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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文章1:秋天的场院
文/钱国宏
天高云淡,宽敞大院;石磙吱扭,人语声欢;木锨高扬,粮堆如山……这是我对乡村秋季生产队场院的一个片段式记忆。
场院是一个美妙而又充满温情的场所,是乡村一道隽永的风景线,那里面藏着庄户人的神秘梦想,也飘溢着庄稼的清香,生长着繁盛的农事,更积蓄着千百万农人对土地、对农业、对粮食、对家园最为朴实、真挚的情怀。
生产队解体之前,每个小队都有一个宽阔的大院,里面不播种五谷,地面用石夯轧得既坚硬又平坦——这个场地专门用来存放粮豆、打场的,所以大家统称之为“场院”。场院是村中最大的营地,全庄收获的庄稼连同部分秸秆都要到场院“集结”,而后该轧的轧,该打的打。因此,在乡亲们的眼中,场院具有无上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俗话说:“编筐窝篓,全在收口”。秋季是场院里最繁忙、最热闹的季节。各种成熟的农作物相继来这里“报到”,偌大的场院被五谷杂粮们撑得满满登登的,“丰收”的感觉在人们的脸上溢出甜美的笑意来。男女老少在堆成小山的迷宫般的作物秸棵堆中往来穿梭,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可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一脸的阳光灿烂——场院就是农民的“晴雨表”啊!场院丰实,农民家中就丰实;场院饥馑,农民家中就饥馑。春夏两季,农人把命运拴在作物上;到了十月,他们则把命运拴在了场院里——这就是勤劳朴实、让人敬佩的中国农民啊!
打场了,场院内分成若干个小战场,牲口们被牵到了场院,拉着磙子开始上阵了。这一伙,那一堆,吆喝声,磙子声,鞭哨声以及说笑声,汇成了一曲乡间独有的交响曲,在长满青麻绿草、鸟声柴垛的村中弥散、蒸腾,醉了大公鸡——站在豆秸垛尖上,抖着一身缤纷引吭高歌;也醉了老牛——卧在场院一角,有一口没一口地反刍乡村多滋多味的岁月。
白天忙,晚上也忙——在场院里贪黑“夜战”,将五谷颗粒归仓。谷子、高粱、豆子是必须要用磙子打场的,而玉米则可以用机器打。十几个人围着一台脱粒机忙得团团转,有往玉米栈子上卸玉米的,有往机器里送玉米的,一个个忙得脚打后脑勺,一溜小跑还供不上机器的“吞吐”。三米多高的玉米栈子,十几分钟就塌了下去,变成了一堆堆的金黄和一堆堆的洁白——黄的是玉米粒,白的是玉米芯,玉米绒子和高粱花子,纷纷扬扬,犹如狂舞的雪花,在场院里到处飞舞。
尽管有些累,有些脏,但总的来说,打场那段日子,幸福还是主旋律——鸟是幸福的,风是幸福的,场院是幸福的,农人是幸福的,整个村子都是幸福的!
生产队解体后,场院不大常见了,也很少见到男女老少在场院上忙碌的场景了,听不到石磙子打场时发出的吱扭声了,更体验不到“夜战”的那种激动了。但在我心灵的旷野上,却始终为场院保留着一块原始的场地,每当金秋时节,场院就在我眼前无可阻挡地铺展开来,且上演着一幕幕记忆中的难忘场景。这时候,每一个场景都把我的心踩得很疼,很疼……
大院文章2:雪落张家大院
文/邢娟娟
小城天水最美的雪景,起初我以为在天水湖畔。上下班路过天水湖,时常会见白鹭翩飞,便心生无限欢喜。喜欢那雪白的羽翼,褐色的腿,不经意展翅迂回,在安静的白雪世界里,划着晶莹的弧线穿行。最煞风景的是,忽一阵汽笛,惊得一声促鸣须臾远去,水波回旋着,涟漪跌宕着,苍茫的湖波之上,却徒有余音在冬雪的河畔蔓延,那美丽的影儿早已跟着漫天的飞雪羽化登仙去了,心中又怅然起来。
其实,最好的雪景,依然是在张家大院。那里盛满了我心中念想的雪。越过热闹的街心,拐进育生巷的小路口,途径育生幼儿园门前那棵百年老槐,在卖猪油盒的老铺子门口稍作停留,还未走到常记呱呱对面,抬头就可见张家大院的百年银杏,正伸展着广袤的枝桠,俯瞰雪天的秦州城。我的心开始逐渐安静、温暖,且无比从容起来,暖意便开始在内心流淌,这湿漉漉的薄雪的路面和乱纷纷的雪花,都在告诉我,张家大院等着我。
夏日或秋,那葱茏的银杏叶覆盖着整个四合院,伸出来的枝叶,铺展着无边的绿,把细碎的小影一片一片投在小巷的青石路上。这里夏有幽凉,秋有金黄,冬,笼着雪的心事,高高在上。
