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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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文章1:大姐(上)

文/黎燕

生命在风中流逝,我与哪些人相遇,又与哪些人错失交臂?时间的河水里,所有的爱恨情愁终将风干,化为沙粒。曾经的喜怒哀伤,也在忘却中一点点淡化,继而如烟散去。尽管如此,默默地守望中,我不可抑制地期待着那一刻。你越过千山万水,漂流到这里,与我相遇。

生命的相遇,在我,已不是狭隘的情爱了。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入眼入心的远非两情缱锩。曾写过《寻找兄长》的心灵记实。实际上,我心深处,不仅期待与异性知己唱和,那是世上最神秘最诡异最生动的蓝调风景;也萌动着寻找同性姊妹,大姐的意念,如水的女人若为知己,浅唱低吟,长袖对舞,神也会欣喜的。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前生相约,今世相遇,都是命定的情缘,期许的高山流水。

茫茫人海中,两颗共振的心若能隐秘地汇合,将是什么样的风景?

幸运者,能在擦肩而过时,一眼认出对方,驻足,打量,相见,如故;更多的时候,转角处,心思恍惚的一瞬间,彼此错过,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从此,再无遇见的可能了。

如是,要有怎样的福祉,能与知心的契友,在即将错过的那一刻,只因神差鬼使地多看了一眼,戏剧性地圆满了千年之盟约,抒写了神的月光曲?

那么,我的所求,有无结果呢?兄长,真实意义的,倒有几位。他们,都有我心仪的某种美质,堪为掷地有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给予我灵魂的照耀与引领,是无法用语言诉说的。浮尘迭起中,有几座高山,矗立于精神世界里,使我的审美意象以及乌托邦的梦想,得以圆满,何其美哉!

而大姐,就不那么容易了。我为家中长女,同事、朋友中的年长者,总被别人称为姐,因而想要找到一位大姐,真不容易。

2005年秋,到诗人周林那喝茶。这是我庸常生活中,隐遁于无形竹林里,伴着弥散的箫声,品茗论诗的绝妙之时。清泉,煮茶,纯情,洗心;仙境,可抵,半世的,尘梦。

闲聊中,周林提起,鞍钢一位举足轻重的女高管,现赋闲在家,看到我的散文集《锦瑟无弦》后,想与我结识。正中下怀,就笑着说,好啊,有空,我们一起去拜访。想,如果她还在岗位上,我,不会去打扰她的。现在好了,我们都是闲人,可以常来常往了。因周林没空,我从他那讨到电话,与大姐联系后,就自己登门拜访了。

第一次到大姐家,我与她一见如故。她说自己不是纯粹的女人,不善家务,不会修饰,我何尝不是这样呢?这,当然是表面的了,实际上,大姐自有独特的女人味儿——既柔情似水,又灵慧过人;既内敛谦和,又高瞻远瞩。

后来,到大姐家次数多了,与大姐结成至交,我就更加认同了:人与人,没有审美的疲劳,相看不厌,冥冥中,必有其神秘的缘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呼唤与气息,使我们能够从前生寻找到今世,由陌生变为知已?

大姐,个矮,稍胖。年近七旬,仍皮肤白皙,肌理细致。深度近视镜片的后面。闪动着一双睿智的细眼。就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书卷气与大家气。颇像沉着若定,胸中自有经纶的掌门老太,抑或内涵丰厚的女高知。她的手。一点不像这个年纪通常那种,苍老、枯瘦,青筋暴凸,而是细腻、圆润,且十指尖尖,艺术品般的纤秀,灵慧。时间的逝水,并没有在这双手上留痕。难道是上苍的眷顾,将堪为精华的元素凝聚于这双手上?

知道了大姐的家世后,茅塞顿开。哦,世界上,哪一件物事是孤立、偶然的?大姐的一双手,源自出身名门,血统高贵的遗传与造化。这不是一生的功力所致,那是需要岁月长久打磨,也许,需要几代人的传承与修持,我们所称道的贵族,贵族之家,大抵缘于此吧。

最尊贵的,最打动入心的,绝不是速成、草就所能抵达的。所谓天造地设,鬼斧神工,看似偶然所致,实质上,必是时间、空间,人、天、地等,长期孕育与最佳交合。而人的品质与风貌,必与出身、文化、阅历等相关。

大姐的一双细如凝脂,秀如雕刻的手啊,将女人的风韵,尽致展现;无论动、静,所传递的信息,无不丰沛着湿润、温暖,有着清水、乳汁的质感与性灵。

纤手盈香,并不是无稽之谈。一个女人,有这样一双手,就足够了。

大姐的父亲,出身于金融世家,学养丰厚,尤为精湛于金融专业,是解放前掌握东北金融命脉——国银号的董事长。一腔爱国热血,为民族金融事业而燃烧。50岁,英年早逝,丧命于去法庭与日本人谈判的途中。大姐幼时父殇,耳濡目染,主要来自母亲的影响。她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外婆家族有的长辈,因文墨超群,供职于翰林府。无论娘家还是婆家,家中都藏书丰厚。母亲酷爱中国古典名着,日日与那些线装书相伴。大姐6岁时,就跟着母亲,缠绵于那些发黄的书籍,打发清冷、孤寂的时光。

信仰佛教的母亲,将婚姻耽误了。33岁的老姑娘,在那个社会里,自然被视为异类。情势所逼,不得不出嫁,还是以续弦的身份,成为三个孩子的继母。悲慈的母亲,视如己出,对这三个孩子,善待、呵护至极。

母亲一生仁爱,却无法改变坎坷的命运。温馨、宁静的生活没过几年,很快惨遭丈夫猝死的厄运。孤儿寡母,浮萍般漂泊无依。大姐的妹妹,只好送给姑姑抚养。骨肉分离,是怎样的残酷!

