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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的文章1:雨下在一个小镇
文/宁超文
沂溪河从湘中山区的桂岩山发源,自南向北,流到一个叫石坪里的地方,生出一个拙朴的小镇。
小镇的天空常常下雨,最常见的微雨,如琴弦上跳动的音符,穿越时空,敲击万物。千百年来,小镇就在这湿润中生长。那些雨虽然下过了很多年,但依然留在我的记忆里。
远处的群山全笼罩在雨雾之中,只是近处,那带点神话色彩的吴家碑狮子山还依稀可辨。山腰上两口泉水因雨水丰盈清亮,如雄狮明亮的双眸。据说,清代末年,当地乡绅因为畏惧那双眸的凶气,便在不远处的沂溪河上建了一座四拱的大石桥,之后又在石拱桥下首建了一尊宝塔,让那桥弓塔箭去射。
经过一场场的微雨,小镇象一个洗去铅华的女人,容颜被岁月雕刻上深深的皱纹,弥漫出苍凉的慈祥。古街老巷就象撒落的珍珠,不经意间拾起,会有故事诉说着失去的岁月。
某年,一位颇有成就的画家来到镇上,驻足旧时当地财主私宅前,看飞崖似的屋檐,青砖黑瓦的老房,曾说,小镇是一张传承下来的水墨画。
雨下在这个小镇,夹杂着温和的暮霞似的气息。画家疲倦了,寻了一户人家留宿。至夜晚,他孤独地呆在木板屋的窗前听雨。
案前喝茶,眼光却停留于身旁的窗棂。许那窗棂是某种野生的木材制成,精雕了浮华的图案,把他吸引住了。雨夜的柔情朦胧地与窗下的河水融为一体,成就些许梦幻的颜色。而倾听水声,则宛若两个青花瓷瓶的碰擦。画家一夜没睡,却在煤油灯下完成了他一生中最得意的画作。
在雨雾渐渐地散去后,清一色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就有了人群的攒动,其时,石桥上,街道边,树荫下或蹲或站的都是得意的商贩,人们讨价还价,叽里咕噜一街的土话。摊子上冒着热气的甜酒,是祖先秘传的酒药子酿造,那酒药子的配料不过是山上的几样野草,然究竟如何配方,知情者甚少。也有某户居民人家飘出擂茶的香味来,擂钵是陶制的,擂茶锤是山上砍来的带香味的杂树,传说擂茶技艺是所谓太白金星带到凡间来的,究竟是否,无法考证。
彼时,踩在小镇的石板街上,手抚一块破壁的砖头,抑或走入一条小巷,都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夹杂着历史与文化的气息,不用刻意,不用费力。那厚重的历史篇章似乎向人们缓缓展开,灵魂里,强悍的先人似乎也会鲜活地站在人们面前。
雨后,小镇居民常穿木屐,那是最原始的鞋子,穿上它走在石板上敲出的声响,如一首清脆的伴奏乐,和着心灵的节奏流出一曲天籁之音,回响在小镇的老街,至今还回响在当地游子的梦里。
小镇当然也经历过暴风骤雨的洗礼。
一堆堆黑云从天边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天地似乎要溶合在一起,山谷、溪流、平地、集镇、农舍都是沉沉入睡的样子。雷声响起,滞闷而又迟钝。闪电划过破棉絮似的黑云,呼啦呼啦燃烧着。
风裹胁着雨,从变黑的天空中倾泻下来。鞭挞着,迸射着,淹没着一切。这不是雨,而是乱来的、发疯的、汹涌的水,是狂暴的充满了旋转的黑暗的水旋风。
然而,暴风雨的终止和天空的明亮,都只是短短一刹那间的事。雨后,树叶比平时更加新绿,浅草贪婪地吸收着水分,庄稼也在不经意间长起来。山谷、溪流、田畴四周散发着的,是清新的泥土味儿。
有专家说,文化是活着的文明,文明是死了的文化。在荡涤污泥浊水的同时,猛烈的风雨,有时也让文明哭泣。
于一场风雨史无前例的风雨中,人们摧毁了小镇附近清代一品大员的墓庐,那墓庐里精美的石刻牌楼、石碑、石牛、石马、石狮子等等,实属美妙绝伦,如今只剩得一只石狮子。传闻,某个夏日黄昏,一老太坐在墓庐所在村口的大树下歇凉,忽闻那只石狮子孤单地哭泣,心一软,蔫了手中的蒲扇。
小镇上有人说,山里最会唱歌的是画眉鸟。一位唱山歌的女农妇,一字不识,却记住了数不清的山歌歌词,清亮的嗓子唱了一生的山歌,然而她一死,画眉鸟就把山歌也带进了坟墓。
