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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的散文1:赶年集
文/马科平
跨过腊月的门槛,离家十里的齐家埠,车如流,人如织,平常逢双日一集的惯例被打破,方圆四里八乡的人,仿佛丢了魂似地往这里跑。在街上碰到乡亲近邻,一律笑脸相迎,寒暄“年货置办齐全了么?”亲热得好像未出五服的近门子。
东西走向的街道,沿街门面大多做了翻修,一些老房子依然保留原貌,临街的木制门窗,乌黑斑驳,沧桑古朴。早饭后街上熙熙攘攘。有卖瓜子、红枣、糖果、烟酒、糕点、酸奶、副食的;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小百货的;有卖油、盐、酱、醋、黄花、木耳、粉条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案板、竹筷、铲勺、锅碗瓢盆日用品的;还有出售泥老虎、吹糖皮人和耍把戏的。不宽的街道,水泄不通。人在其中走,挤不动,不长的街,不买东西,要想穿越也得半个时辰。
四季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也做起了买卖,什么都买,什么都卖,养的鸡鱼猪羊,种的白菜萝卜、土豆花生,栽的苹果酥梨、柿子核桃,做的笊篱、扫帚、擀杖、马扎,全部拿去。木料、水果、干菜、冬菜、干果、家具、织编、餐具、调料,生活中的东西全上市了,年画挂成墙,接上衣服墙,从街头排到街尾,挂到街外,花花绿绿,充满吉祥喜庆的色彩。
“富家穷汉,豆腐葱蒜。”这些做臊子面待客的主料,家家户户须置办,菜摊前人头攒动。鸡蛋篮摆成一行,女人娃娃老婆婆或蹲或站,等候开张。大葱、蒜苗、红萝卜、豆腐一家挨一家摆开展销,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买谁的好。整扇的猪肉一溜排开,头蹄下水洗得干干净净。人们相互交换,你买我的葱,我买你的蒜。攒了一年的钱此时大把去花,不再抠门计较和心疼。
用具平时不添腊月添,一把筷子、一摞盘子、一个菜墩、蒜窝、勺子都买,家家要在腊月置碗,买酒盅酒壶。服装市上,各色各式的服装,色泽鲜艳,时尚潮流,一件件高高挂起。过年要有一身从头到脚的新衣服,袜子、头巾、裤带、帽子这些零碎,看到合适的,也一股脑儿买下来。
卖春联、福字、年画、灯笼、爆竹的生意火爆。窗花种类繁多,有墨泼画,水彩画,内容是花鸟虫鱼,梅兰菊竹;还有十二属相和神话传说的剪纸,也有彩版画门神各尊神像。农人自己做的松叶土香粗粗长长,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过年的香,传统、吉利、福气,感情成份依附于此,压过了它的实用价值。
在街上转着转着肚子饿了,来到小吃摊前,看见卖锅盔、油糕、麻花、豆花泡馍、米线、面皮、油茶、炒粉、搅团、扯面、醪糟冲鸡蛋的,香气四溢,不由舔嘴唇,流涎水,坐下来舒服吃上一顿,然后惬意回家。
黄昏时分,人货撤退,街上如啃过的鱼,只剩骨架。带回家去的物品,将过年的氛围渲染得淋漓尽致,乡村漫长而短暂的腊月、正月,被喜庆的灯笼和火红的对联映照得绚丽无比,庄稼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离家的散文2:插班
文/张桂林
1979年冬天,我到离家四五里路的郭楼联中插班读初中一年级。学校有两排房子,一条南北路把前排房子断开东西两部分,西边是小学高年级的教室,东边是初中二年级教室;后排西半部分是单独的院子,有五六间房子,是教师办公区。东半部是初中一年级两个班的教室。以前的初中都是两年制,这一年开始改成三年制了。
踏进教室,我感觉来到了杂物间。水泥抹面的黑板墨色斑驳,左下角巴掌大的一块脱落了水泥露出了墙砖。砖泥垒成的讲台上,四根粗粗的桌腿支起一块厚厚的桌面便是讲桌了。靠近讲台有五六排砖混结构的课桌,水泥面大部分光滑锃亮可以照出黑黝黝的人影,边角裸露着水泥砖砂,参差不齐。男女同学衣袖都摞着补丁,或带着套袖,还有三五个黑头涂脸的高矮胖瘦的男同学胳膊肘处露出了棉絮。教室后面两三排的书桌是木制的,宽窄高低颜色不一,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年代的物件。凳子有长条凳,有杌子,还有带靠背的椅子。这些凳子、杌子、椅子都晃晃悠悠、吱吱呀呀的。有一次,女同学爱红还被椅子面上的缝隙夹了屁股,疼的直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硬是没落下来。我后面的“瘦猴”坐的板凳面是一根碗口粗的圆木一分为二,当然是圆面朝上,我想坐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几次和“瘦猴”商量换凳子坐,他都没同意。
教室北墙有两块活动的砖,东墙有一块活动的砖。课间,闲得蛋疼的几个同学,你在里边把砖推出去,他在外面把砖拱进来,像小公牛一样墙里墙外的顶来顶去,直到上课的铃声响了,才鸟兽般散去。