对母亲的体怜,伴着儒家的忠孝思想,从幼年起,就扎根在心里。大姐一心想学有所成,报效命运多舛的母亲,却在大三时,突降霹雳,母亲永久地离开了她。

这些伤怀的往事啊,奔涌着永久的痛。大姐对母亲的耳提面命,越发坚守不贰了。

大姐文章2:大姐

文/农民之子

大姐将近六十岁了,大姐现在老啦,因为年龄的缘故,也是因为生活的缘故,或许和自己的身世也有关系吧;大姐在二十五岁上才出嫁,这不是说要向应晚婚晚育,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只能拖着。

大姐是解放后出生的,那时候我家还没有回到自己的祖上所在地生活,因为那时候我爸爸刚刚结束自己的独身,妈妈又是刚刚娶进门,其实那时候应该是没有自己的房子的,但是有了孩子,有了老婆的爸爸,应该算是组织了家庭,当然还不算是完整,毕竟没有自己的歇身之地吗?在概念中,家的组成除了夫妻,孩子,应该就是要有几间属于自己的窝,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不过那个时候,刚打完仗,也就是刚解放,空房子应该每一个村子都会有的,再说房子不住人,先是成了鬼窝,最后很快就要破掉,所以房子多的人家也愿意借出去。

那时候父亲好像还在我们永新县的红旗钢铁厂,应该算是吃国家饭的人吧,但是随着孩子的增加,父亲的工资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大炼钢铁的时候,终于无法再在城市生活下去了,所以只好带着自己的一家子回到了我们祖上曾经生活过的村子,江溪村,那是我们的祖先从吉安三街坊移民过来的;回到祖居的村子,可是依然没有房子,我爷爷吧,也真的不是一个好爷爷,自家的三个儿子,全部把给别人做儿子了,自己家里就留下一个女儿,在自己的祖居之地,也没有建一栋房子,听说二五年入的党,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回到祖居之地后,又开始的今天住东家明天住西家的过程,大姐从小就招人喜欢,因为家里的不着落,最后耽搁了大姐的学习生涯,所以到最后,大姐也没有进过一天的学校门,大姐在长大的过程中,除了要帮助父母带孩子之外,还要去打猪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文革开始后,大姐在十五岁就开始参加生产队的农活了,也开始给家里攒工分了;为了养家,大姐把自己的青春就放在这不是很广阔的土地上;日出一日,年复一年的开始了十年的农民生涯。

大姐生活在我家最苦的年代,应该说大姐可能在很小的时候,过过几天稍微好一点的日子,那就是在她的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父亲是有工资的;但是以后的日子不用说,也是辛苦的,因为弟弟妹妹的到来,给这个原本就贫寒的家,带来了不可理喻的困难;所以大姐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什么富裕的日子,而且一直在农村,又没有上过学,所以可想而知,大姐的一辈子注定是要在黑暗中度过的。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大姐的青少年应该是在地里和山上度过的。

大姐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美,可惜那个时候的衣服,无法把大姐的美衬托出来,最后大姐嫁到我外婆的出生地,听说是我外婆的遗愿,所以是不能违背的,大姐夫待我大姐很好,几十年了,也没有听说吵过架,更不要说打架了,大姐夫家里没有母亲,我大姐夫家里也是七姐妹,是我大姐夫的父亲一手把七个孩子拉扯大的,所以大姐过门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女主人,大姐和大姐夫一家很融洽,大家庭相处起来是比较难的,所以能处理好家庭的家长里短的,也说明大姐是很有人缘,应该说是很有能力的,大姐嫁过去之后,建了三栋房子,所以后来大姐夫家的弟弟才有房子住,大姐在她的村子里面也是很有人缘的,这说明大姐是一个比较宽宏大量的人,后来大姐有了孩子,因为计划生育,所以大姐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日子肯定比在家的时候富裕,但是大姐最终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所生活的土地,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可能是隔壁的城市吧,因为大姐夫的弟弟的老婆是从隔壁的城市娶过来的,所以走亲家的情况下,是要去一次的。

大姐年轻的时候,做事很强,村子里是一把好手,而且做事不偷奸耍滑,所以在生产队里的时候,村里的女人或者女孩,都愿意和她在一起,但是大姐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去串门,当然大姐是没有机会去串门的,因为生产队的活干完之后,还要去打猪草,还要回家带几个没有长大的弟弟妹妹,所以她必须回家,帮父母操持家务。

大姐的一生平淡而没有传奇,因为是一个农民的女儿,所以她的一生注定是贫寒的,也是艰苦的,大姐没有读过一天书,所以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离开过家乡,离开过生她养她的这块土地,但是大姐又是一个具有高尚人格的乡村女人,因为她用她自己的肩扛起过一个个的家,先是和父母亲扛起自己的家,后来和大姐夫一道把夫家的家扛起,而且料理的井井有条,大姐其实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是和大多数中国母亲一样,她们的一生注定是平凡而又伟大的,因为我们中国的女性就是如此宽容的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自己的家。

