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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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散文1:我和外婆收花生

文/邱思瑶

许多人都说花生好吃,今年暑假我干了一件事,和花生有关,而且啊,准让大家羡慕,那就是——收花生,我和外婆收花生。

那是夏日的一个早上,我和外婆走在路上,前一天外婆就说要带我去收花生,我别提有多高兴了。我想猴子爱吃花生,花生肯定长在树上,可到地里一看,发现“花生树”还没有我的个头高呢,绿蓬蓬的,满是叶子,就像一丛一丛的青草,连个树杈杈都没有。花生到底长在哪里呢?正在疑惑着朝外走,外婆一把把我拉住,神秘地笑着说:“花生一会就给你‘变’出来。”说着,外婆拿起铲子就挖,正当我疑惑外婆为什么要挖地时,外婆又对我说:“瑶瑶,你先闭上眼睛,一会儿给你个惊喜,我说一二三的时候你再睁开眼。不准偷看啊。”我连忙说好,便闭上了眼睛。只等了一分钟,“一二三,看!”我连忙睁开眼睛,原来是,一串串白嫩嫩的花生。啊?原来花生是长在地底下呀,猴子是用手刨出来才吃到的花生吗?我抓起一个花生就吃,哇,甜嫩嫩的,脆生生的,香味溢满了我的口中。以前,我每次吃的花生都是熟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吃到了刚挖出来的花生,真是别提有多鲜了。我又剥开一个花生,仔细一看,哦,原来里面的花生仁是白色的,好嫩。

我和外婆继续挖,没想到挖到了一半就汗流浃背,我对外婆说:“我想摘花生,不想挖地了。”虽然摘花生能轻松一些,但一会儿我还是满头大汗了,再看外婆,也是衣衫差不多全都湿透了,脸上的汗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我连忙去给外婆擦汗。

回来的路上,我想,外婆真是太辛苦了。花生好吃,但是收获的时候真是辛苦,将来随着科学的进步,外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们也能吃到鲜嫩的花生。

外婆的散文2:乡愁是外婆的“搅团”

文/杨润泽

屈指算来,随着政府组织的劳务大军从西北山沟到东南沿海已十余年了。然而十余年的南方生活并没有让我过得习惯。南方人以米为主食,除了“干饭”就是“稀饭”。北方来的我并不适应,常常中午在电饭锅里煮点米饭填充饥饿的肚子,到了下午做一顿面食。每次吃面的时候总是撑得肚子圆鼓鼓的,几年下来,倒像长了“啤酒肚”一样。

从南方回省城银川,好友诚请我到了一家名为“山里农夫”的餐馆里吃饭。他特意为我点了“搅团”,与他同行的说:“吃那个跟稠浆糊一样的东西干啥?”他们不知道,诚之所以要请我吃“搅团”,是我在离开南方时妻特意交代给他的,让他带我到可以想起农村老家的餐馆里吃一顿具有家乡风味的“美食”。

餐厅门口挂着两大串红红的辣椒,店里的装修也很具有农村的风格。青砖白顶,昏暗的灯光下古木般的餐桌。诚和这家店里的老板很熟悉,看样子他经常来这里光顾。

“搅团”是西北的农家小吃,至于“搅团”的来历,传说是诸葛亮当年在西祁(就是现在的陕西岐山)屯兵的时候发明的。那时诸葛先生久攻中原不下,又不想撤退;士兵清闲无事,就在那里大力发展农业,以供军粮充足。老吃惯了地方的面食,军中都很厌倦了,也是为了调节军队士兵的想家情绪;于是诸葛亮就发明了这道饭食。不过那时的名字不叫“搅团”,而是叫“水围城”。“水围城”听起来似乎有太多冷兵器时代的特征。

在泾源老家,我时常去外婆家里吃外婆做的“搅团”。母亲也给我们做过,她的手艺没有从外婆那里得到很好的传承,母亲的搅团里夹杂着太多的面粉颗粒团儿,那是面粉没有在锅里搅匀的原因。母亲特此在面粉下锅的时候加快了手里擀面杖的搅拌,但最终还是没有达到外婆的那种程度。于是,我们想吃“搅团”时,都会跑到外婆家里。

前两年回了一次老家,外婆说:“你们都是在大地方呆过的人,鸡鸭鱼肉都吃腻了,我给你们做了,你们也吃不了多少,干脆我给你们做‘搅团’吧。”外婆那时年过八旬,行动上很是不便,我们想劝阻,外婆执意要去做,我们拦也拦不住。外婆边系围裙边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搅团了,比长长的白面还喜欢吃。”

