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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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的散文1:冬阳芦苇

文/快乐一轻舟

冬至后第二天,已经入九,下午,天空清明,斜阳西照。一个人,游走在静谧的城郊乡村小道上。

路边沟渠里,时而稀疏,时而稠密,高高低低的芦苇扑面而来。

一簇簇芦苇穗,舒展着穗缨,执着而柔韧的挺立在芦苇梢头,干枯的苇叶,早已没有了一片片的铺排伸展,而是收敛卷裹,变成了一束束的旁逸斜出。

芦苇,我并不陌生,但在冬天里,依然身躯完整,植株挺立,叶片敛卷,穗缨昂扬的姿态,我却是第一次注意到。

附近的田野里,有几片地块里,焦枯的玉米棵依然无言地杵着,但几乎所有的都体无完肤,没有了缨穗,像人没有了高贵的头颅;没有了叶片,像人没有了灵动的四肢;所有的都是光秃秃的,而且许多都是拦腰折断,剩下高矮不齐,半半截截的身子,一株株,杵着衰败的落寞和死亡的悲哀。

如今已是数九寒天,而芦苇依然植株挺立,缨穗舒展而昂扬,尤其令我感动。显然,它们早就焦枯衰老了,没有了植株和叶片的浓郁绿色,没有了缨穗在秋天里夕阳下的灿烂辉煌,但它们依然保持着生命的挺立和张扬的姿态,尊严犹在,精神不倒。

西斜的太阳,早已没有了夏日的光辉灿烂,而是玉盘一样温润平和。

逆着阳光看芦苇缨穗,白絮被斜阳照耀得晶莹透明,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如浸泡在凝脂般的牛乳里,又有赭石色的星星点点,散落成朦胧诗里一粒粒逗号、句号和省略号。顺光看,如一只只浅灰鸽子瞌睡在芦苇梢头,做着微微摇荡的梦。

南宋书画家郑思肖的《画菊》诗中有两句曰:“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是对菊花在北风中依然挺立枝头不肯摇落的颂赞,而芦苇缨穗虽然没有香气氤氲,但她在数九寒天的枝头挺立,分明是又一首生命力倔强昂扬的写真。这帧写真,自然天成,极具苍凉悲壮的豪气。

本来,《诗经》里就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深秋季节,在白露降临大地的时候,芦苇就染上了苍凉的风韵。那么,到数九寒冬,这苍凉又被渲染上慷慨而潇洒的气色:任凭严冬酷寒,冷风飞雪,我自傲然挺立。

倘有大雪飞落,北方荒凉的原野,漫天皆白,过冬的小麦和其它庄稼被覆盖得无影无踪,树也大多是光秃秃的,满是悲怆和无奈。而芦苇的挺立,就在一派悲怆无奈中,点缀出慷慨悲壮的诗意。

嘴里不由吟诵起屈原的《国殇》来,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原是在为勇赴国难的壮士招魂,我借用来,为凌冬挺立的芦苇招魂。

我对它们充满了敬畏。

鹅黄的麦田里和闲置的田地里,游走着三五羊群。羊有绵羊,也有山羊;有老羊,成年羊,也有小羊羔。每一羊群里,走在前面的都是老羊,步履沉稳,姿态从容,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缓缓前行。小羊羔在后面迈着小碎步,颠颠儿的跟着跑,咩咩的叫声,急促而稚嫩。

我就想,虽然老羊已走近自己生命的冬天,但它们的沉稳和从容,也和冬天的芦苇有着某种内在精神的重合。这种精神是什么呢?大概就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那份淡然和超越。

其实,衰老和死亡是自然规律,天下万物,生而必死,死而必朽。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只是外在躯壳,是外在形式的短暂留存。芦苇的挺立,只在一冬。来年里春风浩荡,新的芦苇又会蓬勃而生,挺立一冬的枯焦芦苇,将逐一颓然倒地,慢慢衰朽,以至腐烂,化为有机养料,供养新的芦苇健康成长。老羊在领头羊的位置上再纯熟老到,也必然很快走进死亡。人更是如此。生命意识杳然飘逝,血肉之躯固然难以长久留存。除了屈指可数的木乃伊,人死之后,想长期完整保存自己的躯体,是很不容易的。再深入一层,仔细想想,“我思故我在”,灵魂去了,要僵硬呆滞的皮囊何用?重要的,是面对衰老和死亡的态度。

