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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汪曾祺的文章1:书签
文/汪福元
前几天朋友寄来了一本汪曾祺的《人间草木》,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看,书籍的纸张也很粗糙,没有一点油墨的清香,随手翻了一下,书中掉下了一张小纸片,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小小的书签,我感到惊讶,因为好多年我没有看过书中有书签了。细细的一看,书签的正面画了一个瓶子,上面插了一支梅花,古色古香,右上角有一句诗:世间万物皆有情,难得最是心从容。背面是一幅水墨画,左上角是杨柳和桃花,下面一块石头上站着一只燕子,燕子嘴中正衔着一根细草,右下也写着一句话: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阳光的钟情。我久久地玩味着这张灰白色的小小书签,有些欣喜,有些激动,也有种久违的感觉。
记得很多年前,买来一本新书,你还没有看的时候,打开书页,一股书香扑鼻而来,不由得拿到鼻下久久的闻着,那种馨香瞬间弥漫到肺腑里,让你从容的打开书,慢慢地品读起来。那时的书很多都有书签,上面印着花鸟虫鱼,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塑料做的书签,极简单,上面印了一棵翠竹,疏疏朗朗的几笔,很有些韵味。我想一本印刷很好的书,从设计装帧到插页画和书签,应该是一个整体,是一种和谐的风格,让人在读书的同时,还能玩味诗画,叫人停下来思考。读书本来就是慢节奏的,就是从容的淡定的。
年轻的时候,我喜欢那些线装纸本的书,那些书纸张都有点发黄,也喜欢那些简单的书签,似乎带着些许古老的历史气息,小小书签仿佛是一座桥梁,把人和书联系到了一起,让人的心绪能很快地沉淀下来,你读着书,心就沉浸其中了。累了就把玩一下书签。而今,年岁渐老,看书喜欢那些纸张洁白字体稍大的字了,这样读起来才不费力。最好也有一张书签,在手中玩赏,玩出你的心事,玩出你的感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买书很少看到有书签的,看来大家都很匆忙,就省去了这个事,何况很多人把读书都当成成了任务,似乎是迫不得已的。遗憾之余我也慢慢地忘记了这回事,在看过书页的地方放上一支铅笔,我是很喜欢铅笔的,它不容易把书弄脏。
书签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不知道,古时候尺牍大多数是书法时候用的,没有书签的时候,很多人的习惯都是在看过的页码旁折个小折叠,这样时间久了,书籍是容易损坏的。
我喜欢有书签的书,读书的时候累了还可以玩,玩的时候可以思。读书时,书签是端不可少的。
关于汪曾祺的文章2:味蕾上的故乡
文/李光宇
汪曾祺笔下,瓜果梨桃,萝卜白菜,煎炒烹炸……皆有情致。我最喜欢《咸菜慈菇汤》,汪先生远离家乡数十载,还清楚记得那碗咸菜慈菇汤,“我很想喝一碗咸菜慈菇汤。我想念家乡的雪。”读到这儿,只听得心里“吱扭”一声敞开门,故乡的气息扑面而来。口中的味蕾也不安分起来,唇齿之间弥漫了家乡的饭香。
在我家饭桌上常年摆放着一小碗豆豉,这是妈妈自制的美味。碗底里每每见到黑黑的西瓜子,便知这是暑天的制品。妈妈趁天气燥热的时候,把黄豆上碾碾碎,过箩去皮,经过蒸煮、发酵、晾晒,赤褐的酱色逐日加深,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酱香。再熬制胡椒水,加嫩胡椒叶、鲜姜丝、大蒜片,甚至添加半块西瓜,做成“西瓜豆豉”,酱香更加浓郁,吃到嘴里别是一番滋味。妈妈每年都要不远千里寄来豆豉,妻子不解,还不够邮费呢。她哪里知道,那里面有家的味道,是亲情慢火煲出来的醇香,让远行的游子回味悠长。
记不起吃过多少山珍海味,也记不得喝过多少昂贵的饮料酒水,可怎么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每次回老家,一盘廉价的素炒青椒,一盘上不了台面的炸花生米……吃进嘴里,慢慢咂摸家的味道,此时,我的心才是真正到家了。
许多年来,故乡常让味蕾产生莫名其妙的冲动。多少次梦回故乡,盼着快些走进家园,和全家一起包一顿油渣饺子,在氤氲的热气中享受家的温情。我打定注意,今年再忙也要带着妻子孩子,远涉千里回家过年,不辜负母亲久盼的目光。
关于汪曾祺的文章3:灯火可亲
文/宫凤华
汪曾祺回忆家乡的灯火:“天冷了,堂屋里上了槅子……上了槅子,显得严紧、安适,好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读之,一缕乡愁升腾,年画一样的旧时光清新、熨帖。
老屋的煤油灯,站在古朴的岁月里,如一首深沉的歌,在宁谧的夜晚,萦绕在心头。
