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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文章1:火炉边
文/石桂霞
入秋后,爸爸开始准备冬天烤火的木柴。
黄昏时分,爸爸把捡到的木柴背回来,放在院子里。晚上趁着月光,锯木劈柴,按相同的长短,一截一截锯好,再一分四瓣劈开。如果是湿木柴,呈井字形垒搭起来,这样通风好,容易干透;如果是干木柴,呈一字形堆积。不论是井字形,还是一字形,都整齐、干洁,便于取柴,取多拿少都顺手。劈好的木柴和木根,一起堆在檐下阶上,避免雨雪淋湿。柴根冬天用来烤火最好,无烟又耐烧。
上世纪七十年代,秦岭山区的乡间,做饭、取暖都靠木柴。尤其是冬天,家家户户围着火炉取暖。
把砖围成四方形,以泥抹匀,便是敞开式的火炉;钢铁箍成圆圈,再焊接三条“腿”,就是“三角子”,放在火炉正中,上面架上水壶烧水,人口少的家庭放上锅做饭。为了方便,在炉子正对着的横梁上,挂长长的铁链子下来,打个吊钩,可以挂水壶;如果挂锅做饭,可以买两边带耳的锅,挂在铁钩上。红红的火焰跳动着,伴着低微的呼呼声,映着一张张红扑扑的脸。
生火,也是有窍门的:先用少量的干草,前面架一些细小的干柴,交叉留出空隙,划着火柴,基本上一点就燃,等到火苗完全起来,细柴开始燃烧了,才逐步架上大柴。
山里的冬天来得早,农历十月开始下雪,深秋季节就得穿上棉衣。妈妈忙完夏天的活儿,就要抽时间给全家人准备过冬的棉衣棉裤棉鞋。孩子们穿短了的,拆洗后再弥补一些,添点新棉花,这样更暖和;若是短得不能再穿,就计划做新的。
妈妈和姐姐白天出工下地,其间小憩时,抽空纳鞋底、做鞋帮。晚饭后,火炉边,妈妈和姐姐边烤火边做活儿,把纳好的鞋底和做好的鞋帮上在一起。有时候则是捻纳鞋底的麻绳。大人、孩子的衣服、鞋子——总有没完没了的针线活儿。柴火燃尽之时,活儿做得差不多了,人也困了,睡觉的时候,火炉里只剩下一堆灰烬。
那时,山里的小学没有火炉,教室里冷得像冰窖,大家一起跺脚,才觉得稍微暖和一点。
直到举家迁居,开始用煤炉做饭、取暖,又过渡到集中供热取暖、用天然气做饭,烟熏火燎里生活度日的岁月,留在记忆深处。如今每到寒冬,一场大雪落下,就想起小时候在秦岭老家,火炉燃着,家人围坐一圈,暖暖和和的。
秋后文章2:稻花鱼里的爱
文/余平
立秋后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正是故乡水稻抽穗扬花的时节,一株株稻苗齐刷刷地吐出密密匝匝的稻穗,绽放出稻花淡淡的清香味儿,沁人心脾。
父亲不在家,不用问,他准是去稻田里了。我来到田边,看见父亲正蹲在那儿,抽着烟,仔细端详着他的稻子,那目光里满是虔诚和希望。今年夏天阳光充足,雨水充沛,父亲种下的水稻一路茁壮成长,立秋后那一株株水稻更是精神抖擞,挂满了稻花,泛着微微的鹅黄,没有一丝杂色。
庄稼人讲究农田的综合利用,父亲在插秧苗的时候也往稻田里投放了一些鲤鱼苗,这些不养在池塘而是养在稻田里的鱼被庄稼人称为稻花鱼。稻田里土壤肥沃,鱼儿吃的是小虫、草类、浮游生物,这些“天然饲料”没有污染,所以稻花鱼的肉质也特别鲜嫩。八月稻花开,这个时节鱼儿生长最快。我跟着父亲到稻田里走了走,鱼儿吃落在水面的稻花发出的声响非常清晰。稻花从开到谢,直到稻花纷纷落尽,一簇簇都变成丰满的稻穗,这时个头大的鲤鱼已有半斤来重,正是食用的绝好时机。
我没像父亲那样在田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所以没法像他那样把心贴近稻田,更感受不到父亲那种殷殷期盼的心情,但这并不影响我对稻花鱼的喜爱。我在稻田里转了半天,看一条条稻花鱼在身边游动,可鱼儿却滑不溜秋,一个个机警得要命,我笨手笨脚,忙了好久却一条鱼都没有捉到。父亲见状,笑着走了过来,只见他双目紧紧盯着水面,然后瞅准时机猛地一弯腰,再抬起身来时,已经有一条七八两重的稻花鱼被父亲紧紧抓在了手中,我忍不住大声叫好。
稻花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最适合煮汤了。父亲先将铁锅烧得滚烫,放入适量植物油,再把姜丝、葱段、干辣椒、大蒜爆炒至香味四溢,然后把洗净的稻花鱼放入锅内,待到鱼身两面都炸成微黄时,加入水,盖上锅盖,鱼汤沸腾后添加食盐、酱油、豆腐,再用细火焖十分钟就可以出锅了。父亲做的稻花鱼是用陶瓷大盘盛装的,满满当当的热汤泛着葱花、蒜瓣的芬芳,鲤鱼被煎得金黄,白嫩的豆腐点缀在汤中,真是色香味俱全。喝口鱼汤,鲜美至极,再尝一口鱼肉,爽嫩滑溜,可口之至。
在故乡的日子,探亲、访友、叙旧,一晃假期即将结束,又要离开父亲了。