轻轻推开红漆大门,雪也跟着我进了四合院。确切地说是我循着雪的气息,踏进这古朴院落的。没有任何繁复的丝竹乱耳,没有聒噪的烟火交织,没有什么车马喧嚣人声鼎沸。雪随意而无声地落,院落无言而静默地听。两种透明、两种静悠纯粹而和谐地交融着,像离落许久的故人在深情对视。
小院的青砖小路,在薄而温柔的浅雪的爱抚里沉思着。垂花门楣的暗角上,积了淡淡的一抹,像是朵雪梅花,镶嵌在绛红的枝桠上,银杏树不露声色地和雪花窃窃小语,惬意地摇晃着枝桠。这单薄的雪,洒在铺展至多半个院子的银杏树的根茎周遭,显得过于恓惶,似乎又多了几份简约的神韵。所有风物,一旦来到这古老的张家大院,都那么恬淡美好,那薄薄的一层雪,围着百年古树的根基,像是冬天的使者,在悄悄告诉老古树一些春天的信息。几颗冻得发白的银杏果,间或啪地一声零落,雪地上便有一个薄圆的浆果的轮廓,橘红的果浆溢出来,小而圆的一圈橙红,不时有隔壁的鸽子停在南房的檐角咕咕叫着,惊飞一群麻雀儿呼啦啦纷飞出去。台阶上的雪也淡淡的,像是笼了一层乳色的雾气,偶尔有来人掀起厚厚的绿门帘,问一些闲散或要紧的事情。雪落张家大院,像一位山水画家的写生,简约线条,只重意境,简单而干净地勾勒出一幅恬静神秘的画面美。
二院的小花园尽是雪,枯黄的叶子和枯绿的花草上,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雪。空了的一排小南房,寂寞地上了锁,里面沉寂的一些经年的书画,它们此刻会想些什么呢?那日小溪取颜料,打开小南房的门,看见桌上的迎春盆景,竟然开出金黄的小花,我们围在一起惊叹,张家大院的春天,居然最先来到。
雪清闲地悠落着,静无声响。我们悄悄地走路,轻声说话,蹑手蹑脚在雪地上小影。怕纷扰了她的清梦,怕扰乱了她的忧思,最怕破坏了这大院里的宁静。
再次穿过月亮门去三院,我再也不用胆怯了。三院向北的那间小红木屋子,安放了我的散文小集《樱花漫》。昔年春天,张家大院的樱花如雪,今冬雪天,张家大院的雪如樱花。那个安守时光的女子如我,喜欢闲来读书写字,也对着缀满小秋扇的树影儿,想一些遥远的心事。日子就这样,在三个小院子里暖转,不日冬天即到。因为冷的缘故,遂闭了三院的小门,搬了二院的小南房的物什,大家集中在向阳光的北屋办公。围炉烤火,偶尔刷个小火锅,或者讲一段笑话,闲暇的的日子就这么惬意而过。忙碌的时候,下乡调研、伏案写文或外出演出,忙得紧紧凑凑,把工作做成一种享受,随意且情趣,也是我们日渐历练的本领。我想最终还是得益于张家大院这个文化府邸厚重给予的勇气和才气吧!
薄暮时分,雪落得紧了一些。院子里,屋脊上,银杏树和樱桃树的枝枝杈杈上,覆了绒乎乎的一层雪,花园里低矮的枯枝被雪怜爱似的完全盖住了,好像要替她们抵挡住所有风寒。南面镂空的红木格子窗和垂花门楣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院子里的雪,像一卷铺展开来的宣纸,干净地叫人不忍落墨。整个张家大院沉浸在雪世界里,只有一个声音,又细,又轻,又小,又美,那就是雪落的声音,簌簌的,像婴儿的呼吸,又像女子上下睫毛碰撞的声息。张家大院的雪,向来不喜喧闹,喜欢独自静享属于她的冬日清欢。
小屋的炉火哔哔啵啵地歌唱着,火把炉堂烤的炽热,一屋的花草们,暖得和我一样,舒服得有些慵懒。紫藤斜靠着修长的枝干,好像在想追忆从前,丁香耐不住性子了,枯黑的枝头长出粉嫩的小丫包,花盆里的银杏寂寞着,虽不曾有院子里老银杏那般伟岸辽阔的江天,但独有它静默的小清雅。离火炉最近的盆景,阿拉蕾喊它叫做“鬼见愁”,听起来怪吉祥的名字,叫着怎么冷飕飕的怕。所幸它也有温和的性情,已经开始生出许多葱绿的芽。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们,都各自丰富着自己的孤独,或相互搭肩,或耳顶厮磨,或冷冷地转过脸去生气,调皮的吊兰和兰草,叶子亲密地纠缠在一起,是不是在讨论雪花的模样呢!窗外的雪,开始不安分地飞舞着,撕扯着,纠缠着,嬉闹着,像是在张望、揣测小屋里花草们的小秘密,
我必须悄然起来,不敢出门去惊扰,安静地守着这一尊炉火,细心眷顾着她的涨落,静静看着窗外雪飞,雪舞,雪笑,雪闹。雪飞,如樱花漫开;雪舞,像天女散花;雪笑,如孩童嬉闹;雪闹,像英雄舞剑;雪落,如一场回归,静默暖睡。此时,我都分不清,张家大院和雪,究竟喜欢那个会更多一些。只是觉得,在如此宁静的雪夜,这座有故事的院落,雪和它的渊源,我想不仅仅止于一个冬天吧!品牌江南,魅力烟雨。追求一流的品质,崇尚抒发真挚的情感,力求植根于现实生活,挖掘灵魂之壮美,打造一个和谐温馨的文学家园!