芦苇可以焦枯而凌冬挺立,老羊面对衰老可以从容不迫,我们人是能思维的高级动物,面对衰老和死亡,似乎更应该有一种坦然和超脱,人老精神不老,人倒精神不倒,死亡来临,拈花微笑。这样,才不会出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的尴尬局面。

在一条南北走向的沟渠旁,我一路南行。不经意间,看见太阳坠落在芦苇丛下的沟渠中。在平静的水波里,在密密的芦苇丛里,太阳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金光。随着我脚步的移动,它也缓缓穿行。这样,我和芦苇们就一起穿行在时光隧道里,穿行在幽深静谧的原始森林中。在这种穿行中,行走着关于生命和灵魂的思考穿越。

又踱到一个大池塘边,一幅意境阔达淡远的水墨画铺展开来,偌大的池塘周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芦苇,在斜阳下,池塘如清净的玉璧,芦苇如苍凉的环佩。我伫立池塘边,被这份淡远所感动。良久,才离开。

掐了一束芦苇缨穗,带回家,插在书房里的笔筒里,满书房就有了苍凉的诗意。

芦苇的散文2:芦苇深深

文/段海军

芦苇,古已有之,《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蒹葭即是芦苇。印象中,芦苇总是依水而生,傍水而长,是不折不扣的水生植物,何以在水源匮乏、岩石裸露的大山深处竟有此等尤物。

抱着如此疑问,在寒意深重、秋风萧瑟的季节,我们几个好友,相约慕名去探访太行山中那一片神秘之地。

眼前的芦苇荡,规模不大,没有莽莽苍苍、浩瀚辽阔的震撼;身躯纤细,没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气魄。保持与生俱来的容颜,没有丝毫修饰,头顶洁净无瑕的芦花,身披中空挺直的苇衣,亭亭玉立在深山旷野中。微风过处,芦苇不疾不徐,踏着独有的节拍,优雅地舞动,在短暂的生命舞台,独自绽放出绚丽的精彩。

少有人知道,这片芦苇来自何方?更无人追究,这片芦苇历史的长短。年复一年,寒来暑往,芦苇自生自灭,绵延传承。没有时光短暂的感伤,只有对生命轮回的向往。心平气和,笑对雨雪风霜,淡泊宁静,直面世间沧桑。

来观赏的人群络绎不绝,却鲜有大声喧哗者,这是对生命的敬畏,对岁月的聆听。芦苇深处传来沙沙的响声,这是世间最纯真的声音,这是来自远古最深情的呼唤。没有慷慨陈词,缺乏群情激昂、轻声细语,说尽世上喜怒哀乐,娓娓道来,诉尽人间世态炎凉。

芦苇深深深几许,人生漫漫其修远。每个生命,来到世间,都是一个传奇,不要妄自菲薄,更不应该破罐破摔;不要抱怨出身贫穷,不要哀叹怀才不遇,即使当不了栋梁之才,也要甘心做好边角余料、砖头瓦块;即使成不了万众景仰,也要学做深山的芦苇,独自盛开。

芦苇的散文3:爱你才让你离开

文/程应峰

茫茫芦苇塬上,有一种美丽的花,当丹顶鹤飞来的时候,它深情地开放;当丹顶鹤飞走的时候,它在惆怅中渐渐枯萎。

早秋时分,大多丹顶鹤开始迁徙。

“朵儿,天气已然转凉,我们必须搬家了,你还不准备出发吗?”矫健的头鹤在鹤群中扑棱着翅膀。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自由地飞,不是吗?”小鹤朵儿回应道。

离群?天啊,这可是危险的事情。头鹤露出惊讶的眼神。

“我必须留下来!”朵儿坚持道。

“好吧,”开明的头鹤说,“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比我更强大,更能干。你自己保重吧!”

鹤群飞舞,穿过五彩云霞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

“我会同你们相聚的——”朵儿向离别的鹤群发出响亮的鸣叫。

好大一会,他转过身,对不远处唯一一朵没有凋谢的兰花说:“兰儿,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直到你的生命被冬雪掩埋。”

“谢谢你,朵儿。有你陪伴,我心满意足了。”兰儿幸福地喃喃道,“只是,我还会不会在来春绽放?”

