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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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散文1:满城栗子香

文/韦森兴

板栗又名栗子,入秋后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能闻到诱人的栗香。

那天女儿吃过板栗后问***妈,板栗是从哪里来的?妻子想了片刻说,板栗大概同花生一样从地里刨出来的,我笑妻子孤陋寡闻,不过也难怪,妻子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自然不知道板栗长在树上。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屋后就有一棵板栗树,板栗树好种,再贫瘠的土地都能扎根,待到6月份,树上就开出淡黄色的板栗花,一串串的可爱极了。

没过多少日子,树上会挂满了青色的小果子,等到秋天板栗就成熟了,父亲拿出长杆子在树底下拨弄着,不一会板栗纷纷落地,我急不可耐地把板栗丢进灶里,灶火烧得旺,板栗在里面噼里啪啦地响,过一阵子我小心翼翼地用火钳把板栗夹出来,已经烧得焦黑,母亲心疼地说我是在糟蹋板栗。

我上初中时全家搬到了城里,那时板栗在城里人看来是稀罕物,每年秋天老家人都会给母亲送上一麻袋家乡的板栗,母亲总是把板栗分给邻居们享用。邻居们将板栗煮熟后食用,二楼陈姨家有个烤箱,她别出心裁把板栗放进烤箱烤着吃,方法其实很简单,把板栗洗净,沥干水,用刀在板栗上开个口子,在糖水里泡上十分钟,再把板栗放入烤箱烘烤20分钟就好了。陈姨烤出的板栗色泽金黄,尝上一口美不胜收,不少邻居还专门买来板栗请她加工。

如今板栗成了大众食品,秋风乍起,街头糖炒板栗阵阵飘香。板栗果实营养丰富,味道可口,富含人体所需营养元素,《本草纲目》称栗果有补肾益气,治内寒腹泄,活血化淤等功效,现代人给了板栗“千果之王”的美誉。

我家楼下就有一个糖炒板栗的小摊,别看摊子小,生意却特别好。摊主选用的板栗果形端正、大小均匀、籽实饱满,炒板栗用的砂砾是上好的清水砂,摊主用铁铲不断翻动砂砾和糖稀的混合物,等到沙砾变成焦黑色后再放入板栗,摊主接着翻炒,一直炒到板栗表面形成一层透明的糖膜才可起锅。我剥开板栗外壳,放一粒在嘴里,栗仁干中带润,甜糯萦绕,不由心中感叹,这个尽飘栗子香的季节,真的可以过得很惬意。

秋后散文2:秋夕蛩语

文/浦卫忠

立秋后,天气仍是闷热。午后,我正忙着什么,庭院的角落里传来几声昆虫低低的吟唱,若有若无,我停下手中的活儿侧耳细听,果然是蟋蟀的叫声,便慨叹,秋天是真的来了。而这只蟋蟀,一定不是去年那一只了,那只蟋蟀,在去年初冬里只轻轻一跃,就隐在《诗经》的某一页,在汉字的点画之间成就为永恒的熨帖。

“明月皎皎光,促织鸣东壁”,离蟋蟀的吟唱声这么切近,我知足。至少我不用跟了虫痴们,挤了火车,千里迢迢去胶东宁阳小县寻寻觅觅;也不用去姑苏城下的陆慕古镇,为求购质地细腻温润的泥罐而颠沛伤神。我只需拥有一份闲心思,把生活的脚步放慢半拍,便可尽享眼下这柔弱而绵长的经典咏叹。

我留意起身边的小伴侣来。白天,它们多半是在打盹,叫起来懒洋洋的,有一声没一声。每当夜色降临,它们便开始鸣唱,先是幽幽地,慢慢地,如明月之下山间小溪的流淌。随着夜色的加深,它们叫得越来越欢,到后半夜,劲头就更足,好像到了不知疲倦的地步,月色皎洁的夜晚,便成了它们的良宵。蟋蟀为什么鸣叫?我思忖着,鸣叫,是它们生命的需求,它们在黑暗中等待的时日太长,而生命又太短暂,一生只能看到月儿的两三次盈亏变化。

当然,蟋蟀也有沉默的时候,那就是下雨时。下雨时,它们是在忙着给房子捉漏呢?还是在生闷气呢?不得而知了。

秋日宁静的午后,我独坐在庭院里,在捉摸不定的秋光里,感觉时光静好而忧伤。一些与秋日有关的往事便来到近前。小时候,村边的池塘里放了菱角,秋日,我们姐弟们便在一起扛了木制的菱桶去采菱角。看着由于拥挤而相互叠加、顶出水面的菱角叶片,知道底下藏着许多秘密与惊叹,心中便充满了欣喜。姐弟们轮换着坐上椭圆形的木桶,以手当桨,木桶在大呼小叫之间摇晃着驶离岸边。秋水凉凉的,水中有寸长的游鱼倏忽逗乐,少年的情怀便如菱叶下的秋水一般清澈而灵动。也是在这样宁静的午后,慈祥的祖母在枇杷树下做着针线活,慢条斯理地说:“兄弟姐妹就像一棵桃树上的花儿,虽然分了家,但是千万不要忘记,千朵桃花一树开。”而今,祖母已经去世多年,秋夜苍穹里,有两颗发着慈光的星星,便是祖母的眼睛。