有些雨至今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小镇镇区不远处的安宁古道是一条青石板路,原是清代当地巨富出资修建,现在被强悍无比的钢筋混凝土覆盖啦。据说是因为,乡民从此不必担着柴棍子从那条一级级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而去沿海发达省份务工经商发达了的乡民,须驾驶着一辆辆还算气派的私家车回来,这得有水泥路面的公路才行。
电力和石油液化气渐渐取代了火塘里的兜根火,梭连勾那玩意儿孩子们就没见过。火塘边,一屋的乡亲一边吃着煨红薯,一边听白胡子老头讲传书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发生。
而小镇就坐落在我一眼就可眺望的距离,然而有时候视乎它离我的生活又漫无边际的遥远。有时我问自己,为什么我总是对自己出生与成长的小镇模糊不清又似清凌剔透,自己可曾当真抵达过小镇的灵魂呢?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是否都有一个古朴的小镇、一条难忘的老街呢?
女作家刘明霞说:人和街的缘分,大抵是一种经过修炼的默契,背后藏着的,是人与城市的缘分。又说:一条老街,一座老桥、一栋骑楼、一首老歌,无不镌刻着先人走来的痕迹及一座城市的精神源头。
如同《我与草原有个约会》,一遍又一遍地,我总是在找一首歌的歌词,虽然那歌词我一直记得:江南人,留客不说话,只有小雨沙沙地下。黄昏雨似幕,清晨雨如纱。遮住林中路,打湿屋前花。
山区的文章2:冬到鸭江绿水寒
文/秋之韵
四季分明的辽东山区,又迎来了寒冷的冬季。
夏天酷暑,冬季严寒,是北方气候的特点。然而位于鸭绿江畔的丹东市,却是另一番景象。它酷暑不热,严寒不冷。是非常适于人居的佳地。
在我的记忆里,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一到冬天,大雪铺地,满眼皆白,整个北方是冰雪世界。那时人们的生活无不考虑防寒取暖。穿戴是棉衣、棉裤、棉鞋、棉帽,有钱人是穿皮衣、皮裤、戴皮帽。贫困人家则有“好过三伏,难熬三九”的民间谚语。
随着全球气候的逐渐变暖,严寒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冬天虽然气温都是在零下20度至30度之间,还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但是人们对寒冬的感觉仿佛已经淡淡忘却,冬天依然给我们带来快乐。我家居住在鸭绿江畔,从家里下楼走几十米,便是静静流淌的鸭绿江,严冬里,它依然那么美丽。两岸山川大地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一派迷人景象。呼啸的北风吹袭着原野,给出行的人带来几分寒意。
寒冷,给喜欢冬泳的人带来快乐。碧绿的鸭绿江,是游泳爱好者的天堂。他们不分春夏秋冬,一有空闲便来到江边,成群结队在江里搏击风浪,欢快畅游。我最赞赏的是老年冬泳爱好者,他们大多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对于冬泳情有独钟。丹东市老干部游泳协会会长程源泉,现在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依然是游泳健将。最近在东北地区举办的冬泳比赛大会上获得冠军称号。按照他的话说:冬天虽然寒冷,但是对于冬泳的人来说,却是练体力、练毅力的绝好的时机。
近几年,全球气候变暖,鸭绿江江面结冰的时候很少。即使是三九严寒的天气,江水依然缓缓流淌,最寒冷的早晨,江面上还飘着一团团白雾,似乳、似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江面结冰,喜欢玩冰的孩子,穿上冰鞋、冰刀,到江上滑冰,胆大的孩子偷偷滑到鸭绿江对岸水边,然后再滑回来。累的身上冒热汗,头上冒热气,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惬意的心情溢于言表。如此美丽的场景,恐怕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山区的文章3:装满信封的爱
