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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庄稼的散文1:庄稼人的春联
父亲没文化,但许多年来,我家的春联都是由父亲拟,再找人写。
那年土地分到了户,农民不再吃大锅饭,家家户户都有了二亩地,种什么庄稼都是自己说了算,农民有了干劲和自主权,粮食产量一下子提高了。那年过春节,母亲说,找人写副春联吧。父亲憋足了劲,顿了一下说:“春联我自己来拟。”全家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又说了一遍,我们还是不相信,最后终于弄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没念过书,也要像读书人一样拟春联?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父亲却一个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不多时,他嘴里吐出两个字:“有了。”父亲拟的春联是:土地到户啦(上联),粮食高产啦(下联),心里高兴(横批)。我找来会写字的读书人,把父亲拟的春联写好后张贴起来。一看这春联就是没文化的大老粗胡乱想出来的,可没办法,父亲执意不让改动。
村里来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是从县里来的,路过我家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瞧着我家的春联一个劲地点头,还把父亲和同来的其他人都叫过来,语气肯定地说:“现在政策好了,日子有盼头啦。这副春联拟的好啊,说出了咱农民心窝子里的话,比金子还贵重!”
第二年春节,父亲又自己拟了一副春联,上联是:育秧苗不要盲目,下联是:种庄稼要讲科学,横批为:学好农业技术。很多人都来我家看春联,一位长辈来到父亲跟前,对父亲说:“你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了俺,咱得尽快想办法。”父亲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那是,那是。”一开春,父亲就赶到县里,把一位农业专家请过来。没想到,这位农业专家专门给我们村办了一期农业知识讲座。专家说:“只要咱们需要,我就到你们这里来。种地要讲科学,要掌握农业知识,咱农民才能尽快富起来。”他还走到田间地头,哪块地适合种什么,怎么种,都给大家讲得明明白白。
父亲没文化,但爱动脑子,好琢磨事,还总为别人着想。后来父亲当了村长,他带领群众开垦荒山,种植了好几百亩石榴树。大片石榴园喜获丰收,农民收入明显增多了,过年的时候,父亲就用石榴拟了一副春联,上联为:就像石榴多结籽。下联为:勤劳致富福满多。横批是: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副春联看起来还算有学问,其实很通俗,它是父亲带领大伙苦干出来的。那些年,父亲把大家的心合在一起,利用村里的自然资源,多种石榴,靠勤劳共同致富,大家的生活才有了改善。
如今大片石榴园开发成了生态石榴园,山上的野酸枣加工成了酸枣罐头,还酿成了酸枣酒。村里办起了几家加工企业,建成了优质品种养殖基地,绿色蔬菜供应基地也有了自己的品牌。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新楼房,柏油路也四通八达的。这些年,每逢春节父亲仍是自己拟春联,村里其他人家也都张贴和我家一样的春联。春联里透着喜气,也透着汗水,还透着庄稼人的梦想和心愿。
关于庄稼的散文2:庄稼们
文/小米
玉米
玉米挺拔、舒展。它惯用的就是这个姿势。它也没有别的姿势。
玉米在自己的土地上舒展着自己,这是一种美满。
家乡的三大粮食作物里,玉米最重要。一日三餐,至少两餐是它。
玉米是典型的粗粮,不怎么可口,但玉米产量大,种植广,管饱。
好吃的粮食,是理想、梦想,是可以追求却难以变成现实的,不怎么可口的玉米,是日常的生活,也是人生。
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我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成熟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成熟的玉米长得比人还高,一望可知。
一株成熟的玉米一般只结一个棒子。也有结得多的,两个、三个、或者四个,但没一个棒子长得好,要么稀疏地只出了几粒玉米,要么空着身子,一粒都没,棒子也较短。