临行前父亲为我整理包裹,还少不了一番叮嘱,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直到出门前,父亲又拿出一大袋他亲手做的鲤鱼干给我。鲤鱼干自然是用稻花鱼做的,要经过腌制、蒸煮、烘焙等复杂工序,香味浓郁、酥脆可口。想想每次去看望父亲,他总因为我的到来而更加劳累,我目睹的是父亲操劳的身影,还有他日渐增多的白发。沐浴在这深沉的父爱里,我却几乎没有为父亲做过什么,甚至有时还顶撞他,而父亲对我的爱却始终没有改变。父亲的稻花鱼,是人间最美的佳肴,饱含着父亲的味道,让我永远铭记和珍爱。
秋后文章3:好日子
文/韩联鹏
每年秋后天一变冷,我和老伴就像侯鸟迁徙似得去到在市里工作的孩子家过冬,并且一下子过起了新颖别致的市民生活。待到下年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时,我老俩便又打点行装回到故里,重新开始了本属自己的田园生活。
两地生活,难说有什么心得和见识,但对周边熟人的面貌和长相却印象颇深且心生感触。比如说,我每年初冬去到市里时,看到邻居们的脸相总还是春天的那个样子,没有逐年衰老的迹象,他们好像要将这副面孔永远不变地保持到老似的。可是每年春天回到村里见着朝夕相处的乡亲们情况就不一样了。当时我就想,和他们不见面也不过三、四个月怎就都老了许多,面容干瘪,没有光彩,老年人脸上的皱纹像树木的年轮又多了几圈,生命的阶梯又下了一级。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近两、三年来村民们的面貌几乎是突然地好看了,人们的面容都那样地洁净,和滋润,很多人还容光焕发,脱胎换骨似地年青了许多,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当我们和乡亲们谈起这种变化的缘由时,一个男人就不假思索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我们不是想年轻就能年轻了,主要是身上和肚里得有真东西,现如今我们农民不交农业税了,反过来种地还有补助收人,老年人每年都有养老金,低保等待遇。咱们真的是尝到了幸福的滋味,想不到这辈子竟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妇女就急着说:“你说得对也不对,什么‘这辈子、好日子’,你没长眼呀,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蒸蒸日上,咱们的日子将会一天比一天好,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男人怔怔地看着这个妇女,显出欣慰和佩服的神情。
啊,谁说不是呢,我们农民不只是吃得好,穿得体面了,同时,兴致也丰富多彩了。电动摩托就是我们的随身工具,就连小轿车也不是什么交通宠物了。再远的路瞧戏赶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年轻人手机不离手,晚上在电脑上看世界,老年人和妇女白天忙家务或打工,晚上便活跃在电视机和广场舞之间。他们都精神矍铄,轻松愉快。村民们满脸洋溢着笑容,见了面相互问好,十分的亲热和友爱。
正像人们常说得那样“树有根,河有源”,当我们细数和感受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时,胸中便涌现欢快幸福的心灵之歌,并且由衷地感激和赞美这神圣美好的光辉时代,更加热爱我们伟大的党和社会主义祖国。
秋后文章4:秋风 秋雨 秋茶
文/米丽宏
立秋后,风拆开溽热,剪裁出一个澄澈空间;雨,去了暴脾气,变得爽脆多愁。空气被这样的风雨渍过,清冽、寒凉;好像从深井中汲上来的水,纯粹又料峭。
天气,就这样凉下来,静下来,沉下来,还有了点籽实充盈的质感。
风雨老了季节,季节渐渐走老了一茬茬的人。
我就这样到了中年的秋天,扔了狂热、收回泼蛮的心力,不再头角峥嵘地争这争那。名啊,利啊,情啊,小年轻们的那些生存指标,好像春日里让人丢魂的花草,到此时,已悄悄挪出眼球了。
我知道中年要藏,拙要藏,巧也要藏,粮食,情感,功业,早年播种耕耘的一切,都要藏。不是固守,是默默的、殷实的、发酵着灵魂暗香的藏。藏在心里,藏在回忆里、思考里、咀嚼里,让它经受日子的冲泡,沉淀,翻转,升华,在“藏”中,复生,新鲜如初。
就像那种秋茶,“白露茶”。它不像春茶那样鲜嫩,不耐泡,也不像夏茶那样干涩味苦,而自有一番独特甘醇清香。“梅花香自苦寒来”,经酷日炼狱般的茶树,苦撑到湿润微凉,浓缩出的精华之气,便叠加了时光记忆、有着往后看的通透意味。
这跟中年,有着多么相像的意味。
想那时光如碧波一次次漫卷上来,一次次缓缓退去,我们生命的岸上,会留下什么呢?