有时,年近八十的父母会莫名来到我的小院里,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打扫过的庭院、搬动过的砖块、亲手植下的枇杷树。明代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一文里,曾经提到过。父母看到不再年轻的儿子,正坐在庭院里,静对几盆瘦弱的秋菊,读着书报,生活似乎还是老样子,他们便悄悄地退出去了,回到他们的居所,生炉子,烧水,做饭。

一日,跟友人在兴福寺喝茶,友人见古木参天,清潭倒影,居民静穆,便感叹道,生活在这儿的人们一定会感到十分惬意,因为他们就像生活在图画里一样。我接话道:“不一定呀,对于握在手中的幸福,人们往往会视而不见,因为太平常了,平常到像明净的空气一般,便忽视。等到失去了,挣扎过,失落过,寻求过,才会生出怀念的情愫,才会感叹:原来我苦苦追求过的,是我曾经拥有的!”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能静心聆听蟋蟀吟唱的夜晚,是平安祥和的夜晚。一些属于秋夜的思绪便袭上心头:短暂与永恒,苟且与闻达;童年的伙伴,竹马,桑葚;村边的小河,游鱼,红菱;祖父的背影,水牛,犄角……我便在蟋蟀的低吟浅唱声里,或者酣然入梦,或者无眠。

秋后散文3:倔强的稗草

文/郭发仔

立秋后,窗前的雨水频频。窗台上的金边吊兰,沾惹了空气中的湿气,精神了许多。

一日烦闷,倚窗而立,发现吊兰叶片丛中有些异样。有那么特立独行的一株,叶片细长妩媚,但没有金边,挺直了腰杆,在秋水里拔节。我并不识花草,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吊兰也好,杂草也罢,只要是窗前的绿,都是生活渴望的颜色。我是这么想的。

屋檐下那只麻雀可不这么想。它远远地盯着,唤来了同伴,歪着脑袋商量了好一阵,似乎惦记着什么。我不知道这麻雀何时对花草有了兴趣,只觉得小小的窗台,生活的气息浓了起来,就像这立秋后的雨水。

忙过一段,得空来到窗前,发现这是一株稗草。那草长高了许多,身杆越发粗硬,叶片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尖端微微隆起的穗包里,颗粒状的青籽露出头来。我似乎明白了,那麻雀竟从稗草的长势里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稗草其实是粮食的一种,和水稻同类。只是和稻禾分道扬镳后,稗子与稻子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冤家。稻子获得了优待,进了人们日常的碗里,稗子则成了农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厌物”。

“种子不选好,满田长稗草。”混在稻种里的稗子,长成稗苗,起初与稻秧一般模样,到分秧时便有了区别:叶片细软光滑,色稍淡,根部粗白。老爹和我说过多次,但我还是搞不清。小时候,我负责的区域里,稗苗总是混在秧苗里,得意地立在一片浅绿中。那时,免不了招来老爹的一顿批评。

过上十天半月,禾苗在水田里扎稳了根,立直身子,叶片自然伸向两侧,如同一个舞者优雅的手姿。而稗草坚挺着腰杆,细长的叶片伸向天空,全身都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

稗草冒出头来,得意不了几日,农人便纷纷下田,将其连根拔起。那时,田埂上,马路边,到处可见被抛弃的稗草,在行人车马的踩踏下,干瘪瘪的,如晒干的小草一般。不过,也有那么几株,借着晨间微弱的湿气,匍匐着抬起头来,在风里窃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凛然。

金秋十月,江南稻熟。满眼的金黄在阳光下铺排,饱满的谷穗在风里悉索作响。稻子熟了,稗子也跟着熟了。成熟的稗子依旧一副高调的样子,齐刷刷立在稻田之上,穗子饱胀,淡紫色,不似稻谷那样含蓄地低头,而是高傲地仰望天空,在秋阳里嬉笑,就像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

收稻谷前,须先撸稗子。儿时,还在床上,老爹大清早就催促着。于是,穿了长衣长裤,腰间系上竹篓,手持镰刀,踩着晨露奔向田野。金黄的稻子,披着露水,珍珠一般。下田,小心翼翼地拨开稻子,在齐腰的稻田里穿行,轻轻抓住高处的稗草杆,用镰刀割了,将稗子收入竹篓,光秃秃的稗草杆便没了神气。没了舞弄轻浮的稗草,身后的稻田一片橙黄,煞是好看。

收割上来的稗子太老,猪不吃,牛也懒得啃。要是随手往地上一丢,稗子就会借风的势、雀的嘴,跑到水田里蛰伏起来,待来年,又是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势。于是,人们在烧火做饭时,就把稗子收了去。袅袅升腾的青烟里,稗子倔强的性子没了踪影,浓烈的烟火味里夹着淡淡的清香,火堆里偶有轻微的爆裂,那或许是稗子绝望的声音吧。

离人心上秋意浓,怨只怨人在风中。城市水泥的间隙里依旧绿意茵茵,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竟不知秋熟。我几乎忘了家乡漠漠水田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的稻田里是否还有倔强的稗草。后来听说有人专用稗子酿酒,但我相信家乡人不会如此,因为水田里有他们纯粹的日子,他们习惯了稻米饭的香糯,习惯了浮子酒的劲道和醇厚。