只结一个棒子的玉米不是这样。只长一个棒子的玉米,籽粒饱满、密实,颗粒排列整齐,仿佛一件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人跟玉米一样,能力有限、汲取有限,能够拿出来回馈社会的,也就非常有限,只有心无旁骛才可把一生经营得像模像样,华而不实的人就像那株长了三四个棒子的玉米,看似硕果累累,实则囊中空空。
荞
荞出来了,纤细而低矮的茎上,挑着又大又厚的叶子,风一吹就轻轻地摇摆,仿佛经受不了叶子的重量,但茎最终还是挺住了。荞的茎,是暗红色,刚刚长出来的叶子也是暗红色,让人觉得奇怪。后来,荞的茎叶都慢慢地变绿了,我才放下心来。
荞是一种“懒做”的作物,种到地里就不用管它了,不必锄草、不用施肥,也不怎么管护它。到了收获的时候,割回来即可。
一年里,荞是最后才种的。种荞,往往在伏天,暑假期间,几乎没什么农活可干,可年年暑假,我都跟着父亲去种一次荞。种荞的地是最瘠薄的,别的作物难以生长,不能生长,荞却在那样的土地里,长得蓬蓬勃勃。
荞的生长期很短,不足三月,就可收获。
沿河一带的土地,常常遭受洪水的洗礼。洪水毁了庄稼,土地却还在,大家都为生计发愁——却也不用愁,洪水过后,种荞是最常见的补救措施。
我家年年都种几分地的荞。没有荞不行。
荞的籽粒三棱形,去了籽粒上的皮,就可磨成荞面。荞皮洗净晾干,常常用来絮枕头。荞草粗的可喂牛,细的能喂猪。
家乡有一种非常普遍的面食,叫“黄豆面”,黄豆面里,必需和上荞面才行。黄豆面年年夏天,家家都得备一些,想吃了,就擀一顿来吃。吃黄豆面,既可口,也解暑。
荞面可以蒸馍,还可做凉粉。荞面做的凉粉,最好。每年到了清明节,奶奶都会做一次荞面凉粉给我们吃。一家人吃一大盆凉粉,还是没吃好,没吃满足,所以还想吃,但做凉粉麻烦,除了过清明,这一年奶奶再也不做凉粉了。为什么只在清明节那天才做凉粉吃?这当然是传统。
现在我住县城,只要听见巷子里吆喝着:“卖荞凉粉喽——,卖荞凉粉喽——”我就坐不住了,我多半会起身、出门,买一块凉粉。这个买凉粉的妇女住在城郊,一年四季做凉粉,也只卖凉粉。她在我家楼下喊得格外卖力,也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我是个对生活用品从来不管不顾的人,一年难得去一趟菜市场,却常常自作主张,买一块荞面凉粉,存到想吃的时候吃。
水稻
生产队那时候,地就像如今这么多,可在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候,分回来的粮食总是不够吃。我们村的水田,在全公社也是最多的,水稻年年都栽,大米饭却是十天吃一顿都难。现在想起来,一是那时候水稻产量不高,二是,地是大家的地,与自己有关,又似乎无关,所以不曾种好。包产到户最初的那几年,我家尽可能地栽水稻,仍然吃不了多少大米。一个原因是水稻的品种不好,产量很低,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稻田里的稻子年年都像秃子的头发,东一撮西一撮,相当一部分不是得了病就是让虫子咬死了。我家六口人的地,栽稻的水田三亩有余,大米仍然不够吃。
现在不同了。现在,一年的出产的大米,一年休想吃完。
水还是那条河里的水,地还是那几块相同的地。现在的大米却不如过去的大米那么好吃了,这是乡亲们的共识。
是改良了品种的缘故,是年年都用化肥因而舍弃了农家肥的缘故,更是每年都打很多次农药的缘故。
片面追求产量时,质量就难以保障了。
这是一种很大的幸运,水稻有了足够的产量,我的乡亲们可以衣食无忧地活下去,这也是一种很大的不幸——仅只是很多人还未意识到这一点。在这个以量取胜的时代,人们需要的是越来越大的产量,却不是越来越高的质量。
这是人的悲哀,与水稻无关。
糜子
糜子现在几乎无人再种了。但在我童年时,生产队虽不种糜子,很多家庭,多多少少都种一点。那时已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家家都有自留地,种一点糜子不再是什么大不了的政治问题了。
种糜子当然为了吃。
又说,可以吃的粮食多了去了,为什么偏要种一点糜子?
自留地都在坡上,都是旱地,无法灌溉。糜子生长期短,也耐旱。更重要的是,糜子是米,在我的家乡,俗称黄米,好歹算是细粮。糜子成熟了,只把糜子头上的穗子割回来,脱粒、去壳,金黄色的黄米就呈现出来了。黄米比小米的颗粒大了约一倍,可以熬粥,也可以做米饭。大米做的米饭叫白米饭,黄米做的米饭,就叫黄米饭。大米不是没有,但很少,吃一顿黄米饭也算改善了一次生活。黄米饭不如白米饭那么好吃——不是不如,是差得太多了。不是黄米的营养成分不如大米,是口感差,味同嚼蜡。没有白米饭,过几天吃一顿黄米饭也不错。毕竟它是米。人常常都会退而求其次。
种糜子的另一个原因是,糜子割回来脱粒后的穗子,还可以扎笤帚。笤帚是非常重要的家用器具,没它不行。那时,笤帚没有卖的,就算有了卖的,也不一定有钱买它,自备当然最好。
现在大米都吃不完,谁还种糜子,吃黄米?几乎没有了。至少我没看到。我已有很多年没吃过黄米饭了。
如今很多人不知道糜子是什么,但在古代,糜子却是响当当的粮食,乃五谷之一。何谓五谷?曰稻、曰黍、曰稷、曰麦、曰豆。糜子即黍,它滋养中华民族何止千百年,可惜风光不再,让人唏嘘。