细凉如水的秋夜,饮一杯老茶相陪。于是暂抛书卷,烧了开水,开瓶取一撮白露茶冲泡。台灯微黄的光芒里,茶叶泛着温馨的糙米色,古拙森然。那样一种禅意,使我瞬间恍然,这是记忆里哪一位高人曾给予过的逸世之感呢?
投茶于水。
我被轻微几近虚无的茶唱,给吸引了去。那种极细的,微风拆开花瓣一样的微鸣,丝丝丝丝,噼噼啪啪。茶,躺在滚烫的水里,颤抖,舞蹈,浮浮沉沉。我知道,在这样细弱的呐喊里,它们,正与命运遭遇。一杯沸水,是它们的烟火,它们欢乐其间,痛苦其间,惊喜其间,伤感其间,还要忍受于其间。它们,与它们数不清的悬念,邂逅,歌吟,辗转。多像你我,在如沸的日子里,腾挪奔走,付出追求,不动声色地生活。
而不同的是,它是在歌唱着的。清瘦而细微的歌唱。
我看得动情,因为,我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跌跌撞撞的奔跑;生活中,我远不如一叶秋茶豁达,淡定。也就是秋茶吧,经过一夏的煎熬,释放出最浓烈醇厚的品性,温暖而厚朴,随着命运的起承转合,重生,复生,生生不息,在有限的光阴中,一番番回到新鲜如初的状态,保存着一芽完好无缺的初心。
初心,不一定就是出发时的愿望,而是那种旋浮旋沉之间没有被磨掉的昂扬和元气呀。
我略感欣慰的是,浮沉升腾的秋茶,也让我看到一个在时间中保持成长的我;她有足够的定力,在市声如沸的烟火里,上升,上升,上升。
室外秋风秋雨,室内孤灯秋茶。我知道,此后每一年,我打量秋风秋茶的目光,都会更深一些,直到它们澄澈的味道里,涂抹了一层抹不去的温情。
秋后文章5:秋后稻草香
文/映铮
记忆里,秋天的大地是有一股“英雄气”的!即便是面对收割,也挟着一股坦荡荡的悲壮。脱下粒粒新谷的稻杆,被束成一个个小草人,像卫士一样忠诚地值守着刚刚蜕下盛装的,还温润着的大地母亲。那是一种壮观,也是一场欢送!
幼时放学后,把书包放在田埂,转身到田里去给小草人“翻身”,以便太阳能将它们晒透。再过几天,就会顺便把小草人往家里搬。很喜欢在那时赤着脚,踩着绵软的稻田放肆的奔跑,那感觉犹如大梦初醒时抚摸着妈妈柔软的胸膛。跑累了天也快黑了。背着打好捆的草人靠着田埂歇息的时候,那些藏在草人里的蚂蚱,青蛙或者小瓢虫呀,都蹦跳着路过小脚背。然后不知所踪。
搬回家的小草人被扎码成硕大的草垛。谁家的草垛越大越被人羡慕。如果你正在一层层把草垛叠加得越来越大时,邻家大叔正好路过,一定会停下来夸赞几句。主人家会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给对方取烟道谢。这哪里是被人践踏得一文不值的草,分明是这个家里最殷实的收获啊!