大姐文章3:大姐

文/郭青堂

大姐不是我的亲姐,是我大舅家的女儿,因为她在弟弟妹妹、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中总是勤奋上进、办事得体、乐于助人,所以一大家子十二、三个弟妹没有一个不尊重她的,也没有不佩服她的,在我们的心目中“大姐”早已成为一个尊称。过去,亲戚之间走的近,聚的多,串亲戚总要带上孩子,于是给我们提供了在一起玩耍的机会。大姐很公平,谁闯了祸,是要受责罚的,谁受了委屈,大姐也要出面“伸张正义”、讨回公道。随着我们一个个长大,我们这些弟妹们谁有什么疑难和困惑的事,都愿意找大姐讨主意,只要大姐参与的事情,就觉的踏实。不幸的是,去年入冬,大姐和她丈夫在家里打玉茭,累了一天,晚上又冷,就在家里地板上用一只铁桶放入木炭点火取暖,双双煤烟至死,享年65岁。噩耗传来,我们兄弟姐妹悲从心来,痛苦难耐,很长一段时间心里都空落落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常左手抱着小妹、右手牵着我步行去姥姥家,姥姥家距我们村9华里,每次去姥姥家必须经过郊区马厂村,马厂村有一户人家养着一条狗,狗个子不大,却很厉害,如果它家的柴门没关,只要街上行人通过,它总要扑出来,扑到行人腿旁狠命狂叫,仿佛就要下口一般,这使我和母亲每次走到这家的附近心里都很害怕,可也没别的路可走,想要绕过去,还须走好远的庄稼地。那时物质匮乏,老百姓出门走亲串友、购买东西都是步行。这件事被大姐知道后,她便想办法,听说这狗不咬小孩子,便专门带着她的和我同岁的小弟弟,去马厂村有狗这家做试验,果不其然,便高高兴兴到我家告诉母亲,以后路过有狗的那家,如果柴门没关,就让我先跑到姥姥家告诉大姐,然后她借上邻居家的自行车,把母亲和小妹带过去,尽管大姐在我四、五岁时也只有十七、八岁,但还是能骑自行车快速通过狗咬的区域。母亲对这个侄女也是疼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总要给她勻出一分,记得,我婶子作为学毛选积极分子到外地学习,回来时给母亲捎来一块做衣服的布料,母亲舍不得用,攒着给了大姐,大姐拿上后左看看右看看,心花怒放,喜出望外,高兴的合不拢嘴,像宝贝似的珍藏起来。

大姐在他们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小学毕业就辍学,帮家里干活,十四、五岁就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和大人们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以减轻家庭的负担,经过几年的历练,成为了一把做农活的好手,在周围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十八、九岁就经常有媒婆到她们家提亲,二十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在煤矿当工人的小伙子,当时的农村,谁家有个在外当工人的,那是很自豪的。记得大姐结婚典礼时,婆家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和农村修房子用的一块砖的大小形状一样,放在桌子上,大姐打开后,里面就有人说话,还说的是洋话(那时我们叫普通话是洋话),我们几个围在桌子周围似懂非懂地听着、说笑着,谁也不敢动那块“砖”,怕弄坏大姐训斥,那时结婚不兴八音会,更没有秧歌、喇叭什么的,只是媳妇娶回来时燃放几挂鞭炮,家里有块“砖”会说话,一下子给喜庆的婚礼增添了许多热闹,我们蹦呀跳呀,好不高兴。

这年春节,按老家规矩,大姐和大姐夫要到双方亲戚家走亲戚,新娘子还要挣压岁钱,因为大姐与母亲一向走的近,就像娘俩一样,于是去到我家就随便的很,我家土坯垒的炕上有一块黑胶皮布,我们地方叫油布,家里有婴幼儿拉在上面、尿在上面好收拾,母亲抱着小妹出去借东西,大姐就在油布上数她的压岁钱,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就是觉得好玩,绝没有任何奢望。五毛、一块、两块,数下来共有27元,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我小时候还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大姐一贯偏爱我,这时她看到我静静地坐在炕沿专注的神情,顿时生出几分怜爱,大姐拿出五毛钱递给我:“老四(我在我家排行第四),你不是上学前班了,给你这个钱买本小花书(即小人书),买俩本,再买两支铅笔,好好念书,听见没有。”口气越来越不容质疑,我连忙说:“听见了,听见了,”随后我按大姐说的买了小人书《小黑鳗游大海》、《渡江侦察记》花了二角九分钱,两个32开粉连纸本一角二分钱,一支铅笔、一块橡皮六分钱,最后剩三分钱上交母亲,一下子我成了我们班的大富豪了,尽管只有五个人,可一至五年级的学生也和我们在一个教室上课,谁想看我的小人书,必须换着看,否则不行,谁想用我的橡皮,须让我看他的小人书,我还很自豪地说:“这是我大姐给我买的。”就用交换看小人书这个办法,在随后的几年时间我还看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海港》、《海岛女民兵》、《地雷战》、《地道战》、《打击侵略者》、《卖花姑娘》、《金姬和银姬的命运》等许多小人书。