“啊,那已经不是你了,经过一季的冬眠,你会忘记一切的。虽然我回来的时候,守着的依然是你,但你已经忘记了。”朵儿落寞地说。

兰儿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夜,被风吹得更冷了。朵儿以他雪白的羽毛紧拥着那朵可爱的兰花。

“闪开,让我自己呆着。”兰花说。

“那样的话,你会被风吹散的。”朵儿真诚地说。

“讨厌,离我远点!”

“每一只丹顶鹤都会守护一朵兰花,那是他的责任!”

“我需要自由。”

朵儿不再说什么,有风有雨的日子,他就那样紧拥着她,去忍受她的埋怨和责骂。不久,自己的羽毛从雪白变成了灰白。

一天,兰儿又埋怨说:“因为你,我的朋友都已经离去了,我不想孤独地去享受冬日的阳光。”

“你并不孤独啊,难道朋友一定要划出界限吗?”

“是朋友的话,请为我跳支舞吧!”兰儿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的舞姿了。”

“现在吗?”

“嗯。”

朵儿看了看天色,没有风。“好吧,兰儿。”

朵儿开始起舞。远远地。他怕他带出的风伤害兰儿。

“离我近点嘛,我看不清楚。”兰儿说。

朵儿近些,翅膀掠起了一阵凉风。

就在这一刹那,兰花随风飘落。

“兰儿——”看着飘落的花瓣,朵儿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第二天清晨,朵儿张开他黯灰的翅膀。朝着兰花飘落的方向郁郁而去。

兰儿飘落的花瓣上,渗出不知是露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我知道,只有那样才能让你离去,不要怪我,我已经把对你的记忆深深植在了根里。对你,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

朵儿已经永远听不见了。他带着内疚和遗憾,垂下被风雪染成灰色的翅膀,跌落尘埃。失去知觉的时候,他依然喃喃叨念着:“兰儿,我还会回来,在你身边守候……”

就这么站着,望着,在一年一度的春风里,兰儿站成了忧伤美丽的望鹤兰。

芦苇的散文4:冬寂芦苇滩

文/路来森

冬天到来了的时候,芦苇就收割了。空旷的芦苇滩上,还有白刺刺的芦苇根茬,每一根都像一把刺向天空的锋利的匕首,极力想去划破冬寒的寂寞。阵阵寒风吹过,积水潭结了冰。冰层下,有游鱼,有等待萌芽的苇芽,还有……生命,大地深处无处不在的生机。

一场大雪,落下了。芦苇滩,完全被皑皑积雪所覆盖。一场好大的雪,一场好厚的雪;陈实丰满,天地一白,芦苇滩,沉睡在一床巨大的棉被下。雪霁后的芦苇滩,冬阳惨淡,阳光在雪面上跳跃,莹莹灼目,白剌剌的,眯着人的眼。

没有行人,没有兽迹,连飞鸟也躲进了它的窝里。静,神一般的静。好想,看到有人走进这一片雪地中,砸冰垂钓,或者烹雪煮茶;雪地上冒出一顶斗笠,或者升起一缕炊烟。

于是,想起张岱《湖心亭看雪》中的句子:“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可惜,河中无船,亦无亭;只是静如太古的境况,略略有些相似。更没有如张岱这般的雅人,自然,也就缺少文人的一脉风流。

芦苇滩,是自然的,是野性的。不过,芦苇滩的美,也正在于此。

芦苇的散文5:芦苇,芦苇

文/李丹崖

春天不和鲜花争,夏天不和瓜果争,秋天不和玉米、石榴争,到了冬天,四野都没有了声响,它却立起来,和天地间的白雪一比高下。

芦苇,是乡间的隐士,临河而居,汲水在滩。人说,每一位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女人,我看,每一条婉约的河水侧翼,都有一丛芦苇束手而立,弓着腰,是河的侍者,也像一副裙裾,秀美了长河的秀腿。

乡间的植物繁盛,像芦苇这样桀骜的不多。它脱离了宽广的村庄腹地,找了一片狭长的水域生活,不像树木和庄稼一样讨好农人,静谧地生长着,跟着四季的脚步,要么青葱,要么白头,一年就此谢幕了。芦苇的与众不同处在于,白头恰是它的花季,像极了那些白了头的电影演员,青年时,心波不定,流言不止,老了却端庄了,安宁了。

