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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文章1:乡村冬趣
文/张婉
在陕南乡村,当漫山遍野的树叶渐次变黄,如调色盘般颜色丰富起来,当溪流中的石头再露出水面些许,留下一指高的水渍,冬天便携风裹雨的来了。
庄户人家,把秋收的苞谷剥下外衣,编辫子一般倒挂在屋檐下,一溜儿排开,山风酝酿着丰收的色彩,一遍遍为它着色,苞米的颜色便随着水分减少而逐渐加深,愈发黄亮饱满起来,让白墙灰瓦的农家院子,在萧瑟的冬季显得明丽而生动。
真正让乡村活泛起来的,是雀儿般放学归来的孩童。他们背着书包,顺着新修的通村路追逐着。村口的林子里,总有那么一棵或者两棵柿子树,叶子几乎快要落光,高挂的柿子却红彤彤的惹眼。
“噌噌噌...”
胆大的孩子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吐两口唾沫在手心搓搓,猴儿般的爬了上去,东挑西拣的摘下满兜柿子,便捡根粗些的树干靠稳当,撕下一小块果皮,嘬起嘴唇用力吮吸,甜甜的汁液瞬间填满口腔,让味蕾有了满足的享受,也惹得树下的孩子眼巴巴仰着头,等他们带着美味下来。
这是大自然馈赠乡村孩子的零嘴儿,同八月炸、猕猴桃一起,年复一年的甜蜜着孩子们的童年,成为离开大山后,也始终萦绕心头的乡愁。大自然以它的慈爱,把精灵般的阳光、雨露、风霜,浓缩为一枚枚野果,在大地的怀抱里孕育、生长,带给孩子们最香甜的渴望和对自然最丰富的想象。
陕南山高,山与山之间,自然形成幽深狭长的山谷。山里的人家,依势散落在这些山坳里。山村的天空,被层峦叠嶂的青峰,挤得只剩下斗大一块。太阳扯着山尖儿,好不容易爬上来,到得下午5点多钟,一个跟头便又栽了下去。
白天短,夜深长,日子就显得很慢。到了冬季,白天则更短。夜幕降临,漆黑静谧的大山,像参透哲理的老者,沉思不语。家家户户灯光亮起来了,把小小的窗户映得黄澄澄的,一簇簇光从密不透风的黑夜中挣脱出来,点染出生活的温馨与祥和。
光与火是生活的希望。尤其到了冬天,一方火塘更是起到凝聚家人的重要作用。睡觉还早,农妇把灶屋的火塘烧旺,全家围坐在火坑边,屋梁上吊挂着正在熏制的腊肉,一只上了年月的老铁罐,黑黢黢的架在柴火上,熊熊火苗舔舐着罐底,忽明忽暗的火光再跳跃到火坑边的人脸上,把妇人微胖的面颊映得格外柔和。
大人们闲话着今年的收成,孩子们便拿来火钳,在火坑边刨出一排灰坑儿,再把地里背回的红苕捡上一些,一溜儿埋上。光与影交错着亲吻这些潜藏的食物,在热的作用下,红苕的水分慢慢蒸发,香甜的气味从缝隙处逸了出来,也让这样的冬夜,在食物的馨香中,多了几分回味。
随着时代进步,许多村民搬迁到了集镇社区。生活便利了,物质富足了,但村子仍是村民记忆的根,是魂。那忽明忽暗的火光,黑黢黢的吊罐,红彤彤的柿子,同弯曲盘旋的通村路,吱呀呀的老木门,扑棱着翅膀的灰毛雀儿,同那蓝天、白云、和风、细雨一道,酝酿成为自在、淳朴、厚道的民风记忆,在呼吸里起伏,血液里流淌,镌刻成为生生不息的精神财富。
漫山遍野文章2:初冬的山野
文/刘继智
一个星期前,山中漫山遍野皆有红叶,缤纷异彩,绚丽无比,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夹雪下了整整一夜,雨雪之中又夹杂着狂风,雨雪过后,又连续几天的白霜压枝、冰凌凝果、雾凇满坡,待到天气刚刚放晴,我再去游山时,再也难觅浓浓的秋意。