有的人家干脆将牛拴在草垛边,我们放学后,会从草垛边解下牛绳。拉着肚子鼓鼓的牛,到河边饮水。那拴牛的绳子十有八九也是稻草搓的。这样养出来的牛,来年一定墩厚壮实。只需套上犁耙,不要鞭打吆喝。主人家一杆烟或一场笑话之后,田就被犁翻得平平展展。
有草垛的人家,无疑是富裕的人家。那里藏了一家人的整个冬天,甚至来年收获季节以前的诸多需要。去草树上取干草,就像现在从银行卡里取钱,用着生活零用。你看,喂牛羊需要它;烧火煮饭需要它;引火发炭也要它。记忆里最舒适最环保的床垫是它;最方便最轻巧的草鞋是它;屋角有尊严的草窝子也是它。它被搓成绳子打包捆扎,也被织成鞋垫保护和温暖勤劳辛苦的脚板……除了这些用途,吃也离不开它,你看,有了它烧成的天然碱水,粽子、米豆腐和魔芋豆腐才会更醇更香;刚杀的鸡鸭也得经过它的烧舔,才会褪尽毛发,更干净更脆嫩。烧过的稻草灰除了是极好的天然钾肥,更是最安全最放心的杀虫剂。撒在正在长成的菜叶菜藤上,就可以避杀很多虫类。让藤叶更青绿,瓜果更壮实。
对于孩子来说,稻草堆更是藏满快乐的神秘乐园。安静的小孩靠着它读书,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调皮的小孩围着它打仗,藏猫猫。这时候的草垛是山峰,也是掩护体。一群孩子嬉戏过后的草堆往往洞穴横生。欢快的笑闹声从这个洞绵延至那个穴,久久不肯散去。汗和草屑沾了一头的孩子,有的带着甜香睡到了自家床上,还有的干脆就在草洞呼呼了一夜。大人惊怕了一夜,还好稻草能保温,不会冻着。孩子却从此有了炫耀的资本。若是蓄意睡野外的草垛,谁敢呢?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们依赖稻草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现代人的生活里不再需要它的忠诚和纯净,只好一把火将它们烧掉。那些翩翩四散的浊烟,仿佛落寞稻草人最后的倾诉。
秋后文章6:拾稔子
文/冯瑶
立秋后,心里就记挂着拾稔子这件事。在纵深的时光中,总有一些行为被赋予特定的内涵和意义,比如拾稔子,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它的意义不仅在于享受甘甜的稔子,还在于回望过往质朴的乡间岁月。
“六月六,稔子熟;七月七,稔子熟到骨;八月八,稔子满山撒。”(这里的月份指农历)六月一到,稔子开始成熟,不过,此时刚走向成熟的稔子红红的,手感较硬,放入嘴里嚼,味道生涩中有一丝丝甜,我们说这是“生丁”稔子。立秋之后,满山的稔子似乎一下子熟透,紫黑色的稔子密密地挂满一树,你只需轻轻地碰触它一下,它便腻在你手里,带着阳光的热度,温软可爱。熟透了的稔子紫黑紫黑的,像一个小坛子,小坛子里有清甜的果浆、有小米般大小的籽以及像虫子一样的芯,稔子芯苦涩,不宜食用。吃的时候,揭开稔子的顶盖,用手指轻捏稔子的腹部,稔子芯一下子就钻出来了,以唇轻轻地把之抿出来,就可以把整颗的稔子放入口中,只需用牙齿轻轻地一咬,稔子甘甜的浆汁和小米般的果籽,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那股清香,那股阳光气息,立即会令你的味蕾兴奋,让你的精神愉悦!
稔子一旦开始成熟,便有层出不穷的感觉,因为稔子树一边开花一边结果,所以一段较长的时间内,稔子总会源源不断地长出来。今天拾了熟的,明天还有熟的。记忆中,稔子成熟季节,我和小玩伴们每次上山拾稔子,每次都是满载而归。那股开心劲儿,现在想起,总会让沧桑的中年脸谱,露出单纯的少儿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稔子既是我们小孩子不可替代的零食,也是我们愉悦精神的食粮。
在与拾稔子相关的往事中,小时候有一次跟母亲一起拾稔子的情景特别深刻。“八月八,稔子满山撒”,意思是说,来到八月,稔子已瓜熟蒂落了。要想拾稔子只能待明年。八月的秋风干爽舒适,村里的农妇这时节要上山割草储起来以备一年的烧灶之需。一次,母亲唤上我,翻过几个山,来到深山里割草。吃过自带的午餐后,母亲便要带我去拾稔子。我疑惑地跟着她,来到一条陡峭的山坑沟边,坑沟没有水,只有鹅卵石,但土壤湿润,两边的植物长势茂盛而健壮。母亲带我来到两大丛稔子树旁,这里的稔子树竟比我母亲还高,果然有稔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其他地方的稔子都谢蒂了,这里的稔子却刚熟透?我那时不得正解,不过,现在的我能用“人间四月芳扉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两句诗来佐证这种自然现象了。看到这两丛高大壮硕的稔子树丛中,疏疏点缀着拇指般大小的紫黑色稔子,我迫不及待地拨开稔子树旁的长茅草,钻入稔子树丛中,踮起脚尖,找准目标,用手轻轻一托,粒大饱满的稔子便软绵绵的卧倒在我的小手里了。剔除稔子不宜食用的顶盖和虫形芯之后,把整个稔子放入口中,牙齿就那么轻轻一碰,稔子的芳香和甘甜立即充满了整个口腔,还有一股凉丝丝的甜美沁入心脾……