大院文章3:车满为患的大院
文/靳文亚
我工作所在的大院,集中了本区大部分的行政部门。划了车位,早来的能找到地儿,迟来的就见缝插针,通道上也停两行。有的妨碍他人了就退退、进进,左拐右绕,真叫练艺儿。保安死巴了招致责骂,大撒手了会导致“堵车”。他们经常串着各局嚷嚷,哪个号的车挪挪。也充当指挥的角色,让这辆车先停下,那辆车赶紧走,也用手势协助倒车。剐蹭,在所难免,一般不了了之。
我很少把车开进去,不是为了缓解大院的停车难问题,而是出入不方便,更有倒车技术不佳原因。有两次,我停进去,下班后,一看被堵着,不好意思劳驾保安,更不愿自己找线索喊人,步行回家总可以吧,反正不到20分钟就到家了。我很钦佩有几位局长,一年四季步行上班。有车一族们除夏季外,也有很多习惯步行上班的,我只算其中一员。大院外也划有车位,但和需求比起来捉襟见肘。外来办事的,有的无奈违规停车,被拍照、贴条,罚款没商量。每每想到我们工作的大院内外的车,我真的发憷啊。
大院文章4:感悟王家大院
文/瑶台望月
沐着春阳,走进了王家大院。
王是一个姓,姓是半个国;家是一个院,院是半座城。
只看了它一眼,我就被震撼了,知道了什么叫豪门巨宅!濡染了灵石的灵、灵石的妙、灵石的秀、灵石的美与灵石的韵,起伏于凤鸣塬之巅,亭台楼阁密密匝匝。那徐徐贯顶的天风,冉冉升腾的地气,犹如喜鹊送来的警世梵音,这九沟八堡十八巷的琅寰福地,不似江南胜似江南……
我像是坐井观天的山野村夫,走进了官宦人家的大宅院,满目惊奇,处处新鲜,不知是该迈左脚,还是应迈右脚?
大红灯笼,挂在高高的门楼上,竭力炫耀着过往的热闹和繁华,只是风吹日晒,有些褪色泛白。门前那两个傲然的石狮,忠实地履行着职责,守护着当年王氏家族的显赫地位。
游人并不多,也许大家都去游山玩水了。没有了喧嚣,大院似乎很安静,在暖暖的阳光里,像是刚刚睡着了。春日人往往容易犯困,大院或许也概莫例外,经历了岁月的负重,也该喘口气歇歇了,让那份红火稍事淡下来。
向往这座大院已经许久,说不清为什么?走近的那一瞬间,我甚至害怕突然的造访,打扰了它难得的安宁。
推开厚重的大门,依稀间,一驾木质的马车,吱吱忸忸地从大院深处驶来。赶马车的小伙子,不正是王家的始祖——卖豆腐的王实吗?“卖豆腐嘞,卖豆腐嘞……”吆喝声,马蹄声,由远及近,是那么朴实亲切,是那样童叟无欺,唤醒了尚在梦呓中的大街小巷,豆腐的醇香在晨风中弥漫开来……
古人训:积善人家,必有余庆。早年间的那个“豆腐发家”的故事,我是听祖辈们讲过的。王家从太原迁来,从小本生意起,慢慢弃农经商……铜板变成了银票,豆腐担变成了票号,窑洞变成了城堡,王家兴旺得如日中天。嘉庆年间,王家大院,在灵石静升村终成。层层叠叠的院落,让世世代代的王家人为其耗尽了终生。我喜欢这样的故事,诚信经营,勤俭致富,天道酬勤,即使住在这大宅子里,晚上睡觉也是踏实的。至少,王家的钱来得干净,是他们走南闯北,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
在跨进高高的门槛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了王谦受、王谦和兄弟俩领着驼队从内蒙古回来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笑得自信,笑得智慧,笑得洒脱。他们的生意经就是在各地穿梭中走出来的,他们的创业史就是在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中完成的,王家大院就是在他们的谈笑风生中刻在了大地上。就是这哥俩,倾毕生心血,融大智大慧,雕琢了一座典意丰厚的大观园:红门堡居中为“龙”,高家崖居东为“凤”,西堡子居西为“虎”,东南堡为“龟”,下南堡为“麟”。他们将才情尽情地挥洒,尽情地书写,把想象浓缩在了层楼叠院中,愿景挤压在了灰砖青瓦中。那飞扬高挑的屋檐,放飞的是晋商的志气、抱负和雄心!这气度,这胸怀,岂是“自一山川”就可了之?
站在王家大院北门的城楼上,任凭风儿吹过,放眼望去,只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那所谓的卧龙道,街是龙身,巷是龙爪,河漂石是龙鳞,老槐树是龙尾,井是龙眼。两眼水井中的水,一苦一甜,这似乎也应着人生哲理:苦中有甜或甜从苦中来。而那一条蟠龙里,却暗藏着王中套王的格局。一个大大的“王”字永远烙印在晋中大地!是有意?还是无意?王,这是家族的姓氏,这是家族的气度,这是家族的名片,这更是家族生生不息的血脉!
沉浸在王家的故事里,呼吸着豆腐的味道,眺望那些年代久远的亭台楼阁,抚摸那些精雕细刻的门窗家俱,还有那些饱经岁月风霜的字画,回想着当年的生活情景,虽然时空久远,但仍是这样的熟悉,仿佛这个大宅子里,这一家子的人,都还在,他们刚刚,还在这里走动、说笑、谈论呢;你也许还可以看得见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或者,有一个淡施脂粉的小妇人,正花窗下招呼着孩儿们玩耍、嬉戏,她的脸上,是亲和善意的微笑;而一位老奶奶,则颤巍巍地拄杖而立,眼望着一辈辈儿孙繁衍成长,沧桑里,满溢着甜蜜……
王家归来不看院。诚哉斯言!并非浪得虚名!
