红着脸庞,声声欢唱;小丫又扯坏了裤子,***妈絮絮叨叨的责骂着;谁家的厨房响起了“邦邦”的声音……

我总在神思恍惚的刹那,乡间的小路的气息扑鼻而来;总在我凝神的片刻,听见故乡山水的呼喊,故乡人的智慧更是无与伦比的,无论物质怎样的贫瘠,总是在苦涩的生活中点燃希望的亮色,我的棕叶编织的玩具,给了我多么快乐的童年。

而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棕树更是有它特别的作用,棕片可以直接割下卖钱,也可以把它捶软,贴在木板上,不久它就成了鞋底壳子,你的千层底鞋子,就有它的踪迹。午夜梦回的时候,多少次看见母亲缝衣纳鞋的身影,清晰如梦,梦醒凄凉。

更有人冷的难耐,就直接把棕片塞在了那个阴冷破洞的鞋里,班上的单亲儿童皮蛋老是在我们上课的时候,悄悄的在鞋里扯展棕片,暖和着麻木的脚,突然咧开嘴,幸福的笑了。

还有花花家,没有多余的垫被子,***直接把棕铺在了床上。大爷家的太师椅上一直就有它的身影……

我小时候喜欢细数棕树的年轮,那么明晰,那么直接。据说棕树有奇特的习性,如果它身上的棕片没有被割下,没有裸露出他的树干,它就会死亡。世上还有这样的殉道者,为你,甘心付出所有,甘愿受刀割,甘愿被剥皮,不奉献的那天就是死亡的开始。

死亡也没有终止它的奉献,你可以用棕杆搭建猪棚、羊圈,甚至把它用锯子锯下一个均匀的圆饼,它就又可以来做乡村孩子们独轮车玩具的材料了。

棕榈树全身是宝,叶、花、果都可入药……

往事已随风而逝,一切的功用别人都不知晓了,城里的人不认识你,你,是行道树,作为观赏的树,生长在这里。白天吸尘,夜间加工氧气。并作为树的形象,把最美留给这里。

风过,叶诉说。

聆听,我懂得。

那个为你付出的树,那个为你付出的人,那个为你付出的乡村,那个遥远了的过去。

远了,但在你的梦里、心中。

见或不见,都在那里。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这是你一生的写照。借此写给我的故乡,我故乡的人。

树下的散文4:桂花树下的外婆远去了

文/陈湘

又一次回到老家,推开老屋的窗子,一阵桂花的幽香扑面。而老屋场高大的桂花树上,在光影里摇曳着一片迷离的金黄。恍惚间,我看到瘦小的外婆正在桂花树下,驼着背,一手撒着谷糠,一边吆喝着鸡群,一边喃喃自语。我亲爱的外婆,仍然在老屋,仍然在菜园子里忙碌……

风吹来桂花香,也吹痛了我的思念。我一直怕触碰到心底最深的那层思念,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外婆。

每年桂花开时,中秋节便到了,我们都会到外婆家团圆吃月饼。三世同堂,外婆虽然忙进忙出,但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外婆每年都会预先买好生油月饼,里面有花生仁、芝麻、杏仁……我们几个孩子一人拿一个就吃起来,皮皮渣渣掉了满地,吃不完的还用来打闹。外婆过惯了苦日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但绝不会伸手打我们,这个,我们都知道。外婆还会将桂花做成桂花糖给我们这些小孙们吃,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外婆似乎特别开心,还不时往我手里塞糖,直到塞得满满的方才罢休。这样的味道一直伴着长大。

秋日的阳光透过叶缝,倾泻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的光圈,映着几朵零落的桂花,犹如即将被遗忘的旧时光。