拾稔子的次数越多,经验会越丰富。比如,一些低矮的稔子树,长在山坡朝阳的地方,枝杈多,挂果一定多,稔子密密麻麻的,一棵树能让你摘到几十颗熟稔子;那些生长在山涧边湿润土壤上的稔子树,树高茂盛,一丛一丛的,间隔比较疏,稔子挂果虽然没有其它地方的多,但这里的稔子饱满柔软、色泽深紫,果浆丰盈,且有一股凉丝丝的清甜感;而那些被山火烧过后或被人斩枝新长成的稔子树,长出的稔子也要比其它地方的壮硕甜美;此外,那些生长在坟头处的稔子会特别大特别黑,但我们不敢去拾这些稔子。
成年后,我一直定居城市,拾稔子已成为留在记忆中的一抹暖色。偶尔发现街市中有人摆卖稔子,马上会涌起回乡拾稔子的念想,可是千头万绪的凡尘俗事牵绊着,终究未能成行。
直到十年前的初秋,我下乡开笔会,回程时路过一片山林,曾在这一带工作过的文友阿强,自告奋勇带我们到附近的山坡拾稔子。车子拐入山道才十多分钟,我们便发现了一大片稔子林。稔子树长势不错,且挂果累累,我们大喜过望。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满载而归,除了让家人大饱口福之外,还可以泡几斤稔子酒。
自此之后,每年秋天,与友人相约到乡间拾稔子,是我近十年来的行动。在此过程中,虽然被猛烈的太阳烘烤得汗流浃背,还时不时被林中的植物割伤,但山风野趣,足以把心间所有的抑郁和烦恼荡涤一空!其时,唯有一张记忆的巨幕高高悬挂脑际:里面有家乡的山山水水,有万山遍野的稔子花,有挂果累累的稔子林,有与小玩伴一起拾稔子的雀跃欢喜,有母亲在稔子树旁享受稔子那个纯朴而满足的笑容……
还有我淡淡的乡愁!
秋后文章7:风筝
文/魏三郎
立秋后早晚的天气开始转凉,傍晚回到自己的住所已经是日落西山,卸下一身的疲惫跳上阳台栏杆上坐着,眺望。这已经成为了我每天的习惯。眺望使我没有远离自然,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有灵魂的人。
今天我抬头望天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风筝,在孤傲地飘着。风筝飞得很高,可以说我在城市里没见过飞得这么高的风筝。她高高在天上,傲视世间的一切。
其实我见过飞在天上的风筝并不多,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风筝是非常地情有独钟,可那时家里没有风筝可以买,也没几个人会做。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有知识的人教授了一个小伙伴做风筝的方法,于是在小学生的课后生活里掀起了风筝浪潮。
我也找来很多竹片木棍,撕掉了不少大幅挂历,用尽了家里所有的胶布,手上也不少给刀子划破,做过好漂亮的风筝(自己认为),甚至还用颜料在风筝上画上动物图案。课后我带着自己心爱的风筝自豪地和其他同学一起去山破上放飞,一实现我风筝的飞天梦,二逞我做风筝的技能。可我那自认为很了不起的风筝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我不甘心,所以我拼命地跑呀,眼睛就只盯着风筝看,摔跤流血了也不知道痛,心里就想着它能够飞起来。最终,风筝撒了,像被猎人打中了的飞鸟直直地撞向地面。这下可好了,什么都破了,我试过重新把它用胶布全身粘了一遍,可一跑起来风一吹,就又散落满地。再看看其他伙伴,他们的也不怎么样,飞得比树还低,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浮,被空气浮上那么一点点。别管他人的,自己的飞不起来心里多不是滋味呀!那时候我是多么想放飞一个风筝呀,不管是谁做的,只要是可以放飞的风筝就行了,可这一个小小的梦想到如今都无法实现。
那个时期我见过飞得最高的风筝,是邻家小女孩的爷爷做的一个风筝。她爷爷真利害,自己做的风筝还自己放飞得那么高。当风筝飞得已经很高了的时候就给她拿着,那时我是多羡慕呀,如果那时我的爷爷还在人世,我的爷爷肯定也会这么厉害,也会给我放风筝的。
长大后上了初中,念初一的那个暑假我跟随父亲出海捕鱼,美丽的海洋如此浩瀚,天空出奇的湛蓝,海上的星空璀灿得神秘。在海上漂了十天,我把海洋装进了我的胸膛。所谓乘风而去,满载而归。十天的旅程后我们的船驶入了富饶的北海港,驶入北海港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在停泊的船上昂天而躺,这时我又看到了远处的天空里飘着几个风筝。天色有点暗,它们在我朦胧的视线下飞舞着。我在海港下,它们在远处的天空上,想起我那风筝飞天梦,我觉得城市里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要知道念初一的我还是一个孩子。第二天我就回家了,从此不去想风筝的事情。