稗子,于我而言,是一个季节里鲜活的存在,如同记忆中家乡的模样。今年的秋天,我无比期待阳台上的稗子的成熟,于是,我和麻雀们一起日日安静地守候。

秋后散文4:枣儿红

文/陈树庆

立秋后,枣树枝条上的叶子由绿变黄,树上的枣儿渐渐成熟,由青变白,渐渐地又由白泛红缀满枝头,与稀疏、渐黄的枣叶相映成趣。

枣树是一种极其普通且常见的树种。从我记事起,村前村后、沟壑院落,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虽无杨柳的挺拔俊秀、婀娜多姿,但它朴实无华。不管土地如何贫瘠,年复一年在春夏之交开出黄色的枣花,秋后结出饱满的红彤彤的枣子。

在农家人眼中,“宁舍杂货铺、不舍红枣树”,农家人爱枣,特别是男婚女嫁,用红枣作彩头,在纯朴的风俗习惯中被作为美好、吉祥、幸福的象征。枣原本普通,不过沾了其谐音“早”字的光,枣子,早子,早生贵子,寄托了农家人的美好愿望。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蒸年糕,黄黄的年糕里嵌入一个个大红枣,作为礼品送给亲朋好友,传递着亲情和友爱,并以此祝福来年人寿年丰、日子红火。

春末夏初,光秃秃的枣树慢慢变绿,黄色的枣花掩映在翠色中,开得既羞涩又热烈,甜甜的香气让人舒畅,令人陶醉。枣花脱落,一颗颗绿色的小枣像绿宝石缀满枝头。从枣花飘香时起,我们这帮孩子内心就“蠢蠢欲动”了,天天围着枣树转,盯着枣树上的枣子。此时,大人们便警告:“现在别摘啊!等到八月十五才甜呢!”我们表面上答应着,却总是趁大人不注意偷吃。在尝到了偷吃未熟的枣子酸涩的滋味后,我们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待枣树上的枣子成熟。到了九月,椭圆状的枣子由青变白,渐渐地又由白泛红,红彤彤的枣子在绿叶映衬之下,挂着露珠晶莹剔透,鲜嫩欲滴,在秋风中伴着枣叶的飒飒声轻轻摇曳,醉人心扉,清新的空气中飘荡着枣子淡淡清香。一到这时候,我们这帮孩子就开始“磨刀霍霍”了,整天在村里枣树下转悠。看到四周无人,顺手拾起一块砖头瓦片,往树上投去,枣叶伴着枣子落下,引得院子里的狗一阵狂叫,捡起地上的枣子,就作鸟兽散,仓皇逃去。

寒露一过,枣子熟了,像一粒粒红玛瑙挂满枝头,家家户户便开始打枣了。打枣一般选择在中午,打枣的时候,在地上铺一块席子,只见主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对着枣枝,稍微用力打几下,数不清的枣儿冰雹一样落下,顿时树下就像撒了一地红玛瑙。打枣的声音,就是我们孩子们集合的号角声。我们从四面八方不请自到,围着枣树卖力地捡拾打飞的枣儿,大人们在树下把枣儿拾到篮子里。偌大的村子里,噼噼啪啪的打枣声、此起彼伏的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一曲欢乐的丰收之歌。我们帮主人捡枣,作为酬劳,自然也能分得一捧枣。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于自家打枣,父亲拿着四五米长的杆子对着枣枝用力打几下,玲珑小巧的枣儿便如瀑而落,纷纷洒洒,红的是枣,黄的是叶,尽管偶尔会被“扒角子”蛰一下,那钻心的痛也丝毫不影响我和母亲在枣树下拾枣的热情。噼噼啪啪落下来的枣子不时打在后背上,打的生疼,但看到满地的枣儿,也就忘了疼,只顾着往篮子里拾枣子。拾枣时,我是边拾边吃,看见个头大,红得发紫、发亮,又没虫眼的枣子,来不及擦一下就急急往嘴里塞,嗑着脆甜,清甜可口。尤其是刚打下来的枣子,那个好吃的滋味实在无法形容。若树下放几个洗衣盆,落下的枣儿落在盆里,打的盆砰砰作响,还真有几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呢。家家户户的枣架上,铺满晾晒的红枣,整个村庄弥漫在醉人的枣香之中。贩枣的商贩也如期而至,各家各户经过筛选,储备足自用的红枣后,大部分被贩枣的商贩买走。这时,树上的枣儿已摘光,只剩下高处点缀于枝丫上的几粒红枣,如同一个个火红的小灯笼,给清幽恬静的村庄带来梦幻的意境。

岁月拉扯着我们长大,枣树渐渐地衰落被伐掉,消失在视线里。“忽忆故乡树,枣花色正新。”而童年关于枣树的记忆永远定格在脑海中,那宛若狂欢节的打枣热闹场面是最难忘的童年记忆。

秋后散文5:又到谷黄稻香时

文/刘强

老话说,秋后十天满田黄。立秋过后,田里的稻谷像喷了催熟剂,一天一片黄,黄得让人睁不开眼,这满眼的金黄,扑鼻的稻香,寄托着种田人一年的希望,满满的幸福和喜悦在心中荡漾。