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的光景都不怎么好,能时常吃到白面做成的长面是村人们就大的奢望了。可我到现在对长面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生在父母和爷爷奶奶们的特别关照下的缘故吧。外婆依旧笑着讲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外婆问紧跟在她身后的我近于九十后的妻:“你知道吧,那小子小的时候说要娶八个老婆。”

妻笑着,斜着眼瞪了我一眼。我也笑着。

外婆说:“他小时候说娶八个老婆,一个和面的、一个烧火的、一个洗衣服的、一个挑水的,最重要的是要一个专门给他做搅团的。”

妻听着,笑得嘴合不拢,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看来他小时候也就那点出息。”

说话间,锅里的水开始翻滚起来。

外婆家没有单独的厨房,这是西北农村的特色。外婆做饭时用山里砍来的木柴,生起火来烟熏火燎,常常满屋子都是灶堂里冒出来的浓烟。在这时候,经常可以听到外公不停的咳嗽声和谩骂声。舅舅和表妹们也在这个时候擦着被烟熏得流泪的眼睛,边咳嗽着跑出屋子。后来还是外婆想了个办法,在屋子外面搭了锅灶,这才算得到了改善。不过到现在为止,屋子还是被以前的烟熏得黑乎乎的,尽管是白天,到了屋子里像是阴天一般。

外婆一手端着盛着面粉的碗,一手拿着擀面杖在锅里搅拌。碗里的面粉慢慢地洒到锅里,外婆搅动擀面杖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来搅到她手里的擀面杖了。妻上面要去帮忙。外婆说,这搅面的功夫全在这里,她做了几十年的搅团了,搅拌到什么程度运用自如。妻没有做过搅团。

我坐在外婆家的炕头上,炕头边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婆在院子一角的锅灶上弯着腰两手握着擀面杖不停地搅动,渐渐地,她变得全身像抱着擀面杖一样爬到灶台。白发苍苍的外婆为了给我做一顿我喜欢吃的搅团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退了火,锅底没有一丝的焦糊。妻依旧站在外婆的身边,惊叹着:“一点锅巴也没有。”

母亲做搅团时总是在锅底留一层厚厚的焦糊了的锅巴。

吃搅团少不了醋汁,新鲜的大蒜捣成蒜泥,加入辣椒粉、姜沫等,用食泼过,再滴几滴香油,倒入醋,轻搅中散发出汁子的香味。

热腾腾的搅团端上放在炕上的小饭桌上,诱得人直吞口水。

每次这个时候,外婆总会炝一锅“浆水”。“浆水”也是泾源老家的一种“美食”。我儿时经常把它当成单独的食物。切一小搓葱末,在锅底抹一层香油,舀一大勺的浆水,嗞啦冒一缕白烟,浆水的酸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了。外公喜欢用筷子把搅团夹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浆水里吃,外婆与母亲也喜欢外公的这种吃法。而我不同,我喜欢夹着搅团在醋汁中醮着吃。吃完搅团,再喝两碗外婆炝过的浆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坐在东南沿海的都市大厦里,我时常想念外婆给我做的搅团。

外婆说,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她时常用黑面做搅团,家里光景好的,有用玉米面做的,还有用荞面做的。外婆笑着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白米做的搅团没有人吃了,城里人开着轿车跑到山沟沟里找我们要请黑面的搅团,这年头黑面比金子还珍贵呢,看来世事真是变了,嘿嘿。

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大江南北都在“寻找乡愁”。乡愁是什么呢?我想,乡愁就是外婆做的搅团吧,一碗看似平常的面粉,一只擀面杖,在沸腾的清水里,搅拌成诱人的美味。再配上酸中带着淡淡甜味的浆水,让人回味无穷,感慨万千。

或许,这些只有离开西北大山的游子们才能体会得到吧。也正是这种味道,牵引着我们每一位流浪在外的人,时常让我们深深怀念。

外婆的散文3:外婆的歌声

文/外婆的歌声

外婆四十岁那年生下我母亲,当我二十出头时,我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似乎从一开始,外婆给我的感觉就很老迈。花白的头发在她的两鬓与日俱增,原本一米六几的身材一天比一天矮下去。每天坐在客厅的一角,孤单地发呆,或是打盹。日子久了,外婆仿佛变成了厅堂里的一件摆设。