去廉江念书的时候在县城的小公园里也见过几回小朋友们放飞的风筝,都有父母陪着,但是那时已经没多少想法了。后来因为念书和追随初恋来到了广州城,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我经常可以看到小朋友们放风筝,那里卖风筝的也多,各式各样的都有。偶尔心里有股冲动要买一个风筝也和小朋友们一起放飞,但还是理智地抑止了这种想法。有一次我和女友在天河体育中心闲逛的时候我想对她说买一只风筝和她一起放飞,但一来怕她说我不正经,二来怕自己不会放风筝在她面前出丑,我从来没有放飞过一个风筝。之后对风筝就再也没有想法了,这样又过去了四年多。
今天我又看到了风筝,她是一只孤傲的风筝,但我想她并不孤独,因为她是如此的辉煌,即使她断了线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已经到达过人生的顶端。
我还是想放一回风筝,把风筝放飞到蓝蓝的天空……
不过我想这要等上好几年了,等我做了别人的爸爸,孩子会走路了,我会带上他去放风筝……
秋后文章8:倔强的稗草
文/郭发仔
立秋后,窗前的雨水频频。窗台上的金边吊兰,沾惹了空气中的湿气,精神了许多。
一日烦闷,倚窗而立,发现吊兰叶片丛中有些异样。有那么特立独行的一株,叶片细长妩媚,但没有金边,挺直了腰杆,在秋水里拔节。我并不识花草,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吊兰也好,杂草也罢,只要是窗前的绿,都是生活渴望的颜色。我是这么想的。
屋檐下那只麻雀可不这么想。它远远地盯着,唤来了同伴,歪着脑袋商量了好一阵,似乎惦记着什么。我不知道这麻雀何时对花草有了兴趣,只觉得小小的窗台,生活的气息浓了起来,就像这立秋后的雨水。
忙过一段,得空来到窗前,发现这是一株稗草。那草长高了许多,身杆越发粗硬,叶片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尖端微微隆起的穗包里,颗粒状的青籽露出头来。我似乎明白了,那麻雀竟从稗草的长势里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稗草其实是粮食的一种,和水稻同类。只是和稻禾分道扬镳后,稗子与稻子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冤家。稻子获得了优待,进了人们日常的碗里,稗子则成了农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厌物”。
“种子不选好,满田长稗草。”混在稻种里的稗子,长成稗苗,起初与稻秧一般模样,到分秧时便有了区别:叶片细软光滑,色稍淡,根部粗白。老爹和我说过多次,但我还是搞不清。小时候,我负责的区域里,稗苗总是混在秧苗里,得意地立在一片浅绿中。那时,免不了招来老爹的一顿批评。
过上十天半月,禾苗在水田里扎稳了根,立直身子,叶片自然伸向两侧,如同一个舞者优雅的手姿。而稗草坚挺着腰杆,细长的叶片伸向天空,全身都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
稗草冒出头来,得意不了几日,农人便纷纷下田,将其连根拔起。那时,田埂上,马路边,到处可见被抛弃的稗草,在行人车马的踩踏下,干瘪瘪的,如晒干的小草一般。不过,也有那么几株,借着晨间微弱的湿气,匍匐着抬起头来,在风里窃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凛然。
金秋十月,江南稻熟。满眼的金黄在阳光下铺排,饱满的谷穗在风里悉索作响。稻子熟了,稗子也跟着熟了。成熟的稗子依旧一副高调的样子,齐刷刷立在稻田之上,穗子饱胀,淡紫色,不似稻谷那样含蓄地低头,而是高傲地仰望天空,在秋阳里嬉笑,就像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
收稻谷前,须先撸稗子。儿时,还在床上,老爹大清早就催促着。于是,穿了长衣长裤,腰间系上竹篓,手持镰刀,踩着晨露奔向田野。金黄的稻子,披着露水,珍珠一般。下田,小心翼翼地拨开稻子,在齐腰的稻田里穿行,轻轻抓住高处的稗草杆,用镰刀割了,将稗子收入竹篓,光秃秃的稗草杆便没了神气。没了舞弄轻浮的稗草,身后的稻田一片橙黄,煞是好看。
收割上来的稗子太老,猪不吃,牛也懒得啃。要是随手往地上一丢,稗子就会借风的势、雀的嘴,跑到水田里蛰伏起来,待来年,又是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势。于是,人们在烧火做饭时,就把稗子收了去。袅袅升腾的青烟里,稗子倔强的性子没了踪影,浓烈的烟火味里夹着淡淡的清香,火堆里偶有轻微的爆裂,那或许是稗子绝望的声音吧。
离人心上秋意浓,怨只怨人在风中。城市水泥的间隙里依旧绿意茵茵,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竟不知秋熟。我几乎忘了家乡漠漠水田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的稻田里是否还有倔强的稗草。后来听说有人专用稗子酿酒,但我相信家乡人不会如此,因为水田里有他们纯粹的日子,他们习惯了稻米饭的香糯,习惯了浮子酒的劲道和醇厚。