北风吹来,钉在窗户框上哗哗作响的塑料布,好像大鸟的翅膀,它遮挡住呼啸的北风,又搅动起屋内的寒气。我把头缩进围脖,整个人好像坠落进寒冷空旷的深渊。我感觉教室在北风中瑟瑟发抖,要不是房顶蜘蛛网、灰吊拉扯着屋墙的四角,风再大点儿它就会倒塌——这让我想起在郑家屯镇吉兴小学读五年级时那段冬日的时光。三间宽敞明亮的教室中间垒起一个锅灶,一口锅倒扣在上面,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小腿粗细的方木、圆木在灶膛里呼呼地燃烧着。外面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同学们的小脸都红扑扑的。透过教室北面窗户上淌着一道道水滴的玻璃,会看到紧靠后墙的取暖用的木材从东到西,垛得比窗台还高。几只麻雀蹦跳跳,从容地啄着木垛上的积雪,它们纤纤的细爪儿也触摸得到厚实的木垛里潜藏的温暖。当然,难忘的还有教室房顶西北角那只绿色的小喇叭,一到课间,它便播放歌曲。年底,室外天寒地冻,北风呼啸。期末考试结束后,校长利用广播主持全校发奖大会,以班级为单位组织发奖。每个班级的班主任老师把奖品放到讲桌上,校长在广播里宣布每个班获奖学生的名单。
“五年级,第一名,张桂林,第二名……请班主任发奖!”
我在讲台上从老师手里接过塑封的日记本、铱金笔、年画。这是我小学阶段经历的最隆重的授奖仪式,也是我第一次受到奖励。多年以后,我确信那次奖励是埋在心灵深处的火种,它在我人生道路的黯然坎坷处会倏然擦亮。
由于语言障碍,两地生活惯的差异,我在学习上,感到十分吃力。同学们取笑我,喊我“小蛮子”,同龄人相互打斗,难免恶语相向,他们就骂我“臭糜子”。插班学习不久,一次考试后,政治老师在班上的一通点评,让我蒙羞受辱,无地自容。因此,我曾萌生过退学的念头,也产生过回东北的想法。
校长教我们的政治,按庄乡的辈分儿,我喊他二爷。“整天背着个书包,考这么少的分,书念到哪去了呢?还是考入省重点中学的学生呢!”二爷没点我的名,可说的就是我。班上的学生都不背书包,书都放在书桌洞里,我还是在东北念书时的习惯,背着书包上下学。当年我是郑家屯郊区小学唯一考入省重点中学——双辽一中的学生,我父亲向我二爷显摆过。我当时耷拉着头,脸埋在了围脖里。感觉四周的都目光射向我,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层层剥落我的自尊。
后来,我的同桌广聚告诉我,冬天的教室那样冷——哈气成霜,他竟然看到我的脸像烧红的铁炉,热气从我浓密的长发里窜出,在头顶一缕一缕飘散。我的同桌广聚把当时的情形,说得有些夸张,不足为信。但这次打击,却点燃了我内心深处自强不息的火种。
这个冬天,在寒冷、简陋的教室里,我修复着自尊给我带来的伤害,克服语言的障碍,继续着我的初中学业。
离家的散文3:绅士风度
文/肖宁嘉
因为单位离家较远,家里还没买车时,我每天都要乘坐公交车上下班。在车上,我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就是一些男人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不仅对车厢内的“禁止吸烟”的告示牌熟视无睹,且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在狭小的车厢内,那袅袅的烟雾,简直令人窒息,也令我深恶痛绝。
有一天,我刚在后排坐下,便紧跟着上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裤管半卷着,上面还沾着一些水泥之类的东西,他的皮肤是那种常年在阳光下劳作晒成的古铜色,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留下岁月深深的痕迹。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在我身边的空位坐下,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我往旁边让了让。他坐下后,手开始在身上摸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很随意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转头看到我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此时的我正皱着眉头,手掩在鼻子上,以防止呛人的烟味冲进肺中。接着,他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把手上的烟轻轻地在地上摁熄了,剩下的大半截小心翼翼地放回烟盒里,再装回衣袋里,还很客气地向我点点头。后来,他在下一站下了车,我看到他朝不远处的一个工地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在一瞬间有一种久违了的感动。
如果这一切是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做的,也许我不会感到讶异,而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可是他,一个在我眼中显得卑微、庸俗的男人却做了这么一个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举动。较之那些自以为很有绅士风度的“绅士”们,他的风度让人肃然起敬。
原来,绅士风度并不是“绅士”的专利,一个处在生活最底层的男人,同样可以将这种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这种风度,是那种具有闪光人格魅力的人才可以显示出来的!