文/董国宾
我家住在山区,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无奈,母亲把我送到姑姑家上中学。姑姑家境也不好,但她还是全力供养我,直到高中毕业。我家和姑姑家隔山隔水,母亲是不常来看我的,我也不指望她来这里。因为我知道,母亲来一次是多么不容易。但是她总是有办法疼爱我。
我在姑姑家安下心来,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班主任常在班里表扬我。有一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我和班里的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玩得正欢时,班主任在一边高声叫我。我快步跑过去,班主任抚摸着我的头高兴地说,家里来信啦。我心里一阵喜悦,拿着信就往教室跑。这是母亲给我来的第一封信。在教室里,我慢慢将信拆开,里面竟是几块糖,一个字也没有。我知道,母亲不识字,写不了信,这几块糖,山区的孩子也是很难吃上的。山里人没钱,没人舍得买闲嘴吃,母亲从牙缝里把钱省下来给我买了糖,装在信封里给我寄过来,母亲真是有办法。我顿时感到疼爱和温暖,觉得在姑姑家和在家里一样开心和快乐,学习也更加刻苦了。后来我常常收到母亲寄来的信,里面不是一把瓜子,就是一把花生,再就是母亲用省下来的钱给我买的山楂片。虽然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却让我无比幸福和欢喜。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个城市安了家,有了老婆和孩子,生活还说得过去。除了工作,我还帮助邻居干点零活,有时他们也帮助我。山区的母亲还像小时候一样疼爱和牵挂我,用信封寄东西的习惯仍然没有停下来。母亲今天寄来黄瓜和西红柿的种子,明天又寄来萝卜和冬瓜的种子。我懂得母亲的心思,现在生活条件还不算好,她想让我通过劳动补贴一下生活。我家的院子不大,我种上了一些蔬菜的种子,还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开垦了一个小菜园。到了夏天,黄瓜、西红柿、朝天椒、茄子,红红绿绿的煞是喜人。秋天,一个个大冬瓜又长成了。我会摘一些送给邻居,他们除夸我勤劳,还说我山区有个好母亲。
我从小不在母亲身边,家境也不好,但母亲总是有办法疼爱我。不识字的母亲给我寄了很多信,里面虽然没有一个字,但信封里却装满了无限的爱。
山区的文章4:留住年轻人
文/怀宁范方启
车从一个山区的小镇路过,居然出现了拥堵,这倒与常见的乡村景象大相径庭。对于乡下的集镇而言,拥堵,一般只出现在传统的中国年前后,过了这个时间段,可谓门庭冷落车马稀了。再看这个有着六七条街的小镇,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商业的氛围相当浓,店铺极少有关门的。这等繁荣的光景,如今大概只能在东南沿海的经济发达地区才能一见。我自己也不时感叹乡下没什么人了,尤其是年轻人,都成“稀有动物”了。
同行的一共有五人,我们似乎都对于这样的所见有些新奇了,并为此议论了起来。我们此行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说穿了,也就是为了消闲解闷,哪儿好玩哪儿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有人提议下来看看,至于看什么,大家想必都是心知肚明的,或许都是为了满足一个好奇心——这个小镇为何就跟内地的诸多小镇不一样?