那时,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我忙着应酬一大堆约会,每天蹬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在外婆的眼皮子底下来来去去,鲜有停下来跟外婆聊聊天的念头。直至那天我听到了外婆的歌声。那是一个皓首之年的老人用她早已失去牙齿的嗓音哼唱的小曲,那种穿透沧桑的牵引力,有那么一刹那仿佛把我拉到了一个遥远的年代,一群久违的亲人身边,一种荡气回肠的思乡之情顷刻击中了浮躁不安的我。

我不顾身上穿着的裙子钉满的珠片,挨着外婆的脚边静静地滑坐了下来。我想起了八岁那年的夏天,我与外婆唯一的一次结伴远行。外婆告诉我们,她有一个失散多年的表妹住在邻县一个名叫“神仙水”的小山窝里,于是在没有其他人选的情况下,母亲批准我跟随外婆作一次大胆的远行。

外婆上过私塾,可是眼睛不大好使,需要刚刚上完小学一年级的我作她一路上的“盲公竹”,现在想来,那时我们婆孙俩能够最终顺利地回来,真是走运。

表姨婆九岁的孙女阿好带我到村上转悠,那条我打镇上坐车来的公路还没有装路灯,路边两排整齐的杉树高大的剪影有点吓人。我们坐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听大人们侃大山。阿好拉着我的手说,你的口音真好听。

村头有个比蓝球场还要大的打谷场,阿好带我去玩儿。我躺到高高的禾垛上,嗅着禾杆草的清香,仰望着蓝天白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梦中阿好也来了,我们一块高高兴兴地到田里割猪草回家剁碎给一窝大肥猪喂食,阿好挑了头最肥最白的猪骑上要出门去,我也慌忙爬上一头耕牛背上,跟着她走,我们欢笑着……一觉醒来,我忽然有种想永远留在这里的感觉,不知道小时候的外婆是否也如我这些天过得这么开心快乐。

外婆曾经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只是不幸地外公在我母亲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四十多年来外婆凄风苦雨地苦苦挨着日子,我母亲作为她最小的孩子,少年时代便是在颠沛流离中渡过。

一天,我正在公司埋头工作,忽然一个同事跑来告诉我:“你外婆来找你呢,正在楼下。”我愣怔了一下,有点不相信,心想以外婆那样的高龄,眼睛不好之余,腿脚也不太灵便了,这么远的路她该是怎样一步一步走来啊?大热的天,外婆穿着她自己一针一线手工缝制的小褂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见到我,咧开没牙的嘴巴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恍然记起已好久没去看望她老人家了。搀扶外婆回舅舅家的时候,我们经过一家“麦当劳”餐厅,外婆蹒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是“麦当劳”那招牌笑容诱惑了她吗?我问:“外婆,您要进去吃点什么吗?”

“别浪费钱啦。”外婆摇了摇头,迟疑的目光缓缓从路旁装修讲究的餐厅移回到脚下的路面。

此后不久,外婆就不幸中风病倒了,在病榻上苦苦支撑了一年,终于与世长辞了。目送她即将被交予天国的飘扬在风中的白发,我的耳边仿佛又再响起了她那满载回忆的歌声,一串串缭绕不绝,洇泅着岁月无尽的沧桑……

外婆的散文4:外婆老了

文/葛婉智

我有一个和蔼可亲的外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心,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一个星期天,外婆在窗前做鞋子,我在一旁看着,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上已布满了皱纹,脸色也变黄了。

一直都以为外婆很年轻,因为我会在她的怀抱里撒娇,她一直是我的避风港。我拿出外婆的照片,短短的头发,脸上充满了光泽,显得特别年轻。再看看现在的她,发现外婆真的老了。

看着外婆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忽然,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是我的任性让外婆变老的,她一直都在为我操心。

每当看到外婆那布满皱纹的脸,我就会感到鼻子好酸,心好痛。

外婆,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对我的爱?我只有好好读书,以自己优异的成绩来回报爱我的外婆!