小麦
小麦太普遍了,没种过的人,没见过的人,都吃过,而且几乎天天吃。不劳我费口舌。
关于小麦,我还得说说,还想说说。
我儿子出生在县城,成长在县城,跟大部分城里人一样,对乡下的事物所知寥寥,亦很陌生。有一年我带儿子回乡下,时间恰逢冬天,田野上满是绿油油的麦苗,这当然是冬小麦,它让家乡的冬天看上去并非了无生趣。我们下了车,路过麦田时,我故意停下来,想考考儿子,就蹲下身子,指着麦苗问他是什么,妻子明白我的意图,微笑着,也盯着儿子。儿子低头看了看,突然大喊一声:“哇呀呀,这么多的韭菜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儿子爱吃饺子,妻子常给儿子包韭菜馅的饺子,儿子对韭菜不陌生。我跟妻子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妻子便耐心地将小麦讲给儿子听,在妻子给儿子讲解小麦的过程中,儿子居然始终是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态,但他发觉母亲不像跟他开玩笑,这才勉强相信他看见的,是小麦,不是韭菜。
那时儿子五岁或六岁,不认识小麦,非常正常;把小麦认作韭菜,也属正常。可到了后来,有一个在县城工作多年的女干部也把小麦认作韭菜,闹了个很大的笑话,这就不那么正常了。虽然女干部未在乡下生活过,工作过,毕竟她已有了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她居住的县城四周,到处都有郊区农民的麦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干部也将小麦当作韭菜,真是大跌眼镜,匪夷所思。
这也是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笑她的原因。
我们可以一生不种小麦、不接触小麦,却不该不知道小麦、不认识小麦。我们既然靠小麦生活、生存,理应知道小麦长什么模样、是什么东西。这是最基本的。
我说的,不仅是小麦。
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可以很专业,很精通,这很好,但在他的专业知识之外,常识也是需要知道一些的、了解一些的。否则只会像那个女干部,在众人面前羞红了脸。
黄豆
生产队那时,黄豆都跟玉米套种,不单独种。
套种只为节约土地。生产队分给任何一家的自留地都不多,套种能够尽可能多出一点粮食。生产队的玉米地也得套种黄豆。那时玉米是主粮,填饱肚子全靠它,不种不行。在种玉米的同时还可以种黄豆,是最好的选择。黄豆和玉米可以同时种。玉米长得快,往高处长;黄豆长得慢,横生许多枝叶,向周围蔓延。玉米高了,出脱了;黄豆还很矮,不急不忙。玉米跟黄豆套种,可以把相互的干扰降到最小。
现在很多人只种黄豆,不种玉米。现在的人,对黄豆的喜欢超过了对玉米的喜欢,放弃玉米是为了让黄豆汲取的阳光和养料更充足些。
在家乡,所谓的黄豆面,其实是黄豆和荞混在一起磨出来的混合面粉,专门用来擀面条。到了夏天,家家户户的午饭,几乎都是黄豆面擀出来的面条。后来,日子过得殷实了,也在黄豆面里和一些白面。这样更好吃。
每年过年前,腊月二十六或二十七,最迟腊月二十八,母亲都要花一天时间,专门磨豆浆、滤豆浆、煮豆浆、点卤,做几屉豆腐。小时候没有多余的肉吃,哪怕过年,母亲也只能拿豆腐搪塞一家人的肠胃。往往是,天都黑尽了,母亲做的豆腐还没有成形,几个儿女却已馋得不行了,围着母亲,赶也赶不走。母亲只好一人一小碗豆花,先分给儿女们尝尝。
家乡有句俗语:有肉不吃豆腐。意思是,有了更好吃的肉就不用吃比肉次一些的豆腐了。那是肉不够吃的年代。现在已经倒过来了。现在人人都知道,豆制品才是最佳。
没菜吃了,母亲就泡了黄豆,拿一块纱布捂好,还不时地用水浇一浇。几天后,黄豆发芽了,芽越来越长了,“纯洁”的豆芽菜呈现出来,让人眼前发亮,精神为之一振。这是不染一尘的蔬菜,想不吃都难。
黄豆年年种,但年年种得都不多。
包产到户后就不一样了。土地多了,是自己的了,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谁也管不着。包产到户后市场很快兴旺发达起来了,在集贸市场,一斤黄豆就能跟小贩换一斤大米。黄豆很少遭遇虫害,种起来也不费事,水稻却不是这样。乡亲们认为种黄豆比栽水稻还可靠,还划算。也是因此,每家都种很多的黄豆。也有一些人,不仅在山坡上的旱地里种黄豆,在沿河一带非常金贵的水田里,也种黄豆。
黄豆一身是宝。即使脱粒后的秸秆,也是家畜的上等饲料。骡马只有在帮人干活的间隙,才有可能得到黄豆秸秆的奖赏。
好东西,比如黄豆,总会很快被人发现,好东西的生命力,也更长久。
豌豆
豌豆有两种:大豌豆、小豌豆。
大豌豆植株约一尺来高,很胖,单株,无旁枝。大豌豆多种在高山肥沃的土壤里,叶子墨绿色,是一副吃饱喝足的陶醉样子。大豌豆在叶柄根部开紫色花,结豆荚,一枚豆荚里通常有二三粒豌豆。在庄稼里,大豌豆的颗粒是最大的,用硕果累累来形容它,很恰当。