乌桕树叶儿落了,只剩下满树垂挂的洁白的乌桕籽;枫树叶大部分也落了,挂在树枝上的叶儿被霜打成卷,深红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灰黄,且是黄里带白;牛筋叶儿呢?虽然还没有完全落尽,但红得不够耀眼,更淡化了艳丽的色彩,失去光泽,变成了老气横秋的灰红;板栗树叶比较坚硬,但经霜之后,在凛冽的北风劲吹下,稀稀疏疏的,颜色也变成了灰黄,几大片依然留在树枝上的叶儿在风中摇摆,有些依依不舍、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对枝头有着十二分的眷恋;路旁的五叶枫,几天前还是淡红一片,经雨雪风霜历练之后,也散落满地,那留在树上的叶儿竟然也没有一丁点红意;金黄的银杏叶几乎完全落尽,光秃秃的银杏树枝直直地刺向苍穹,显示出孤傲挺拔的个性,而树干周围的地面上,则满满地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金片,那色彩依然很艳很纯。它们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母体,回归于大地的怀抱。
山路上铺满了厚厚一层枯叶儿,踩上去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叶儿覆盖下的土壤是湿润的、松软的,有了这一层厚厚的温暖的棉被,土壤的湿润度可以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以给植被储蓄丰富的水分。迎风坡上,那些散落的叶子有的已经开始卷曲,有的随风飘舞,舒曼而富有韵味,轻盈而带有几分娇媚。落在地面上的树叶,轻轻地踩上去,会发出细脆的声响,那响声清脆而悦耳,犹如轻盈的呼吸和咏叹。
初冬的山野,给人的完全是一种沉静凝练之美。
山路边不时会闪现出一朵朵、一簇簇金黄的花儿,那就是山野之中常见的野菊花。野菊花临霜而开,遇寒而绽,不因严寒而失意,不因霜打而低眉,到了初冬时节,愈发显得艳丽妖娆,愈发透出一股股幽香,吸人眼球,引入注目。一朵朵、一簇簇弱小而金黄的野菊花开在路旁、开在丛林深处,闪闪烁烁,忽隐忽现,那么惹人喜爱。
洁白如玉的山茶花,也常在初冬时节绽放,矮矮的茶树,簇拥着,依然充满盈盈的绿意,枝头的茶苗,依然有如春天般的脆嫩,绿色的锋芒在云雾之中摆动,让这萧索的冬天有了亮色。漫坡层递的茶树,如诗如画,步入其中,仿佛在春天的怀抱里遨游漫步,绿海之中点缀的白茶花,就像星星般的眼睛,捉迷藏一般,给冬天的山野平添了一种灵动之美。
茶树边有一大片竹海,竹子如波似浪地摇动,竹子挺拔俊秀,竹叶婆娑起舞,那深深的绿意让人垂青,心生仰慕之情。
山坡之上,偶尔可见一片片松树、杉树,一片片油茶树,或成堆簇拥着,或一树独立崖间,彰显着生命的绿色,调咏这初冬的色彩。
初冬的山溪水格外清澈而又舒曼,潺潺流响,犹如弦音。水中漂着一片片枯叶,一眼望去,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少许游动的鱼儿。溯溪而上,不时还可以找到水边绿色的藤蔓、翠色的水草,这种生长在水边的宽叶草,四季常青,根须扎进石缝间,绿得发亮,使本来有些寒意的初冬多了一些韵味。
流在石缝之中的山泉,犹如从天而泻,像天上赐予的甘露,轻轻地流着,把石壁浸润得光滑透亮。我喜欢静静地坐在泉边,闭目养神,静思默想,让心音和着美妙的泉声,静静流淌。
偶尔有几只山鸟从林中飞出,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鸣叫,鸟声往往带有很长的拖音,使得本已比较空寂的山谷显得更加静谧。
漫山遍野文章3:麦子回家
文/布衣