我没有辜负大姐的期望,在之后的小学阶段,学习上我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上了初中,全班40多人,我也保持在前五名。

后来,我到潞城上了高中,听母亲说大姐在村里别人承包的砖窑厂背砖,我就追问母亲大姐背砖原委,母亲说:“你大姐三个孩子,公公婆婆也身体不好,尤其她的婆婆常年看病吃药,开支很大,光靠你姐夫的工资远远不够,你大姐一时没有合适的事,就去了砖窑背砖,多挣些钱贴补家用,我也劝你大姐干些轻活,可她倔强脾气,非要多挣点。”之后我还听说大姐专门种过大葱,种过扫帚,弄过蔬菜大棚,经营过小石粉厂,但都碍于她的正直个性、不会用钱通融和铺路,均没成了气候,倒是捞了一个吃苦耐劳、扶贫济困的好名声。和她一起共过事的人都称她是乐于助人、爱憎分明的大好人。

大姐在随后的几年中,分别送走了公公、婆婆。三个孩子读书不错都参加了工作,并先后结婚生子。看孩子便成了她的重要任务。此时,她丈夫也从煤矿退休在家,和她共同挑起看外甥和孙子的责任。但她助人为乐的热情从未减退,干练朴实的作风从未丢掉,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左邻右舍,谁家大事小事只要通知到她,她就想办法实打实地去帮忙;隔三差五,除了去看望她的母亲(她的父亲早已辞世),还要看望我的母亲以及她丈夫的长辈们,看望期间,遇上种地就种地,遇上收割就收割,从不惜力,扫院拖地、洗衣做饭已成理所当然。尤其是她们村一年一度举办庙会时,之前总要骑上自行车挨家挨户请亲戚长辈们去看戏,红火红火。只要家里能买得起的,总是挑最好的给长辈们吃喝,然后陪他们看戏,人手不够就让女儿和儿媳妇请假回来帮忙。

去年她的不幸去世,让所有认识她的人倍感惋惜,让所有她的亲戚朋友无限悲痛,让我们这些做弟妹的痛断肝肠。举行葬礼那天,天阴沉沉的,云低的像要掉下来似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早还下起了小雪,大地挽起了白纱,一片肃穆。村里寂静的很,从她家到大街的两旁,摆满了老百姓自发送来的花圈。12点钟,两口棺材缓缓行进在街的中央,棺材前后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划破天空,小雪改为了中雪,凄厉的唢呐声紧紧揪着人们的心,分明是发泄对人生的绝望与无奈,又仿佛是用高亢明亮的唢呐声将死者完完全全包裹,在西去的路上无挂无碍。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挂满送行人的脸颊,人群中不时有抽泣的声音传出。一位村干部脸上挂着泪花对我说:“老百姓都这样,谁做了好事、谁通情达理,心里明镜似的。”

大姐文章4:大姐

文/程汝明

我们家弟兄六个,有五个当过兵。当过兵的的几个弟兄,对大姐都比较冷淡。这冷淡,是有原因的:二哥1957年当的兵,当兵第二年便入了党,接着要提他当干部,说是提个排长。结果没有提,没提的原因是大姐夫的家庭出身,——大姐夫家是“小土地出租者”。“小土地出租者”,就是家里有些地,自己种不过来,让给别人种,从中收点地租,得点好处,这也就有了“剥削行为”。二哥没有提上干部,在部队呆了两年,便回到家乡。回来后见了大姐,就不再说话。大姐为此看着我母亲哭,怪母亲把她从城里嫁到乡下,嫁给一个有剥削行为的人,她说是她害了弟弟,毁了弟弟的前程。母亲说:当初把大姐嫁到乡下,图的是有口饭吃,谁想到会这样!

自二哥的事之后,大姐就觉得自己有“罪”,对不住娘家弟弟,因此,她常常用行动来补自己的“过失”。

1962年,我们国家遭受自然灾害,城里人大多吃不饱,大姐就常常带些地瓜、白菜,让母亲弄给我们吃。她家有棵杏树,每到杏子成熟,大姐会打下些,用头巾包了,走几十里,送到娘家来……但无论大姐怎样做,她始终没能走进我们弟兄心里。因为自二哥的事之后,我们小弟兄几个,在入党、提干上,都有着与二哥相似的经历……

大姐是1995年去世的。在她去世的前一年,我在老家的门前遇到她。那是4月间的一个中午,大姐坐在老家门前的柳树下,她的头发全白了,两眼浮肿。我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她说:来看看。其实,老家已没人居住,几间年久失修的老屋,门锁着,麻雀在跳上跳下。

“这棵树是我和俺妈栽的……”大姐抚摸着柳树,告诉我,在这棵树下,她抱过我们弟兄几个,在春天,用柳枝儿为我们编过小帽……

大姐活着的时候,没有和我们弟兄几个作过更多的语言交流。她唯一能对着哭诉的,是我们那早已过世的母亲……

大姐文章5:大姐,生日快乐

大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兵在成都为你祝福,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大姐,昨晚兵对我说他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又说他听别人说你和新姐夫已经请客了,兵的情绪很不好,我的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大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兵?大姐,你应该知道兵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一直为没有买你的房子深深的内疚,你再这样对他不理不睬,在他的心上该是怎样的痛?大姐,请你不要再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好吗?大姐,如果你实在要怪,就怪我吧,好吗?

