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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俗散文1:双龙闹元宵
文/尹文策
许家吊楼的习俗是从先年的最后一天到农历下一年的正月十五都被视为节日,正月十五这一天被俗称为“年小结”,寓意这个传统节日将结束,按照老辈人的传统,三十晚上的火,十五晚上的灯。元宵节的灯除了油灯,也包含着龙灯,过年的快乐余韵还甜在心中,元宵佳节的欢喜接着温暖入怀。
大人们舞的长龙是用布做成的,在布上画上彩色龙鳞,舞起来似龙,能飞善走,气势磅礴。我们小孩舞的龙是用稻草编织,虽没大人的好看,但我们舞的稻草龙是“正龙天子”。大人们舞的龙给予人们的是观赏、欣赏,带给人们喜气、财气,运气。我们小孩们的稻草龙给人们带来五谷丰登。先天,我们就用稻草把龙编织好,一切都准备好,待到元宵节这一天的八点多钟,小孩们便集合起来,举着草龙,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像出征的战士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第一站便来到为小孩草龙编织“龙头”和“龙尾”的刘大爷家,小孩们恭恭敬敬地举着龙进到刘大爷的堂屋,接着又从堂屋来到禾坪里,立时舞起龙来,鼓手有节奏的激烈,鼓声催促伙伴们舞出龙飞凤舞,舞出龙威凛凛,锣声锵锵,把场面的热闹闹到顶峰。乳名叫石头的负责讲好话,只见他手一扬,鼓锣戛然而止。石头吟出:“三字写来是三横,我把三字来改成,三字改春字,春满乾坤福满门”,这些虽是依照刘大爷教的依葫芦画瓢,但这天刘大爷他听了仍然无比高兴。
接着就奔向一位老先生家,他最喜欢的是稻草龙,他最想的是五谷丰登,因为稻与五谷连心。石头念道:“真龙舞到你禾坪,祝福爷爷寿而康,五谷堆积如小山,鱼肥膘肚满池塘。”正中老先生爷爷下怀,老人家咧着嘴笑,看模样,打给我们的红包分量不轻。舞到一位在县里工作的干部家,我们觉得肚子饿了,便暗暗打起这位干部的主意,石头学着大人的“发等”好话:“龙灯龙灯,纸糊篾片,肚子冒力(饥饿)打,瓜子落花生。”只见那位干部笑盈盈地说:“我家没有瓜子落花生。”我们听了心冷了,嘟着小嘴说:“没有就算了。”他接着又说:“饼干和糖粒子要得不?”我们一听,围着他欢喜地跳起来,他爱人也把零食拿了出来,我们美美地享受了一番。干部笑着吟道:“若莫若搓,若搓若莫,对你这帮小孩,我莫奈其何!”
舞龙来到一个大屋场,小伙伴们真有点怯场,心里虚了起来,看到我们舞龙的技艺,人们似乎不太高兴。好在石头在刘爷爷那里学到不少好话,他开口念道:“老年人来观灯,寿如盘古八百年;青年人来观灯,财源滚滚腰包满;姐姐婶婶来观灯,个个今年把喜添;小伙伴来观灯,个个中状元。”满大屋的人听后,掌声雷动,换茶(零食)和红包滚滚而来,每个小伙伴们都欢笑着连声说“谢谢”,整个场面火爆,不亚于超级女声的冠军赛。小伙伴终是年少,累得没精神,只能欢欢喜喜打道回府啦。
双龙闹元宵将群山起伏的丘陵“翻江倒海”起来,山坳窄垅弥漫爆竹燃放后硫硝的香味,坡坡岭岭充满欢声笑语。曲径小道上“锵治锵治”锣鼓声震天响,追逐观灯的人们来来往往如织穿梭,没有除夕春节的许多清规戒律的元宵节,所有人都自由地享受,许家吊楼整个区域不亚于一场庙会。
为了明年将龙灯舞得更好,小伙伴们追逐大人的舞龙队伍学习舞龙技巧。伙伴们一看也就大开眼界,大人们把龙舞得栩栩如生,那舞龙头的人时而使龙摇头摆尾,胜似出水蛟龙,时而龙头仰天长啸,声震山河,舞起“滚龙”的花样来,可苦了舞龙的人。那龙时而腾空狂奔,时而翻江倒海,寒风中的舞龙者莫不汗流浃背。
大人们能临时应变,碰上新婚的人家,他们就舞上“怀胎送子”,把龙舞得有柔性,有美感。碰上有老人去世的屋场,他们就要跪着舞龙,把龙舞得如泣如诉,加上锣鼓的低沉声,一片哀声伴哀乐,催人落泪,这花样名之谓“老龙吊孝”,当然,两种花样的回报是丰厚的。
入夜,龙灯更有了观摩的美感,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舞龙队伍中的排灯灯火照耀,龙被身上的鳞被映得金光闪闪,活脱脱的一条画中的龙,经过之处,小孩无不欢呼雀跃。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回到家,舞龙的人们让龙在家细细观看一遍。龙虽留恋意浓浓,但他终归是要奔向大海的,人们也依依不舍地把龙送到小溪边,人们点燃香火、蜡烛、纸钱揖拜,有身份的人正正身子,双手合十,口中吟唱道:“我今送你归大海,成仙成佛拜帅台,明年大地春草发,带春带福带财来。”然后鞭炮长鸣,龙归大海。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余兴未尽的人们,又以别的花样和方式去欢度元宵节啦。
习俗散文2:用一生去怀念您
文/李淑芹
新年临近,按照习俗该清理房间了。我翻开堆放在一起的旧衣服,眼前又出现了母亲为我缝制的棉衣,这是一件缎子面的小棉袄,拿出来看看风采依旧,我已有好多年没穿它了,早已瘦得系不上扣了,可是我却舍不得扔掉。这里有母亲的心血,看到它,就好像母亲仍在身边。