六月,南风给漫山遍野涂上了摄人心魄的金黄,一株株籽粒饱满的麦子,热切地期待,期待跟随农人疲惫的身子,一起回家。
天色未明,父亲就披着月色,和镰刀一起下地,露水泅湿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双膝匍匐于地,朝觐般的虔诚与郑重。父亲的手臂,轮成阔大的半圆,揽入麦子,像揽着自己的孩子。千万株麦子归顺,镰刀咔嚓咔嚓,发出电光石火般的啸叫。父亲的背后,渐渐隆起一座座小山丘。
正午,恶毒的阳光爬上父亲的肩头,舔舐裸露的肌肤,针扎一般的疼痛,父亲却浑然不觉。镰刀巡视般划过整片土地,父亲周身如洗,无数颗汗珠子,摔成碎末,归于尘土。受到汗水滋养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眉颔首,朴拙可人。歇息时,父亲吧嗒吧嗒地抽起烟锅,用温润慈爱的眼光抚摸这一季的收成,似在鉴赏一件中意的艺术品。
之后,在我的帮助下,一簇簇麦子填满箩筐。父亲抖抖肩,一支扁担,像愚公移山般坚韧,挑起麦子,引着麦子迁徙到打麦场里去。沉重的麦子,近乎残忍地以重量勒紧父亲的肩膀,让它红肿隆起。
打麦场中,吟唱了千年的碌碡,再次吱嘎吱嘎唱起古老的歌谣。高温和碾压下,麦蒂噼里啪啦爆破,麦粒从壳子里应声剥离,成为纯粹的麦粒。父亲大约像麦子一样不怕热吧!要不怎么太阳越毒,他越是要站在太阳地里,任太阳把他的臂膀涂成古铜色。
年景不好时,麦子干瘪着身子,黑丧着脸,无精打采,这让和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颇有些尴尬沮丧。雨水丰足的时候,麦子会铆足了劲,喝足了甘露,可着劲儿膨胀,似要生出更多的白面来。无论如何,父亲最终会满心喜欢地赶着麦子,哄它们回家。也不知是麦子征服了父亲,还是父亲征服了麦子,麦子老老实实,躺在麦囤里熟睡,让宽敞的房屋不再空荡。
总有一些狡黠的麦子,有时散落在泥土里,叛逆得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游荡,哪怕风霜雨雪。父亲很仔细,眼光要扫过每片土地,以及路旁的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让麦子无处逃遁,乖乖回家。
麦子变成白花花的面粉,滋养了一家人的生活。麦子还能给我换取学费,让我学业有成。但麦子偷走了父亲的精神和体力、青春和汗水。一场麦事下来,他黑瘦了一圈,腰背佝偻得再也直不起来。
光阴荏苒。如今,背叛父亲的不是麦子,而是我。我背井离乡,像父亲钟爱着的一颗麦子,却难以归顺。幸亏父亲还有土地,如今每年六月,他还会精神抖擞地忙活在山村里,循着古老的程式,招呼麦子回家。
漫山遍野文章4:一棵枯草命
文/雍措
秋天,家乡漫山遍野的葵花爬过了山坡,长出了凹村人的视线。
这些乖巧的小植被,是什么时候在村人不经意的瞬间,翻越大山的,村人无从知晓,他们的记忆里,只残存着春天播种的痕迹,却没有留意到夏天花朵盛开的艳丽。
大山的粗糙,让村人的生活过得也很粗糙。
这一切太像刘三妹的命运。
三妹从小就是病秧子,脸色发黄,廋得像根枯草,风一吹,随时都会倒下去。
村人说,这命能长下去,也就是一根枯草命。草命贱,喂牛喂马,牛马都得挑挑合不合胃口。
草,路边有,山坡有,田地边有,越多越装不进村人的眼。命贱,往往遭到别人的歧视与践踏。
一到冬天,三妹发黄的脸蛋,瘦弱的躯体,就快让她跨不过深冬的门槛。凹村人眼睁睁的盯着,这个就快死在深冬的草命,枝头乌鸦“哇哇”的叫着,都说这是在喊三妹的魂。
三妹的魂没有被乌鸦喊走,这出乎村人的意料。
但是村人想着,悬崖上的小石子,能熬过哪天呢?