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失意,瞒着领导,请了病假,赌气回到农村老家。父亲不说话,借着收棉花的工夫,把我带到了一片芦苇荡边,父亲抽着烟,不停地望着早已在风里白了头的芦苇,好久才说,孩子,你看这片芦苇,它们永远都这么安静。春天不和鲜花争,夏天不和瓜果争,秋天不和玉米、石榴争,到了冬天,四野都没有了声响,它却立起来,和天地间的白雪一比高下。

面对一丛芦苇,父亲也成了哲学家。

是呀,人生可不就是这条河,有时候泥沙俱下,鱼虾涌动,而一片芦苇地数十年也不挪窝,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走样,不跟风,你强由你强,枯荣自守,看似对着这方天地无能为力,其实,它是在藐视受时令影响的作物呀。

芦苇,能养心呀!顺心时,看看芦苇的葱绿,不顺心时看看芦苇白首。了然生命就这样一种渐变的过程,谁也难逃自然界的安排,在自然界的导演里,没有戏霸,只有“名导”,任何人都只能遵照它的旨意,演着规定好的戏路,中途分道扬镳者,多半都以悲剧而告终。

芦苇见证过多少离合聚散。从遥远的《诗经》,当芦苇还是“蒹葭”的时候,它看惯了“伊人”的等待和对命运的逆来顺受;旧时候,又有多少水边定下终身的恋人,溯流而上,做着与命运抗争的事情。

小时候,因为要帮着父辈看瓜,我们一帮小伙伴在月光下的芦苇丛边玩耍,目睹过一对恋人荡舟远去,他们不满双方父母各自为他们指腹为婚,在真爱的河道里选择远行。此去经年,再回来时,芦苇还是那片芦苇,他们的爱情已经有了结晶,双方的父母面对既定事实,也就释然了,放下了。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芦苇是水边的智者,也是中药界的开路者。祖父是位老中医,小时候,乡间的孩子常患“火结”(火气导致小便不畅),祖父多会用芦苇根煮水,给孩子们喝,两三次,火气消了,小便畅了,孩子乐了。

芦苇为汤汤的河水,雅致地站立着,静默无言,目睹着二十四节气粉墨登场,目睹着河水的丰沛和枯涸,目睹着河水边的作物一茬茬成熟、戏水的孩子一茬一茬长大。我也是河水边长大的孩子,如今,远离芦苇多年,只有在每年端午吃粽子的时候,才会和苇叶有过一次亲近。远离芦苇太久了,心会荒芜,所以,我曾想过,生养一对龙凤胎,一个名作“芦”,一个名作“苇”。

芦苇的散文6:芦苇花

文/付秀宏

风飘逸,那一片片的风景,摇曳在家乡的秋冬季节。轻柔的芦苇花,温煦中有苍凉,像一轴一轴的黄云在斑驳的绿海中涂抹,又像一面又一面古战场的旌旗。芦苇花不似苇海里枝叶那般喧闹,只是在微凉的感觉中,送一丝丝润滑过来。也许,那种油润的梦,那种柔情的恬,都活在那里。

我站在芦苇荡旁边,眼看心感,总觉得芦苇花有一种说不清的精魂在那里飘拂。真的,很少有植物的花带给人这种感觉,即便是飒飒秋菊也要输给芦苇花。秋菊还是带有些艳的颜色,芦苇花的朴素与柔细像极了母亲,历经沧桑,还是那般亲切,她浑浊的老眼透溢出慈祥的光芒。

曾记得作家赵太国在《北方冬天的魂魄》中,有这样的词句:那些或老或死或枯或败或眠或藏的动植物,它们枯而不死、退而不败、败而不亡,显示着生命里最本质最优秀的部分。他虽然没有提到芦苇花,但哪一字不都是在写它?这也叫荻花的花,果然有魂魄在周遭飘拂,我的直觉没错儿。

芦苇花内里最深邃的那份情感,魂系着芦苇荡的仁心雄魄。细想下去,天地造芦苇,这苇却不干瘪,虽然它腹中空洞却诠释了“空也是富有”的极妙哲理。这也许有些难懂,“空”与“有”本是相反的两极,怎么能搅在一起?但及待芦苇抽出了芦花,我才真正懂得芦苇的气质——心那般空,爱是这般厚。