大姐,兵常常对我说起你对他的好。是你把他从老家的山区带到你婆家的平原地带,并张罗着为他上了这里的户口,可以说才有了他以后的成家立业;是你一次次地在经济上资助他和婆婆,才使他和婆婆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兵说,你对他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大姐,其实我也一直很佩服你的勤劳、能干。在我们相处的那些有限的日子,你每次从城里回来总是放下礼物就开始干活,煮饭、割草、喂猪、挖地……见活儿就干,从来不论。而每当家里有个什么事情,你便成了主心骨,忙前忙后,替我们把一切都打理得有条不紊。可以说虽然我结婚五年了,经历了公公、婆婆的去世,却从来没有那种“为人媳妇”的感觉!很多时候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过着自由、宁静的生活。

大姐,其实我也一直很想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姐看待。只是,我们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你因“嫁了一个会挣钱的老公”时时表现出的那种盛气凌人,那种目中无人的姿态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得不敬而远之。我依稀还记得你把四姐骂得“狗血喷头”!诚然四姐有些好吃懒做,诚然你作为长姐应该管教,但四姐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你是不是多少也应该给她一点面子?我依稀还记得你曾经坚决反对守寡的二姐再嫁,我依稀还记得你曾经对二姐大吼大叫:“你是不是现在有了男人就敢和我顶嘴了?”大姐,你应该没有想到事隔不过一年,你的丈夫就得病去世了,而在你丈夫去世后不到一年你也再次结婚了吧!

大姐,也许我之所以不买你的房子除了这里交通还不够方便,除了房子对我来说太宽也有点陈旧,除了当时我们的确拿不出一万六的现金来,除了证明我当初和兵结婚不是为了你的房子,还因为我不想让你在我面前指指划划,我想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大姐,你明白吗?

大姐,你知道吗?为了不买你房子的事情,兵不知道和我闹了多少次,甚至差点离婚。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对兵说:“买房子是一件大事,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要总是想到什么‘不买大姐的房子就是忘恩负义’!我也知道我们欠大姐太多的情,但我们可以以后慢慢补偿,比如:在生活上、在精神上对大姐关心、体贴,在她年老了的时候,我也愿意把她接到我们身边一起生活,这不也是一种很好的报答吗?”

大姐,尽管你的房子很快卖了出去,你还是对我们有了成见。尽管兵对你一如既往,不,因为房子的事情更多了几份愧疚,你却还是不依不饶,像见了仇人一样。大姐,在那些个兵借酒浇愁的夜晚,你的心就没有一点点地痛吗?兵,可是你一直疼爱的小弟弟啊!

大姐,其实我又何尝不在心里挂念你这个姐姐?当听说姐夫去世后,你不辞辛苦为一双儿女带孩子,儿女们却对你不孝顺,我既为你气愤,也为你难过;当听说你有了男朋友,准备再嫁时,我为你感到欣慰,没有半点嘲讽。每个节假日,我总是不忘让粗心的兵给你打电话,送上我们最真诚的问候!

大姐,我的窗外现在是阳光灿烂,老家的你是否也同样感受到一种无比的温暖?

大姐,我们是亲亲热热地一家人,让我们永远相亲相爱,好吗?

大姐文章6:秋天,又想起你

每每想起大姐,都觉得很骄傲,那样聪明、漂亮、好强、能干的影子,就定格在我心里。

总是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是当她还在。慢慢地不提起那些伤心的片段,笑着去面对生活。可是心里总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大姐的。

一个人在异乡,总还是有点不习惯的,当地人的性格与北方的我,总是有些差异。不过还算是顺利的,日子平静而安逸。

大姐,你一个人在天上, 是不是也会寂寞,也会不习惯?

我们都已步入中年,青春不在,你,永远留在了那个岁月里。

我很想你,虽然不提起,可是不曾忘记。

又是秋天了,那个秋天,就是我们共度的最后一个秋天了。如果知道,相聚的日子不象我们以为的那么多,我一定不会在外面漂泊那么久,真后悔当时不知珍惜姐妹的缘分,那么多遗憾,没法子弥补。

秋风起,云卷云舒,你的笑容,在我心底。

大姐文章7:为大姐欣慰

久旱缺水的江淮大地, 6月28日以来,十之七八在下雨,至今淅沥不停,有如把江南的黄梅天接了过来。

连绵的阴雨,气温是降了下来,但气压低,很闷人。家具、地板上都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身上总觉黏糊糊、湿答答地不爽,手术过的关节,更感酸涩沉重。相反,前段多雨的沪杭一带,当前是酷日高挂,气温高达38度。

我自21日下半夜的急病自救以来,为免姐姐们牵挂,未敢主动给姐姐们去电话。前天,大姐来电话告知,她的第三次化疗又已结束,中药仍需不断服用。脖子里的肿块已经看不见、摸不到了,饮食起居各方面正常,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吃得落,撒得出,困得着” ,让我放心。

我是放心的,大姐有一群好女儿。尽管她们也已有了一把年纪,也罹患各种疾病,有的高血压,有的腰椎动过手术,有的向来体弱,但是,她们对老母的一片孝心,是至诚至真的。

她前年冬季的突发心肌梗塞和去冬以来的恶性肿瘤,可把孩子们忙得不轻,多次抢救和几次住院化疗期间,全靠三个女儿和女婿们的分工合作,她(他)们轮流出场,服侍周到,车接车送,挂号取药,非常得力,这是非常重要的,是大姐的大病能及时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的实力保障,更是巨大的精神支持。

置身外地的我,深为大姐感到欣慰,也十分羡慕。到底还是孩子们都在一地好啊,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否则,心脏打过支架的高龄老者又遭遇肿瘤折磨,半年多来,一次又一次的诊病检查、住院治疗,无论哪一个环节出现障碍,都有可能带来生命之虞啊。

可见,儿女们都在身边的老人,是最有福气的。

感谢上苍,感谢医生,感谢甥女们和甥婿们!愿大姐从此平安无恙!!