三妹在村人的眼里,生活就是熬,除此之外,三妹什么都不是。
熬出来的日子,是痛苦的。三妹曾经也认为自己在熬,熬着熬着,也就顺其自然了。
没有村人注意到三妹正在悄悄的起着变化,像一棵枯草遇见春天的呼唤,悄悄醒来。偶尔有人发现,也只是把它当成是季节更替应该有的。
三妹长大了,混着家家都会种在地里的葵花悄悄成长。在这个时候,村人依然只能在眼里装下葵花,却看不见三妹的成长。
直到有一天,三妹像那些漫山遍野的葵花,爬过山坡,漫出村人们的视线,村人才发现他们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草命除了贱,更有一份坚强和不屈在里面。
三妹带着夏天的葵花香,带着梦想,离开了村庄。她的草命还在生长,遇见冬天的严寒,脸色还会发黄,像就要死去。
不过,春天还会来,对吗?她的世界永远都有个春天。
时至夏季,又是一年葵花满坡,那些漫过山坡的葵花是红色,蓝色,还是金色,村人不再多说。
漫山遍野文章5:秋菊
文/张文玲
秋菊开了,漫山遍野都是。小小的花朵,精致极了;明丽的颜色,耀眼极了;浓浓的药香,好闻极了。
诗人来寻。他们掐下一朵,用力地嗅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贴近陶公……几百年前,陶公悠然自得,吟出了千古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们用陶公的超然鼓励着自己,迎战着生活的磨难。采回去的菊花,或被插了瓶,或被晒干制成了菊茶。凌寒傲霜的菊花品质,是诗人永久的追求!
农人来了。在他们眼里,菊花是种好东西,采下晒干,装在枕头里,对高血压、头晕、失眠、目赤有较好疗效。过去农村人家没有多少闲钱买药,一到菊花开的时候,就争抢着上山采菊。采回家来,和玉米、豆子一起晒在谷场里、月台上,等花晒干了,就装枕头,自家留用,也给城里的亲人捎去几个。现在有钱了,农人们还是一样上山采花。谁不晓得绿色生活啊,菊花,什么时候也是农人的爱物!
城里人也闻风而来,要做菊花枕;山上玩耍的农家小孩,见野花当中,数菊花开得欢实,就笑着闹着,采起了菊花。就这样,开满菊花的山上,花闹人欢,成就了秋天一道亮丽的风景!
漫山遍野文章6:黑龙潭的梅花
文/邓睿棉
昆明是花城,当漫山遍野的花朵竞相开放的时候,真是让人无限惬意,像圆通山的樱花、金殿的茶花、翠湖的荷花。当然,我最喜欢的还要数黑龙潭的梅花。
一进入黑龙潭,那娇而不艳的梅花便映入眼帘。这些梅花千姿百态,竞相开放,每一朵都开得那么美、那么艳,像一个婀娜多姿的仙女。那梅花有的白如雪,有的红如火,有的粉如霞,每一朵都是那么的清新淡雅、娟秀别致,真让人美不胜收。而当梅花还含苞待放的时候,也依然充满了生机,她们尽力地舒展着,是多么地渴望马上就把自己的那一丝美丽给绽放开来。
当你凑近一闻,那梅花的清香便扑鼻而来,淡淡的、香香的,你若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更是清香满口,沁心入脾,顿时心旷神怡。这梅花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却又是那么的高洁,像樱花但不像樱花那么招摇,像梨花但不像梨花那么楚楚可怜,有君子的含蓄情操。也正如王冕所说“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梅花的美也正是因为她这种默默奉献却不招摇的精神。
当来到盆景园时,那里的梅花又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这些梅花的枝干盘绕在一起,形态万千,有的像一条准备腾飞的卧龙,有的像一只扇动羽毛的孔雀,有的像一匹正在奔腾的白马,还有的像一只正在吃草的绵羊。她们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可爱,我被她们吸引住了,黑龙潭的梅花可真让人流连忘返呀。