外婆的散文5:酒香情更深

文/吴虹霏

外婆总爱窝在一把老藤椅里,眯着眼睛,身子随着椅子一晃一晃的,在享受的样子。她颧骨高高的,突兀的有两块红晕,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光滑。

外婆喜欢喝酒,以前的我对酒味特别敏感,而现在我却习惯了那股淡淡的玉米酒味儿,丝丝侵入鼻内,是一股熟悉、暖心的味道。我把长大后读到的第一篇关于喝酒有害健康的文章扔在一旁,继续呆在那个被酒味儿笼罩的房间,因为我舍不得离开外婆。

我喜欢看外婆喝酒的样子,只见她轻轻地端起酒杯,仰头“咕”的一声,很舒服的样子。喝完她总会给我讲故事。外婆没有读过什么书,不能给我讲那些《白雪公主与小矮人》、《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但却能给我讲一些关于她的动人经历。她说她们年轻时的苦日子……我双手拖着下巴好奇地听着,眨着无知的眼睛问外婆:“为什么当时的人要受苦呢?”外婆总是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因为国家还不富裕啊!外婆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读书,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不要再受穷……”年幼的我总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从小我就喜欢向外婆倾诉。小时候我由于体弱多病显得特别的娇弱,所以常常成了小伙伴们欺负的对象,每当此时我总会一头扑进外婆的怀里,向外婆述说委屈。外婆摸着我的头说:“宝贝不怕啊,有外婆在,看哪个小野鬼敢来欺负咱的燕儿……”在外婆的怀里撒娇,享受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玉米酒味儿,这味道从小便给了我安全感,这是外婆包容的味道。

由于地处金沙江边,所以我的家乡到夏天就特别的炎热,家家户户都卷了席子搬到房顶上去住,这是我感到最开心的事。外婆会一边喝着酒,一边用芭蕉扇替我赶走蚊子,并给我讲她那永远讲不完的故事……我喜欢边听故事边数天上的星星,外婆总会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对我说:“咱们家燕儿就像那天上最亮的星星,将来一定最有出息!”在外婆的故事中,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她手中的芭蕉扇继续有规律的拍动者,“吧嗒、吧嗒”,一切都那么自然。

其实外婆是个糊里糊涂的老人,她弄不懂我的想法,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只知道爱我、宠我,那是一种真实贴心的爱,我是外婆的乖宝贝。离开外婆好久了,多想再听她给我讲故事,享受她身上那淡淡的玉米酒味儿……

外婆的散文6:记忆里的外公和外婆

文/王木木

正月初二,爸妈和我以及弟弟去了大姨家拜年,按照近两年的惯例,午饭之后聊聊家常就去给外公外婆上坟。说到坟头,小时候总是害怕的,但如今说起来却稀疏平常,不害怕不恐惧,唯心头有一声叹息。想想人这一生活着辛劳,死了只一堆黄土,实在叫人慨叹。

表姐夫开车带着我们一行五人沿着窄窄的乡村公路去到村子,下车走几分钟凹凸不平的田埂小径,就到了外公外婆的坟头。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镇上买了房,旧瓦房已经拆了,变成土地种上了蔬菜,唯一还能辨认我曾经每年去一次的地方就是葬着两位老人的坟头,一年未见,坟头前长满了杂草刺条。我们烧了纸钱,点了香烛,放了鞭炮,作揖求保佑平安健康,也许心里还叹息,但大家说说笑笑并没有悲伤。

母亲嫁得远,每年过年我们全家会背着礼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外婆家里,对于外婆的记忆也只在二十多年始终如一的年初二相聚。那时候没有电话,她的孩子们都会固定在这个时间从四面八方回来,聚在一起吃午饭,并住一宿。

我见过的外婆永远带着黑色的棉帽,身穿黑色的厚棉衣,脚穿黑色的布鞋,说话慢慢的,眼神关切地从一个孩子身上落在另一个孩子身上。遗憾的是我从来不知道她在夏天或秋天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她是不是有什么愿望未曾实现,我只是记得她喊我名字的声音。

印象里的外婆很想去城里的儿子身边,是因为有一年她住在乡下我家,为了要去城里跺脚哭诉,身体不好却自己走出好远,最后被母亲带回来。儿子儿媳在城里住,因为都在工作,没有时间照看她,便也就没接她去。在外婆的心里,她只是想去孩子的身边,那么大年纪的她像个孩子一样无法实现愿望,在她心里也许是遗憾,也许有难过,但没有人听她说。