在一家早点店前,我们停了下来。早点的时间已过,店主和店员都在忙着收拾店铺,这样的收拾并不等同于打烊。生意看来不错呀。我的一个友人跟店主寒暄了起来。四十多岁的店主显得很热情,阳光灿烂地招呼我们。其实,我们的早餐早就用过了,此时是不能照顾这店的生意的。店主说,来的都是客,要喝水我们这儿有。这么说着,他搬来了一个热水瓶。真的有些口渴了,大家都从车上拿出自己的杯子。客人们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店主问。我说,也不远,百十里开外,你们这个山区的小镇与外界真的不一样呀。怎么个不一样?店主有些不解。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我干脆直奔主题。店主笑笑说,客人们不妨在小镇走一走,走一走不都什么都明白了吗?是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自己去发现吧。我们谢过店主,把车子停在附近的一块空地上,就在街上逛了起来。
街上不时有拉货的车子过往,从装载的货物来看,此地好像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家具厂,或者还不止一家呢。此外,还有大量的快递车在来来往往。一条街上,年轻人似乎更多了,眼尖的朋友一眼就发现,整条街几乎都是在开网店。另一条街,服装和家具门市部一家连着一家,看情形好像要买的不是一两件的衣服或一两件家具,这些门市部看来都是接待大宗买卖的门店,换句话说,从事的是批发业务。怪不得总能看到运送货物的车辆。在一处的墙壁上,一行用于宣传的标语映入了我的眼帘:“仅仅留住乡愁远远不够,要留就要留住年轻人。”这个,可以看成是一个努力的方向,而这个方向显然已化成可以看得见的事实。我想我有点开窍了,在这偏僻的大山之中,工商业的繁荣必然有政府的作用力。我们要不要去就在附近的镇政府了解一下详情?我的提议没有获得赞同,我知道,大家相信的还是自己的眼睛,当然还有未予道明的原因。
再往前走,我们惊讶地发现了好大一片的工业园,那么多的房子,即便不进去,也能想象在那片园区里有多少年轻人。一个朋友显然不看好眼睛的作用了,拦住了一个正在匆匆行走的小伙子,打听起了园区有多少人在那儿工作。小伙子说,应该有两千多人吧。都是你们这个乡镇的人吗?这可不好说,远远近近的都有,最近又有几个厂在开工,正在招收员工呢。小伙子看来很忙,已经顾不上我们了,自顾自地远去了。
振兴乡村,也许应该从留住年轻人开始。年轻人,这个创造的主体,这个消费的生力军,他们一旦真真切切地被留住,对于一个地方而言,必定能赋予巨大的活力。年轻人真的留住了,百业才会兴旺起来的。如何留住年轻人,如果仅仅停留在口头上,那肯定是毫无意义的空谈。
山区的文章5:素心若雪
文/何桂梅
我的家乡在粤北山区,小时候,几乎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也可以说,冬天下雪,是自然而然的事。那时因为怕冷,也因为家里比较贫穷,买不起很好的御寒衣物,我甚至有点讨厌下雪。下雪天,我总是窝在家里烤火,或是躲在被窝里,打雪仗、堆雪人什么的从不参与。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外地一所小城上大学。小城的冬天比较温暖,整整三年都没看见一次下雪。我对雪竟突然有了无比的怀念。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工作。冬天一到,伴随着一股寒流,大雪如期而至。看着漫天的雪花随风飘扬,我心里便有一种久违了的想流泪的感觉。雪后的校园异常美丽,我以雪为陪衬,用相机把自己和雪融在一起,放大成永恒记忆,希望人生如雪一样洁白,希望心灵像雪一样纯净。此后每每凝望照片,我都会想起曾经红极一时的一首歌——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感觉那首歌是专门为那场雪而写的。而今,那场雪依旧在,只是刀郎的歌声似乎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
2008年初,一场50年不遇的暴风雪覆盖了中国南方大片土地。家乡的雪也下得很大,铺天盖地的。那时,儿子刚满半岁。我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带他出去看雪。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帽子和手套,我还是感觉刺骨的寒冷。但小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怕冷。面对这样银装素裹的世界,小家伙显得异常兴奋,一直手舞足蹈,咿呀不停。我也跟着兴奋起来。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还是其他原因,那年之后,家乡便很少下雪。
前不久,朋友给我送来一幅字。打开一看,“素心若雪”四个字跃然纸上。我笑问为什么要送我这样一幅字。朋友说,因为你心灵纯洁,像白雪一样,同时,希望你继续做一个素心若雪、灵魂生香的女子,在凡俗中活出高贵,让生活如诗般美好。我说,我几乎快要忘记雪的模样了,我现在内心很烦躁,真希望能下一场大雪,让雪花荡涤我烦躁的心绪,净化我阴沉的心灵。
不曾想,雪真的来了。2018年的第一场雪刚过去,第二场雪又接踵而至。雪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我不再惧怕寒冷,与一帮朋友在皑皑的雪地里尽情撒欢。或独自漫步在旷野间,与雪私语。突然感觉那雪花,懂天地情怀,那雪景有童话的色彩。心里的些许烦忧顷刻间涤荡一清,心也便如白雪般剔透、晶莹。
山区的文章6:树上的茅棚
文/红狼
在山区农村长大的人对茅棚是不陌生的。
茅棚的作用不外乎遮风挡雨,类似建筑工地上的简易工棚,人可以作短时的栖居。农村人搭建在野外的茅棚更简单,通常是用一长两短三根木材撑起一个三角架,盖上树枝或茅草就成了。
我读初中的那个时候,还是大集体生产。暑假里,我喜欢到龙凤山上去替父亲看苞谷。
在山上看苞谷是需要搭棚子的。我从小就喜欢搞一些创造性的小玩意儿,搭棚子也不例外,别人是把棚子搭在苞谷地里,而我却竭力说服父亲把棚子搭在了苞谷地边那三棵紧挨在一起的高大的松树上。看着我们的茅棚高高地悬在那片苞谷地的半空里,既像越战时营地边上的岗哨,又像一个巨大的鸟巢,还像一朵褐色的云,我心里非常高兴,也很满意我和父亲的这一杰作。我知道它将是我和父亲在大山上的一个家,除了不能在上面烧火做饭,睡觉、看书、写日记等什么都可以。我想象着,住在上面就如同住在天上,白天朗诵诗文,歌之舞之,与云雾相伴,与松涛鸟语对话;夜晚听山风在苞谷地里絮语,与天空星月同眠。就像有些书上所说的一样,远离烦恼和忧愁,做一名如闲云野鹤般的神仙,岂不快哉!