对于昆明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当寒冷的冬天到来时,依然会有很多花在绽放,可是在这百花中,也只有梅花才能开得那么美、那么艳、那么充满生机,也只有梅花才能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昂首怒放。
漫山遍野文章7:麦子回家
文/布衣
六月,南风给漫山遍野涂上了摄人心魄的金黄,一株株籽粒饱满的麦子,热切地期待,期待跟随农人疲惫的身子,一起回家。
天色未明,父亲就披着月色,和镰刀一起下地,露水泅湿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双膝匍匐于地,朝觐般的虔诚与郑重。父亲的手臂,轮成阔大的半圆,揽入麦子,像揽着自己的孩子。千万株麦子归顺,镰刀咔嚓咔嚓,发出电光石火般的啸叫。父亲的背后,渐渐隆起一座座小山丘。
正午,恶毒的阳光爬上父亲的肩头,舔舐裸露的肌肤,针扎一般的疼痛,父亲却浑然不觉。镰刀巡视般划过整片土地,父亲周身如洗,无数颗汗珠子,摔成碎末,归于尘土。受到汗水滋养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眉颔首,朴拙可人。歇息时,父亲吧嗒吧嗒地抽起烟锅,用温润慈爱的眼光抚摸这一季的收成,似在鉴赏一件中意的艺术品。
之后,在我的帮助下,一簇簇麦子填满箩筐。父亲抖抖肩,一支扁担,像愚公移山般坚韧,挑起麦子,引着麦子迁徙到打麦场里去。沉重的麦子,近乎残忍地以重量勒紧父亲的肩膀,让它红肿隆起。
打麦场中,吟唱了千年的碌碡,再次吱嘎吱嘎唱起古老的歌谣。高温和碾压下,麦蒂噼里啪啦爆破,麦粒从壳子里应声剥离,成为纯粹的麦粒。父亲大约像麦子一样不怕热吧!要不怎么太阳越毒,他越是要站在太阳地里,任太阳把他的臂膀涂成古铜色。
年景不好时,麦子干瘪着身子,黑丧着脸,无精打采,这让和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颇有些尴尬沮丧。雨水丰足的时候,麦子会铆足了劲,喝足了甘露,可着劲儿膨胀,似要生出更多的白面来。无论如何,父亲最终会满心喜欢地赶着麦子,哄它们回家。也不知是麦子征服了父亲,还是父亲征服了麦子,麦子老老实实,躺在麦囤里熟睡,让宽敞的房屋不再空荡。
总有一些狡黠的麦子,有时散落在泥土里,叛逆得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游荡,哪怕风霜雨雪。父亲很仔细,眼光要扫过每片土地,以及路旁的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让麦子无处逃遁,乖乖回家。
麦子变成白花花的面粉,滋养了一家人的生活。麦子还能给我换取学费,让我学业有成。但麦子偷走了父亲的精神和体力、青春和汗水。一场麦事下来,他黑瘦了一圈,腰背佝偻得再也直不起来。
光阴荏苒。如今,背叛父亲的不是麦子,而是我。我背井离乡,像父亲钟爱着的一颗麦子,却难以归顺。幸亏父亲还有土地,如今每年六月,他还会精神抖擞地忙活在山村里,循着古老的程式,招呼麦子回家。
漫山遍野文章8:窗前有竹
文/紫苇
在南方,修竹漫山遍野,不足为贵。然而,在素有“米粮之乡”的北方,土地固然肥沃,但修竹并不多见,有那么一簇两簇,三株五株,也只是偶尔,孩子们感到新奇,大人们目光灼灼,诗人们发现,很可能就有了灵感,产生联想,要作一首关于修竹的赞美诗。
的确,在北方,尤其在北方的农家小院,修竹往往成为奢侈的点缀。有竹,小院便焕发出生机,便有了灵秀典雅之气。难怪粗通文墨的妻子老早就念叨着要在院内栽植两株修竹。
这天雨后,和妻子外出,途径一个小镇,在一家临近公路的照相馆前,偶尔发现一丛修竹。因为雨后,到处湿漉漉的,空气清新,沁人心脾。那修竹,狭长浓绿的叶片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十分的惹人瞩目。妻子被那一片浓绿感染,像孩子似的变声叫到:“看,竹子!”