小豌豆的植株可以长到三尺高,常种在沿河一带的水田里。小豌豆枝叶密集,嫩绿,可以当蔬菜,即豌豆尖。小豌豆的种子,无论大小、颜色、形状,都跟黄豆一模一样,难以区分。
豌豆面可以擀面条吃,口感跟白面做的面条一样,但有豆腥味。豌豆面还可以做凉粉,但不如荞面做的凉粉好。
豌豆也可以炒一炒,当零食来吃。过年前,无论大豌豆、小豌豆,母亲都会炒一些,让我们过年时再吃。吃了炒豌豆,极易放屁,几乎控制不住。“吃了豌豆——挣屁。”是家乡的歇后语,意思是“白忙活一场”。真的吃了大量的豌豆,放屁就是非常容易的事,用不着挣。我们小孩子,过年时,都吃了足够多的豌豆,就悄悄地聚在一处,比谁放的屁多,特别有趣,乐此不疲。
我们村,豌豆种得都不多,但会在开荒地的边边角角,种那么一点点,生产队几乎不种。在附近的高半山村子,豌豆种得更多一些。如果家里种得太少了,不够孩子们过年吃,母亲就会用小麦或大米换一些豌豆回来,再炒给我们吃。毕竟要过年了嘛,不给孩子们准备一点儿零嘴,当母亲的人,心里先就过意不去。
“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都得过。”这是母亲挂在嘴边的话。母亲这么唠叨的时候,脸上是无奈的表情。我小时候常看到母亲的这种表情。母亲的唠叨,多半都是说给自己听。她不是抱怨,因为家家都一样。
对于生活,母亲其实从来不抱怨。
抱怨什么呢?有什么好抱怨的呢?生活给予的,就是应该面对的,只需接受就可。
我也不抱怨。我的不抱怨是从母亲那儿继承过来的。
谷子
我一直认为,狗尾巴草就是野生的谷子。不知是不是真这样。
谷子脱粒去壳,就是小米,小米可以熬粥。在我家乡,小米最普通的吃法不是熬粥喝,是“下伙伙儿”:添加在其它的饭食里,作为主食的辅料或补充。
家乡是山区农村,大块大块的土地很少,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地居多。谷子不可能大面积播种,小块的土地,更适合种谷子。我喜欢谷子。我喜欢谷子成熟后低头沉思的样子。人跟庄稼一样,肚子里有货,就不会趾高气扬。谷子就是这样,愈成熟,愈谦卑。
山野里有庄稼是正常的,山野里有谷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山野就是出庄稼的地方,庄稼就该生长在山野。但是,山野里长满了谦卑的庄稼,比如谷子,这就令人称奇了。它们跟城市花园里的草木比起来,似乎无知一些,蒙昧一些,孰不知,它们看似愚钝、拙朴,却比人们精心培育的草木,多了一分人生的智慧。
在生长谷子的民间,我常怀揣一颗敬畏之心,不敢轻佻,亦不嚣张。
关于庄稼的散文3:晚秋
文/张燕峰
时近晚秋。
田野里,庄稼全部归仓。大地像一位刚刚生育过的母亲,袒露着宽阔的胸膛,疲惫而平静,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新鲜湿润,有着一种淡淡的馨香,只钻你的鼻孔。我信步走着,目光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温情地掠过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我隐隐听到从大地深处传来微微的喘息声,与我的呼吸一起律动。我的心也渐渐柔软,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贴在我温热的额头,脸颊。
远处,黛色的群山起伏连绵,色彩浓艳斑斓,好像塞尚的油画,一幅幅悬挂在那里。山石没有了繁盛草木的遮掩覆盖,露出了粗粝僵硬的线条,闪着凛凛寒光,更显突兀。苍松已经褪去了鲜嫩光亮的衣衫,换上了暗绿的陈年旧衣,庄重肃穆,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枯草的断茎在风中摇晃,抖抖索索,哀怨地呜咽。秋虫也渐渐隐匿了踪迹,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在风中打着颤,若有若无,细若游丝,好像在为即将逝去的生命繁华低吟一曲低回深情的挽歌。
天边,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翩然飞过,转瞬不见,只留下痴痴张望的我。天空高远而空旷,兀自寂寞着,连云影都渺迹无踪。天高地阔,苍茫无际。季节的轮回,岁月的流逝,自然的更迭,迅疾而巨大,沧桑之感,在心底顿生。
树叶经霜,黄灿灿的,枫树的叶子则变红,红黄交错,斑斓多姿,绚烂得像一副长长的画卷。风起时,落叶纷飞,像一个个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悠然独舞,心无旁骛,那种景象,像极了一首宏大的叙事诗,磅礴,气势恢弘。地上已经是落叶满地,轻轻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像一首迷人的小令,深情,婉转,意蕴绵长,如梦如幻。