离家的散文4:多年离家已成客
文/张金刚
母亲围着锅台忙活,父亲来回打着下手,而我,却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玩手机,偶尔与父母唠句家常。邻家大嫂进院,冲正炒肉的母亲喊了一句:“家里来客啦?”母亲头也顾不上抬,应道:“哪呀,是俺家大儿子!”听罢,我一怔,感觉自己多年离家在外,回家甚少,恍然已成客人。
其实,经常做饭的我,也试图凑到母亲跟前帮忙。可母亲扭头简单一打量我,便摇头逗趣说:“家里灰尘多、灶前烂草多,做饭烟熏火燎、油点乱溅,别再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家一趟不容易,还是歇着吧!”我顿时满心羞惭,挽起袖管,下手忙活,用行动告诉母亲,我还是庄户人,没那么矫情。
可真下了手,便成了无头苍蝇;难动手,光动嘴,问个不停。切菜,要问菜刀在哪,胡萝卜在哪,葱姜蒜在哪?烧火,要问火柴在哪,柴禾在哪,烧什么柴?炒菜,要问铲子在哪,油盐酱醋糖在哪,炒到什么火候二老咬得动……全然是给母亲忙中添乱。无奈,母亲一声笑叹:“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真是越帮越忙!”退到一旁的我,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不由黯然神伤,这还是我的家吗?我还是家里的一员吗?怎么感觉真成了客人?
母亲忙着做饭,我突发其想,四下找寻家里自己曾经的痕迹。还记得有一沓在读高中和大专期间保存的书信,以前总被我压在柜底,想留作青春的记忆。可我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母亲略显歉意地告诉我:“多少年你也不提这些信,以为你不要了;但又怕有什么秘密,就给你烧了!”我虽不舍,却安慰母亲说:“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是没用了。”又找曾经的课本,没了;儿时的玩具,没了;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镜子、听过的磁带,全没了。我没再问母亲,只是愣坐在那里,环顾这个曾伴我孩提、青少时光的自己的家,已然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痕迹。再坐在这里,真如回父母家做客一般,熟悉又陌生。
吃饭时,父母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客气地让我深感不自在,有愧意。饭后,母亲紧着收拾碗筷,把意欲洗碗的我推向一边,扔给了我电视摇控器。随后,拿出崭新的背褥,晾晒在阳光里。遥想,因一直在外读书、工作,回家都是匆匆回、匆匆走,已十年没在家好好的睡过。
陪父母摘花生,农活已显生疏。吃力地扛着口袋回家,一进院,早已口干舌燥,被满树黄澄澄的李子,惹得垂涎欲滴。伸手、拽枝,摘了一瓢,洗了,坐在台阶上,吃个痛快。没想到,片刻一个小孩拉着母亲回家,边走边指着我告发:“奶奶,就是他,偷摘你家李子!”