现在,每逢中秋节,我也会吃生油月饼,只是感觉味道却远不如以前。记忆中,还是外婆的生油月饼最好吃。

我特别爱去外婆家,总觉得外婆家有无穷无尽好吃好玩的。橱柜里总有外婆自泡的 头,油爆的白辣椒,手捏着就往嘴里塞;拿着定鱼网和钓鱼竿去塘边,那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都会让我欢呼雀跃好久;爱爬上塘边的桑树摘桑葚吃,爱拿着耙头挖野菜根来嚼,爱拎着篓子跟在外婆屁股后捡雁鹅菌;灶头的梁上总会悬挂着烟熏的鱼肉,餐桌上总少不了外婆自制的坛子空心菜、萝卜皮、酸豆角,总是一碗下肚,还要再来一碗。

现在回想起来,外公过世后,外婆一个人守着那栋房子、那口塘,是多么的孤单寂寞,所以她才会和鸡群自说自话,自问自答。但是,她又不愿离开这里和我们过,只是,经常走上五六里路来看看我们。

外婆总会给我们带来代销点的酸梅粉、山楂片,自己晒干烘干的小鱼小虾,带着泥土气息的雁鹅菌,大包小包。春茶正盛时,她带着我一边采茶,一边讲着肥猫的故事,我们拿着录音机把她的话录下来,她总是念着:又录我的话,外婆的话不好听。就连我们留她住一宿,她还会担心家里的鸡鸭,执意走回去。

有次,听到妈妈牙疼睡不好的消息,她会寻来草药,一个人在门外吹着寒风,等到妈妈加班回来,她终于还是挺不住,倒下了……

我望着密密麻麻的小黄花,眼前变得模糊了。

外婆被诊断出冠心病病危,让正在读高三备考的我心情异常沉重。因学习繁重,我不能去探望外婆,在她走前,我只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过年放假,外婆不愿在医院过年,说那晦气。我来到外婆家,看到她时,正在输液,脸色异常苍白憔悴,嘴唇已经开裂。我弄了根棉签,小心地给她涂湿,她没吭声,手在身上摸着什么东西,半天也没有摸到。我问她找什么,她说还没有给我压岁钱的,我连忙抓住外婆的手制止了,说今年的压岁钱不必给了。我才第一次细看了外婆的手,她的这只手显得格外干枯,瘦如干柴,手掌的纹路龟裂开来露出带血的肉,多年的操劳已经让外婆的手变得不成模样。望着那只手,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到如今,叔外婆提到外婆总会说到那双手,说当初医生给她输液时还是满手的灰土,连血管都找不到……

我与外婆最后一次见面,是元宵节放假。我没在家停留,立即去了外婆家。外婆安详地躺在床上,见到我,嘴角动了动。走时,我含泪对外婆说:“你一定要等我赚钱来孝敬您!”外婆点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而我却还心生一丝希望,希望外婆能好起来。可是,外婆再也没有好起来。她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年仅68岁。

那种哀痛持续了很久,我一直无法排解内心的忧伤,时常会听着外婆的录音落泪,会梦见外婆依旧在菜园里耕种,而我,只能见到她的影子,不论我怎么唤她都没有回应,醒来时发现泪水已浸湿了被褥。

回到南岳,我在南岳大庙穿行,从小区路过,总会闻到桂花的幽香,让我每每想起外婆。我想我不应该再悲伤,外婆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好,她此刻或许也闻到了缕缕桂花香,收到了我们的思念……

树下的散文5:桑椹树下

文/陈彬源

我的如花似梦的童年时光,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桑椹树下度过的。尽管有许多事和物在今天已记不起,或已渐渐模糊,但桑椹树却十分清晰地铭刻在我的心坎里。