大姐文章8:老家

文/侯敬华

办公室同事王大姐抱怨说,老公又要开车拉着他们回老家。她说:“婆婆去世七八年了,公爹去年也病故了,老家里没有了什么亲人,只有三间破烂房子,老公要回老家,真不知道那山沟沟里还有什么恋头?”

一直生活在城里的人,对老家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王大姐是三代久居城市。而对于那些曾经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来说,对老家则有着别样的情愫。

从小生长在农村的人,因为学习、工作,或者婚姻,离开了祖居的家,到了外地、到了城里去打拼、去奔波,即便是娶妻生子,嫁夫育儿,住在高楼大厦里,面对着车马喧嚣,仍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犹如脚下没有根,甚或是在城里生活了十几年、二三十年、一辈子,老家情结在心头仍然挥之不去。

老家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老家的田野,左邻右舍婶子大娘,儿时的玩伴,上树捉喜鹊,下河摸鱼虾,每每都是回忆的具像。

院子里小毛驴蒙着眼罩拉着石磨,无花果树的果实伸手可及,篱笆墙上爬满了青藤,门边种着金银花,几株向日葵黄叶片片,结满了排排整齐的葵花籽,野地里的剌篓秧在两条腿上划出一道道的血印子,扛着木梯子到屋檐下掏麻雀,趟水过河去湖地里偷香瓜,爬过花椒围子去苹果园里偷苹果,漫山遍野的追兔子,大人们套上牲口耕地耙地时甩鞭子的炸响声时时传来,煤油灯的光从没有遮挡的教室窗户里透出来……

老家的空气里飘荡着泥土的香气。

春天来了,小草冒出了嫩芽,树叶儿扑楞楞地长大,河面上的薄冰慢慢消融。晨雾里,鸭子在水面上“嘎嘎”地叫着,打春的布公鸡戴在了孩子们的虎头帽上。山体也由灰褐色变成了黛青色,山野花次第开放,果木树打了苞鼓了芽,伸展出了枝条。

夏天来了,树影婆娑,鸣蝉高唱,麦子上场,水稻插秧。篓筐里装的是辣椒西红柿茄子黄瓜,新鲜韭菜南瓜煲汤,山塝地的西瓜皮薄沙瓤,雨后的山沟沟瓜果飘香,虽是骄阳似火,然夏日浓荫长。

秋天来了,收获的季节,大人小孩都闲不着。秋风扫落叶,各种果木树、柳树、杨树的叶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纷纷落下,成了天然的肥料。龙曲蛇盘的梨枝, 硕果累累, 香味四溢。满山的柿子成了红灯笼,三五只鸟在枝头跳来跳去,叼食熟透的柿子,村民挎着箢子,爬到树上摘柿子,用镰刀削了皮,晒成柿饼,留到冬天食用。

冬天来了,一场雪给村庄和山野盖上了棉被,农民们没有了农活,三三俩俩蹲在墙根晒天阳,或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或吹嘘着妖魔鬼怪的故事,“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总之是把小孩吓唬得不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老家,都有自己的故乡。老家有着一生中都不能忘却的亲人和朋友,那些积淀在记忆深处的面孔,那些经常回响在耳边的乡音,那些土得掉渣的方言俚语,是在夜深人静时和雨雪交困时,一个人独处时的最美好回忆。

老家是原始的,原始的有些破旧,但,老家又是温暖的,温暖的让人不能释怀。

记得作家梁鸿说过:“家,其实一直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遥远但又深切的地方。”

每个人都应想着老家,牵挂着老家,因为,老家是我们的根。老家永远在记忆里,像深埋地下的“久久女儿红”,愈久愈香。

大姐文章9:大姐

文/王延宁

家里卫生间里有一个大号的红色洗衣盆,还有一个淡绿色的洗衣板,都靠洗衣机放着,几乎不用。可是我每次进卫生间看到它们,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意,因为那是去年春天大姐来住的那几天给我买的。

大姐是家里的老大,今年恰逢她的本命年,整整60岁了。她是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中唯一住在乡下的,算起来在庄稼地里已经摸爬滚打40多年了。

因为家里成分不好不能上高中,大姐初中毕业就回到了村里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那年她才17岁,父亲在外教书,慢性子的母亲在庄稼地里始终不是把好手。而大姐什么活都不怵,干什么像什么,为家里挣着工分,帮助家里供着几个弟弟妹妹上学。后来恢复高考第一年,哥哥考中,而大姐却为了全家放弃了报名。没记得她怨天尤人过,依然劳作在田间地头、水利兵团中,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直到她结婚嫁人。