一台台小型挞谷机、收割机“轰隆隆”地唱着歌开进了谷田,一束束稻穗在收割机的卷镰下消失,饱满的颗粒如一条黄色的金带,从机仓内流出,装入丰收锦囊。让颗粒归仓,是种田人最大的愿望,不论丰收与否,这是辛勤劳动最后的一道流水作业。

儿时,每逢稻谷收获季节,父亲就会把挂在墙上的几把镰刀收罗到一起,拿到街上的铁匠摊砧出锋利的齿路,俗称“砧镰子”;抽空将遮阳、拌桶、架子、箩筐,以及撮箕修补好,以免在收割时“扯拐”误事。母亲则早早地储备着米面生活用品和草料。那时是大集体生产,收割季节得出工挣工分,要不然,看得见的金黄也分不了多少。而我则尾随哥姐身后帮忙洗衣煮饭,侍弄猪牛的水草。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后,各自为阵,力量虽然分散了,但劳动的劲头更足了。每到收获季节,全家老少都派上了用场,作为家中的男丁之一,十来岁的我也挽袖上阵,抱起谷把在拌桶上使劲摔打,直到谷粒落尽为止。父亲口传心授挞谷技巧,把手中的谷把分成两半握在一起,叫“扇子把”,便于谷把在手中翻动,什么“懒牛滚水”,“犀牛望月”等挞谷手法,主要是不让谷子溅出桶外,减少“抛洒”。几个回合下来,传统的劳动手艺,我居然使起来得心应手。

农村有句话叫“栽秧栽得手僵,挞谷挞得心慌”。挞谷是一项体力活,太阳大,温度高,特别是午后明晃晃的太阳从头顶直射下来,让人大汗淋漓,心慌气短,有休克窒息的感觉。这时,不得不收工回家休息吃午饭。好在母亲已为我们弄好了饭菜,晾冷的稀饭,好吃的水煮花生,香喷喷的蒸肉,还有甜甜的咂酒罐,在桌子上车着轮子转,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下肚,既解渴定心,又提神解乏。吃完饭,稍作休息又得披挂上阵,天气好,成熟的谷子收回家才放得了心,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马虎不得。

收割两日最怕天气不好,如果连下几天雨,谷子就会在田里发芽生秧,收回来的谷子晾晒不干,就会发霉烂掉。最累人的事还算收割时节抢“偏斗雨”。偏斗雨一般都在午后,好好的天气,转眼间乌云滚滚,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如果抢收不及时,被雨淋湿了,谷子就会反脆,打出来的米碎杂,不长饭,吃起来不香。所以,每逢抢偏斗雨,全家老少齐上阵,偌大的集体晒场满满的都是人,各家抢各家的,扫帚、木档刨来回飞舞,那个忙,那个累简直无语描述。有时也会被老天戏弄,一地坝的谷子刚好收拢成堆,云开雾散,天放晴了,又忙不迭地把谷子铺开晾晒,所以,每每这个季节,人们最怕的就是抢偏斗雨了!

收割季节一到,母亲是家里最忙最累的一个。她不仅要负责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要照管圈里的猪牛吃喝。收回来的谷子不仅要晾晒干,而且还要用风车将秕谷车净,然后装仓。一季稻谷收割结束,母亲至少要瘦两三斤,虽然苦累,可看着颗粒归仓的粮食,母亲满脸的都是笑。

收完稻谷收稻草。那时家家都养了一头牛,用于耕田犁地,而稻草就是水草枯黄季节耕牛的过冬草料,一点大意不得。收稻草一般要选火热的天气,先要将扎成个数的草翻晒干,用“木背架”打成捆背运回家,选一个排水好的地方挖坑立个粗木棒,俗称“草树桩桩”,将稻草围着树桩一层一层往上垒成一棵粗大的“草树”。一个冬季,傍晚牵牛喝水、扯稻草喂牛就成了我们几兄妹的日常杂务。

那些年,土地金贵,田边地尾,旮旯角角都种上了农作物。应时应节,收了上季种下季,一年四季都看不见一块撂荒地。

岁月更迭,物是人非,转瞬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农业种植已实现了半机械化,小型耕田机、收割机,替代了传统的耕作方式。广大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幢幢白墙红瓦楼房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天上百鸟飞翔,地上鸡鸣狗吠。和谐的生态,新鲜的空气,美丽的愿景,勾勒出一幅秀美乡村图。

然而,每逢一年谷黄稻香时,我就会想起那些年,那些事,以及曾经的过往。

秋后散文6:九锅箐情结

文/罗光毅

立秋后,又一次去了九锅箐,并在那里住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山,走着熟悉的路,在林间的木凳上坐着,听着依旧的松涛声,静静地梳理着我和九锅箐的情结。

九锅箐,距万盛38公里,地处四川盆地东南盆缘与云贵高原过渡山区,山势蜿蜒横断于渝黔两省市,因山形轮廓酷似九箐锅而得名,原为重庆市农垦局所属“五七干校”,后改建为森林公园。

四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读书的中学生,那年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我在渝中区的储奇门河边搭乘一辆货车就奔九锅箐去了。在九锅箐的一个叫做猪羊孔的地方,我的父亲当年曾在那儿工作。