棚子搭起后,我便装好一大摞书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走时还特别没有忘记带上我的那支短笛。因为,平常在家里吹笛子时,大姐总爱训斥我,说我是穷快乐,所以我吹奏起来也总是不能尽兴。只要到了山上,住在了我的空中“楼阁”,那里,就是我的自由世界,我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再也没有人来干预我了。
父亲看见我带着的短笛时,说了一句“也好,免得敲梆梆”。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有我吹笛子就完全可以不用再敲梆梆了。但说归说,他还是把他那个用桐木挖空做成的梆梆背在了背上。因为往年父亲一个人在山上看苞谷的时候,都要敲梆梆,用梆梆声来震慑雀鸟和偷苞谷的贼。
当天下午,我就和父亲住进了龙凤山我们搭建的那个既像岗哨又像鸟巢的茅棚里。刚安顿下来,父亲就架好他的梆梆,随即“梆梆”地敲了起来。正是太阳西下的时候,夕阳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深沉、沧桑的表情和容颜,极像支撑茅棚的松树。就在这松树的半腰处,在高高的茅棚里,看他居高临下认真敲着梆梆的神情,很是自我陶醉。那清脆悦耳的梆梆声一起,不仅惊起了包谷地里一群雀鸟叽叽喳喳地飞向山林,而且让寂静的大山即刻增添了许多生气。有时激越奋进如万马奔腾,有时轻缓飘逸如行云流水。梆梆声在山顶敲响,在空中萦绕,在山谷间回荡,像风,像云,连绵不绝。
我不知道父亲在天亮后是什么时候下山的。一阵山雀清亮的叫声把我吵醒的时候,朝阳已染红了我们的茅棚。我看见一只红嘴,长尾巴,羽毛黑白相间的山雀歇在棚口前的松枝上,尾巴朝着我正向远处叫个不停。朝阳照着它的羽毛闪闪发亮。
“啊,太美了!”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不禁脱口而地出发出惊呼。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拿出短笛,站在棚口,向山下动情地吹奏起来。随着悠扬婉转的笛声,太阳已将万道金光洒向山峦,洒向田野。从河下漫起的浓雾,从房顶升起的炊烟,与山上包谷地里弥漫的山岚,融在一起,慢慢地向上翻涌腾起,形成一朵一朵的云霞。云层下面,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村庄,是我祥和美丽的家园。此时此刻,田地和房舍在白色的云朵下时隐时现,仿佛天地已融为一体,再难分辨出天上和人间。
我在山巅,在半空的茅棚上,向云蒸霞蔚的村庄一曲接一曲地吹奏。我的笛声就在这云朵之上悠悠飘荡。
那情景,今天还记忆犹新,真是说不出的一种美。我不知道今生还能否遇到那样的情景,能否找到那种感觉。真的,很美。
山区的文章7:我的老奶妈
文/姚升霞
我祖居太行山区,就是河北省与山西省交界之处,统称太行山脉。我父母早年参加革命,生下我只有十二天,为了革命工作就把我寄养在当地老乡家里。我和奶妈相依为命十多年,我奶妈是个典型贤妻良母式的农村妇女,她为人忠厚善良、乐于助人、勤劳朴素,我奶父是个老实忠厚的农民,我称他“爹爹”,他二老把我视为掌上明珠。
上世纪50年代农村很苦,但是我童年很幸福。从我记事起,奶妈天不亮就起床要磨面,我年幼,她只能用很长的布袋子把我捆在她的怀里,牵一头小毛驴,是那种老式石碾子。套上小毛驴,一圈一圈地拉。碾烂了,我奶妈用面粉筛子来筛面。小毛驴“得、得、得”地拉磨,我奶妈“呱打,呱打”筛面声,想起来真令人回味无穷,就像悠扬悦耳的交响曲,美妙动听。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头小毛驴,有时品行不好趁人不注意,就到碾子上偷吃一口。我奶妈就用小条子打驴头,一边打,还一边说“叫你偷吃嘴”。偶尔有麦粒或者玉米粒掉地上,我奶妈赶紧捡起来用嘴吹一吹,又丢进去了。我奶妈心灵手巧,我记得小时候穿的衣服和鞋子,我奶妈都绣上花。