稗子,于我而言,是一个季节里鲜活的存在,如同记忆中家乡的模样。今年的秋天,我无比期待阳台上的稗子的成熟,于是,我和麻雀们一起日日安静地守候。
秋后文章9:立秋后,夜钓乐
文/汪志
已经立秋了,白天天气依然燥热,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我汗流浃背,但我仍得坚守在一线工作岗位,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虽说夜晚温度下降了些,但仍很闷热,让人无法早早睡下。炎热季节的夜晚,我索性约上了几个钓友开车去郊外不远的一座水库钓鱼。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的好朋友、资深钓友老龙曾跟我说过,炎热季节的晚上去钓鱼,凉风习习,人会非常舒服。而鱼儿呢,由于白天的河水都被烈日晒烫了,都沉到水底,晚上气温稍凉,它们都从水底游到了水库的水面,正是垂钓的好机会。
我爱上垂钓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光装备就花去两万多。今年上半年忙于工作,无暇垂钓,进入立秋后,反而有了闲心,就在微信朋友圈吆喝着出去夜钓,居然应者云集。
由于天黑得较迟,大约晚上8时多,我和几个钓友结伴来到郊外的水库,妻子闹着也要来,她想品味一下晚上钓鱼是一种什么感受。
我们来到水库旁,准备好充电灯、几个小马扎和各种钓鱼装备后,趁着些微月色,我们边垂钓边闲聊。说实话,垂钓只是个由头,休闲娱乐才是真正的目的。忽然我的鱼竿一动,我立即提竿,哈哈,钓上了一条小鱼,妻子一看,当即将小鱼扔到水里:“要钓就要钓大的,这个太小了,等它长大了再钓吧。”想不到妻子的话很快验证了,不到半小时,我接连钓到了两条分别在半公斤以上的鲤鱼。“明天有鱼吃了!”妻子高兴地叫道。
从晚上8时一直钓到大约第二天凌晨1时,天气终于凉下来了,我们也该回家睡觉了。几个钓友均有不少收获,其中一个钓友在微信朋友圈说:“天热晚上歇凉,汪哥的这个垂钓主意不错,不仅避了暑,钓到了美味,更重要的是养生休闲,对身体有好处,一举多得。”
我们相约,明晚再来。
秋后文章10:秋熟稗草深
文/郭发仔
立秋后,窗前的雨水频频。窗台上的金边吊兰,沾惹了空气中的湿气,精神抖擞。
这吊兰是房屋装修完以后买来的。住进来后,这吊兰居然绿得茂盛。我舍不得丢弃,放在窗台外侧的平台上,想起来时就泼点水。它竟然顽强地活着,成了窗前一眼的绿色生机。
一日呆闷,倚窗而立。这金边吊兰的模样斯斯文文,叶片井然,轻轻柔柔地搭着,像一位乖巧小姑娘额前的刘海。两道白里带黄的边幅,自始至终地护着中间的绿,不觉让人想起街道边带条纹的盲道。
叶片丛中,有一株特立独行。叶片细长妩媚,但没了金边。此刻挺直了腰杆,颇有“我是天下第一等”的凌厉之气。我并不识花草,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吊兰也好,杂草也罢,只要是窗前的绿,都是生活渴望的颜色。
屋檐下那只麻雀可不这么想。它远远地盯着,唤来了同伴,歪着脑袋商量了好一阵,似乎惦记着什么。我不知道这雀儿何时对花草有了兴趣,只觉得小小的窗台,生活的气息浓了起来,就像这立秋后的雨水。
忙过一段,得空来到窗前,发现那株草长高了许多,身杆越发粗硬,叶片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尖端微微隆起的穗包里,颗粒状的青籽露出头来。
这是一株稗草。我似乎明白了,那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兴奋地守着稗草,原来是从稗草的长势里闻到了淡淡的香。麻雀天生就对粮食敏感,也许,在食物充足的都市里,它也快淡忘了,稗子曾经也是它们果腹的粮食。
稗草确实是粮食的一种,和水稻同类。只是和稻禾分道扬镳后,稗子与稻子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冤家。稻子获得了优待,进了人们日常的碗里,稗子则成了农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厌物。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是草的精神。稗草被人类从食谱里剔除后,自抛自弃般,极力地把自己长成一棵草。但内心深处仍然怀念自己的前世,与人们手心里的稻谷一起进行生命的轮回。
江南的漠漠水田,孕育着农人的希望,一年两插两收。为了一家人的口食,人们起早贪黑,把这片褐色的泥土翻了一遍又一遍。六七岁时,我便随父母下田。脚一落水,那饿扁了的水蚂蟥便闻声而来,吸附在腿脚上,甩都甩不掉。直到喝饱了血,圆滚滚一坨,滴答一声,落入浑黄的水中,寻不见了。蚂蟥咬时不痛,事后才痒痛难忍。这不打紧,得盯紧了手中的秧苗。双腿平行倒退,一手拨秧,一手捏了插进泥浆里,小心翼翼,如同捧在手心里的瓷饭碗。老爹动作麻利,分秧插秧的动作上了机械链条一般,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水响。他低头忙着,还不时叮嘱我:看清稗草!可稗草幼苗与秧苗相差无几,一时哪里分得清。那时尚小,连续弯了几天的脊柱骨,错位般的痛,只想快点开学,哪有心思分辨这稗草。