记得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各种各样的丝织品陆续进入人们的视线,母亲看到人们都去缝纫店里做一种新时兴的小棉袄,妈妈看我没有,就给我做了一件。我那时刚从知青转成工人,收入很少,因此很少为自己添衣服,整天就穿工作服。我把这件衣服当成宝贝,只有出门时才舍得穿。直到现在它还和新的一样。
我的母亲生于1922年腊月,2012年正月初七病故。整整历经了九十个春秋,尝尽了人间冷暖。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一副朴素的妆容,乌黑的头发从来没有刻意地修饰过,总是用两只黑色的小发卡别在耳后,衣服只有灰、蓝两种颜色。
母亲是一个勤快人,而且乐观,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她那两只手从来都不闲着,就是和大家伙一起聊天时,手里也要纳着鞋底。我们一家八口人,父亲一人工作,每月只有几十元的收入。我们兄妹都在读书,母亲除了打理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还要帮别人做缝纫活,贴补家用。无论怎样艰辛,她总是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孩子们。每到新年临近,她把孩子们的新衣服都打理好,整齐地放在柜子里,自己把旧衣服拆洗干净,照常穿戴。
母亲一辈子生活节俭,从不浪费。蒸完馒头的水用来洗碗,省洗碗液;炒菜的锅,添上水,做汤,不浪费油。母亲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自己节省,但对有困难的人慷慨大方地帮助。
母亲去世后的几年里,我把母亲曾经的身影,安放在我的记忆里。每次梦中见到母亲,她仍是一脸的慈祥。母亲虽然不在了,但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任岁月如风,年华老去,母亲是我生命中永不磨灭的那个人。
我将用一生去怀念您,我的母亲。
习俗散文3:元宵灯会
文/刘秀清
元宵观灯的习俗由来已久。据《大唐新语》和《唐两京新记》记载:每年正月十五晚上,长安城里都要大放花灯;玄宗时,延长为前后三天,夜间打破平日的“宵禁”制度,不再戒严,看灯的人山人海,人们欢歌笑语,通宵达旦。
在宋代,元宵灯会的时间更长。太祖时增加了十七、十八两夜,南宋淳佑时又增加十三夜为预放花灯。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元宵》载:“正月十五日元宵,大内前自岁前至冬至后,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欧阳修《御带花》:“青春何处风光好,帝里偏爱元夕”,更是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最美好的风景牵系在“元夕”。
我对牛城元宵灯会最早的记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牛城灯展大概是以街道为单位组织,东街的老市民多,喜欢老传统的多,做灯、挂灯的多。正月十五前后,一入夜,整条东街,灯火辉煌,成了人们看灯的主要去处。灯的样式、种类很多,有的灯别出心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人们一边观灯,一边品评,其乐融融。时过近三十年,我仍然对其中一盏灯念念不忘。那盏灯由玻璃制成,许多细长条的玻璃经过组合,在里面灯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素雅别致。
到了九十年代,有几年的灯会在人民公园举办,现在家里还有外甥女、外甥提着用玻璃罐头瓶自制的小灯在人民公园看花灯的照片,童趣盎然。
牛城市民,吃过晚饭,便呼朋引伴,携亲带儿,来到中兴大街赏花灯、看烟花。近几年,在看完烟花、赏完花灯后,空中还时不时飘过一盏盏孔明灯,把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倾诉给苍穹。
如果说春节拜年是给新的一年开了一个美好的头,作为庆贺新春的继续,元宵灯会,就是为人们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照进一道温暖的亮色,鼓舞人们在美好幸福的道路上继续奋力前行。
习俗散文4:直播年夜饭
文/翟立华
老家有个习俗,出嫁的闺女不可以回娘家过年,否则娘家会不吉利。遵循着这个传统,自打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娘家过过春节,但是我所有关于春节最美好的记忆都在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农家小院里。每每除夕晚上,我和女儿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便开始回忆起小时候那红红火火的年夜饭。