全家人省吃俭用把最好的让给我吃,我记得为了吃一个白面馒头,我和奶妈让来让去,最后还是我吃了。我奶妈一家人吃那种黑不溜秋也不知道什么面做的窝窝头。
我们家乡很美丽,山清水秀,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桃红李白,百花争艳,勤劳的村民们开始劳作,新的一年开始了。我和小伙伴们上山捡柴,下地拾麦,我从小生活在农村真正体会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意,十多年和奶妈朝夕相处,我们感情深厚。
十七岁那年,我告别了奶妈一家人。奶妈含着眼泪送了一程又一程。我安慰她说:“我已读高中二年级了,以后读大学,我就报考清华大学或者北京大学,马上就能回到你的身边。”自离别后又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以后又下放农村当了三年多知青,我始终也没有忘记养育我长大的老奶妈。曾写诗一首:“多年养育情义长,娘泪点点滴心上,有朝一日见娘亲,寸草再报三春晖。”
我下放农村那三年多岁月里,奶妈也经常托人写信说:“孩子你苦不苦?累不累?我看到咱们这里的知识青年就想起了你,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农村就回来吧,家里人都想你……”我回信说,我很好,吃得饱,也不累……
要说不累也是假话,特别双抢季节,天不亮队长就吹哨子,“起床了!出工了!”睁开还没睡醒的眼,深一脚浅一脚到了田里,天还没有亮,趁队长不在就在湿露露的稻草上小睡一会。白天烈日当头晒,还有那些蚂蟥咬得腿上血淋淋的。还要弯腰抢收水稻,晚上一身都痛。
这些当然不能告诉她老人家了,她一辈子为我操碎了心。艰苦的劳作,锻炼了一代人,成就了一代人,我们的青春无怨无悔。我们这一辈的知青之歌,每次听完我都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以后,我又在第二故乡衡阳参加了工作,也曾多次请假回去看望她老人家,时间都很仓促,分别时都是以泪洗面,依依不舍。
1998年我退休了,首要任务就是回故乡看望奶妈。记得回去时麦苗刚出土,告别时已是遍地金黄,丰收在望。我永远不能忘记和奶妈朝夕相处的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回忆的日子。奶妈老了,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清晨我帮奶妈梳头、洗脸、喂饭,一日三餐都未曾离开,晚上帮奶妈洗脚,睡坑上聊天,聊的当然都是童年趣事。奶妈说:“你记不记得摘枣子从树上摔下来?”我说:“记得。”“你记不记得拾柴多了背不动,就在那里哭”。“记得”。“你记不记得捉鱼多了,拿不了,脱裤子装鱼”。我说记得。那年我五岁,爹爹带我去河里捉鱼,爹爹去上游堵水,我在下游看鱼。水没了,鱼乱跳,青一色五色鱼,金光闪闪,我就去捉,捉上岸又跳走了。我急中生智,脱了裤子来装鱼,用石头压住不让鱼跑掉。每次回故乡探亲乡邻们都提起此事,当成笑料。
春节快到了,我告别奶娘,我说过完年我再回来照顾你老人家。离别时,她哭了,我哭了。奶妈说:“以后千万不要寄钱、寄东西回来,现在都不困难了。”