也许王家大院,不似江南园林轻巧灵秀,绿意盎然,建筑色彩单调了些,于是王家人就用心雕,用情描,以自然山水为画、以珍禽异兽为画,以历史掌故为画,以传说风物为画,让呆板的木头石头砖头热闹起来、灵动起来。且不说雕琢的手法,当看表现的内容已然令人眼花缭乱了:岁寒三友、四季花卉、琴棋书画、莲生贵子、二十四孝、吴牛喘月、麒麟送子、飞马流云、一路连科、佛家八宝……真可谓尺木皆画,片瓦有致,寸石生情。如一幅幅渐次展开的画卷,如一曲曲情韵绵长的民谣,一声声温和亲切的叮咛,靓丽在你的眼目,轻响在你的耳畔,烙印在你的记忆;而你,则会于那些有关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家和万事兴的完美和谐的氛围中品出些许责任的分量……难道这只是为了印证自身的富有?炫耀家族的智慧?标榜王氏的杰出吗?
走在这精致华美的大观园里,不知怎么,倒使我揣度起早在多少年前,生活在这方天地里的人们,特别是稚气未褪的孩童的生活。孩童必须是要读书的,尤其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知道他们读着那些之乎者也时,快乐与否?是不是挨过先生们的戒尺了?也许,他们也有快乐的时候,如兄弟姐妹一般,唱着歌,或吟着诗,或诵着文,一起玩耍,过家家,捉迷藏,天黑了,然后,道个别,各回各家……在这九曲连环的宅院,我有迷路的感觉,生怕找不到出口了!这里最宜的肯定是捉迷藏,一旦隐匿,要想寻着,必定是很费功夫的。孩子们一定玩过捉迷藏!我是愿意这样的,愿意所有的孩子们,自由自在地成长着。
当我踏上通往绣楼的石阶时,心底是有些痛楚的,这十三个台阶,原来是有说法的:十三盘头十四嫁!那个时候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为她们说媒提亲、打理嫁妆。如今十三岁的女孩们,正是天真活泼烂漫无邪的时候,哪里会烦恼着要嫁出去呢?我触摸着空中飘曳的一盏盏红灯笼,它们犹如一个个深闺小姐的长叹,在向人们婉转轻诉着什么。
庭院深深深几许?站在小姐绣楼上,疑惑地想:“三年不下楼,这些小姐会长得多胖?”这个滑稽的问题后面,有深深的同情。三年都呆在一个只有两间屋子的楼上,她们做什么?想什么?若是我,就奔逃下楼去,有多远跑多远,尽管梯柱上的十二生肖们正在轮流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苦心去经营的东西,其实也只是瞬间偶得的喜悦。同任何名门望族一样,有鹏飞凤起的兴旺腾达,也有后辈人的退化矮化异化。高墙大院,封闭了梦想,却阻挡不住奢豪之欲。王家后人,苟且着,狭隘着,自我满足着,无暇谈论天下情怀。光绪十七年,王家的继承人王梦鹏染上毒瘾,于是,王家大院便呻吟在鸦片的云遮雾绕之中了!坐吃山空,这座宅子,最终以964两白银的价格转让他人,而当年王氏宗祠里的一座戏楼,就花费银两3200两。大院在高潮中戛然而止,留给世人几多浩叹?恢弘一时的王家大院,从此换了主人。曾经的辉煌,名噪一时,富甲一方的一个神话式的家园,一段文明破散了,流亡成为一个历史的注脚。不知道王家先辈们上天有灵,会不会因而气绝眩晕过去……
风云流散,数声叹息。我感受到一种压力,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一种无法超越的宿命性悲剧感……我把手轻轻放在那些纤细繁密的各种雕刻上,渴望读懂当年造屋人的良苦用心。
繁华不在,初衷与设想,统统交付给这土地载体之上的院落。他们的用心,终究有人懂得的,未必是王家的子孙,也未必是我,未必是你,而是更多的有灵性的来访者。因为穷,我们义无反顾地走西口,有了辉煌的大院;因为富,我们厮守于这片黄土地上,却重新走向贫穷……王家大院,何尝不是一种警示,一种教训。坐在大院里,我们除了喝着老陈醋,酸溜溜地回想着“那些曾经阔过的日子”外,是不是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大院文章5:刘家大院
文/刘兴宇
刘家大院位于梁山风景区东南部的刘集村,刘集村为省旅游特色村,背山面水,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始建于明朝,系明成祖赐建,清“康乾盛世”年间增制廓定。薪火相传,虽经数百年风雨沧桑,但浩然气势仍存。
该大院是一座具有北方风格并带有完整军事防御功能的古民居建筑群,早溯为汉朝皇家汉苑行宫。城垣逶迤,楼堂瓦舍,鳞次栉比,祥云紫气,钟灵毓秀。整个建筑群包括城垣、住宅、池塘、广场、学堂、祠堂和花果园等,占地六十多亩,计房屋二百余间。城垣和住宅全为青石、砖瓦所建,即高大坚固、又典雅大方。坚固的城墙,可攻可守,察情于十里之外,拒敌于高墙之下。
大院不仅完全继承中国北方民族建筑特点还具有浓厚的鲁西南民俗文化气息。主体建筑群遵循汉代以来“前堂后寝,左右厢房”的传统原则排列,大四合院套小四合院,是刘家大院建筑特色的重要体现。工整严谨,格局对称,形式、尺度、粉饰色调都趋于和谐统一。这种风格的建筑恰似一座迷宫,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大一统的核心思想理念。
大院坐北朝南分三路五进展开,主体建筑除九个大四合院以外,还在主建筑的四面辅以东园子、西广场、南园子、北后花园以拱卫,合风水易理而建。