从九锅箐山下的兴隆场往山上走,大约半小时路程,就到了猪羊孔,这里是当年“五七干校”一个连队的驻地。这些来自城区的干部们,就在这里进行着栽种菜蔬和护理茶林的劳动锻炼。我和几个同是去过暑假的学生,在那儿结识,后来成为有来往的同事或朋友。在那儿,父辈们上班后,我就成了阅览室的常客,也是每天在阅览室时间待得最久的学生,自然也是管理员最赞赏和喜欢的读者,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把阅览室里的文学类书籍全部读完,有的还重复读过,受益良多。

在猪羊孔的时候,跟随父亲去过“五七干校”的场部,场部位于九锅箐的中部地区,也就是现在的九锅箐森林公园大门内,当年是“五七干校”最热闹的地方。那次去场部,就是为了观看晚上的文艺演出,各个连队都有节目登台,热热闹闹的演了几个小时,看得人人都兴奋不已。

那时我就记住了九锅箐。后来我读高中时,学校的分校就在万盛的鱼田堡,我在分校待了一学期,还曾参加过学校组织的社会调查,地点就在九锅箐山下的青年公社学堂大队,贴近了九锅箐,人就感到十分亲切。

多少年过去了,九锅箐却一直都在我的记忆里。几年前,当我再次住进九锅箐时,竟碰上了和我父亲当年一起共过事的同事,这是一次不期而遇的相遇。晚饭后,我出门散步,在盘山公路边一排平房的小杂货店里,我和店主随意的聊着,店主是一位老妇人,我说四十多年前我曾在猪羊孔待过,她说她也在那里待过,而且也是四十多年前,我说起了我的父亲,她立即就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我惊讶了,随着交谈的进行,我知道了她就是当年协助我父亲工作的那个年轻的女人。她告诉我说,她一直都没离开九锅箐,“五七干校”停办后,几经折腾,她就在山上开了这家杂货店,生意还算过得去,她和我像老熟人一般的聊着,聊我的父亲,聊她的生意,聊九锅箐的变化,告别时,她像送亲人般的送我出门。

九锅箐山上建成森林公园后,很多景观是非常漂亮的,如九锅揽胜、陆羽听涛、翠屏日出、天狼栈道、枪台烟云、石轿藏经、神龟望海、摩崖石刻、仙女泪泉等数十处,加上古老神奇的夜郎文化,回味悠长的“五七干校”和“知青岁月”等人文资源,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前往观光游览。

在这些漂亮优美的景观中,我特别钟情“陆羽听涛”和“摩崖石刻”。“陆羽听涛”的位置在九锅箐山上深处的一处山崖边,说的是茶圣陆羽当年进山采茶觅泉,来到此处,恰逢徐风吹过,闻得阵阵泉水涛声,四处寻找未果,遗憾而返,回走途中,茶圣又听得泉水涛声,抬头看见对岸松林摇曳,一个巨大的佛像时隐时现,待到风平树静,水声却无,此时茶圣幡然醒悟,原来这是松林随风摆动发出的声音,他叹曰:“有缘自见,无缘难寻”,佛祖仿佛告诉世人,一切随缘,且莫强求!后人为纪念茶圣,将此处命名为“陆羽听涛”。

在返回住处的途中,经过“摩崖石刻”,我又踅了进去。这儿也是九锅箐着名的人文景观之一,是一片书法石刻的世界,在闲静竹林深处,蕴含了诗词石刻四十余处。

九锅箐这座远离主城区100多公里的大山,给了我那么多的记忆,给了我那么多的想要倾诉的话语。

秋后散文7:秋熟稗草深

文/郭发仔

立秋后,窗前的雨水频频。窗台上的金边吊兰,沾惹了空气中的湿气,精神抖擞。

这吊兰是房屋装修完以后买来的。住进来后,这吊兰居然绿得茂盛。我舍不得丢弃,放在窗台外侧的平台上,想起来时就泼点水。它竟然顽强地活着,成了窗前一眼的绿色生机。

一日呆闷,倚窗而立。这金边吊兰的模样斯斯文文,叶片井然,轻轻柔柔地搭着,像一位乖巧小姑娘额前的刘海。两道白里带黄的边幅,自始至终地护着中间的绿,不觉让人想起街道边带条纹的盲道。

叶片丛中,有一株特立独行。叶片细长妩媚,但没了金边。此刻挺直了腰杆,颇有“我是天下第一等”的凌厉之气。我并不识花草,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吊兰也好,杂草也罢,只要是窗前的绿,都是生活渴望的颜色。

屋檐下那只麻雀可不这么想。它远远地盯着,唤来了同伴,歪着脑袋商量了好一阵,似乎惦记着什么。我不知道这雀儿何时对花草有了兴趣,只觉得小小的窗台,生活的气息浓了起来,就像这立秋后的雨水。

忙过一段,得空来到窗前,发现那株草长高了许多,身杆越发粗硬,叶片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尖端微微隆起的穗包里,颗粒状的青籽露出头来。

这是一株稗草。我似乎明白了,那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兴奋地守着稗草,原来是从稗草的长势里闻到了淡淡的香。麻雀天生就对粮食敏感,也许,在食物充足的都市里,它也快淡忘了,稗子曾经也是它们果腹的粮食。