我们下了车,径直来到照相馆前。不是为了留影,而是欣赏那一丛触目惊心的鲜活浓绿。这时,照像馆拼绘有熊猫修竹图案的草珠门帘轻轻一挑,分成“八”字,从“八”字中间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白晰泛红的面孔,随着一声召唤,一位着银灰色西装的娉娉婷婷的女子已经站在门外。
“照像吗?”她两手拢在腹前,灿然一笑。
“哦不,看看。”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这竹,栽有几年了?”妻子无话找话。
“也就两年吧,我父亲在时栽的。取个风景。”
问答过后,我和妻子开始左瞧右看,贪婪地欣赏那一片浓绿。那女子,一直像竹一样站立旁边,妻子边欣赏,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在交谈中,我约略知道了她的一些身世。她父亲是一个乡村画匠,又酷爱摄影,几年前开办了这家照像馆,平时为过往行人照张像,捎带画个镜匾什么的。两年前,父亲病故,她接替父亲经营起这家照像馆……
逗留约半个小时,我和妻子正准备赶路,只听那女子柔声唤道:“慢走。”随后回屋,取来一把铁锹:“我看你们挺喜欢竹子的,就送你们两块竹根吧。”
“那,我们付款。”我惶悚地说。
“啥钱不钱的。”她说。“付钱,我能卖你?”
就这样,我们如愿以偿,得到两块竹根。
回到家里,我和妻子把竹根栽到窗前,悉心养护,不到半月,那竹一个个尖尖的嫩芽儿便破土而出,两个月光景,便长约一人多高。于是,窗前枝叶婆娑,一片浓绿。晚饭后,我和妻子在院中闲坐,那修竹便静静地陪衬在我们的旁侧。若是微风吹拂的月夜,修竹的枝叶便窸窣有声,月光照在竹上,竹影映在窗前,小院宛若有了灵气,别有一番韵致。
平静的岁月缓缓地流逝……
又是一个仲秋的月夜,我和妻子在院中闲坐,妻子情绪低落,默然无语,望着窗前的修竹垂泪,问其缘故,叹一声说:“你还记得吗?送我们竹子的那位姑娘?”随后,她语调沉缓地讲述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原来,那位姑娘叫月香,是小镇上的一枝花,一个青年痞子看上了她,常常在她面前献殷勤,可月香姑娘为人正派,死活对他没有好感,在一个夜晚,那痞子强暴了她。月香姑娘羞愧交加,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想就此了却此生,幸亏发现及时,抢救过来。现在,十村八里都在传播这一新闻。
妻子说完,仰脸长叹一声:“那竹,我看就砍掉吧,留着,我心里难受。”
“那又何必呢。”沉思良久,我说:“其实,人生也和那竹子一样,往往要经受太多的风寒,甚至经受毁灭性的摧残,但只要它的根不死,它的灵魂还在,来年,它仍会吐出新绿,焕发勃勃的生机……”
不是吗?世间万物都有许多共通之处。窗前有竹,使我和妻子对人生有了许多的感悟……
漫山遍野文章9:蒲公英
文/董念涛
最爱蒲公英,漫山遍野的样子,可人,清新,缱绻。
喜物到入心,究竟有多远的距离?因了对蒲公英的爱,追寻的脚步一次次拓展。惟有心底最柔软的地儿,固执地留有一个空间,装满对蒲公英的无限遐想。
一弯长堤,在阳光下蜿蜒,把目光带得很远很远。不知何时,鄂州长江大堤的坡面,绿草茵茵,泛出满满生机。拿眼细看,漫卷的绿色中,伸出一朵朵蒲公英,那么含蓄地与青草相互依存。阳光,铺洒在大地上,暖暖的。独自行走在长堤上,心里仿佛有一道光,那是方向,那是憧憬,那是眼中的朝朝暮暮,那是人生的坦坦荡荡。