那会儿的年夜饭其实很简单,每人一碗肉馅饺子一碟儿醋,家家如此,这也是那年代所能达到的最丰盛的美食。孩子们对春节有多么期盼,在面对年夜饭时就有多么幸福。我对于过年的向往就像发酵的米酒一样,在渴望了漫长的时日后,年夜饭犹如揭开盖子的陈酿般愈加醇香浓郁。
小时候的年夜饭在我心里充满着温馨,那一刻,连脾气火爆的父亲说起话来都异常温柔,母亲更是对我们宠溺得不像样。饺子里大团的肉在平时根本就吃不到,父亲也不会因为我们吃相不好拿筷子敲打我们的手,他只是看着我们几个狼吞虎咽,边笑边喝着二锅头。那顿饭在我心里,吃的不止是饺子,更是“年”,是孩子们对春节最神圣的祭拜。
弟弟、弟媳妇看出我对不能回家过年有所遗憾,去年一进腊月他们便开始给我灌输,一块回家过年吧,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那些陈年旧俗,迷信!我怦然心动。二妹却对着我摇了摇头,她说,这不是迷信,是对传统的敬畏。这句话让我心里震颤,现在生活富裕了,随着人们观念的更新,太多的年俗都被嫌弃而丢失了,我们确实应该对传统的东西心存敬畏。二妹说,不如这样吧,年夜饭我们来一个直播,咱们通过摄像头过一个团圆年。
这一提议让我们几个小家庭进入持续的亢奋中。我开始去市场精心地挑选年夜饭需要的菜和肉。这是我到这个城市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过年。
除夕夜里,早早地打开电脑摄像头对准饭桌,弟弟又从微信群里把我们一个个邀请到群视频,五个小家庭,五桌年夜饭汇聚在屏幕上。多少年了,我再次在大年夜里看到了母亲,只是当年喝着二锅头看着我们笑的父亲已经走了,那个当年为我们张罗年夜饭忙碌的身影也换成了弟媳。满头白发的母亲端坐在桌前,她感慨地指着我说了一句,你大姐的头发也白了。在这个最容易让心感动的时刻,母亲的话使得我眼里有了泪花。
母亲依旧保持着她年轻时的虔诚,年夜饭的第一碗饺子要给家里供奉的神仙上供。小侄子拿着手机跟在奶奶后面录视频,一圈下来,母亲把上供后的饺子分拨到弟弟、弟媳、侄子的碗里,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母亲说,上过供的饺子儿孙们吃了一年都有好运。几个小家庭静静地等着,直到母亲说,开饭吧,五桌年夜饭隔着屏幕热闹起来。
大妹妹最先吃到幸运饺子,她嘴里咬着那枚硬币喊:“妈,你看我运气好不好,第一个吃到‘钱饺子’。”母亲高兴地说:“你们今年都有好运气。”女儿也吃到了幸运饺子,一群孩子把头都凑到屏幕前喊:“姐,你今年一定能考上中央美院。”二妹偷偷地包了两个幸运饺子,让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妹妹咬到“钱饺子”,妹夫和她俩人抢起来,母亲乐得哈哈大笑。
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凌晨,我们隔着屏幕一起回忆着、憧憬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母亲那边传来震天的鞭炮声,这鞭炮声无比亲切,我已经有好多年春节没有放过鞭炮了。正感慨间,小外甥女熙熙把脸凑到屏幕前冲弟弟撒娇:“舅舅,压岁钱拿来。”母亲掏出一张“毛爷爷”冲着熙熙晃,故意说:“你来拿吧。”弟弟笑了,说:“走,咱们去群里发红包,看今年谁的手气好。”随后家族群里下起了一阵红包雨,唰啦啦的祝福在鞭炮声中炸开,又是一年新旧交替,那一刻,我看着母亲和孩子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习俗散文5:亲情年味
文/钟雄
照传统的习俗,在本地一些山村刚刚嫁到外地的姑娘,头两年回娘家过年,大袋小箱的随带礼品往往有所遮掩,“犹抱琵琶半遮面”。但领行一乘漂亮乖巧的轿子上,除了晃晃悠悠兴高采烈的姑娘,轿子特意彰显“冰糖包包、面把把,轿子后头吊块嘎”。冰糖代表甜蜜;面条寓意长寿;嘎嘎就是肉,那就是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童谣反映了老百姓过年的味道——红火、甜蜜,快乐。过年时分,红萝卜红得鲜亮,洗净后,咬一口又脆又甜;红萝卜与排骨炖,不多一会萝卜炖得火巴软,吃起化渣,缺牙少齿的老奶奶、小娃娃嘿喜欢;红萝卜切片,与蒜苗、大葱、姜丝等一起炒回锅肉或做其他菜,色彩艳丽,香味诱人。
居民院子里,大红灯笼高高挂,兴奋让人红光满面。彩旗飘,气球挂,玩龙灯、打连枪、狮子滚绣球,让人倍感浓郁年味。我家照例要贴对联和年画。这年,我父亲把“福”字旋转一百八十度仔细贴好,并端详一阵后轻轻掩上大门,又搬来一张椅子,开亮屋内大灯,进门静静地喝茶、翻阅书报。过了好一阵,楼道上有三四个娃儿活蹦跳跃兴高采烈追赶玩耍路过,其中一个娃儿猛抬头仰看门上方,像发现了什么秘密,高声高气叫嚷起来:“福‘倒’了!”其他小伙伴也纷纷跟着喊起来:“福倒了!”