稗草确实是粮食的一种,和水稻同类。只是和稻禾分道扬镳后,稗子与稻子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冤家。稻子获得了优待,进了人们日常的碗里,稗子则成了农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厌物。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是草的精神。稗草被人类从食谱里剔除后,自抛自弃般,极力地把自己长成一棵草。但内心深处仍然怀念自己的前世,与人们手心里的稻谷一起进行生命的轮回。

江南的漠漠水田,孕育着农人的希望,一年两插两收。为了一家人的口食,人们起早贪黑,把这片褐色的泥土翻了一遍又一遍。六七岁时,我便随父母下田。脚一落水,那饿扁了的水蚂蟥便闻声而来,吸附在腿脚上,甩都甩不掉。直到喝饱了血,圆滚滚一坨,滴答一声,落入浑黄的水中,寻不见了。蚂蟥咬时不痛,事后才痒痛难忍。这不打紧,得盯紧了手中的秧苗。双腿平行倒退,一手拨秧,一手捏了插进泥浆里,小心翼翼,如同捧在手心里的瓷饭碗。老爹动作麻利,分秧插秧的动作上了机械链条一般,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水响。他低头忙着,还不时叮嘱我:看清稗草!可稗草幼苗与秧苗相差无几,一时哪里分得清。那时尚小,连续弯了几天的脊柱骨,错位般的痛,只想快点开学,哪有心思分辨这稗草。

“种子不选好,满田长稗草”。混在稻种里的稗子,长成稗苗,起初与稻秧一般模样,到分秧时便有了区别:叶片细软光滑,色稍淡,根部粗白。老爹一说,我似乎听明白了。但莳田时还是有稗苗混在秧苗里,得意地立在一片浅绿中。老爹一见,扭头就是一顿吼骂。

过上十天半月,禾苗在水田里扎稳了根,立直身子,叶片自然伸向两侧,如同一个舞者优雅的手姿。而稗草毕竟不是正统,为了证明一切并非前世的宿命,没那么多讲究,坚挺着腰杆,细长的叶片伸向天空,从头到脚都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

稗草冒出头来,得意不了几日,农人便纷纷下田,将其连根拔起,补上秧苗。那时,田埂上,马路边,到处可见被抛弃的稗草,在行人车马的踩踏下,干瘪瘪的,如晒干的荠菜一般。不过,也有那么几株,借着晨间微微的露水,匍匐着抬起头来,在风里窃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凛然。

在江南,秋风送爽时,也送来了稻熟的香。满眼的金黄在阳光下铺排,饱满的谷穗在风里悉索作响。稻子熟了,稗子也跟着熟了。成熟的稗子不再有草的模样,叶片成了一卷干枯的黄,所有的力全部集中在那茎秆上,将那饱胀的穗子高高地举起,在稻田上争先恐后地立着,满是招摇的淡紫色。秋风里,一簇簇稗子嬉笑着,摇头晃脑。

在农人丰收的喜悦里,稗子的丰收是一个最大的恶。那时,还在床上,老爹大清早就催促着去撸稗子。于是,迷迷糊糊穿了长衣长裤,腰间系上竹篓,手持镰刀,走向无垠的田野。金黄的稻子披着露水,珍珠一般。下田,小心翼翼地拨开稻子,在齐腰的稻田里穿行,轻轻抓住高处的稗草杆,用镰刀割了,将稗子收入竹篓,光秃秃的稗草杆便没了神气。没了舞弄轻浮的稗草,身后的稻田一片橙黄,像一张刮净了胡须的脸面。

收割上来的稗子太老,猪不吃,牛也懒得啃。要是随手一丢,稗子就会借风的势、雀的嘴,跑到水田里。待来年,又是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势。于是,人们在烧土木灰时,就把稗子收了去。袅袅升腾的青烟里,稗子倔强的性子没了踪影,浓烈的烟火味里夹着淡淡的清香,火堆里偶有轻微的爆裂,那是稗子绝望的声音。那一刻,稗子,暴露了粮食最原始的品性。

“稻苗欲秀稗先出,拔稗饲牛惟恐迟。”人人都知道稗子的危害,但有人做了稗子,却装疯卖傻。宋人方回,好高调,人品却低如蔓草。善媚权贵,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元兵攻城,身为太守的他,竟开门降敌,百般示好。他后来作《种稗叹》诗,称“天灾使然赝胜真,焉得世间无稗人”,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稗之人混迹于人世,岂是口舌诗文能撇得清的?

老爹不懂历史,但是他懂当下。“做人要行得正、吃得苦、霸得蛮,否则就是坏了胚子,莫像狗生一样。”说这话时,老爹下巴的胡茬绷得稗草一般直。村里狗生的田里,稻子倒像不争气的杂草,稗子特别多,疯了似的长,无拘无束,密密匝匝,让人不由得想起古诗里“草盛豆苗稀”的场景来。

狗生每天都在村子里晃荡,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眯成一条缝,哪家院里结了多少果,哪块地里种了什么菜,他一清二楚。他啥都懒得种,但嘴里似乎什么都不缺。

狗生种田,自然靠天吃饭。田里的稗子挑衅似的,在秋风里舞着腰肢,就像狗生的婆娘。狗生的婆娘只顾自己打扮,穿得不洋不土的,手里抓一把瓜子,东家走西家串,到处扯闲话。乡下土话说,烂扁担配烂箩筐。这婆娘和狗生配出了半斤八两。