芦苇的心间,盛着一片天,它怕这个天太空寂,慢慢捧出充满质感的芦苇花。这花像似人生的彻悟,在黄叶与绿叶中间绽放一种白发苍苍的弧度美。

我心中不由一惊,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画面更让人感受到冬野之真味了……有什么植物能把毛绒绒的花,撑过一个又一个清冷的黄昏,与寒冬深情地去握手,你来说一说?请不要讲,萧萧冷雨打沧桑,呼呼寒风吹断肠。整个芦苇荡,已然跨越清冷,不知是芦苇花温暖了残阳,还是落日渲染了荻花?这样的画面,就像写意画中的真情,完全可从情境读到心灵深处。

于是,我顿悟了,芦苇花的质朴温暖和坚韧不拔让芦苇荡获得了达观、博爱的人文意趣。想起芦苇疯长时的湿地:苇叶飙生,苇茎恣意,盛况非凡。千枝万根芦苇铺展得一望无际,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合唱,激情而张扬。可如今,芦苇荡已然颓败,但芦苇花用热烈真挚的爱心——把生命的残酷和悲凉改写成诗的礼赞。可想而知,这些荻花终将被风吹尽,将经历无数的悲苦,而它却把微笑的种子播撒给无边无际的湿地。

我想起一个女性朋友,在遭遇身体误诊、丈夫背叛、失去女儿的苦难后,她的心没有灰黯甚至死去,却用自己的爱去温暖一个又一个孤儿。她说,在爱中学会爱,自己很像一捧芦苇花。我听后,在泪眼模糊中——突然感到了芦苇花人性的甜美。

一个人的良知从何处来?生于良心;那么,良心又从何处来?生于不灭的心性。凝思一想,芦苇做到了心要虚,无一点儿渣滓;而芦苇花做到了爱无边,无一丝欠缺。宁静、忍耐、安详、谦虚、涵容——芦苇荡里的荻花,让我懂得秋天不是寂寞冷落,冬日也并非万物凋零,这就是芦苇花写在空气中的不灭精魂呀!

芦苇的散文7:初冬的芦苇

文/曾海波

初冬的晨光,飘逸的晨雾,闻名遐迩的“郑家湖”芦苇荡,呈现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象,也使我觉得它就是山水间那一往情深的“伊人”了。

芦苇古称“蒹葭”,它经历了乍暖还寒的春天,酷热难耐的暑季,如今绿中带黄,“黄沙百战穿金甲”,从秋天到冬季,蓬松的苇穗又变成紫灰色、银白色,那明亮的色泽和摇曳婆娑的丽姿,跌落为芦花轻扬,旋转飘荡。“是天性的使然,还是情感的需要,芦苇唤起了心中难以抵达的旷漠。”芦花,在高天大地间,显露出悦耳夺目的生命意向。

落脚于柔软平和的氛围里,我感到沉稳和踏实,也感到豪气与奔放。从《诗经》中描写女子姣好的姿态开始,有多少抒发和赞美芦苇的篇章!飞扬的芦花醉倒过古今多少人:唐代司空曙在《江村即事》中写道:“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南唐后主李煜在《望江南》中吟唱:“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多少哀怨、凄恻,尽在不言中。

上世纪四十年代,这片芦苇荡被日本法西斯侵占过,陶铸率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芦苇丛中与敌人血战周旋,坚硬的民族骨气曾让日寇丧气胆寒,杆杆长矛撕开了天空密布的乌云,迎来朗朗阳光……

如今,飞翔的小鸟在芦苇丛中点缀着多少灵性与生动,初冬的芦苇展现出绚丽和浪漫,芦苇摇曳,流苏一般的芦花,音符一般散落在水面和岸边,在暖阳的照耀下,闪动着迷离的光泽。岸边的芦苇裸露着纵横交错的根须,阳光洒落在湖面上,一湾湖水变得像一片融金,随着微风不断地吹拂,闪耀出无数金针般明灭变幻的光束,原本就充满苍桑感的一蓬蓬芦花,被初冬的丽日勾勒出明暗有致的轮廓,同时,又被湖边泛动的光泽所墨染,在这匠心独具的人文空间里,芦苇无声无息地散发着超尘脱俗、宁静而自然的气息。

遥忆儿时初春,芦苇刚抽出淡黄色的新芽,母亲就会早早地从湖边掐几把回来,做成一盘可口开胃的小菜,清凉又败火。夏日,母亲砍回芦苇,一小把一小把地捆好,摆在门前,花絮用来做枕芯,柔软舒坦。父亲用苇杆编织席子或门帘,既透风又挡蚊蝇。我和小伙伴们则抽了芦苇芯做芦笛,调皮的孩子们在芦苇丛中捉迷藏……今天,我手捧一杆芦苇,捋一把芦花在手,只觉细滑如缎,一种又痒又暖的感觉,仿佛母亲在用芦苇扎的扫帚,轻轻地抽打着不听话的我……