南大门为正门,门前立有旗杆,两侧有护门石狮镇守。稍后,则是上马台。府门东西三间两层,飞檐垂拱,五脊六兽,三股钢叉,中为广亮大门,兽头铜环。中门两侧为便门。门内设耳房,供门卫与通报人值守。中间门洞内有朝廷御批签,为重点保护之府第。
东园子内辟有学堂,为一座二层中西合璧式楼房。门前为精美绝伦的日、月型浅水池。呈现出浓郁的文化氛围。
西广场:为族人练武和学生上操之地,靠西居中有古戏楼一幢。体现了族人文武兼修的思想。现存一块雕刻精美的大至石约有几百斤重,为练武石,至今保存完好。
南园子是为刘家大院提供日常生活保障的基地。
北后花园:园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在众多建筑群中有一个重要院落——南大厅院。此院为一标准四合院。院中正北有三大开间大厅一座,左右开大窗,中间有前后门与前厅后堂相连,采用清代建筑风格。特别之处是两扇门能全部摆入墙内,相对增加了门前空间,甚是方便。厅内布置为清代格局。内置八仙桌一张,条几一幅,官帽靠背椅子一对。后墙正中悬有清末重臣左宗棠亲书对联一幅,用硬木阳刻。上联缺失,下联曰:“清诗高画出东南”。扁额为汶上县清代白状元书写的“恭惠效宪”四字。浑圆的梁柱上刻有太极图,配上那些百年之久的雕花床、柜,显得古色古香,现在看来俨然一民俗文化博物馆。厅前廊柱为实木缠金、细纱浆漆。书对联一幅,曰:“山静松声远,秋涛书气香”。取宁静致远,书多气自华之深意。配以廊额东面上的硬木透雕:松、竹、梅、兰四君子图及西面春、夏、秋、冬花景图,和中间的龙凤呈祥福寿图同为精美木雕作品,不失为雕梁画栋之杰作。房顶属北方起脊式瓦房顶,山墙为歇山式,上面两侧各有富贵牡丹花、波浪水纹及吉祥兽装饰,都是精美的砖雕工艺。整个大厅建筑透露出凝重典雅的氛围,此建筑为历代祖先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也是迄今保存最好的建筑之一。难怪北京大学王教授考察后称之为汉民族聚族而聚的代表作,集中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平民意识、建筑艺术、审美情趣精华于一体的大手笔。
刘家大院最大特色:虽是一座民居,但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是一座军事防御价值很高的城堡。刘家大院除有梁山大寨和寨河保护外,光城墙就有两重。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墙体高7米至10米。内外城各有四门,内城墙四角各有一个玲珑奇巧的角楼。外城墙四门是砖石砌成的,其中南门为主门,寨河上有吊桥,外城墙四门上有围墙,墙上有炮眼。门洞为拱形,安装有防火的水槽,用厚木板制作的双扇大门还裹着很厚的铁皮。外城墙东南面和西北面各有一座马面型碉堡,每座碉堡都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可供对外嘹望和射击。中、下两层墙壁上也有密集的射击孔,射击孔控制的角度可以达270度以上。碉堡各层之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插着空心竹干,这就是各层碉堡之间的“传话筒”,对外防御的时候可以互相联络。
刘家大院不仅对外防备森严,内宅的保安措施更是严密异常。各个宅院都布满了暗道机关,内宅院每个房子即是独立的也是互通的。分则自成系统,合则浑然一体。
音乐是流淌的美,建筑是凝固的美,大院是主人物化了的心灵宣泄,是心灵的寄托,是理想的精神家园。
刘家大院这片土地上也曾有过许多英雄俊才。
本村刘氏是望族,由江苏沛县以军户迁到梁山刘集村定居,以姓氏命名。梁山一脉始祖刘公讳伯杰,字俊卿,乃汉高祖刘邦五十一世孙。伯杰公乃明洪武三十年(即公元1397年),岁次戊寅科武进士及第,钦赐金陵殿前卫士。明成祖永乐元年(即公元1403年)。明成祖又钦赐伯杰公御前待卫,征北宣武大将军。同年护圣北伐,赴东鲁与敌铁铉部交锋。不幸伯杰公为国捐躯,明成祖命玉葬于梁山玉皇山下。为表彰伯杰公,安抚后人,明成祖赐建刘家大院。
十四世祖刘善桂,字蟾宫,武举出身,燕青拳十一世掌门人,以父荫袭军官(其父十三世祖刘从先,太学生出身,曾任山西阳城府训导,有诗文集、哲学学术论文集存世,在清代有重大影响。),后因军功晋副将。曾于清咸丰二年(即公元1852年)主持重修我村三元行宫古庙(有碑文记载)。后又于清咸丰11年2月(即公元1861年)与梁山都司官后集村的马声彦一起主持修建了梁山大寨。筑成的梁山大寨周围约35华里。寨墙用粘土夯筑而成,高5至6米,下宽8至10米,顶宽4至5米,共有18座寨门。墙外是宽10多米,深3至4米的壕沟。起到了防敌与防水患的作用。后大寨1958年被毁。
十八世祖刘洪祥曾化名刘宪邦,于1924年在曲阜与孔子后裔77代衍圣公孔德成共同师从吴伯箫学习过英文,76代衍圣公孔令贻曾多次到过刘家大院、与刘家为世交。他曾经走到刘集村南寨门时,护卫人员说把轿帘放下来吧,他说在我们的家门口放什么轿帘子。十八世祖刘洪祥后来上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参加了国民革命军,曾在国防部任职,后在国民革命军武汉行辕任军需给养官,参加过上海淞沪抗日会战。
燕青拳十六世掌门人刘道功,在第二届国际水浒文化节期间,任梁山武术代表队总教练,梁山武协副主席。现郭庙村东头立有刘道功德教碑一通。