我和母亲一阵大笑。母亲笑得灿烂,笑孩子的天真;我笑得凄然,笑自己竟成“贼”。童年背诵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在今日自己遭遇,才真正明白了当年贺知章《回乡偶书》的尴尬与长叹。
偶然一次回家,却丝毫找不到了曾经的归属感。村子,是祖辈们和新生代的村子;老屋,送走了我这位过客,彻底成了父母的老屋。而我,却多年离家已成客,不由怅然若失。
离家的散文5:陪伴
文/余峰
最近被一个朋友发来的微信上的视频所触动。视频拍的是一个离家去外地打工的儿子,回家探亲结束后,离家返工,母亲在家门口目送儿子的车子远去,迟迟不肯回家。儿子的车子走远后,情绪低落的母亲,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可走进院子没几步,又折返回去,沿着儿子远去的方向追了出去,直到确认看不见儿子的车尾后,母亲方彻底死了心。看了这段视频,感动之余,联想到我自己,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至今难忘。
几年前,母亲在世时,每个双休日我都要去看望她老人家,陪她聊聊家常,说说心里话,谈谈社会上发生的一些新闻故事,这段时光是母亲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每次看望母亲,母亲不是嘘寒就是问暖,不是关心我的工作,就是关心我的身体。虽然我已年过半百,但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一个孩子。每次从母亲家返回时,母亲总是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院子门口,看着我上车,看着我的车子远去,直到车子看不见了,她老人家才转身回家。现在每当我回想起这段难忘的时光,总是泪流满面,心情难以平静。
曾经有人说过,世上有一种爱,叫车已走远,父母还在目送。我不就是这样吗。其实,天下父母并不图子女什么,只是希望子女能够多一点的陪伴,希望子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陪伴是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陪伴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无声的关爱,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人生很长,却也很短。时间是最残酷的。现如今,父母都已离我而去,我再想去陪伴他们二老已不可能,剩下的只有思念和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转身,就成了永别。父母走了以后,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思念。思念和父母相聚的幸福时光,思念父母的谆谆教诲,思念父母做的可口饭菜……
百善孝为先。陪伴是最大的孝。不要总是等,等有房有车了,等功成名就了,等成名成家了……才想到陪伴父母,因为很多时候时间不会等。
愿天下儿女趁着岁月静好,找点空闲,找点时间,常回家看看,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多陪伴他们,不要等到将来失去,悔恨和追思都已晚矣。
离家的散文6:那一方红红的头巾
文/胡忠伟
离家的日子愈久,心里就愈积聚起思乡的情感。在那浓烈的思乡情里,母亲总占去了大半。每每这种时候,我的眼前就会出现一个总挥抹不掉的镜头:在层层梯田广阔而浑黄的背景上,有一个红点。走近了才看清,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母亲,站立在田间,红头巾如旗帜迎风飘扬——她是在翘首盼望她至亲的儿子呀!
多少年来,我对母亲的勤俭朴素都怀有无比崇高的敬意。母亲是个没念过书的人,她不识字,但她知理。她一生当中,几乎没用过什么化妆品。儿时我曾天真地问母亲:“妈,你咋不搽脸呢?”母亲笑着抚摸我留有“茶壶盖”的脑门,缓缓地说:“瓜娃呀,咱家穷,买不起那些玩意儿。”
等我上了小学,看到了许许多多新奇的画面。学校里的那些女孩子和女教师,每到秋冬时节,都会戴上五颜六色的头巾,看上去很美。我便跑回家,对母亲说:“妈妈,你也戴头巾吧,那样子肯定好看。”母亲瞅瞅我,极不耐烦地说:“去,去,碎娃懂个啥!”
后来有一天,班主任老师对我们说:“这次期末考试,谁要是考了全乡第一,就奖励他5块钱!”我暗自想:呀,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考第一,不就有钱给妈妈买头巾了吗?
于是,我将想得奖学金给妈妈买头巾的事偷偷地告诉了父亲,并要求父亲保密,父亲苦笑道:“瓜娃,你能得第一,爸心里高兴么,还说啥钱哩?”