湖中芦苇聚众而长,那一蓬蓬轻盈的芦花,像灿烂的微笑,摇动在初冬的酒杯里。芦苇看似柔软,骨子里却透着刚毅和韧性,“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任凭风霜雪雨,只能磨砺它的意志;狂风会令它暂时摇摆,但绝不会飘忽不定,迷失自我。

芦苇的散文8:心中的芦苇

记忆中,有一片茂密的芦苇。她像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江畔一方瘠土,潇洒倜傥。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密密的芦花像一片片灿烂的微笑,将野地的清苦和宁静浓缩成永恒的沉默,醉倒了金风,醉倒了诗人。仿佛是王维的山水诗,寻不出现实意味的历史痕迹,只有一抹淡远空灵飘浮于烟的高度,还有一份清高,一份落寞,一份不为人知也无意让人知晓的随意与散佚,原始般的单纯和清淡。

芊芊芦苇,在滩涂上扎根,无拘无束;在纤桥旁摇曳,蓬蓬勃勃。从苍翠的湖绿,渐渐化做凝重的墨色,却依旧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露降临,那满目的芦花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一体,绵延至月光不能触及的远方,也依旧洁白光泽,充满蓬松的张力,然后在冰冷的纯洁里画上生命的句号。

这白发苍苍的芦苇,是樵子担上悠然飘起的一缕阳光,是村姑眉宇间挥之不去的一抹苍凉的妩媚。像衣香鬓影的女子涉水而来,从古代,从《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遂成千古绝唱。洄流中,弄蒿荡舟的少年水手,在水一方的窈窕淑女,映衬着茂密的芦苇,成了三千年文明古国最优美的诗行。

倘若寄身木筏,去溯芦苇之源,那么,你能听到许多滩边涯际拉纤的号子和寨头镇尾浪漫的故事。你也会发现,苍凉凄美的芦花那么轻易就能拨动深藏的沧桑和历史的痛苦。

易水之滨,高渐离击筑,悲凉的旋律中,荆轲告别燕太子丹,踏上刺秦的不归路,他身后的芦花,一定在萧萧寒风中轻扬。乌江之畔,四面楚歌,西楚霸王柔肠寸断,在“虞兮虞兮奈若何”的哀叹声中,虞姬挥动长剑,裙袂飘飘,作最后的生命之舞。在她倒下的地方,雾茫茫,一片缟素,那是一岸的芦花在为这悲怆的诀别飘雪飞霜。汨罗江边,披发行吟的逐臣屈原,掩涕叹息,仰天长问。佞臣专权,楚王昏庸。居庙堂,不能为民解难;谪乡野,不能替君分忧。生命的大寂寞郁结于心,奔突于胸,使诗人纵身大江,荡起的涟漪是芦苇悲鸣的泪滴,在湿湿的夜色中流淌。青青的生命的枝叶包裹起千千万万人民的崇敬和思念,投入历史的长河,成为端午节最深沉的纪念。

真正拥有芦苇,是在大学时代。我喜欢在学校后面的江边漫步——那里,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向着远处缓缓铺开。流苏似的芦花,像云,阵阵清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牛乳般的暮霭流动如烟,小鸟在苇丛中呢喃,还有几声蝉鸣,几声虫唱。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倘是周日,阳光暖暖地流泻,我用苇叶编一只小船,轻轻放入江中,看它悠悠地随风而去。更多的时候,我一卷在握,于芦花下,和屈子同愤,跟太白同醉,与东坡同发少年狂。在绵绵秋雨和茸茸的芦花织成的透明心境中,我读懂了字里行间的辛酸、痛苦、孤独、浓醇、率真和苦涩。人世沧桑和历史悲剧熔铸的惨痛,犹如滴血的利刃,我们的前人把它揉碎了,咽下,宁可肝肠寸断,也要噙着泪带着微笑,轻轻地说,往事如烟啊!

人是孱弱的,就像一根芦苇,但人又是坚强的,从柔弱中焕发出无穷韧性,那种连自己都有可能意识不到的坚韧,陪伴着我们一路向前。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思想形成人的伟大。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它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这根能思想的芦苇,就是你、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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