大姐和姐夫可谓一见钟情。当时农村穷,大姐嫁过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是姑姑和母亲凑给她的。因为操劳,大姐生了外甥后大病一场,是父亲把她带到县城治好病的。可她任劳任怨,从没有抱怨过婆婆家的忽视和怠慢。后来为生计又跟着开大卡车给人送货的姐夫天南地北地奔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姐夫脑梗留下后遗症,她又陪着各地看医生,做理疗,做康复运动,从不喊累叫苦。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姐夫恢复很多,也只是勉强自理,庄稼地里却是帮不上一点忙,外甥研究生毕业后分到杭州离家远也是爱莫能助。如此,公公婆婆,邻里乡间,里里外外,加上住在老家的父母,都是大姐在尽心照料。

前年,外甥结婚了,美丽的杭州新娘,娇媚明事理,没有丝毫嫌弃农村的大姐和姐夫,我突然觉得大姐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补偿。外甥结婚那天,大姐请了不少村里的父老乡亲到镇上喝喜酒,却谢绝了所有的礼包。我不解,她却说,平日里用的着大家的时候人家都尽力帮忙,现在就当答谢宴了。难怪外甥媳妇总夸大姐,说不管是论修行还是论聪明,自己老公和小姑子都比妈差很远。大姐是个好婆婆,媳妇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管自己多累多忙,还说服自己儿子以后多陪媳妇回娘家过年。

我从平度来黄岛后回家的次数减少了,见大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一直想让大姐和姐夫来家里住段时间,带他们看看黄岛的风景。最终时间定在去年清明节后,因为大姐说那段时间是庄稼地里最不需要人的时候。我开车接大姐和姐夫过来,却没想到正赶上导游大赛辅导,还有单独招生。我只抽空带他们去过唐岛湾和金沙滩,平日里差不多到家的时候大姐都做好饭了。临走那天是个周日,也是学校单独招生面试的日子,也是大姐选定的,她说可以跟着来考试的车回去不用我再送。那天一大早我就按要求出门了,甚至没给他们做早饭。等我下午忙碌完毕打电话让她收拾准备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已经收拾停当到小区门口等候了,说是免得人家等咱。

我送走大姐回到家里想放松一下,却看见卫生间里的洗衣盆和洗衣板,还有晾了一阳台的洗好的衣服和床单,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大姐常说,她最欣慰的就是兄弟姐妹不用她操心。直至今天母亲节,我打电话问候她,她说正在村委会,带着几个姐妹出义工,清理大街上的垃圾和卫生呢。话语里都是欢乐,语气里却流露出不怎么有空跟我畅聊的味道。我很欣慰地收起电话,却忍不住感动和感触。

洗衣盆洗衣板,天天提醒、督促我把压在心底的对大姐的这份情思吐露出来。当这些字落下的时候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回忆,打湿了多少纸巾。我一向不怎么看重物质,却好希望自己能为大姐带来富足、安康与快乐,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必再那么辛劳,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大姐文章10:大姐

文/时跃发

我是越来越想我乡下的大姐了。至于说理由嘛,其实什么理由也说不上,就是想,想她这大半辈子的事。有人说,想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想是这样的。想到后来,我就有了写她的愿望。尤其是这次回家,跟大姐一块给父母扫墓,看到大姐那满头的白发,还有她在清明的山风中走路的样子,这种愿望就越发强烈了。

我大姐叫海珠。

在我们兄弟姐妹六个人当中,大姐排行老大。照理说,我该和其他姐妹一样叫她大姐,但我却从未这么叫过。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其他姐妹都以大姐称呼她,唯独我叫她名字,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这个人没规矩。后来我也试图把这种叫法改过来,但试过几次,不但没有改过来,反而还感到紧张、别扭,好像我叫的不是大姐,而是另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大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就对我说,你这么叫,你难受,我也难受。依我说,你还是跟原来那样,叫我名字吧。

到底是大姐,她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无论是打电话也好,还是在路上碰见也罢,我依然叫她的名字。

大姐这名字,叫起来倒有点像男孩子,不像我们的名字一叫就能分清男孩女孩。据父亲说,大姐的名字是曾祖父给取的。至于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除了曾祖父,恐怕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清楚。但就我个人的理解,曾祖父一定是渴望我母亲能给时家生个男孩子,以续时家香火。只可惜,他没有等到我出世的那天就去世了,过了十几年之后,我才来到世上。从二姐开始一直到我弟弟,名字都是由我父亲来取。父亲读过书,但他也像曾祖父一样,想在取名字上,给他带来一些人生的希望。终于,我母亲在生了两个姐姐之后,生下了我这个男孩。兴许我是时家的第一个男孩,父亲看得很重,高兴地拿来了祖谱,在祖谱上找了半天,才找到我的辈份。以后,我们几个人的名字上都带有“跃”字。这是因为我们这几个人在时家族谱上属于“跃”字辈。现在说起这些似乎有些可笑,但在乡村,普遍都有这个习俗。

还是说我大姐吧。

大姐比我大十三岁,也就是说,我出世的那一年,大姐在小学读三年级。虽然大姐读书很不错,但由于要照看我,再加上饥荒,三年级还没读完就回家了。因为没粮食吃,母亲没什么奶水,而我又特别能吃,就只能靠母亲和大姐挖野菜才得以度日。这在我的《怀念我的母亲》一文中有过描写,虽然这些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我想一定是真的。至于大姐如何爱上了抽烟,应该说是大姐十九岁以后才开始的事。