小溪的模样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它不再喧嚣奔腾,一脉细流,清清浅浅,平静缓慢地向前流淌。水落石出,溪底的鹅卵石,露出水面,沙粒,游鱼,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好像一幅淡远空灵的山水画。
秋风瑟瑟,长风猎猎。风中没有了暖意,多了一些冰冷的凉意。秋风吹落了最后一批树叶,树木清癯,风骨奇崛,风华绝代,苍凉雄浑,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摄人魂魄的美。
晚秋,它是丰腴的金秋在拱手谢幕;晚秋,是向寒冬缓缓迈进时的深情回眸。
晚秋,是那样静美,豁达大气,坦坦荡荡。
关于庄稼的散文4:摘棉花
文/高欣悦
十月是个庄稼成熟、果实累累的季节。瞧,成熟的玉米已经被剥完,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玉米杆。小红辣椒也成熟了,远看,像一丛丛盛开的红花。
走进棉花地,棉花已经开放了,有的才开出一点点,有的已经全开了,像一朵朵小白花,有的饱胀得像马上要破裂似的。奶奶说,只能摘全开的。我们进行了比赛,我和姐姐一组,弟弟和妹妹一组。比赛开始了,妹妹那一组熟能生巧、摘得飞快。姐姐一声“快点”,我们开始摘了,因为姐姐摘过棉花,所以比我快多了。我为了不拉后腿,看姐姐摘了几遍,我照着她的方法开始摘。渐渐地,我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终于,我们这一组超过了妹妹那一组。妹妹看到我们不仅摘得比他们快,而且,还比他们摘得多,她连忙拉着弟弟飞快地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一声“啊——”划破了天空的宁静,他们都停下来。姐姐问我:“你怎么了,妹妹?”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虽然我的小腿被划破了,但我仍笑着说:“没事,没事。”姐姐怀疑地问:“真没事?”“姐,真没事。”“那就好。”我们一直从下午两点摘到五点半。比赛结束了,我和姐姐摘了一大麻袋,妹妹、弟弟摘的比我们少一点。所以我们赢了,我的心里高兴得跟吃了蜜一样甜。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惊讶地发现,不仅小腿挂了彩,连脸上、手上都被棉花枝划得斑斑驳驳的。
通过摘棉花,不仅让我们接近了大自然,也让我们知道了劳动很辛苦。
关于庄稼的散文5: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庄稼
文/孔伟建
乡村,我念念不忘乡村。
那里,有繁茂的树木,有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庄稼,有最平凡的勤奋劳作的村民。
一到六月,这种想念,尤为浓烈。
很多庄稼,到了成熟季节,就自然而然地成熟了。比如北方大地上的小麦。
于是,先人发明了节气。于是,二十四节气之中有个叫芒种的。
我曾经生活在节气里,生活在芒种里。和我一起生活的,还有镰刀,还有锄头,还有牲口,还有很多农具。
一到六月,太阳的光芒,总是浓烈得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水是软的,风是硬的,河岸上的豆角花和丝瓜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我就这样一天天长大,小麦也就这样一天天伴着我长大。
我看到风吹麦浪,那些随风摇曳着的妩媚的小麦,它们站在季节边上,风把属于它的独特味道一阵阵吹来,似乎把站在它们身边的我淹没了、压低了。
沙沙,沙沙,小麦在风中是会说话的。小麦说话的时候,我不吭一声。
说着说着,小麦就长高了,成熟了。当我看见大人们磨刀霍霍的时候,六月的阳光已经把我的皮肤晒成阳光的颜色。
我能做些什么呢?年少之时,我就认识麦田,就亲近小麦,虽然干不了重活,可我一直跟土地肌肤相亲。我拉不动车子,就在后面赶。我割不动麦子,就帮着大人拉草绳,捆麦个子。我认识了麦芒,尖尖的麦芒,我的肌肤之上,被它无数次刺伤过,起了红点,痒得难受。可是后来,我适应了这尖尖的东西,我不再惧怕它们,倒是它们开始惧怕起我来。
当我的汗水滴落在大地之上,我开始真正懂得了很多东西,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比如辛勤付出,比如收获,比如这些阳光下努力生长的小麦,比如它们日渐变化的样子。