门内的父亲,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小娃儿大声嚷嚷“福倒了”,听起来就像是“福到了”!好口彩,父亲急忙起身提起糖果、花生、橘子,开门去请小朋友们吃香香并装入他们的衣服荷包。
年三十晚上,鸡鸭鹅还有时鲜品种采买时尽量“杀猪过年一样有点”,而有两盘菜是必不可少的:一碗芝麻丸子、一盆鱼。这两样菜,满目都是喜庆吉祥。我们江津人把“丸”读成“圆”,丸子“圆子”也,圆一大家子,缘来是福。而芝麻丸子每一个既是小圆子,装在一起又是一碗,左右逢源,处处圆圆满满。芝麻丸子里的芝麻,更蕴含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光景你想都想不完!另一盘菜就是鱼。不说鲤鱼跳龙门的典故、鱼贯而入的子孙兴旺,单一句年年有余,吃穿不愁,还不你有、我有、全都有?
过年时分,美味佳肴香喷喷,伴着欢声笑语,在众人的舌尖上跳动、萦绕,大家尽情享受火红、愉悦、幸福的生活。我们一家人围桌而坐,举起红酒,祝家人和亲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在年味的气氛中,干杯、再干杯。
习俗散文6:瞎子阿灵
文/武泰元
乡下习俗既是传承也是创新。先人殁了,总得请一两个吹鼓手吹吹打打,请一个司丧礼的先生念上几道祭文。否则,乡亲们会笑话,说儿子“太抠”,舍不得钱!不是孝子,等等。
吹鼓手的调子从古传今是“满天星”“柳叶青”“纱帽翅”“过江”等。看场合吹奏悲哀的或欢快的,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但“先生”就不同了。乡下人称司丧礼者为“先生”,是从旧时代传下来的,与文界政界教育界社会上所称的“先生”不是一个含义。
办丧事时,司礼先生最尊贵,因为他要写要念,据说是“儒家子弟”。旧时代农村识字人极少,知道内情的人不多,所以对先生像圣人般看待。中国古代儒家比释道诸家都尊贵,这种看法延续至今。所以办丧事时先生不和念经的道士同桌吃席,更不会和吹鼓手打招呼说话。旧时代把吹鼓手看做最下贱的人,和拉叫驴的当娼妓的差不多,所以稍微有点地位的人不会让儿孙学吹鼓手。
吹鼓手在先生司礼时十分谨慎,唯恐配合不好遭到先生的斥责。然而有的先生就故意找吹鼓手的茬,以表明自己的学问高深或身份不同。我们乡下的汪先生就是这种人。
汪先生如今五十多岁,长条脸、高鼻梁、大个儿。他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因爱好司丧礼,年轻时曾拜名气很大的老先生为师,学下了这种知识。他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读祭文的声调亮豁而悠长。司礼时戴着一顶黑蓝色的大礼帽,穿一件长长的黑尼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铜腿的水晶石眼镜,更显得骨清貌爽,飘然有神仙之表。此刻,在场的人从内心赞他仪表不凡,学问高深。然而汪先生因爱挑剔吹鼓手,曾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斥责吹鼓手:“你是咋吹的?”“你懂不懂规矩?”弄的吹鼓手丢了人还得忍气吞声。
有次,汪先生应邀到西边山区的一个小山村里司礼。吹鼓手是一个叫“瞎子阿灵”的年轻盲人。瞎子阿灵当乐师,全凭伺候他的执客指点,然而他的耳朵特灵,在祭三献礼时却能准确地按程序击鼓,奏大乐,奏琴乐(吹笛子),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汪先生还是找到了他的茬——在祭“合户礼”时因喇叭出了点毛病,一时没吹响,他用嘴唇抿了抿芦根哨子想再次吹奏,就在这几秒停顿中,汪先生大声斥责说:“你是咋吹的?你的眼睛瞎了看不见,耳朵也聋了?”
瞎子阿灵从嘴里拔出喇叭斜仰头把他那白眼珠子滚动了几下,想聆听什么似地停顿下来。众孝眷和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他。汪先生也疑惑地凝望着他的表情。瞎子阿灵扬起拿喇叭的右手,把那黄铜喇叭举过头顶。突然,他一抡胳膊猛地把喇叭摔向空中,喇叭划一道弧线落到南墙根,发出铜摔扁了的卡拉擦啦声音。接着,瞎子阿灵如丧考妣的冲天大哭起来,接着又犯了瓜病似地哭骂起来——
“呜呜呜,你当先生的懂不懂行?你懂不懂这和谐社会要尊重人?你和我平常往死了人的人家里跑,有多大能耐?你是县官衙门人?呜呜呜,我吹的不好吹死了几个人?你祭的好祭活了几个人?你除了欺负吹鼓手还有啥本事?”