谁知这一别,奶妈竟成千古,从此黄泉路远。过完年,家里来信说奶妈走了,临终前再三叮嘱家里人不要告诉我,怕我心里难过,说:“叫孩子好好过个年。”我接信后泪流满面,嚎啕大哭,真恨找不到生与死的钥匙。有一种爱叫刻骨铭心,我和奶妈半个世纪,刻骨铭心的母女之情,将永远尘封在记忆的长河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奶妈离去已有18个年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留在我的脑海中。有朝一日魂归故里,再去陪她老人家吧。
山区的文章8:乐山乐水
文/蔡小怀
我从小生活在山区,爬山几乎是每天的必修课。读书使我脱离了山的包围,来到了江南水乡的怀抱,终于实现了儿时要到大山那边看看的梦想。把家安在张家港快20年了,这里的山不像老家的那般苍莽,而如小家碧玉,可亲可敬,永远也不会让人生厌。多少美人的容颜不再,而港城的山,历久弥新,容颜却愈发迷人,时时刻刻让游人流连忘返。小桥流水极具江南特色,连湖泊都温婉柔媚,山恋着水,水环着山,好一派山清水秀的风光。
张家港境内的两座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座是凤凰山,另一座则是香山。在长江臂弯呵护之下的江南小城有这两座山的点缀,更增添了别具一格的魅力与风采。近十几年来,市委市政府已经越来越意识到了这两座山的重要性,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都已经身价倍增,再没有被采走的可能;山上的每一棵树也都有了合法的身份,昂首屹立于自然赋予它们的所在;山上的花草忙忙碌碌,为净化空气尽自己的一份力。初具规模的凤凰山风景区和香山风景区,不仅向港城的市民朋友们宣告了什么才是可持续发展,更进一步为张家港精神文明打造了一张实实在在的名片。
凤凰山风景区以凤凰山为依托,建设了河阳山歌馆,又进一步开挖了凤凰湖,进而改造了凤恬公路,连接了恬庄老街与万亩桃园,使之浑然一体。凤凰的发展精益求精,它虽然只是一个镇,但在布局规划上却是大手笔,把功夫下在了凤凰山风景区的绿色主题上,高瞻远瞩地瞄准旅游这一绿色零污染的“金娃娃”,也将科学发展观真正落到实处。
金凤凰展翅欲飞,而香山,则苍翠氤氲、明眸善睐。香山风景区有如一位身披白纱的待嫁新娘,正准备以最好的姿态面向我们。她告别了曾经的单调,小桥流水、翘檐青瓦,愈发古朴庄严,让人仿佛置身于苏东坡、徐霞客的那个年代。登香山有好几条路可供选择,有一条适合中老年人做锻炼的舒缓小道;也有可供汽车行驶的平坦大道;还有一条坡度较陡、挑战体能……步入香山正门,一泓湖水倒映着婀娜的青山和黛色的聆风塔,游人纷纷在画中留下倩影。借作协采风的机会,我第一次踏入苏轼题过匾额的梅花堂,得以一睹香山深厚的文化底蕴。苏东坡晚年定居常州,曾多次游览香山,并为“梅花堂”题额。《江阴县志》有记:“坡仙亲自植梅,种竹和吟咏作画。堂前左上方有一池,谓坡仙洗砚池也。”徐霞客在《题小香山梅花堂诗五首》序言中也有确凿的记载:“堂颜为坡仙笔。坡仙爱梅花以名堂。”
山高人为峰,以前在香山顶西望,却没有了豪情,山下黄土裸露,土方车繁忙得让人深感遗憾和惋惜。如今的变化让人为之振奋,香山新规划了一条上山公路,直通香山寺门口,原来不整齐的黄土堆已经初见小公园的端倪。等到这些工程完工,一座完整的香山风景区将更加魅力四射,汽车通道有上有下,人行通道有险有缓,聆风塔再次投入使用,到时再到塔顶饱览长江碧波,听仿佛来自远古的猎猎风声,应是别有一番滋味。
众里寻他千百度,保护好香山、凤凰山,并努力将其打造成旅游胜地,当我们的子孙后代蓦然回首时,香山、凤凰山依旧在灯火阑珊处。这是市委市政府给张家港人民的答卷,也是张家港人的中国梦。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流连于张家港灵动的山水之间,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