心中有多少的柔情,眼中就会生出多少的怜爱。蒲公英已然长成心心念念的模样,一株株的秆儿伸出老高,叩问着天空。在它的眼中,天空是不是很低很低呢?蒲公英的顶端,长成了圆球,白茫茫,毛茸茸的,微风吹来,枝头轻颤,白色的绒毛欲开未开、将飘未飘。那是一种对母体的依恋么?也许,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一花一世界,一心一念间。目光轻轻拂过蒲公英,一片片纯纯的白,簇拥着复杂的世界,心儿不由自主地恬淡、悠然。
你说,你最爱蒲公英,没来由的爱。那日,看你一袭长裙,笑靥如花。看你斜撑遮阳伞,风姿绰约。看你漫步蒲公英丛中,仿佛你就是全世界。
远远地,看着你徘徊的样子,感受你留恋时的无奈。一切一切的静,时光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一刻,我走近了你的心,感受着青春跳脱。真好,就这样看着你,也是人间美好啊!
忧伤,总是隐秘的。你知,或者不知,于我不重要!把独念种在心田,期待着某一日某一刻,绽放成一地蒲公英。一次次漫步长堤,我曾迎着阳光看朝朝暮暮。在闲散日子里,我曾无聊地看云卷云舒。我深深懂得,心有所念,一切皆美好。
蒲公英最是懂你,陪着你,静默,安然。
只见你,掐了一株蒲公英,高高举起,逆光看它的脉络。阳光倾泄了你一脸,你却不肯回避,噘嘴轻轻一吹,那一团白瞬间化作一条线似的飞絮,飘向前方。
平淡生活里,总是有着不经意的美丽。一阵风来,那一片蒲公英枝头乱颤,轻盈的绒花贴着地面飞舞。飘啊飘!飘到了草丛间,飘到了树林里,飘到了沟沟坎坎中,飘到了横舟野渡处。看似柔弱的蒲公英,却是随遇而安,处处皆可安家。不论是草原,还是沟壑,经过一季轮回,它依然会漫山遍野地妆点着山川。
蒲公英,倔强如你。蒲公英,美丽如初。万绿丛中,那些没赶上趟的蒲公英,正在开出一朵朵黄艳艳的小花。千般爱恋中,那些互为牵绊的蒲公英,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般的秀美。只需一缕微风,它们就能够明了彼此的心思,轻盈地舞动起来。
不远处,有几个妇人拿着小铁铲,不紧不慢地挖着蒲公英。蒲公英的根,越老越好。蒲公英的叶,可以煎水,直接服用。原来,蒲公英全身是宝,味甘、微苦,清热解毒。蒲公英,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怜爱。
漫漫长堤,遍野蒲公英,伴有清风入画来。忽而,你席地而坐,碎花伞斜撑在草地上。你在看画?还是你就身处画中?光阴易逝,岁月易老,我当然明了,你就像蒲公英一般,属于远方,属于未知。无论我怎样的系念,永远也打不开你的心门。
有些事物,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步一步走远,无论多么眷恋也阻挡不了流逝的速度。有些人,明知道他已走出视线,纵有千般爱恋万般不舍,依然拉不住悠远的背影。所有过往,已然成为风景,已然成为记忆。
凝视,默然。你那一串串脚印,仍旧令人心生荡漾,无尽遐想。
远远地,我看见你走出了蒲公英的画卷。一汪清泪,挂成两行。所谓的爱,注定了都要离开,我只想,把这个过程拉得更长、更长一点儿。
我们都会走出彼此的世界,惟有独念,才是永恒。就像蒲公英,一年一年地飘散,一年一年地生长。生生不息,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