刘清源,现刘家大院主人。从1984年起连续三届被选为梁山县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从事基层教育工作,曾担任中学校长职务,中学高级教师。1991年9月被山东省教育委员会、山东省人事厅联合授予“山东省优秀教师”光荣称号。1996年10月被济宁市组织部嘉奖,成为教育战线上的拔尖人才,教坛名师,被纳入济宁市人才库。
刘家大院自明代始建,迄今已逾数百年而不衰,其间虽历经风雨,但经刘氏历代祖先悉心经营,现今依然基本保存完整,刘家人“忠孝传家远,耕读继世长”。
随着梁山旅游大开发热潮的到来,特别是随着新城区的大开发,刘集村处于核心区域。刘家大院古堡依托梁山环城三重水系和山南平原水库,配合山、河、湖、林、城寨相连的优美自然环境。刘家大院必将成为一方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她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是梁山旅游的一大胜景,她的古朴、庄严、典雅,历史的沧桑感和凝重感,将成为来梁游人永抹不去的心缘。
大院文章6:紫桑葚,白桑葚
文/肖复兴
我们大院后院的夹道,曾有两棵桑葚树,一棵结白桑葚,一棵结紫桑葚。
在老北京,讲究的四合院,会多出一个夹道,然后才是后院墙,为的是遮挡冬天的寒风。夹道拐角处,有一间小房。小房没有窗户,最初只是主人存放杂物的仓房。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一户史姓人家来租房,那时大院已没房可租,房东便在小仓房前后各开了一扇窗,让史家住了进来。
史家男人是个工人,女人没工作,日子过得紧巴。史家最惹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女儿小秋,她人长得漂亮,当时正在幼儿师范上二年级。街坊们说,房东老两口,没有孩子,心眼儿不错,就是看见楚楚可怜的小秋,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小仓房改了,便宜租给史家。第二年,小秋毕业,分配到区幼儿园当老师,史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那年桑葚熟了的时候,我和毛子嘴馋,到后院摘桑葚吃。我俩刚到夹道里,就听见史家后窗传来说话声,除了小秋,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引起我俩的好奇,便趴到她家后窗想看看是谁。
那时候,大院的窗户糊的大都是窗户纸。我和毛子用手指蘸唾沫洇湿了窗户纸,捅出一个小窟窿,往里面望去——小秋和一个男的正搂抱在一起,在她家唯一的床上打滚,那男的不住地亲小秋的脸。这样的情景,是我第一次见到,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毛子更是兴奋,两脚乱动,踢翻了花盆,惊动了小秋和那个男的。我们赶紧逃跑,桑葚没有吃成。
第二年,小秋就和那男的结了婚。那男的姓洪,在区委工作。尽管史家老两口都不乐意,小秋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那男的。小秋目的很明确,结婚之后,她就可以搬到小洪家住,再不用和父母在一张床上睡了。史家老两口不乐意的理由很充分,小洪离过婚,还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就是每天到幼儿园接送孩子时,认识了漂亮的小秋。但是,生米已煮成熟饭,小秋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开始显山露水。木已成舟,只好顺水推舟。
谁也没想到的是,小秋的孩子还没到两岁,小秋就和小洪离了婚。离婚的原因,说下大天来,史家老两口也不信。说是小秋又看中了也是来幼儿园接送孩子的另一个有家的男人。“就因为那男人比我有钱,家里住着楼房。”这是小洪的话,谁也无法证实真伪。反正,最后是小秋带着孩子回到大院。史家那张床上不仅睡着三个大人,还多了一个孩子。
小秋提出,希望在小仓房旁再接出间小房。这话,史家老两口说不出口,因为当初人家房东就破例了。小秋自己去找了房东。扩出一间新房,只能再往夹道一侧扩,那起码得把一棵桑葚树砍掉。这两棵桑葚,每年春末结出的桑葚,都是我们大院里的孩子吃——房东虽不吃,却是建大院时特意种的。房东望望小秋,可怜她孤儿寡母,砍掉一棵就砍掉一棵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文化大革命。那一年,我高三毕业,小秋的孩子刚上小学。趁着乱劲儿,小秋把另一棵桑葚也砍掉了,把自己的住房又往夹道里推,扩大了点儿地方。
第二年,我去北大荒插队,离开了大院。我爸来信说,小秋结婚了。新婚的丈夫是幼儿园的司机,人挺能干,结婚没多久,小两口就把房东赶到他们住的那两间小房里,他们住进了房东那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说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一个资本家怎么能住得比工人还宽敞?