当我陪伴着这些努力生长的庄稼慢慢长大,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劳作,我开始战战兢兢地打量生活,劳累的却充满期待的生活。歇晌之时,我经常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麦田边,注视着家里房顶上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缓缓上升的缕缕青烟,有时被一阵风吹散,有时一直悬浮在空中。我感觉到,这袅袅炊烟,就是用辛勤劳动换来的,满溢着脉脉麦香。
我挥动镰刀,我弯腰割麦,我奋力拉车,我汗流浃背,我擦汗,我牛饮,一切,都与这片土地有关,一切都与这些努力生长的庄稼息息相关。
而今,芒种,那个叫芒种的节气又来了。我似乎又看到了安静的大地,看到了明亮的阳光,看到了从前的那个我。当年的我随意站在麦浪之中,一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模样,多好。
什么也不用问,轻轻的,一个回眸就够了。
一切消失,都与时间有关。一切生命,都与庄稼有关。
近几年,每到六月,我还会看见一群群莘莘学子,骄阳之下,满怀期待地赶赴一个个考场。他们,也是一棵棵努力生长的庄稼,六月,他们像小麦一样,独享着专属于他们的收获喜悦。
一切,都是陈年旧事了,什么也不必说了。多年之后的这个六月,重重叠叠的凝望恣意汪洋,将我包围……
关于庄稼的散文6:庄稼的脾性
文/刘杰
庄稼和人一样,是有脾性的。
人都是吃粮食生长的,但是吃粮食的人不一定懂粮食,只有种庄稼的农人才熟知每一种粮食的秉性,他们和庄稼挽缠了一辈子,庄稼就是他们的儿女呢。
小麦是北方粮食作物里面唯一经受寒冬考验的庄稼,他算是庄稼里面的伟丈夫了。男子汉自然不失阳刚之气,小麦就喜欢充盈着阳气的川地或者坡洼地。“七月里白露八月里麦,八月里白露种早麦”这是流传了多年的歌诀,农人们视这样的歌诀为圭臬。每年的白露前后,小麦种子被农人撒播到被耘过好多次的土地,同时也播下了农人殷切的期盼。秋分过后,山川、平原一片淡淡的新绿,那是小麦的萌芽。到了立冬前后,小麦已经是葳蕤葱茏了。经过一个寒冬的煎熬,小麦曾经的健壮葱郁变得面黄肌瘦,病恹恹的惹人怜惜。一两场毛毛细雨之后,不知不觉之间,那些半死不活的,蔫不拉叽的小麦苗突然之间就绿了起来,很快形成蔓延之势,绿遍了平川山洼。小满过后,正是小麦吐穗、扬花、灌浆的时候,需要充足的水分,可是老天爷偏偏和小麦过不去,没有冻死他,似乎要渴死他似的,一月四十天不见一点雨星星。土层薄的沙土地,蒿草都被晒死了,小麦也耷拉着穗头,萎靡不振,将要毙命的样子,可是经过一个晚上潮气的滋润,到了第二天早上,那萎靡的穗头又昂首挺胸了。老年人说,粮食都是神草,养活人的东西,命牢着呢!和庄稼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此言不虚。经过了严冬的磨练,经过了风吹雨淋太阳炙烤的小麦,具备了怎样的韧性和刚气,你看看北方汉子们魁梧健壮的身躯,外刚内柔的秉性就知道了答案,也是北方多豪杰壮士的缘由之所在。
玉米算是性格比较纤柔的了,属于母性的成分居多。由于玉米繁育的多,必须生长在肥沃的土壤,多在平川或者塬地。一粒人的牙齿般大小的玉米粒被满怀虔诚之心的农人埋进了土里,从此也就开始了栉风沐雨的辛劳。与其说庄稼的生长坎坷,还不如说农人的命运多舛,在靠天吃饭的北方地区,农人和老天爷的抗争就从来没有间断过。玉米萌芽时机,多干旱少雨,农人们肩挑手提,甚至人背驴驮运水到田间,一棵一棵地浇灌,一株一株地查看,不亚于照看嗷嗷待哺的婴儿。好不容易盼着玉米萌芽出苗了,又要忙着除草追肥,一旦挨过了夏至,玉米的精气神就足了,少年长个子一般窜长。玉米拼尽全力孕育出一对“双胞胎”,给农人回馈一个惊喜的时候,一场雹灾从天而降,宽厚碧绿的玉米叶瞬间就被劈成一缕一缕的乱麻一般,粗暴地剥掉了玉米的裙装,成了怀抱两个棒棒的“裸体”,被蹂躏的玉米依然挺立在广袤的大地,站成令人肃然起敬的图腾。农人叹息着玉米遭遇的浩劫,忙着清理淤泥,再次追肥,期盼着玉米能够恢复元气,给刚刚灌浆的玉米棒以足够的养分。老年人说狗的命最长,有九条命呢,我觉着庄稼的命才是最长的,反正比狗的命要长许多!就在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下,遭遇了几乎绝命浩劫的玉米,在白露过后,竟然真的籽粒饱满,散溢着醉人的醇香。再看看近乎赤裸的玉米秆,一种由衷的敬仰从心底油然而生——这养活人的庄稼啊,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
洋芋是北方人不能割舍的喜爱。谦逊的洋芋一如我的父老乡亲,只要是一块地,无论肥沃还是贫瘠,只要你把洋芋的种块埋进去,就会有收获。向阳的沙土地是洋芋生长的最爱,不仅个大而且淀粉含量最高,口感更是面沙沙的馋人;种在背阴处或者过分瘠薄土地里的洋芋,要么水分过多少面气,要么核桃般大小纯粹是久煮不烂久炒不熟的水豆子,这当然不能怨洋芋了,只能怪你没有摸透洋芋的脾性,种错了地方。有人说洋芋是壅大的,此话不无道理,就算你选对了种植洋芋的土壤,但是如果不能及时在苗的根部壅足沃土,洋芋的收成就会打折扣的。