“甭哭!阿灵你甭哭甭骂!”丧主爷向瞎子阿灵冲去大声制止他。
“你安静安静!”伺候吹鼓手的执客也摇着瞎子阿灵的胳膊说:“先生说了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人群中有窃笑的声音。也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瞎子疯下了!”
“也怪先生这样对待一个麻眼罪人,是当先生的品行?”人群中也有同情瞎子阿灵的。
而且,有个尖细的嗓门说:“殁下的是爷爷,可我听着这先生念的祭文好像是祭奶奶的!”
这话分明是讽刺先生照抄书本里的祭文。有人接着故意装作反驳地说:“那祭文是从书上抄的,有啥差错?要错,也是人殁错了!”
人群中爆出了一阵更大的笑声,场子乱了套,三献礼一时之间进行不下去了。汪先生像木桩般立在祭台上尴尬得不知怎样才好。
三个执客把哭骂不休的瞎子阿灵拉进西房。三献礼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继续进行,但这时人们总觉得这场合气氛不对劲儿,不是肃穆悲哀的氛围,汪先生也谈不上潇洒圣洁了。空气里充满怨气和愤懑。汪先生念祭文的声调都结结巴巴的,也不优美。
听说自那天之后,汪先生不再当“先生”了,去西宁某单位当门倌儿兼收发。
而瞎子阿灵仍然吹喇叭,即或没有丧礼他也要坐在一个屋顶上吹他听下的流行歌曲。因为在偏僻的山村里,除了瞎子阿灵再没人学喇叭。年轻人都学炒匠,学砖瓦匠,匠人每天能挣一百!
在以后的岁月里,瞎子阿灵在山区的每个村里去丧事上吹喇叭,再没有先生在丧礼上敢弹嫌他了。
习俗散文7:细红红
文/晚霞
故乡有种习俗,在家中排名老幺,父母取名字称为“细XX”.比如,“大红红”的妹妹就叫“细红红”.
细红红家和我家同住胡同巷子,两家相对,她与我同年,属虎,以月份来算,她可以称我为“姐”,可她从未喊过我一声。
我记事起,从未见过细红红母亲,稍大一点,从隔壁邻居口中得知,细红红母亲在生她那年,被突如其来的疯狗咬了,就那样去了。细红红家家徒四壁,父亲因而一直单身,从未上过学堂的他,靠种点田地来糊口,养大细红红哥姐三,一年四季阴沉着脸,仿佛每个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细红红奶奶,没事就在附近大街小巷转悠,回家来时,从不空手,总得拎些柴禾或者铜铁纸皮可卖钱的废品,换点油盐酱醋。
细红红没上过学堂,她“怪”着呢?她天生左手“举起”,像是随时准备与人掰手腕,那只手没办法自然垂落,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像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脑袋瓜子不好使,不记事。衣不遮体,赤着脚,头发乱得像“鸡窝”,常听到她奶奶和父亲连骂带打她的声音。童年伙伴里,有人给她取名“疯子”.在巷口垃圾堆,常看到她的身影--她在那里找食物吃。她起先是用脚翻动着垃圾,慢慢地,轻轻地,微低着头,眼睛骨碌碌地,左一转右一转,有人从她旁边经过,她站着不动,左顾右盼,好像是刚到垃圾堆来。那人一走远,她脚下的动作快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翻动的垃圾,专心而认真,眼神锋利尖锐,看见一个烂橘子,烂苹果什么的,她弯下腰,用右手快速拾起,藏左腋下,走了。
有次,她在胡同家门口拉屎,正好遇上中午吃饭时间,左邻右舍端着饭碗聚一起,坐门口吃饭聊天,一阵阵屎臭直叫人恶心,有人忍不住,喊来她奶奶。细红红奶奶看看她那样,叹叹气摇摇头说:“你这芍伢崽,怎么这么芍?教了你多少次,拉屎进茅厕,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做啊?”揪起她耳朵,拉她进屋。细红红痛得咧着嘴,用力拍打奶奶揪耳朵的那只手,嘴里不停歇的叫骂,骂奶奶,骂告状人,骂祖宗十八代。还有一次,在垃圾堆吃起了 死猫儿内脏,路人好心提醒:“娃哟!那个东西可吃不得,会肚子痛的。”她满嘴血淋,侧过身,背向人,继续啃吃。看的人多了,议论声大了,后来细红红奶奶和父亲来了,又揪又打又捶,将她拉回屋。细红红嘴硬得很,犟得很,不依不饶,不肯走。脸红像猪肝,眼瞪似牛眼,一顿泼妇骂街的阵势,将吱声的人骂得灰头土脸。再后来,她捡垃圾吃,没人在吱声了。