村里人了解狗生的秉性,暗地里防着,但都不明说。因为对于熟悉了稻作的乡人来说,他们最清楚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在哪里。

离人心上秋意浓,怨只怨人在风中。城市水泥的间隙里依旧绿意茵茵,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竟不知秋熟。我几乎忘了家乡漠漠水田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的稻田里是否还有倔强的稗草。后来听说有人专用稗子酿酒,但我相信家乡人不会如此,因为水田里有他们纯粹的日子,他们习惯了稻米饭的香糯,习惯了浮子酒的劲道和醇厚。

稗子,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季节里鲜活的存在,如同记忆中童年的点滴。

秋后散文8:稻花鱼里的爱

文/余平

立秋后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正是故乡水稻抽穗扬花的时节,一株株稻苗齐刷刷地吐出密密匝匝的稻穗,绽放出稻花淡淡的清香味儿,沁人心脾。

父亲不在家,不用问,他准是去稻田里了。我来到田边,看见父亲正蹲在那儿,抽着烟,仔细端详着他的稻子,那目光里满是虔诚和希望。今年夏天阳光充足,雨水充沛,父亲种下的水稻一路茁壮成长,立秋后那一株株水稻更是精神抖擞,挂满了稻花,泛着微微的鹅黄,没有一丝杂色。

庄稼人讲究农田的综合利用,父亲在插秧苗的时候也往稻田里投放了一些鲤鱼苗,这些不养在池塘而是养在稻田里的鱼被庄稼人称为稻花鱼。稻田里土壤肥沃,鱼儿吃的是小虫、草类、浮游生物,这些“天然饲料”没有污染,所以稻花鱼的肉质也特别鲜嫩。八月稻花开,这个时节鱼儿生长最快。我跟着父亲到稻田里走了走,鱼儿吃落在水面的稻花发出的声响非常清晰。稻花从开到谢,直到稻花纷纷落尽,一簇簇都变成丰满的稻穗,这时个头大的鲤鱼已有半斤来重,正是食用的绝好时机。

我没像父亲那样在田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所以没法像他那样把心贴近稻田,更感受不到父亲那种殷殷期盼的心情,但这并不影响我对稻花鱼的喜爱。我在稻田里转了半天,看一条条稻花鱼在身边游动,可鱼儿却滑不溜秋,一个个机警得要命,我笨手笨脚,忙了好久却一条鱼都没有捉到。父亲见状,笑着走了过来,只见他双目紧紧盯着水面,然后瞅准时机猛地一弯腰,再抬起身来时,已经有一条七八两重的稻花鱼被父亲紧紧抓在了手中,我忍不住大声叫好。

稻花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最适合煮汤了。父亲先将铁锅烧得滚烫,放入适量植物油,再把姜丝、葱段、干辣椒、大蒜爆炒至香味四溢,然后把洗净的稻花鱼放入锅内,待到鱼身两面都炸成微黄时,加入水,盖上锅盖,鱼汤沸腾后添加食盐、酱油、豆腐,再用细火焖十分钟就可以出锅了。父亲做的稻花鱼是用陶瓷大盘盛装的,满满当当的热汤泛着葱花、蒜瓣的芬芳,鲤鱼被煎得金黄,白嫩的豆腐点缀在汤中,真是色香味俱全。喝口鱼汤,鲜美至极,再尝一口鱼肉,爽嫩滑溜,可口之至。

在故乡的日子,探亲、访友、叙旧,一晃假期即将结束,又要离开父亲了。

临行前父亲为我整理包裹,还少不了一番叮嘱,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直到出门前,父亲又拿出一大袋他亲手做的鲤鱼干给我。鲤鱼干自然是用稻花鱼做的,要经过腌制、蒸煮、烘焙等复杂工序,香味浓郁、酥脆可口。想想每次去看望父亲,他总因为我的到来而更加劳累,我目睹的是父亲操劳的身影,还有他日渐增多的白发。沐浴在这深沉的父爱里,我却几乎没有为父亲做过什么,甚至有时还顶撞他,而父亲对我的爱却始终没有改变。父亲的稻花鱼,是人间最美的佳肴,饱含着父亲的味道,让我永远铭记和珍爱。

秋后散文9:火炉边

文/石桂霞

入秋后,爸爸开始准备冬天烤火的木柴。

黄昏时分,爸爸把捡到的木柴背回来,放在院子里。晚上趁着月光,锯木劈柴,按相同的长短,一截一截锯好,再一分四瓣劈开。如果是湿木柴,呈井字形垒搭起来,这样通风好,容易干透;如果是干木柴,呈一字形堆积。不论是井字形,还是一字形,都整齐、干洁,便于取柴,取多拿少都顺手。劈好的木柴和木根,一起堆在檐下阶上,避免雨雪淋湿。柴根冬天用来烤火最好,无烟又耐烧。

上世纪七十年代,秦岭山区的乡间,做饭、取暖都靠木柴。尤其是冬天,家家户户围着火炉取暖。

把砖围成四方形,以泥抹匀,便是敞开式的火炉;钢铁箍成圆圈,再焊接三条“腿”,就是“三角子”,放在火炉正中,上面架上水壶烧水,人口少的家庭放上锅做饭。为了方便,在炉子正对着的横梁上,挂长长的铁链子下来,打个吊钩,可以挂水壶;如果挂锅做饭,可以买两边带耳的锅,挂在铁钩上。红红的火焰跳动着,伴着低微的呼呼声,映着一张张红扑扑的脸。