在后来的几个星期里,我努力学习,终于以两门满分的好成绩获得全乡统考第一名。功夫无枉费,我的愿望很快实现了。大年二十九,父亲从镇子上买回了一条红头巾。母亲接过头巾,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她激动地说:“乖儿子,你好好念书,等考上大学,我和你爸也就心满意足了。”我第一次听到母亲这样夸奖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兴高采烈的样子。
此后,母亲就经常戴着这块红头巾忙里忙外,操持着家务。
在十几年的求学生涯中,我时时牢记着母亲的话语,每当我懈怠之时,我的眼前总会飘出一方红头巾。后来,我终于以自己的辛勤努力考上了大学,小妹也很争气,成了一名优秀的解放军战士……这些,都是母亲给予我们的最宝贵的财富。
此刻,窗外阳光和煦如春,似母亲温馨的话语,令人心动不已。
离家的散文7:悠悠艾草情
文/李拥军
离家愈远,故乡的一切在心里愈近。在高楼林立的缝隙里,我忽地看到有人高举艾草叫卖的身影,泪腺顿时被那嫩绿刺破,父亲的坟冢上一定又是艾草萋萋,思绪在泪眼迷蒙中放飞。
在故乡的田野,艾草被几场温柔的春雨唤醒后,便你催我我挤你的探出头来。此时的父亲也开始在犁耙水响中忙碌。
在记忆里,到了割艾草的日子,我与村里的孩子就拿着一弯银镰在雾霭里奔跑呐喊。山岗上,河堤边到处是我们的身影,吆喝声、呼唤声、山歌声、鸟叫声、牛铃声、鸡鸣声回荡在山前岗后。
那时,我把收割的艾草晒干后,与村里的大人们送到收购部去卖。然后去百货门市部换几个本子、几支铅笔,有时也换几块薄荷糖带回家给奶奶吃。此时的父亲便用他粗糙的大手在我后脑勺上抚摸着,我心里那个美啊,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记得有回端午节,父亲带我去山坡的旱地里锄芝麻,他对我说:“不要看前面有多少没有锄,你只看你锄了多少,世上只有懒人,没有懒土,只要有付出,就有回报。”累了,父亲教我用桐树叶包“土粽子”,用金黄的细沙做主料,艾草叶做馅,思茅草包扎,那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粽子”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父亲还教我用掉在地上毛茸茸的黄栗花,把扯来的艾草编织成一条条黄绿相间的艾草辫子,带回家晾干熏蚊子。
端午节的晚上,我们一定能吃上母亲用糯米和红豆做的糯米饭,父亲总是叫我给邻居大爹送去一个香喷喷的糯米团。夜里,邻居们聚在一起乘凉,一家燃起一根艾草辫子放在四周驱蚊,听我父亲侃天南海北的故事。困了,我便躺在父亲的怀抱里看着眨眼的星星,嗅着艾香甜甜地睡去。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今年的端午节,我要回家陪母亲去父亲的坟头采摘艾草,吃母亲为我做的糯米饭。
离家的散文8:老村庄
文/向力
因为工作在一个离家很近的地方,能够经常回家常让朋友们艳羡不已,不同于大城市的快节奏,乡下的生活是缓慢悠长的。横卧在暖阳下细细咀嚼青草的黄牛,开满山南山北的淡黄色秋菊,熟透了却依然挂在枝头摇曳不肯落下的红柿子,早上八九点才从烟囱里缓缓升起的炊烟……在钢筋水泥林里走得再快的人,踏上了乡间的泥土小路,步伐跟着心境都慢了下来。
黑色大铁锅里盛出来的饭菜,一定是游子们思乡的理由之一。明亮色的火舌舔舐着炉灶,葱姜蒜在铁锅内爆香,系着围裙的母亲,在操作了一辈子的灶台边,用油盐酱醋调试着生活的滋味,勾引着味蕾在舌苔上跳跃,炉灶内燃烧的松枝香搭配灶台上饭菜的氤氲热气,巧妙的在空中勾勒出浓浓的人间烟火。
远游的人回了家,就成了家里的客人,跃跃欲试想给爸妈搭把手,却总会发现以前啥活儿都会干的你,此刻成了爸妈眼里啥都不会干的孩子,无奈只能摇摇头,执行爸妈“歇着去”的指令,但心里确实暖暖的被爱包围,只要父母在,我们永远可以做一个被宠溺的孩子。那么,有一天在大城市奔累了的你,不妨听妈妈的话,回家歇一歇吧。