外婆后来信仰基督教,已经深信到生病可以不吃药就有主保佑的境地。有一次母亲与外婆发生争吵,天黑的时候屋里没有开灯,外婆坐在门口默默地哭,我能感受到她背部起伏。外婆的几个儿女声音都很大,而她的耳朵却不好,每次都要说很大声她才能听见,因为这样她大概多年没感受到温柔地说话是怎样的心情。

外公身体比外婆硬朗,但是很消瘦,外出时间很多,小时候他会常常来我家,他也去过城里几次,我在市里读书的时候见过他在舅舅家。和外婆一样,外公常年也是一身黑色穿着,冬日里会提着火笼蹲在后屋檐下,看后山那一小片果园。我小时候是怕外公的严厉的,因他总是讲我说话声音小如蚊,却总是夸表姐,很多年我都一直觉得外公是不喜欢我的。

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外公和外婆因为年纪大住在乡里不方便,就住在了镇上大姨家的房子里。房间里昏暗,灯光微弱,他们住在里面不常出来走动,而天冷的时候外公基本上都在床上坐着不起来。外婆照顾着他,煮饭,洗碗,陪伴。有一回我去看他们,蚊帐和木质长凳黑黑的,外公愈加瘦弱地坐在床上大喘气,昏黄的灯光微微照在他脸上。我坐在床边跟外公说话,他用瘦骨嶙峋的手握我的手,说我穿得太薄,并把火笼给我暖手。他问我在学校学了什么,要做什么工作,我告诉他我并不想做老师,他却也表示支持。在当时以至于现在,所有的亲人里大概除了外公所有人都觉得我放弃教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外公竟也能包容我不一样的选择。那一天我悄悄落泪了,在他握紧我冰冷的双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关爱和温柔,我不再认为外公不喜欢我,更多是不善表达的期盼。

外公终是比外婆先走了,在一个夏日的午后,稻谷还整齐地躺在晒坝里,母亲接到电话便去了镇上。我因为要看家收粮食并未去参加葬礼,所以并不知道最后外公是以怎样的面容告别这个世界,不知道在葬礼上的外婆是怎样的神情。

外公走后外婆的身影看起来更孤单了,她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瘦,圆圆的脸最后变成了瓜子脸。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在过年的时候,她完全变了模样,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声音和眼睛,我大概认不出她。她一个人住得远远的,水泥房子里冷冷清清,到点有饭吃,但没人陪伴,没人说话,我无法想象她在等待辞世的日子里是如何熬过那些白天和黑夜。

外婆耳朵听不清,但心里还是认得我,我给她看拍的她的照片,她却误以为是我对象,于是说了两个字:爱情。我站在阳台上迎风流泪,心里觉得外婆不应该这样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外婆走的时候我在工作,没有参加葬礼,听到消息的时候哭了一场,再回来就只是见到坟头。

外公和外婆一生养育两儿三女,个个都算是过得还不错,只是他们却没有福气见证这最好的时候。如今外公外婆被埋在黄土之下,携手守望在那片承载他们漫长岁月的土地上,那个后辈势必要远离的地方,那个未来可能荒芜的村庄。他们这一生过得是不是开心再无人问,最终人死如灯灭,只变成逢年过节回忆的事。

外婆的散文7:外婆的梨树

文/成新平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家门前有两棵高大的梨树,树干挺拔,枝繁叶茂。远远看去,如同一对恩爱夫妻相依相偎,喃喃轻语。

春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朵朵白花悄悄绽放,引来蝶舞蜂飞;夏日,片片嫩叶蓬勃生长,遮天蔽日;秋天,累累硕果像串串风铃缀满枝头,压弯了梨树,外婆拿来竹竿将树枝支撑起来;冬天,长卵圆形的树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紫褐色枝条在风中摇曳,积聚着来年的生机……

外婆姓康,十几岁就嫁到了许家垅。娘家没陪嫁,她只要两棵梨树苗作嫁妆。

许家垅土地贫瘠,属紫色页岩,被称为“见风烧”,草木不生。外婆偏不信这个邪,相信事在人为。结婚那天,她与外公许叙和在屋门前挖出两个大坑,填埋10多担鸡屎灰,挑来几担菜土泥,栽下两棵树枝黄得泛亮的梨树。

看到两棵梨树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成活了,枝条上长出毛茸茸的嫩叶,一卷一卷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翠绿里透着亮光,外婆咧着嘴笑了。

梨树长大了,满树银白色的花蕾竞相绽放,如仙女翩翩起舞的霓裳,白得娇嫩艳丽,开得张扬放肆,像少女的白色舞裙,浓郁的香味向四周弥漫,沁人心脾。外婆在梨树周围用竹片围了个圈,防止牲畜破坏,禁止小孩攀爬,并取名为“梨园”,又称“助学园”,她郑重宣布:“日后梨树所有收入供儿女上学,谁也不准摘一个梨子!”