“种子不选好,满田长稗草”。混在稻种里的稗子,长成稗苗,起初与稻秧一般模样,到分秧时便有了区别:叶片细软光滑,色稍淡,根部粗白。老爹一说,我似乎听明白了。但莳田时还是有稗苗混在秧苗里,得意地立在一片浅绿中。老爹一见,扭头就是一顿吼骂。
过上十天半月,禾苗在水田里扎稳了根,立直身子,叶片自然伸向两侧,如同一个舞者优雅的手姿。而稗草毕竟不是正统,为了证明一切并非前世的宿命,没那么多讲究,坚挺着腰杆,细长的叶片伸向天空,从头到脚都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
稗草冒出头来,得意不了几日,农人便纷纷下田,将其连根拔起,补上秧苗。那时,田埂上,马路边,到处可见被抛弃的稗草,在行人车马的踩踏下,干瘪瘪的,如晒干的荠菜一般。不过,也有那么几株,借着晨间微微的露水,匍匐着抬起头来,在风里窃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凛然。
在江南,秋风送爽时,也送来了稻熟的香。满眼的金黄在阳光下铺排,饱满的谷穗在风里悉索作响。稻子熟了,稗子也跟着熟了。成熟的稗子不再有草的模样,叶片成了一卷干枯的黄,所有的力全部集中在那茎秆上,将那饱胀的穗子高高地举起,在稻田上争先恐后地立着,满是招摇的淡紫色。秋风里,一簇簇稗子嬉笑着,摇头晃脑。
在农人丰收的喜悦里,稗子的丰收是一个最大的恶。那时,还在床上,老爹大清早就催促着去撸稗子。于是,迷迷糊糊穿了长衣长裤,腰间系上竹篓,手持镰刀,走向无垠的田野。金黄的稻子披着露水,珍珠一般。下田,小心翼翼地拨开稻子,在齐腰的稻田里穿行,轻轻抓住高处的稗草杆,用镰刀割了,将稗子收入竹篓,光秃秃的稗草杆便没了神气。没了舞弄轻浮的稗草,身后的稻田一片橙黄,像一张刮净了胡须的脸面。
收割上来的稗子太老,猪不吃,牛也懒得啃。要是随手一丢,稗子就会借风的势、雀的嘴,跑到水田里。待来年,又是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势。于是,人们在烧土木灰时,就把稗子收了去。袅袅升腾的青烟里,稗子倔强的性子没了踪影,浓烈的烟火味里夹着淡淡的清香,火堆里偶有轻微的爆裂,那是稗子绝望的声音。那一刻,稗子,暴露了粮食最原始的品性。
“稻苗欲秀稗先出,拔稗饲牛惟恐迟。”人人都知道稗子的危害,但有人做了稗子,却装疯卖傻。宋人方回,好高调,人品却低如蔓草。善媚权贵,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元兵攻城,身为太守的他,竟开门降敌,百般示好。他后来作《种稗叹》诗,称“天灾使然赝胜真,焉得世间无稗人”,果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稗之人混迹于人世,岂是口舌诗文能撇得清的?
老爹不懂历史,但是他懂当下。“做人要行得正、吃得苦、霸得蛮,否则就是坏了胚子,莫像狗生一样。”说这话时,老爹下巴的胡茬绷得稗草一般直。村里狗生的田里,稻子倒像不争气的杂草,稗子特别多,疯了似的长,无拘无束,密密匝匝,让人不由得想起古诗里“草盛豆苗稀”的场景来。
狗生每天都在村子里晃荡,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眯成一条缝,哪家院里结了多少果,哪块地里种了什么菜,他一清二楚。他啥都懒得种,但嘴里似乎什么都不缺。
狗生种田,自然靠天吃饭。田里的稗子挑衅似的,在秋风里舞着腰肢,就像狗生的婆娘。狗生的婆娘只顾自己打扮,穿得不洋不土的,手里抓一把瓜子,东家走西家串,到处扯闲话。乡下土话说,烂扁担配烂箩筐。这婆娘和狗生配出了半斤八两。
村里人了解狗生的秉性,暗地里防着,但都不明说。因为对于熟悉了稻作的乡人来说,他们最清楚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在哪里。
离人心上秋意浓,怨只怨人在风中。城市水泥的间隙里依旧绿意茵茵,在城市里生活久了,竟不知秋熟。我几乎忘了家乡漠漠水田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的稻田里是否还有倔强的稗草。后来听说有人专用稗子酿酒,但我相信家乡人不会如此,因为水田里有他们纯粹的日子,他们习惯了稻米饭的香糯,习惯了浮子酒的劲道和醇厚。
稗子,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季节里鲜活的存在,如同记忆中童年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