故居门前有一棵好浓好浓的大桑椹树,那是祖辈栽种的。树杆足有大碗口粗。炎夏,它给我们遮出一方绿荫来。雨天,它又给我们撑起一块避雨亭。除了冬天外,春夏秋三季,桑椹树都成了我儿时寻求欢乐的地方。春天,百花盛开,鸟语啁啾,桑椹树的叶子长得嫩绿嫩绿,树干也一改冬天干涩的面貌,变得光滑起来。我们兄弟姊妹以及邻居小朋友就在树下玩游戏,什么捉猫猫啦,抓鸡仔啦,朦猪眼啦等等,玩得不亦乐乎。到了夏天,桑树不但是孩子们的玩处,而且还是大人们纳凉的好地方。每当黄昏暮临,大人小孩都会搬张小凳子,端着饭碗,坐在桑树下,边吃边聊,以此打发一天的劳累。同时,大人们往往在这时交流白天劳作的信息,商讨明天的工作。讲完了正经的事儿,便是天南海北的闲扯。什么邻村的阿财发了,黄家的人病了,张三见鬼,李四撞邪等等,甚至还有谁家的媳妇偷情的绝密事儿,全都在这一小块绿荫下传开来。我们小孩听不懂大人的事儿,就只好在祖母的膝下听故事。

炎热的夏夜,祖母一边给我抓痱子痒,摇扇,一边给我们唱那家喻户晓的《月光光》:

月光光,照地堂,拗竹笋,摘槟榔。

槟榔香,嫁二娘,二娘细,嫁阿髻。

阿髻冇在屋,出去跟皇叔。

皇叔织黄笼,织倒好鬼重。

担去边处卖,担去高州梅碌卖。

买到乜野回,买到一只黄牛回。

赶得公爹门口过,食佐公爹三棵禾。

公爹骂我王八仔,我骂公爹冇老婆。

有钱找个威威个,冇钱找个崩鼻婆。

崩鼻婆,闹阿哥。贪威扮靓睡食屙。

食饱冇去揾工做,村头村尾乱唱歌

……

祖母的声音非常优美,有似佛语纶音般,又似远处高楼传来的渺茫歌声。假如她年轻几十年,一定是一名出色的歌唱家呢。随着祖母的低吟浅唱,我在淡淡的月色下,在萧萧的夜风里,在祖母抓痱子痒的舒坦和美妙的吟唱中不知不觉地睡去。祖母的吟唱什么时候结束,大家的聊天什么时候散场,而我又是怎样回到床上,都全然不知道。整个夏天,故事一直延续下去,聚会也周而复始,我也每晚都成为祖母的膝下的宠孙。所不同的是,只有故事每晚都是新的,传闻每晚都变更着。哦,那是怎样的一个漫长而有趣的夏夜啊。

转眼又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桑椹树又成了我们荡秋千的好地方。桑树向东南面伸出一臂大树桠,足有胳膊儿粗,而且几乎是横着一字儿伸出去。我和小朋友们便找来一些旧绳子,绑一条木棍吊在树上,做成一只简陋的“秋千”来。这时,小伙伴们可乐了。我们轮流坐秋千,轮流推荡,有时几个小伙伴一齐用力推,将秋千荡得高高的,那是一种怎样的惬意呀!小伙伴们一边推,一边唱:“蝴蝶飞,高高起,飞上天,跌冇死……”那年秋天,一场秋雨将秋千给淋了,而且淋得好湿好湿。雨过天晴,小伙伴又去荡秋千。荡着荡着,突然,秋千一边的绳子断了,只听得沉重一声,弟弟从秋千上摔下来,后脑碰起了一个大肿包。弟弟放声大哭,而小伙伴们却不识痛滋味,一边拍手,一边大叫:“跌冇死,跌冇死。”打那以后,父母再不准我们在那儿荡秋千。因而,我们便又少了一个乐趣。

童年离我远去三十多年。如今,我弟弟的儿子也到了我们那时的年龄。但那大桑椹树早已没了影子,他们更无法享受到桑树下的乐趣。他们现在的活动,除了看书、做作业,就是看电视、玩游戏机。这是文明的进步呢,抑或是童年的悲哀?我不知道。但桑椹树给我童年带来的欢乐,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

桑椹树,感谢你给我童年带来的许许多多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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