梨花铺地,落英缤纷,映衬着外婆“下田用牛”的剪影,成为许家垅的一道绝美风景。

外公心地善良,性情迟缓,靠租种地主家的田地为生。春光明媚,田土回暖,外公慢悠悠地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水牛,生怕踩死地上的蚂蚁。他套起牛轭,扬起牛鞭,却舍不得抽打牛一鞭子。水牛天性偷懒耍滑,在田里走三步,停一步,反刍着肠胃里的青草,嘴巴上残留不少白色泡沫,外公似乎无可奈何。这可急坏了站在田埂上的外婆,气得她直跺脚,脸色如梨花般煞白:“人善被牛欺,马善被人骑,你这是犁什么鬼田,让我来!”

外公被气鼓鼓的外婆扒到一边,她接过犁把,扬起牛鞭“叭”地一声,一鞭子重重地抽到牛背上:“嗬起——”,牛也欺善怕恶,在外婆面前再也不敢偷懒,老老实实夹紧尾巴使劲耕田。从此,外婆将外公的犁把子接了过来,放也放不脱。

岁月悠悠,年复一年。在外婆的勤耕苦作中,门前两棵梨树添枝增叶,茁壮成长。梨树无言,见证着外婆“下田捉鱼”的风采。外婆喜欢吃辣椒,性子烈,她身高1.73米,不但学会了“女人活”:煮饭炒菜,捻麻纺纱,穿梭织布,缝补浆洗,而且像男人学会了耕犁耙钞,插田打禾,推谷筛米,捉鱼放痧……

解放前,她与外公一连生下7个儿女,生活负担重,吃饭成了问题,被生活所迫,她像男人学会了捉鱼。春暖花开,看到一些小鲫鱼在田里游荡,她赤手空拳,像啄木鸟一般,就把活蹦乱跳的鱼捉上了岸;三伏天,烈日如火,她腰间系着鱼篓,看到田里有的地方浑浊,预料有泥鳅黄鳝在活动,她将灵巧的双手伸入泥中,泥鳅还没有睡醒,就被她轻轻地捉进鱼篓。后来,她置了一条“扳网”,有六七个平方大,用四根竹竿撑开,分别系住鱼网四角,另一端相交于鱼网中央,形成一个“十字架”,再用一根粗竹竿和麻绳系在“十字架”上,而另一端则固定在岸上作网的支点,起到“纲举目张”的作用。年轻力壮的外婆将几十公斤的“扳网”背到塘边,不管白天黑夜,从春插开始到立冬结束,每晚要扳到次日凌晨一两点才回家,浑身湿淋淋的。有一次刮大风下大雨,有的男子连人带网被掀至塘里,而外婆岿然不动,每天在塘边“守株待兔”。运气好,可扳到4至5公斤小鱼;运气不好,只能扳到两公斤。外婆将鱼提回家,妈妈便将鱼剖开,剔除内脏,一条条摆到灶头上烘干,2.5公斤湿鱼可烘成0.5公斤小干鱼,每斤小干鱼市场上可卖到1.2元,换来大米。这样,全家生活有了保障。

外公死得早,培育儿女的义务落到了外婆一人身上。梨树长大后,每年从树上结下两百多公斤梨子。到了秋天,串串金色的梨子直往下坠,让人垂涎三尺。如果摘下一个,咬上一口,甜津津、脆生生的,满齿留香。外婆规定,这些梨子谁也不准摘,是供舅舅上学读书的。那几年,小舅舅在衡山四中上初中,每学期学费37.5元,在衡山一中上高中,每学期学费48元,全靠这两棵梨树,就是家里来了客人,也只选一些风吹下来被摔坏或被虫蛀过的梨子来招待。

阳石光每次去大队部开会,都要路过外婆家,去的时候,用竹竿敲一个梨子带走;回来时,又要敲几个:“这梨子皮薄、肉嫩、水多、味甜,带两个回去给我崽吃。”

10多岁的小舅舅见阳石光如此贪婪,便对他说:“你是大队干部,应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些梨子,我们全家舍不得吃一个,是供我上学的。”

没想到,阳石光对此耿耿于怀。小舅舅在学校读书,要大队签意见盖章,外婆便找到阳石光,他像一狡猾的狐狸,哼哼地假笑道:“你儿子表现不错!”而在“签字盖章”一栏中写道:“许松槐暑假在家表现极为不好,反对党的领导,谩骂党的干部,望学校严加管教。”

外婆一字不识,拿着“意见单”笑嘻嘻地回家了:“松槐,大队签字盖章了!”