吃了五十多年的粮食果蔬,应该熟知庄稼的脾性才对,就好像我们面对一个有恩于我们的人,全面的了解他的脾性是很有必要的。虽然生长在北方的我对于小麦、玉米、洋芋之外的高粱、水稻有点陌生,但是曾经站在山东高密一望无际的高粱林边和江南金黄的稻田边,我都满怀敬意地向它们垂首致意,因为我的身体里面也有它们的分子。
关于庄稼的散文7:起茅厕
文/王来石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上世纪80年代前,走进关中农村,大街小巷最惹眼的就是到处一片片四方楞整见线的粪堆和各家各户门前的土堆。为什么粪堆要四方楞整见线?因为生产队要量方验级,按照方量和肥力等级给各户记工分。工分在那年月是夏秋季分粮、年终决算分红的依据,是农民的命根子。
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个大茅厕坑,专门用来养猪积肥当厕所用,积攒满了就起茅厕,也叫起茅屎坑,一铁锨一铁锨把粪翻出来拉走。这是个“王号活”,脏活累活,出力活,没硬棒男劳力的人家就请人帮忙,还得好好犒劳人家呢,家里穷也得吃顿干面烙个油饼。麦地上冻,社员就天天起早贪黑给地拉粪,数回回比赛,有句话就是当年的深刻写照:“大年三十不停工,过了初二又上工。”
起茅厕推独轮硬轱辘土车时,手要攥紧车辕,胳膊要伸直撑硬,脚下步步要稳妥踏实,浑身用劲,掌握平衡,把独轮车向前推。就算是推车的老把式,稍不留神也可能人仰车翻。我大姐招工到西安上班了,二姐出嫁了,哥当兵走了,起茅厕就叫两个都教书的文人姐夫星期日帮忙。茅坑里上层稀泥搅拌汤,下层被猪踏的实实在在,一开始最难起,后边要用铁锨翻,甚至要用镢头挖。茅坑大,积攒的粪肥多,就分段分层,接力翻,最后才能撂到车上。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臭气熏天从没人当回事。起茅厕常常要忙活一整天才能把茅坑起完,也有时起不完,晚饭后就拉了电灯,加班熬夜。那时人都爱男娃,有人不生个男娃,就决不罢休,说没有个男娃,起茅厕都没人。
那年代,我们户县苍游镇莫寺坡村每个生产队都在饲养室前后建有专门的大沤粪坑,四周用石头砌起,给里面打水倒牲口粪便扔杂草。有个笑话,也是实事。二队有位老实人,半夜从生产队饲养室走出来,黑灯瞎火掉到沤粪坑,在粪池里打扑腾,他不停地呼唤:“失倒了!失倒了!把傻子老大跌沤粪坑咧!”队长听到急忙起来打铃,召集社员把他捞了上来。以后只要有人因什么事情说“失倒”,就有人跟屁股后边说“跌沤粪坑了”。呵呵,成歇后语了。
有年秋天我家刚起茅厕,粪堆在门楼西侧还没量方,由西向东开来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眼看着就要从没量方的粪堆上压过去。我就跑上前挡住,说:“还没量方呢!你绕一下!”司机下车手指粪堆,说:“你们把粪堆在集体的大路上挡道,我就是要轧过去,不想绕!”接着他上车打火发动。我气急败坏,顺手摸了一把铁锨,横着站在车前头:“你敢开!我就敢用铁锨飙上去!”双方僵持半天,司机笑了,说:“你比我还厉害!”他终于倒车绕开走了。
关于庄稼的散文8:庄稼之父
文/王俊楚
耕耘着的牛,庄稼之父。
农田的每一寸肌肤,它都要用平实的足步去抚摸、熨平。
拖着犁铧,用一次又一次精耕细作,让土地孕。鼻孔喷出的沉重气息,撞得季节咯吱咯吱作响。
田野一片暧昧之色。
种子开始在土地的子宫里孕育胚胎。乡村成为一座温暖的产房。
关于庄稼的散文9:晚秋
文/张燕峰
挥手晚秋。
田野里,庄稼全部归仓。大地像一位刚刚生育过的母亲,袒露着胸膛,疲惫而平静,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新鲜湿润,有着一种淡淡的馨香,直钻你的鼻孔。我信步走着,目光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温情地掠过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我隐隐听得到大地深处传来微微的喘息声,与我的呼吸一起律动,我的心也渐渐柔软,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贴在我温热的脸颊,额头。
远处,黛色的群山起伏连绵,色彩浓浓淡淡,好像塞上的油画,一幅幅悬挂在那里。山石没有了繁盛草木的遮掩覆盖,露出了粗粝僵硬的线条,闪着凛凛寒光,更显突兀。苍松已经褪去了鲜嫩光亮的衣衫,换上了暗绿的陈年旧衣,庄重肃穆,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枯草的断茎在风中摇晃,抖抖索索,哀怨地呜咽。秋虫也渐渐隐匿了踪迹,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在风中打着颤,若有若无,好像在为即将逝去的繁华低吟一曲低回深情的挽歌。