童年时,没人和她玩耍。她总是站在远处,观看我们跳皮筋,踢毽子,远远的。我们玩得满头大汗,笑容如花儿一般灿烂。她张着嘴,微笑着,傻傻的看着我们。我们累了,停下休息,看她,她脸有点红,看向别处。我们继续玩起,她又傻傻的,痴痴的看着我们,跟着我们笑。我们若猛的一回头盯向她,她就走了,踉踉跄跄,好像一只脚长,一只脚短。她家堂屋面积大,中间一口天井,住着两家人。我们数十个,不约而同来这里捉迷藏,丢沙包,她坐她家门槛,安安静静看我们嬉闹,偶尔笑出了声。有次,有个调皮伙伴把一块饼干放在地上,吆喝我们离开,藏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屋内的细红红。她伸长脖子,望了望门外,没人,走过去,拾起,放嘴里咀嚼,我们“嗖嗖嗖”跳到门口,捂着嘴,“嘿嘿”奸笑,奚落她:“不怕丑,捡东西吃,羞羞脸”.她涨红了脸,大叫:“谁吃了?谁吃了?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不许来玩。”一边说,一边口里来不及吞下的饼干渣子一喷一喷,裹满了觜唇。接着气愤地把手中剩下的半块饼干一扔,“我不吃不吃了。”跺两下,踩成碎末。我们乐了,冲她嚷:“你就是个好吃猫,好吃鬼,羞羞羞…”她大口大口喘气,接不上话,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砸向我们,边砸边骂,并警告我们不许去她家堂屋玩。我们反驳说,又不是你家堂屋,是XX(堂屋另一家主人名字)家的,我们是在他家玩。她火了,抄起屋角粗粗的木棍追来,我们伸出舌头,冲她做个鬼脸,一窝蜂笑着跑开了。
少年时,没人和她说话。多少次我搬来桌椅,在门口写作业,她也在她家门口席地而坐,依然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发成“鸡窝篓”.有时,我走过去,把一小袋饼干放在她身边,便快速跑开,回到座位写作业。我怕她,怕她骂我。我低着头,用余光瞧见,她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用好的右手拾起饼干,拿起,放嘴边,牙齿用力一扯,“啪”的一声,包装袋开了,吐出咬下的包装袋,放腿上,拿起袋中的饼干,吃。我缓缓抬头,她不看我,继续吃。
初中时,学习紧张,我是走读生,每次回家,来去匆匆,这样很少看见她的身影。偶尔在路上看见她,朝我微微一笑,轻轻的。“举着”那只左手,踉跄着行走。
毕业后外出,三年后回家,胡同巷的人说,她出嫁了,嫁给了一个比父亲小几岁的男人,是个瘸子,住在邻村。我脑袋“嗡”的一响,十七八岁,花季,她为人妻。那年春节,我看到了她的男人,沧桑的脸,个子矮矮,一只眼睛斜视,走起路来一跛一跛。俩人并排走着,细红红齐耳短发,毫无光泽,枯如稻草。穿着大大灰色棉衣,脚下一双老式黑色棉靴,脸上饱满红润。我站在家门口,仔细一看,宽大衣服下,肚子微微鼓起,看见细红红的人说,她怀孕了!
“这伢崽,怀上了,身体比以前好,胖胖的,气色好,以前可是面黄肌瘦的”.胡同巷,几个女人在我家隔壁门口,围着一堆篝火,其中一个织毛衣的女人笑着说。
“嗯!是啊,比以前养得好。”另一妇人跟着说。“听说她家男人蛮庝她的,好东西都留给她吃。”添了一把柴火,压低声音说:“这怀了好是好哦!可临盆,生下崽,谁给她带娃?她父亲打工不在屋,她自己生活又不能自理,家中只有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身体又不硬朗,男人家又没有爹娘,两个姐姐嫁得远,家庭好像都很贫困。”
“啊…是吗?”刚织毛衣的女人停下编织,严肃的望着这妇人:“她自己都不能自理,她男人也不是个很灵光的人,这情况,只得她男人的姐姐来帮忙照看。”说完小食指勾起毛线,继续织毛衣。
“唉!说是这么说,可这带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姐姐也有她的家庭孩子要照看,哪能长时间过来蹲点。”
“唉!…”
篝火堆里,一阵沉默,只听到柴火“啪啪啪”烧得老响。火苗随着冬风被吹得东倒西歪,浓烟冉冉升起,飘向无边无际的天空,越飘越远,越飘越淡。我呆呆望了那股柴烟,好一阵。
三年后,我成家。有一天,在娘家,看到一辆“麻木”“咚咚咚”在对面停下,头戴暗灰色帽子,一身旧衣服,松松宽宽,胸丰臀翘。我目侧,一米五五的个子,足有一百三四十斤。我看到了那张脸,哦!是细红红回来了。男人怀里抱着婴儿,一拐一拐跟在她身后进了奶奶家。我想着,这该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吧!可第一个怎么没有带来呢?是放在家里没有带回娘家?