小舅舅拿来一看,脸马上沉了下来,看到这个签字,他一边哭一边念给外婆听。

外婆感到自己被嘲弄被蒙骗被欺负,脸色铁青,憋下一吐子气,像火山般爆发出来,她疯狂地跑到老霞流火车站的大队部去找阳石光评理:“别以为读了几句书,就欺负不识字的老百姓,误了我儿子的前程!”经过大队部要越过京广铁道线,车站停放着几列火车,只有从火车下钻过去,不知是过于焦急,还是受了窝囊气,外婆的脊背被火车车角撕去了一块皮肉,有一指宽,两寸多长,鲜血淋淋,衬衣也被火车撕烂了一大块。

望着外婆流血的背影,小舅舅痛哭流涕。

公社党委书记文金芽听到外婆的申诉,联想到暑假期间,小舅舅还为公社出了几块黑板报,批评了阳石光。在大队“签字盖章”一栏中,由大队书记改写成:“该同学暑假表现极好,热爱集体,积极劳动,帮助当地干部做宣传工作,功不可没。”听到对儿子的肯定的话,外婆如释重负。

过了不久,阳石光患感冒高烧不退。外婆不计前嫌,从梨树上采摘五六个颗大又好的梨子,送到他家慰问。

小舅舅有意见,怨外婆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疼”。

外婆一笑了之:“得罪一个乡邻很容易,交好一个乡邻很难。现在的大队干部可不好当呀,要抓好农业生产,还要冬修水利,弄不好,就得罪人。我们打点倒算,就算树上少长几个梨子一样。”

外婆对梨树关爱有加,一往情深。不管再忙,每年冬季,总要给梨树施一些农家肥,将树身捆上“稻草衣”,防寒防冻,让梨树安全过冬;夏季,虫子蚕食树叶,外婆坚持不洒农药,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去捉虫,虫害加剧,只在树叶上撒些石灰;秋天,对于一些钻心虫,外婆便用棉花沾上“六六六”药粉,从梨树虫眼塞进去,对虫子“一网打尽”……

梨树似乎也通人性,每年以压弯枝头的黄色果实回报外婆:小舅舅不负众望,以品学兼优的成绩考上了国家干部,成为许家祖祖辈辈第一个“吃皇粮”的人。

外婆于1980年辞世,享年74岁。

次年夏天,外婆门前那两棵梨树也被一阵狂风拦腰折断,地上,落满了簇簇青叶和核桃般大小的梨子。过了不久,梨树枯萎了,只有单调的枝条直愣愣地勾勒出一幅苍凉的图画。有人说,这两棵梨树是随外婆嫁来,如今也随外婆而去了。

每年清明前夕,外婆的坟头总摆放着几个梨子,两支蜡烛,三炷清香。据知情者透露,那是阳石光摆放的。

外婆本来没有名字,解放后,土改工作队进村后,发现她不但个子高,而且境界高、觉悟高,便给她取名为“康觉高”。

外婆的散文8:梦回外婆桥老奶篇

文/刘琼

帘卷西风一树摇,叶也潇潇、人也寂寥。
梦里总回外婆桥,旧语悄悄、泪雨娑婆。
离愁别绪挂眉梢,思更滔滔、念更飘遥。

小时候有好多美丽的故事是从外婆家开始的,弟弟比我小一岁,从生下弟弟开始,我就被爸爸送去外婆家,据外婆说,他扔下我就走了,无论我怎样呼喊都没挽回他。这些我都不记得,因为那时我刚会走路。感谢爸爸的“遗弃”之恩,让我有机会在外婆家享受幸福的时光。