村子里,有头脑有体力的年轻人都出门奔前途去了,留下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和逐渐衰老的村子,入夜亮着灯盏的人家没有几户了,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吠划破村子的寂静。
小时候最喜欢围着二爷听他讲光怪陆离的牛鬼蛇神,咂吧一口旱烟袋,就会跳出来一个故事,我和小伙伴一直认为烟锅里装满了故事,在伙伴们怂恿下,也学着二爷的样子吸溜了一口烟嘴,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一个故事讲完,一锅旱烟也抽完了,二爷把烟袋锅在鞋底上咣咣敲两下,往腰上一别,就下地干活了,我们一群孩子也学着故事里的孙大圣、三太子在田埂上你追我赶。
这些年,二爷老了许多,佝偻的腰板再也撑不起繁重的农活,因为肺部疾病,最爱的烟袋锅也抽得少了,酒倒是正常喝着,老头子说这辈子就这个爱好了,再戒了酒,活着就没得啥意思了。二爷的孩子在广东安了家,把孙子也接过去了,因为离家远一年回不来几次,前年本来打算把二爷也接过去住,二爷舍不得一窖洞的红薯坚决不肯去,最后也只好由了他老人家性子。其实哪里是舍不得一窖洞红薯,二爷舍不得是养育了祖祖辈辈的土地和待了一辈子的村子。
这几年村里的大事,就是通了水泥公路,以前的土坯路是举全村人之力修的,但是后来随着村里人的出走,土坯路缺少养护,给大家的出行带来很大不便。这几年政策扶持,土坯路重新被整理出来,还铺上了水泥,家家户户也都有了代步工具,办事出行比前些年方便多了。近两年,发现回老家盖房子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人城里有几套房,也还是选择回家再盖一栋,我家今年也修了新房子,是爸妈的坚持,也是我和我弟的选择。越来越多的人说要去追诗和远方,但我觉得中国人落叶归根的情怀是刻在骨子里的。
小时候读书是走读的,每天下午放学都要从山下爬到山上,早上上学又要从山上赶到山下,最怕的是冬天,天又冷衣服也笨重,踩在结了冰霜的草皮石块上,一个趔趄就是接着一个屁股蹲,爬起来得龇牙咧嘴揉好久。我曾不止一次向爸妈抱怨发誓:好好学习,以后再也不走这烂路了。而今每次回家,我总是让老爸不要来接我,自己一个人沿着小路走走路爬爬山,童年伙伴成群结队上学的场景时常会浮现,也总能想起那个时候作为“路长”的自豪威武的劲头。
老村子啊,就像一根系带,每个人从这里出发,向四面八方走去,但这跟绳子总会时常牵动着每个人,在某个时刻总想回去看一看,看看垭口的老槐树,看看一起在上面过家家的大石板,看看妈妈的围裙和大铁锅,看看爸爸的解放鞋和铁犁,看看二爷的旱烟锅,看看自己背过的小背篓……
离家的散文9:小山上的幽柏树
文/王琴
离家不远处有座小山,我从小到大都喜到山上游玩。
长期以来,那里不但成了我避阳的清凉场所,也是灵魂安静的栖息地。那山是孤独时的畅游地,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山顶有棵幽柏树。这棵幽柏,如今根深树高,枝繁叶茂,它是一棵看着我长大的树,我也是看着它长高的亲密伙伴。
儿时家贫,贫到没有与我共玩的小朋友,常常看到同龄人聚集一起玩游戏,忧伤的我,黯然来到山顶,倚靠在那棵只比我高一尺,只有碗口粗的幽柏旁,尽情望树流泪,幽柏轻轻地摇曳树枝,有些枝叶还抚摸我脸颊,似为我悄然擦去泪水,在那瞬间,暖心萌动,抱着它,倍感亲切。
后来,在成长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还是思不及畅,幽柏自然也成了我心中最忠诚的倾诉对象。高考落榜,倚靠它身上,无言地让我懂得人生路有多条,只要蕴有柏树潜藏的那股默默成长的力量,就可找到一条适合自己成长的生活道路。后来,勤于学习,终走向工作岗位。
恋爱季节,是多数青年女子遇到的最大的人生困惑。面对千里之外的他,温厚洒脱,博识缄言,职业也较优良,但两地生活差距,风俗习惯,毕竟会产生不同的性格与为人处世风格,这些不同,怎可在两情相悦中产生精神上的灵犀一点通呢?