生火,也是有窍门的:先用少量的干草,前面架一些细小的干柴,交叉留出空隙,划着火柴,基本上一点就燃,等到火苗完全起来,细柴开始燃烧了,才逐步架上大柴。

山里的冬天来得早,农历十月开始下雪,深秋季节就得穿上棉衣。妈妈忙完夏天的活儿,就要抽时间给全家人准备过冬的棉衣棉裤棉鞋。孩子们穿短了的,拆洗后再弥补一些,添点新棉花,这样更暖和;若是短得不能再穿,就计划做新的。

妈妈和姐姐白天出工下地,其间小憩时,抽空纳鞋底、做鞋帮。晚饭后,火炉边,妈妈和姐姐边烤火边做活儿,把纳好的鞋底和做好的鞋帮上在一起。有时候则是捻纳鞋底的麻绳。大人、孩子的衣服、鞋子——总有没完没了的针线活儿。柴火燃尽之时,活儿做得差不多了,人也困了,睡觉的时候,火炉里只剩下一堆灰烬。

那时,山里的小学没有火炉,教室里冷得像冰窖,大家一起跺脚,才觉得稍微暖和一点。

直到举家迁居,开始用煤炉做饭、取暖,又过渡到集中供热取暖、用天然气做饭,烟熏火燎里生活度日的岁月,留在记忆深处。如今每到寒冬,一场大雪落下,就想起小时候在秦岭老家,火炉燃着,家人围坐一圈,暖暖和和的。

秋后散文10:秋后稻草香

文/映铮

记忆里,秋天的大地是有一股“英雄气”的!即便是面对收割,也挟着一股坦荡荡的悲壮。脱下粒粒新谷的稻杆,被束成一个个小草人,像卫士一样忠诚地值守着刚刚蜕下盛装的,还温润着的大地母亲。那是一种壮观,也是一场欢送!

幼时放学后,把书包放在田埂,转身到田里去给小草人“翻身”,以便太阳能将它们晒透。再过几天,就会顺便把小草人往家里搬。很喜欢在那时赤着脚,踩着绵软的稻田放肆的奔跑,那感觉犹如大梦初醒时抚摸着妈妈柔软的胸膛。跑累了天也快黑了。背着打好捆的草人靠着田埂歇息的时候,那些藏在草人里的蚂蚱,青蛙或者小瓢虫呀,都蹦跳着路过小脚背。然后不知所踪。

搬回家的小草人被扎码成硕大的草垛。谁家的草垛越大越被人羡慕。如果你正在一层层把草垛叠加得越来越大时,邻家大叔正好路过,一定会停下来夸赞几句。主人家会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给对方取烟道谢。这哪里是被人践踏得一文不值的草,分明是这个家里最殷实的收获啊!

有的人家干脆将牛拴在草垛边,我们放学后,会从草垛边解下牛绳。拉着肚子鼓鼓的牛,到河边饮水。那拴牛的绳子十有八九也是稻草搓的。这样养出来的牛,来年一定墩厚壮实。只需套上犁耙,不要鞭打吆喝。主人家一杆烟或一场笑话之后,田就被犁翻得平平展展。

有草垛的人家,无疑是富裕的人家。那里藏了一家人的整个冬天,甚至来年收获季节以前的诸多需要。去草树上取干草,就像现在从银行卡里取钱,用着生活零用。你看,喂牛羊需要它;烧火煮饭需要它;引火发炭也要它。记忆里最舒适最环保的床垫是它;最方便最轻巧的草鞋是它;屋角有尊严的草窝子也是它。它被搓成绳子打包捆扎,也被织成鞋垫保护和温暖勤劳辛苦的脚板……除了这些用途,吃也离不开它,你看,有了它烧成的天然碱水,粽子、米豆腐和魔芋豆腐才会更醇更香;刚杀的鸡鸭也得经过它的烧舔,才会褪尽毛发,更干净更脆嫩。烧过的稻草灰除了是极好的天然钾肥,更是最安全最放心的杀虫剂。撒在正在长成的菜叶菜藤上,就可以避杀很多虫类。让藤叶更青绿,瓜果更壮实。

对于孩子来说,稻草堆更是藏满快乐的神秘乐园。安静的小孩靠着它读书,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调皮的小孩围着它打仗,藏猫猫。这时候的草垛是山峰,也是掩护体。一群孩子嬉戏过后的草堆往往洞穴横生。欢快的笑闹声从这个洞绵延至那个穴,久久不肯散去。汗和草屑沾了一头的孩子,有的带着甜香睡到了自家床上,还有的干脆就在草洞呼呼了一夜。大人惊怕了一夜,还好稻草能保温,不会冻着。孩子却从此有了炫耀的资本。若是蓄意睡野外的草垛,谁敢呢?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们依赖稻草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现代人的生活里不再需要它的忠诚和纯净,只好一把火将它们烧掉。那些翩翩四散的浊烟,仿佛落寞稻草人最后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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