我在北大荒插队六年。六年之后回北京,我家早从大院搬走。后来听说落实政策之后,房东又搬回了正房。小秋一家又搬回了原处,住得臊不搭的。小秋爸爸退休后,憋着一口气,和老伴搬回了乡下老家。那时候,小秋再次离婚,带着孩子住进了幼儿园的宿舍。
我前不久又回了次大院,房东老两口已作古了。史家住过的小仓房也没了,夹道里又有了两棵桑葚树——这是当年收回自己的房子之后,房东的主意。只是,两棵桑葚树结的都是紫桑葚。据老街坊说,房东当时挺纳闷,说买桑葚树苗时,明明说好一棵结白桑葚,一棵结紫桑葚的。
大院文章7:大院春来早
文/逝去的时光
去年冬末,一场罕见的暴雪,恣意抛洒在南方大地上。在我的记忆里,好长时间以来,只有在黄河以北的地方才可以见到的“银妆素裹”景色,在这个冬天,让南方人尽饱了眼福。
长沙下雪,每个冬天都有那么几次。一连几天阴雨过后,几颗细细的冰粒,穿过灰蒙蒙的天空,掉在地上,转迅溶在湿碌碌的地面上。即便是跑到饱受寒风浸袭的草丛中去了的,也呆不了多久,便也变成了寒水,钻到土里去了。尔后,几片轻飘飘的雪片,像喝醉了酒的老头一样,东一下,西一下的,摔到在地面上。即或有稍大一点的,也是当天落下来,当天就会溶化掉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滩一滩的积水,充其量能打湿行人匆匆走过的脚步。
去年冬末的那场雪,跟往常有一样的前奏。几颗冰粒子,穿过灰蒙蒙的天空,掉在地面上,只是缺少了连续几天的阴雨。雪粒过后,紧接着,便是白花花的雪片,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积聚在地上、屋顶上、山上。雪花铺天盖地的飘落,恍惚千军万马奔驰而过,扬起一层层雪雾。瞬间,山连着屋,屋接着树,树附着地。远近高低,白皑皑一片,分不清哪是路,哪是树,哪是屋顶,哪是山峰。
孩子们三五成群,聚集在大院里的雪地上,把柔软的外衣抛在雪里,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溜雪橇,嘻嘻哈哈,直到头顶上冒出几缕细细的热雾,仍然没有止住他们的喜悦和欢乐。散步的老人们,柱着拐杖,吃力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脚,踩着积雪,悉心听着每一声“咯吱”声。偶尔,从大树上掉下来一团雪,“叭”的一声,摔打在地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雪线,抛向四周,惊醒了他们的沉思。
大院里满目翠绿,树木茂盛,品种繁多,尤其以香樟和桂花树为最。主干道两边,全是香樟,有的树龄在百年以上。它们的枝干互相交错,形成一条一条长长的林荫走廊,即或是盛夏酷暑时节,阳光也洒不进来。房屋周围栽满了桂花树,深秋时节,那点点淡黄,随风飘荡,洒落于地,如铺上了一层鹅绒。淡雅的清香,略带一丝甘甜,溢满大院,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平日里,这些地方便成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锻炼身体、放松心情的最好去处。
突如其来的暴雪,像添加了粘合剂一样,聚集在树叶上,久久没有溶化,逐渐的,越积越厚。树枝被压弯了,在寒风吹拂下,抖落了一些堆积在树叶上的雪,却又被新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填补上。慢慢地,轻飘飘的片片雪花,抱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小雪山,“咔嚓”一声,把一些枝条折断。
一夜间,从树上掉下来的树枝,或恣意地横在路上,挡住了汽车的道,或堆压在低矮的花草上,或者挂到另一棵树上去了。有的,还砸在单车防雨棚上,压倒了棚子,挤烂了墙壁。大院里到处都是残枝败叶。
清洁工们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忙碌开了。他们搬开道路上的断树,取下挂在树上的断枝,清扫了道路上的败叶和残雪。没等到上班时间,道路又恢复了畅通。
闲暇时分在大院里散步的人们,也纷纷加入了清扫队伍。有的用长竿拔去老树头顶上的雪,有的则摇落景观树上的雪,有的在铲走路面上的积雪。小孩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左跳跳,右蹦蹦,一棵树一棵树地去摇去晃,不时地,又从雪地里抓起一把雪,揉成团,砸向自己旁边除雪的人。大院里,到处洋溢着欢声和笑语。
几天后,雪化了,大院里,又恢复了翠绿。
大院文章8:两棵榕树
文/小米
县政府大院,办公楼下,门洞两侧,几年前,栽了两棵榕树,一棵稍早,一棵略迟,一左一右。榕树是舶来品,不是土著,初来时就有三层楼那么高了,树身粗得也是两人才可合抱。我担心这南方树种,来了北方,季节气候都不适应,还是“中年”移栽,极易水土不服,恐怕难以成活。后来听人说,榕树是极易移栽成活的树种,我也就打消了疑虑,再无杞人之忧。
来年春末夏初,别的北方树种早已蓬蓬勃勃,这两棵树仍苦巴巴的,全无一丝萌发迹象。政府办的工作人员首先就坐不住了,是他们出面弄来这两棵树的,不想办法救一救它们当然不成。
隔日上班,看见几个工人在树周围搭架子。又隔一日,树已在“打吊针”———据说是给树输入营养液之类的。我当时虽已年近不惑,但因孤陋寡闻,却也是头一回见此光景,不由啧啧称奇。想不到人类享用也就百十来年的“打吊针”,树亦有福,居然也可享用一回。
夏天了,两棵榕树终于吐露萌发,活过来了。也许晓得自己“睡过头”了,迟到了,于是急速成长起来,半月之后,已然次第婆娑,绿树成荫。
接下来的几年,两棵榕树几乎年年“打吊针”。
它们终未死掉,实属万幸。
好像是前年吧,树已不用“打吊针”就可活过来了。
但有一点不同:别的本地树土著,都是春天萌发,榕树兄弟,却是夏季换叶。它们的叶子替换得也比较独特,老叶子落了不足三五天,新枝新叶就已蓬蓬勃勃,完全掩盖了苍老的树枝。榕树换季就跟人换了一件衣服一般,非常迅速。
榕树兄弟换衣,也是前后各不同。每一年,总是左边那棵先行换衣服,等左边那棵完全换完了,右边这棵才会接着换。左边这棵是先移栽的,右边那棵是稍后移栽的。莫非榕树弟弟在礼让着榕树哥哥?
我是北方人,长期生活在北方。我已习惯了树木的春天萌发,夏季成荫,秋天落叶,冬天裸身。这两棵榕树,却是夏天落叶,夏天萌发,其他季节蓬蓬勃勃,绿意葱茏。
榕树乃南方树种,我却是北方土著。我对榕树知之甚少,对其习性,更难说清。
也许是榕树远离家乡,到了遥远的北国,生物钟全都乱套了?