梦回外婆桥——老奶篇

那个时候老奶还活着,(老奶是我妈妈的奶奶)她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每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笑的时候一条一条又一条的皱纹都挤到一起,像湖面的波纹。她没有一颗牙齿,吃饭的时候用牙床磨来磨去,那个时候我偷偷地认为她吃饭的动作像牛吃草。她脚上的布条一圈一圈又一圈,只有在剪指甲的时候才会拆下来,露出她的三寸金莲,四只脚指竖着排开都压在大拇指下面,前面尖尖的,显得脚后跟又大又圆,她引以自豪的小脚,我只觉得难看。更要命的是给她剪指甲,她的指甲和硬茧有一寸厚,每次剪指甲割硬茧都疼得叫唤,我和小姨必须强制执行,要不她的指甲能长成树根。她衣服上有一颗一颗又一颗的虱子,我和小姨把她的衣服搭在火堆上烤,能听见叭叭的响声。她还爱抽烟,大烟袋里经常装满烟叶,用手搓一点放烟嘴里,煤油灯前一点一吸一吹,一气呵成,要多帅有多帅,羡慕极了,就趁大人不在偷偷模仿她的样子抽一口,呛得直流泪,嘴里辣了好几天。这么糟糕的味道,她为何那么享受?搞不懂!她大字不识一个,却知晓好多道理,经常用两块小板边敲边说些谚语,多数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她说过: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挂红灯,正月十五不挂灯,虱子跳蚤成了精。

她是个善良的老太太,每天晚上在地下给老鼠准备点吃的,要不老鼠咬她枕头,嘻嘻!!!

她还是个勤劳节约的老太太,那个时候姥姥家有好几块果园地,秋天的时候老奶会到园子里看果子,要不调皮的孩子们老去糟蹋果子。我在外婆家村里上过学,同学们经常会去偷果子,老奶眼神不好,孩子们在她眼皮底下偷走果子,老奶都发现不了,所以同学们给我起外号“老瞎”,这个让人感到屈辱的外号陪我度过了整个小学。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老奶都会拿回家,切片晒干,到了冬天是不可多得的零食。她总是不闲着,跑到附近山坡上捡果子、捡柴火,她下山的样子很搞笑,因为小脚丫子的原因,下山的时候身体总会往后倾保持平衡,小步小步扭着屁股甩着胳膊才能下来,像竞走一样。有时候我调皮,气她,顶了嘴就跑,反正她也追不上我。现在想想后悔莫及。

她最讲究。除夕,一个晚上不睡觉,自己不睡还不让我睡,说是守岁。等到凌晨,舅舅们放了鞭炮以后,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的发全是白色,一根一根白得分明,白得耀眼,她用梳子蘸着水,一下一下梳得很仔细很认真,不一会,脑后就会出现一个圆圆的发髻,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那根盘发的银簪子也磨得明晃晃的,上面的花纹若隐若现,诉说着主人艰苦又幸福的一生,或许还见证过她美好的爱情故事呢,要不为什么都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扔掉呢?天刚刚亮,她就盘着腿坐在炕上,等待儿孙来拜年。据说,盘腿坐又叫“跏趺坐”,即曲膝盘足,是足背放于左右大腿之上的状态。最关键的是脊柱要正、身形要松。坐的位置也很关键,长辈必须坐在炕的中间,她就端正地坐在那里,也不嫌累。但凡我要往炕上坐坐,她就要求我把腿盘起来,说是女孩子四仰八叉的不合规矩。她的身边放些瓜子饼干之类,这些我都不感兴趣,那个放瓜子的笸箩下面有我的压岁钱,我偷偷瞄了好几次,她都不给我,非得等到拜年的大部队都来了,论资排辈一个个给她磕了头,让我再说几句吉利的话才肯慢慢拿出来给我,真是急死人了!!!一整天我都得小心翼翼,如是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她都让我“呸呸呸”三下,那时候老觉得她封建、迂腐,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

记忆中,她还跟我玩过一种方言叫“撕狗精”的游戏,游戏规则早已忘记,只记得用象棋玩,我是红方,她是蓝方,我所向披靡,她丢盔弃甲;我还有千军万马,她早已全军覆没。重复的游戏,不变的结局,我战无不胜,她落荒而逃。看着得意洋洋的我,她露出慈祥的笑容---那时候一直骄傲地以为自己玩这种游戏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不曾感知老奶对我的让步与慈爱。

那年我十六岁,老奶去世了,享年八十岁,那个曾带给我无限快乐、给我无限关爱的老太太永远离开了我,我哭了好几天、哭了好几天---

她的慈祥笑、她的盘腿坐、她的扭臀跑---足够、足够我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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