那年月夜,幽柏静静听我诉说,仍默默无言,皎洁月光洒在幽柏树上,泛出翠绿碧润亮泽,光洁通透。喜得我即刻悟出,纯洁的爱情,该勇敢而又大胆地接受。幽柏为媒的婚姻,让我们至今生活平淡而又充实,互敬而又包容。
是啊,当把树作为一种精神向导,它便无时不生活在你的生命里。母亲有时来我这小住,时不时逗我道:“小时顽皮得很,太阳下山好久也不见人影,到处都找不着,只有到了柏树下,才看到你在那独自玩。”显然,生命里总得有种特定的精神对象陪伴吧。
如今,下岗在家,幽柏树下成了我去的地方。它的灵性,开拓了我的眼界;它的耐力,培养我的意志;它的不惧风雨,培养了我笑迎艰难的胸怀;它的深沉、低调,更熏染了我要有沉稳、内敛、充实的人生态度。
离家的散文10:家乡土语
文/马卫
生在重庆乡村,17岁离家,今已半百,但故乡的土语,仍难忘怀。近日重读李劼人的《死水微澜》,更是如同回到家乡,回到熟人中间,那些忘却的土语,突然从脑海闪现,嘴中迸出。
绽花儿
童年正是上世纪70年代,缺吃少穿。闭塞的乡村,极少新鲜玩意。直到知青插队,才知道有花衬衣,有毛线衣,有蛤蟆镜,有皮鞋和皮带啥的。土得掉渣的乡亲们,把喜欢穿着打扮,出风头,显摆的人,称为绽花儿。
这词指姑娘时多,还有点暗示风流之意。
绽花儿,就是花刚开来,出人头地,出乎其类。
其实,这词并无恶意,只是因为贫穷和闭塞,大家对新鲜事物,有种天然的反感和抵触罢了。
白火石
乡下人多憨直、愚笨,只要勤劳就行。但是,对那些不蠢不笨,却做不成正事的人,统称白火石。
那年月,火柴金贵,好多人家还用火石敲火,燃起媒纸,点烟烧灶。白火石就是敲不出火星的石头,多形象呵。
比如我的堂哥元元,就是黑水凼沟最出名的白火石。初中毕业不久,当兵三年,复员回家,居然肩不能挑,手不能锄。生产队安排他当记分员,还常把工分记错。人们说,真不知他在部队如何混的。
他自学了修收音机、有线广播喇叭,可那时正搞“农业学大寨”,英雄无用武之地。因此,他成家后,日子过得凄凉,还生了俩孩子,常半年缺粮。
好不容易土地下户,他到万家坪——现在的文井江镇摆摊,挣了点现钱,就勾引了本地一未婚女子,离婚另娶。
大家都说,这个白火石,没救了。
我每次听到这话,都内心惭愧,一个大男人,何至于此呢?他的俩孩子,最后小学都没有毕业。
烂盆子
这不是一句好话,是骂女人作风不正。
其实,那年代的作风,正着呢。农村的风流韵事,少之又少。这句话只有妇女们骂架时才用,很恶毒的。我记得有个叫灯花儿的少妇,和人吵嘴,被骂了句“烂盆子”,竟然喝农药自杀,虽然抢救及时,也落下了后遗症,成了傻子。
骂人得有分寸,如果按现在的法律,还得吃官司,不值。全社会都要讲文明,哪怕是边远的乡村旮旯。
边边匠
那年月,自由市场是“滋长新生资产阶级”的土壤,因此被列在取缔之列,但我老家的怀远镇,因为和大邑、灌县毗邻,三县交界,曾一度做过分州的首府,自古贸易发达,因此,仍有不少暗地的买卖,特别是猪、牛、羊等交易,
这些交易,得有中人,中人就在买卖双方说和,得好处,人们称中人为边边匠,敲边鼓的意思。其实,是市场经济下的经纪人。
我的二姨父,一位复原的志愿军战士,离镇三里路远,成了出名的边边匠,挣点烟酒钱,为此,还多次挨过大队和生产队批斗,不过他就是死不悔改,从未中断干边边匠的活。
是李劼人这位大作家,唤醒了我对故乡土语的记忆。他笔下的成都天回镇,离我老家黑水凼,不过三百里地,同属川西平原。
这些方言土语,虽然有的不太雅,但很质朴,很形象,很有意味。它真切地表达出了故乡人民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