两棵榕树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全然不顾北方气候,风土人情,率性而为。
大院文章9:围墙
文/宋周蔚
政府的大院,有堵高高的。起初,这围墙建得并不高。家属院里,要那么高的围墙干吗?因此,这围墙当初只有1.2米高,稍微有点身高的孩子,就能够趁大人上班的当儿,翻过围墙,去约小伙伴们嬉戏。
怎么不和同院的小朋友们玩呢?之前有的,大概正是父母们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的缘故吧,低头不见抬头见,大人们工作上较劲,就连孩子的学习成绩都会被当作比较的资本。就这样,一来二去,孩子们被比烦了,家长们也比累了。于是,渐渐地孩子们只敢找墙外的伙伴玩了,却又苦于家长们的“高压政策”,如“不做完作业不准玩”“不准出去”。因而孩子们只能靠那堵围墙,心照不宣地偷偷出去玩耍,算好了时间,差不多家长下班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来。家长们下班一回到家,就看到孩子在家乖乖做作业,心里十分高兴,殊不知孩子正偷着乐呢。
然而,这种“和谐”在某一天被打破。一个小调皮可能在越墙时,想到马上要“解放”的事情就激动过了头,“啪嗒”一声从墙上摔下来,把墙外卖早点的大妈吓了一大跳,赶紧叫开大院大门,让门卫通知家属。实际上,小调皮摔得并不重,只是被墙上的灰弄脏了衣服,腿上擦破点皮,却还是为自己的“失败”而懊悔,在闻讯赶来的妈妈面前放声大哭起来。待去医院包扎好伤口,妈妈问清缘由,了解到孩子们眼中的“秘密”,脸色凝重了许多……不久以后,这堵围墙便又“长”高了半米。
“长”高后的围墙从此成为孩子们眼中无法逾越的“屏障”。从此,上学以外的日子,孩子们企图逃离大院的梦想破灭。每逢上学或放学的路上经过那堵厚实的围墙,每一个孩子,都会趁家长不注意,暗地里叹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全了,没有人能越过那堵墙的时候,一天夜里,小偷光顾了大院,正准备上楼作案,被巡逻的保安给逮住了。他协助作案的工具,居然是一把梯子。正是梯子让他成功地越过了这堵墙。小偷被抓之后,围墙这回又增添了一件新“衣”——碎玻璃片渣。据说,其目的,一是为了防盗,二是防止孩子们仿效小偷的做法,偷偷逃离大院。
这下,谁也不会再打这堵墙的主意了,无论是小偷,还是孩子们。渐渐地,人们淡忘了这堵墙的存在。只有偶尔清洁工在打扫墙边的卫生时,依稀听见墙外卖早点大妈的吆喝声。
大院文章10:面子
文/蒲公英
小时候,住在家属大院,遇到邻里之间因为鸡毛蒜皮小事打架的场面,从来都不曾错过,更不曾错过的,是家长过来劝架,父亲义正言辞,母亲委婉相劝,听的最多的话是,给我个面子,各让一步。
父母工作勤勉,又乐于助人,所以在大院里很有面子,他们有面子,我和妹妹也就有了面子,无论什么时候,我去谁家,都是好言好语,甚至被当成教科书一般成为榜样,他们经常当着我的面或者当着我父母的面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看看人家怎么学习的,在看看你。
其实,我的学习并不是很好,只是因为父母的面子,人家才爱屋及乌的夸赞,但也多少培养了我的很多骄傲。
上学时,父亲的面子就是一块一块猪肉,那是很实在的面子,因为买猪肉都是凭票供应,有肉票也买不到好猪肉,需要有人,于是,父亲所在的二商就成了很有面子的单位,我的老师经常让我带纸条给我的父亲,让父亲帮助他们买上几斤好猪肉,父亲为了我的学习,立马就会去办,于是,当我把猪肉提到老师的家中,我就成了一个特有面子的学生。
姥姥是个农村女人,没有文化,甚至有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但姥姥却培养出了可以走出农村的优秀的女儿,我的老姨,大姨,还有我的母亲都是个顶个的强势,姥姥最开心的就是过年时,她的三个女儿聚集屋里,听她们讲发生在过去一年的新鲜事,姥姥也成为了那个村子里,最有面子的女人。
工作了,在单位里,因为勤勉学习,有了好的技术,而逐渐的感觉有了面子,因为别人在和你说话时,语气是尊重的,是不直呼其姓名,而是直接说名的,我看到了很多没有面子的人,即使岁数很大,也不受人尊重,甚至被比他们小的孩子呼来唤去,冷嘲热讽,他们不是没有面子,是大家看不到他们的闪光点,只注意了他们的年龄,他们的面子在岁月里迷失了,特别是市场转型时,那些老师傅们抱怨连连,自暴自弃,几乎是迅疾的被淘汰了,他们不再被重视,当然也就不再有面子。
而今,技术好,不如人脉广有面子,于是我也逐渐的落伍了,我跟很多人闹过不快,因为他们撒谎,吹牛,别有用心,于是,一直有面子的我,听到了别人在背后对我这样的议论:拜托,别跟我提起他。
起初,我很上心,但想通后,我释然,我知道在我的身体里,长着正直正义的种子,它在我微湿的心脏里发芽,在逆风中茁壮成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成为遮蔽我心灵的绿荫。
我一直渴望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也一直相信,正直善良的人一定会被别人喜欢,当然,这样的人也一定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