约十来天,对面家忽然好热闹,我好奇地走过去,钻进人群一看,是细红红奶奶家,围着许多人。她奶奶正唉声叹气地说:“这生来做什么?又养不活,造孽造孽啊!”嘴唇和头颅不自主的抽动。
“怎么回事?”我听一人问。
“唉!娃儿又没养活。”有人心酸答道。
“你瞧!那桌上一小袋奶粉,问她男人,他说的一个星期前买的,也就是说,这袋奶粉吃了一个星期还没有吃完。这都是两三个月大的婴儿了,一袋奶粉还没有吃完,你想每次给孩子喂的食量有多少或者冲的有多淡。”有人惋惜说。我瞧见了阴森黑暗老屋,桌子上放着小半袋奶粉,袋口夹着一枚木夹。细红红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侧着身,她男人坐床边,沉着头,默不作声。
“这生下来做什么?”她奶奶伸出四个手指头,“这是第四个了,一年一个。第一个,晚上睡觉,捂住了鼻子,窒息了。第二个,衣服穿少,孩子脸乌青乌青的,冻死了。第三个,孩子哭着哭着没了声音,估计是饿死了。这个还养得久一点,长到了两三个月,以前几个都是在坐月子时夭折了。唉!这生来做什么,做什么?又养不成功,造孽啊…”老奶奶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以前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奶奶红着眼睛:“第一个男孩子,第二个女孩子,第三个是男孩子,这个是女婴,都养不活,养不活哟!”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后来有人建议,让她去结扎,这样不懂避孕,身子遭罪。她奶奶痛心的说,她倔着呢,不肯去,说什么都不去。这养不活,生来做什么做什么? 她后来有没有结扎我不清楚,反正我再也没有见到 她大着肚子。
在后来,胡同巷有人说,细红红男人还不错,每天在家附近做着小工,带着细红红一起去,吃饭时,主人家见她那可怜相,也会多盛一碗,有时,她男人从自己饭碗中拨出一些饭给她。细红红本性不安分,乱拿主人家东西,有时遭来主人家恶语相对,她男人赶紧说好话,赔不是。
我一直没再见到她,直到有一天坐在娘家门口,瞧见巷子里一个两三岁孩子在地上打滚,捡着成人世界认为的垃圾玩,衣上灰蒙蒙,脸蛋脏兮兮,小手黑乎乎,一小伙子笑着逗她:“你是细红红生的啊?”我的脑海就浮现出细红红孩时的模样--“举着”左手,衣衫褴褛,头发乱得像“鸡窝”踉踉跄跄行走,好像一只脚长,一只脚短!
习俗散文8:和顺古镇的春节习俗
文/杨垚锐
爸爸是腾冲和顺人,今年春节我跟爸爸回老家和顺过年,也见识了不少有关过春节的民俗习惯,如掸尘、舂粑粑、皮影戏、开财门、压岁包等等,好玩极了,今天我也介绍给大家认识其中的几项。
“掸尘”。顾名思义,就是将家里的灰尘扫去。腊月二十刚过,和顺古镇的家家户户就开始了“掸尘”。把扫把绑在竹竿上将瓦片等高处的灰尘和蛛网扫去,把家里的桌椅擦洗干净,张贴对联、门神和窗花等,甚至还会在家里的各种花枝和果树上进行封红纸条,增加喜庆的气氛,这样过春节才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其另外一个含义是把家里的一切“穷运”、“晦气”或不好的东西统统扫走。把富贵,好运给留住。
“舂粑粑”。也叫舂饵块,把米蒸熟用后水碓进行舂碓,当舂到一定程度后糅合后压制成各种形状,舂粑粑的时候一定要配合好,要不然会伤到手的。有的人往做好的糍粑里掺入豆沙等食品,变成白,红,绿和紫等颜色。还有很多模子可以把粑粑做成各种花样,过年的时候可以一家人围坐烤着吃,烤得金黄涂上老酱,很香。很多的粑粑都做成圆形,代表一家团团圆圆。
“立秋千”。春节期间每个村社都会在村口立上一个高高的秋千,意义是人们的生活一年到头像秋千一样越荡越高,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过年前古镇里各村社先到各家进行募捐钱款,再由村里的青壮年去砍来山里的大竹立在村口,用藤条做成秋千的绳子,还要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祭拜。每天一大早开始,镇上的小孩们就来围在秋千旁,一直荡到晚上等什么都看不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家,我爸爸说,他小时候也经常去村口守着荡秋千,有时候连饭都忘吃了。我有点怕高,没敢去尝试,只好当一个看客。
“吃头脑”。“头脑”是腾冲和顺的特色食品,由晾干的糯米糍粑片、煎好的荷包蛋和红糖甜酒水制成。大年初二和顺人有“吃头脑”的习俗,和顺人认为“吃头脑”以后一年都会聪明伶俐、有头有脑,我吃过一次,太甜,有点腻的感觉。
“祭灶神”。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还要祭灶神,当地人把这一天叫做“过小年”。在传统文化中灶君是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神,有“受一家香火,保一家安康,察一家善恶,奏一家功过”的说法,祭灶君的仪式很隆重,一般由家里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主持,只见她们在缭绕的香烟中念念有词,喃喃祈福。