这一点,大姐自己也说过。

大姐十九岁的那一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虽然我们那里很偏僻,但跟外面的情况一样闹哄哄的。当时,大姐在村里还是少有的几个文化人,听到村里几个青年的鼓动,一下子热血沸腾,跟着他们后面又是喊口号,又是唱革命歌曲。看到大姐整天在外闹,父亲心里很担心,担心大姐吃亏。于是,找大姐说了几次,大姐当时热情正高着呢,哪听得进去,父亲这边说她那边又出门去喊口号了。但父亲又不便多说,只好把担心放在心里。因为那时候政治色彩太浓了,一不小心会变成反革命。后来,大姐就因为这,不仅爱上了抽烟,而且她后来的婚姻也与此有着很大的关系。

单说抽烟这件事,我父母是极力反对的。要知道,在农村,一个农家女孩子,像男人那样抽烟是无论如何也不成何体统的。于是,我父母就设法让大姐戒掉,但父母哪里知道,大姐的烟已抽上了瘾,就跟过去抽鸦片一样,抽上了就再也放不下了。父亲是老烟枪,深知其中的厉害。到后来,也就让她抽了。多少年后,当我一次次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总是看到大姐一边抽烟,一边跟父母说话。有时候,大姐觉得不过瘾,还从父亲手上接过旱烟袋,有滋有味地抽。抽到高兴处,他们还要品评一番。现在,大姐还是抽,看情形,她这烟估计是要抽一辈子了。

大姐的婚姻是她自己做的主。

因为我们家人多,大姐一直到了二十七岁才开始谈对象。这在农村,这个年龄的姑娘算是老姑娘了。但大姐一点也不急,倒是急坏了我的父母。我父母四处托人说媒,好不容易说到一个,但大姐却不同意。大姐说她的事她自己知道。果然,没过多久,大姐还真的谈了,对象是三里外程村的。至于是谁,大姐没说。程村那么大,小伙子又那么多,到底是谁呢?为了弄清楚,父母就暗暗地托人打听,但都没有结果。我那时也有十几岁了,也想知道大姐的对象是谁,长得怎么样等等,但同样也是一无所获。直到村里一个叫时荣祖的人上门提亲,我们才恍然大悟,大姐的对象原来是程国祥,这个人我们都很熟。大姐是在一起唱革命歌曲的时候认识他的。难怪大姐当初对于自己的婚姻一直不着急,原来她早就物色好了。

第二年,大姐就出嫁了。

我记得很清楚,大姐出嫁的那天,父亲沉默着不说话,当看到迎亲的人来了,父亲哭了。看到父亲哭,大姐也哭起来,拉着父母的手不放。后来还是母亲说,孩子,你别难过,家这么近,想家你就回来。听了他们的话,我知道大姐从此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心里一下子空落得发慌,禁不住地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起来。看到大姐随着迎亲队伍走到前山岭的时候,我飞快地跟着去。

说实话,大姐在出嫁前,对我并不怎么好,平时很少理睬我,动不动还用眼睛瞪我,好像我得罪了她。我为此事纳闷了很多年。过了许多年后,我才渐渐明白,大姐那样做,也许是因为父母太偏爱我的原因。但这一切,在我大姐出嫁之后,就发生了变化,变得疼爱我了。我念小学就在大姐那个村里,只要她做什么好吃总会来叫上我,有时还带一些回家。其实,在大姐出嫁的那几年,父母也很挂记她,如果有些日子她没回来了,就让我带口信去。往往是,大姐还没来,父亲就站在那棵柿树下张望了,一直看到大姐进村。所以,大姐的孩子,大都是我们娘家人给带大的。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大姐猝不及防,几近到了绝望的边缘,因此她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

大姐三十六岁的那一年,她的第一个儿子在玩耍,不幸溺水身亡,这对于大姐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随后,是我大姐夫得病,在病床上躺了不到一年也走了。大姐夫的去世对大姐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些日子,大姐是痛不欲生,整天以泪洗面。父母看到大姐家发生这么多的不幸,也难过得不思茶饭。但又不好说什么,因为大姐的婚姻是她自己决定的。更没想到的是,二00七年,大姐的大女儿又一次遭到意外。这次打击让大姐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不到五十岁的人,头发全白了,一双脚也突然患上严重的风湿病,走路十分困难。我母亲每每看到她凄楚的样子,辛酸地直掉泪,担心自己的女儿还能不能挺过去。

所幸的是,大姐虽然遭受到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打击,但有我们兄弟姐妹在,还有父母在,大姐最终从生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坚强地生活着。又过了几年,在大家的帮助下,大姐的儿子结了婚,相继有了一个聪明的孙子。或许是大姐经历过太多的人生磨难,她的儿子非常孝顺,带着她四处求医。由于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大姐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如今,大姐可以走路了,可以下地干活了。她的心里也有了盼头。

更值得高兴的是,大姐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父母亲不在了,只要想家的时候,她就回家看看。大姐说,她忘不了娘家,是娘家人给了她人生最大的温暖和慰藉。

写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泪眼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在通往村里的大路上,走着我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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