天边,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翩然飞过,转瞬不见,只留下痴痴张望的我。天空高远而空旷,兀自寂寞着,连云影都渺迹无踪。天高地阔,苍茫无际。季节的轮回,岁月的流逝,自然的更迭,迅疾而巨大,沧桑之感,在心底顿生。
树叶经霜,黄灿灿的,枫树的叶子则变红,红黄交错,斑斓多姿,绚烂得像一幅长长的画卷。风起时,落叶纷飞,像一个个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悠然独舞,心无旁骛,那种景象,像极了一首宏大的叙事诗,磅礴,气势恢弘。地上已经是落叶满地,轻轻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像一首迷人的小令,深情,婉转,意蕴绵长,如梦如幻。
小溪的模样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它不再喧嚣奔腾,一脉细流,清清浅浅,平静缓慢地向前流淌。水落石出,溪底的鹅卵石,露出水面,沙粒,游鱼,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好像一幅淡远空灵的山水画。
树木萧瑟,长风猎猎。风中没有了暖意,多了一些寒凉。秋风吹落了最后一批树叶,树木清矍,风骨奇崛,风华绝代,苍凉雄浑,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摄人魂魄的美。
晚秋,它是丰腴的金秋在拱手谢幕,是向寒冬缓缓迈进时的深情回眸。
晚秋,是那样静美,豁达大气,坦坦荡荡。
关于庄稼的散文10:庄稼味
文/李建平
何谓庄稼味?我这里说的不是庄稼本身发出的气味,而是带有生活情调的浓浓的乡村气息。有别于城市的喧嚣、嘈杂的市井之气。
在城市里待久了,看多了高楼大厦、华丽的霓虹灯、炫彩的装饰,听惯了马路上阵阵鸣笛声、商场里鼎沸的人语,心中已是麻木了,虽然餐餐不是山珍海味,但好吃好喝腹中不再受委屈却也是真实的。秋日的一个假期,回老家小憩了几天,却怎么也挥不去对乡村气息的依恋。
老家位于冀中大平原上,虽说距大城市还有一段距离,不像城里人集中,但平原上的村庄都是三五里一个,一二里一个也不少见,甚至还有村连着村的。虽然村庄稠密,每个村还是都有每个村的“庄稼味”的。
从城市来的人大多是很难一下子接受扑面而来的“庄稼味”的。腌菜的酸味、猪圈鸡舍的腥臭味、草木炊烟焦灼的刺鼻味,还有饲料久沤而发酵的浓浓的泔水味……
每当傍晚,夕阳红着脸醉醺醺地沉入遥远的地平线后,你看那整个村庄就被虚无缥缈、袅袅而起的炊烟,轻轻笼罩了。草木灰的味道越来越浓,这时开着小型拖拉机、骑自行车或步行的青壮年汉子和姑娘们,便三三两两从劳作了一天的田里归来。你不时会听见鸡鸣、狗吠、猪哼、牛哞、羊咩、猫咪……从它们身上散发出的特有气味,正是城市里绝对没有的。各种生命总是到了村庄才真正体现出原始的状态来,不加粉饰,随时而长。我的邻居有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承受洗发香波的温浴,时间长了,那狗你就再闻不到它原始的味道了。
我们用木桶汲水时,桶 中会洋溢着杉木的清香;打开樟木箱子取书时,樟木的香味是浓郁的辛辣的,总是要好一阵才随风飘散。当庄稼汉从田里回来,身披着晚霞余晖,浑身上下散发着沉积下来的汗气,把田野的风霜带回了村子。那味道绝对不同于一首爱情歌唱的“白色袜子和淡淡烟草味道”。庄稼汉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围在晚上的餐桌上,抖落一身的疲劳,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等待媳妇端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黄澄澄的小米饭。吸溜一口,那味道再也清香不过了。
特别是我家的村庄有一大片梨园,距村四五里路。偌大的梨园,原是大队所有。小时候,每进去一次都要被大人吓唬或看管,后来承包到户,家家都有了一小片或几十棵梨树。或许是因为土肥水好,这较低的洼林里结出的果总是比别处的脆、香、甜。有雪梨、鸭梨、面梨,而今又增添了许多新品种,像苹果梨、黄金梨什么的。梨快熟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梨地里搭一个窝棚,睡在梨园看园子。值深夜的时候,梨园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几声小虫的鸣叫,也传得很远很远。这时,田野庄稼味便包围了你,满园的果香沁人心脾。那种陶醉的感觉,是书上永远找不到的。在这样的气氛和气味里,人人都会放纵自己,沉沉地睡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