做煤油灯是我们男孩子的绝活。先找来废弃的药瓶子和牙膏壳,制作灯身和灯头,而后用旧报纸捻成柱状做灯芯,再用薄铅皮拧成灯把儿,做成的煤油灯朴素小巧。天黑后,小心翼翼地划着火柴,点亮油灯。灯光映红了母亲写满苍桑的脸,也照亮了麦秸苫顶的简陋的茅草屋。
春天的夜晚,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声,煤油灯驱散了一屋子的黑暗。灯花摇动,油烟袅袅。有时灯芯上结出灯花,如荠菜花瓣,红艳灼目。我和妹妹伏在油灯下做功课,看小人书。父亲也就着油灯备课,改作业。妹妹很认真地折着纸青蛙、纸鸽子,我贪婪地翻看着《杨业归宋》《血溅津门》《武林志》等连环画,心头被书籍一点点照亮。
在煤油灯下,我看腻了小人书,就去啃父亲书柜里的大部头,像《西游记》《水浒传》《林海雪原》这些书都被我翻烂了。我在油灯下受到了民间文学的熏陶。温暖的亲情、恬淡的生活,以及兄妹的逗闹,如一抹清远的月色,悬挂在我的心灵深处。
莫言曾说:“在没有电视前,人们的业余生活也很丰富。”夜晚,草屋低矮的屋檐下漏出几点昏黄的灯光。我们在苦楝树下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祖父倚着树干在木格子窗下边讲古边编竹筐、搓草绳。我们蹲在地上,支颐凝听,渐渐走进程咬金、薛仁贵的故事里。月光下的苦楝树如一位慈祥的老者,默默地呵护着我们。
朔风呼啸的冬夜,我们钻进温暖的被窝,母亲仍在桑木桌边纳鞋底。灯光下,母亲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泥墙上。她一手握着硬绑绑的棉鞋底,一手用针拉着长长的棉线,随着“哧溜哧溜”的声响,鞋底便多了一个个针脚儿。在寂静的冬夜,那吱吱声极富韵律,仿佛是低吟的一首儿歌,伴着晃悠悠的摇篮让你沉沉入睡;仿佛是毕剥作响的一炉旺火,让你驱除寒气,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在煤油灯下,我走进贾平凹《月迹》清丽的文字里,走进王维《渭川田家》的田园诗境里。在煤油灯下,我一有闲暇就拿起心爱的竹笛,吹奏一曲《在水一方》或《上海滩》。竹笛声像从青草叶里跳出来似的,随后就在花儿的肩上小步舞着,忽然随轻风弹起,在树林子里从一棵树跑向另一棵树,终于在清朗的夜空中悠悠散去。
现在的灯具新颖别致,或缤纷浪漫,或端庄淡雅,或绚丽耀眼,令人目不暇接。煤油灯却如母亲羞赧的首饰匣子,锁着幽梦,湮没在旧时光里。“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馨画面,如一轴高古宋画在脑海里徐徐展开。尽管世事纷扰,白驹过隙,煤油灯却如美丽的“舞者”,依然闪烁在我的心灵深处,折射着母亲的恩情,照亮人生的梦想,照亮绵绵的乡愁。
关于汪曾祺的文章4:文学,我失恋的爱情
文/吴冠中
前几年和汪曾祺先生闲聊,他感慨地说自己生平两大憾事:没有学好外语和没有从事绘画。我是正好相反,我遗憾没有从事文学创作。我们都老了,已无法互换。
我中学时代酷爱文学,主要是受鲁迅先生的影响。我着迷他的小说和杂文。鲁迅先生的人格魅力和他的作品的艺术魅力哺育了我的少年青年时代,他是我安身立命的楷模。搞文学的没饭吃,家境贫寒的我不得不选择工科,考进了浙江大学的高工电机科,主攻的对象是数理化。对文学,那是不可能成婚的恋情,偷偷的私情。不料,我仍被文艺之魔作弄,后来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恋上了绘画,并终于为之献身。其实,文学也罢,绘画也罢,都由白骨精幻变!我落入她的魔掌,被吸干了血液和骨髓。
现在回想起来,我之所以从理工科转入美术,究其原因,是由于当年爱好文学的感情没有获得满足,这悄悄的爱情失恋了。及至邂逅美术,便旋即以身相许,填补了爱之虚空。数十年来,我一味攀登美术之峰巅,欲穷千里目,路漫漫,似乎总有倩影相伴,她便是文学。
美术是视觉的,画眼看沧桑,沧桑入画,须由造型的规律来剖析、组织、创造赏心悦目或触目惊心的美术作品。能深入理解、体会绘画语言的人不多。人们大都只查问画的是什么,表现的是什么意思,而不易区分美之品位。文学较易直接表达思维,为了维护、阐明美术作品自身之美感功能,我开始写文章,是进攻性的、也有防卫性的文章,我明悟鲁迅当年不得不写杂文的初衷。
我不喜欢专业画匠,如郎世宁之流,我只爱在形象语言中表达独特情思的画家,如梵高和石涛。时至今日,科技发达,毋须落后的手工画匠了。但机械社会中,无价的是感情,感情太珍贵了,真情凝聚的艺术品成了凤毛麟角。
当人们掌握了技巧,技巧就让位于思考。画中思或思中画,从不同方面予人美感。我在画之余写文,倒在文中寄寓了画中所难尽的情思。这就是我断断续续写起散文的缘由。我想会有一二知己或知音在我的文与画中探寻到隐秘的通途,看两岸景色,其实是一番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