还有很多的当地风俗习惯我就不一一介绍了,等着小朋友们自己来体验。我通过这次在老家过春节,我觉得爸爸老家的春节的习俗很有趣,虽然有本地的创新,但很大一部分还是延续了中原一带的民俗习惯,和云南的少数民族地区的春节习俗还是有差别的。
习俗散文9:话说莆田闹元宵
文/杨润泽
莆田过年的习俗与别地不同,年关将近别地热闹的时候莆田却沉寂着。大年三十仅能听到稀稀疏疏的几声爆竹声,莆田人初一初二不串门,到了初四才过大年。据说这与明末抗倭有关,明嘉靖四十一年间,倭寇进犯兴化(莆仙一带的旧称),两地被杀者众。戚家军打赢倭寇后,出外避难的老百姓纷纷回家探望,大家悲喜交集,既为生者幸存而庆幸,又为死者不幸而悲伤。许多家庭忙着为死者料理后事,串门的都是来吊唁之人,因此初二串门就成为不吉利之事。后来就把这一天定为“探亡日”,每年这一天互不串门,即使是至亲,也不例外,只有居丧之家才允系友上门,以示对死难亲人的哀悼。后来因感到春节期间互不登门终究不便,就变通为初一日如已到系友家拜年,初二日就不必忌讳。
到了初四才热闹,这正是莆田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之处。莆田人初四也是要过年的,也就是重复过年,初四这一天也就和大年三十一样的热闹隆重了。此俗源于明嘉靖四十一年,倭寇进犯莆田,到处杀掠,至次年正月初一被戚家军打败后始返。由于家家都避难外地,没法过大年,便决定在初四夜补过。为了纪念这段惨痛的历史,民间相约以除夕为小年夜,正月初四为“大年夜”,亦称“做大岁”(仙游则是在初五“做大岁”)。初五的这一天我们也是当作初一一样过,像初一一样,早饭是炒面,是一年中最可口的早餐,之后就互相串门。
我到莆田这么多年,热闹还是从初六开始,过年也热闹不过元宵。莆田人不像内地到了十五才热闹地放烟花,他们以“宫社”为单位,从初六一直闹到二十,估计这是全国上下热闹时间最长的元宵节了。“宫社”以村或姓氏宗祠而定,往往一个村落里有几个姓氏便有几个宫社,乡里或县区里有“总宫社”。每个宫社因为历史流传不同造就了他们不同行形式的元宵习俗。然而,万变不离其宗,元宵就图个“人神共庆”,宫社摆斋菜、设“宴桌”、叠糕果、搭橘塔,乡民们抬菩萨神像行傩这些都是必须的,家家户户厅堂摆设香案,焚香放炮,化“贡银”,烧柴草这些也必不可少。入夜,游灯、摆棕桥、跳傩火、舞龙戏狮、演大戏,通宵无眠。
莆田对非物质文化传承做得相当的出色,2008年6月7日国务院公布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和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枫亭元宵游灯习俗”被正式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枫亭元宵游灯不同于各地的元宵灯节,它汇集了篝火、社火、放灯、游神、古巫、傩舞等多种古典文化和民俗文化,融合了民间灯艺、曲艺、舞蹈、历史文化、十音八乐、戏剧和杂技等各类艺术,并以游动的方式进行体现,从而构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对于研究古典文化、传统文化、民俗文化、民间艺术演变以及国内外学者研究蔡襄文化和枫亭民俗文化,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文化艺术价值。
二
老陈是与我共事多年的同事,元宵节他邀请我前去“观摩”。做为一个与老陈信仰不同的“异类”,参与他们的活动,被传统的宗教界人士或反对,所以只能自我清高一回,“观摩”而已。老陈所在的宫社初九闹元宵,天还没有放亮,老陈喊了儿子小陈一同在院子里放了一串千响的鞭炮。老陈的妻子起得也很早,穿着红衣,梳洗完毕后提着前一天准备好的水果篮握一柱香到村头的土地庙焚香、叩头。老陈也给自己大厅里的神位上香、叩头,虔诚地默念几句许愿的话。小陈在楼阁的最上端恭恭敬敬地取下一套“神衣”,我说像唱戏的人穿的。小陈白了我一眼,说“是神衣,什么唱戏的人穿的?”老陈呵呵地笑着说:“这衣服是大庙里请回来的,圣洁得很,穿完也得收到最高洁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对神灵的不敬。”老陈又对着小陈说了一通莆田话,我听不懂,但大抵的意思我是猜了出来,他大抵是告诉小陈我对莆田的宗教信仰不太了解,说些不敬的话也是难免的。小陈对着我笑着,想必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陈氏宫祠里有锣鼓声传来,接着响了一阵鞭炮声。小陈换上“神衣”匆匆离去,老陈介绍说“游神”开始了。到了宫社门口,穿着红色衣服的妇女们撑着黄色绣龙折大旗已列好了队伍,一队之后便是鼓车,一人推车,一人敲鼓,鼓车后边是两个壮年抬着一只大锣,抬在后面的壮汉手握大锤。鼓咚咚地震天响,锣声也是震天的。锣鼓经过我的面前时,我感觉得到耳朵深处撕裂的痛,赶紧捂上耳朵向后退了几步。老陈嘿嘿地笑着:“鼓锣越响今天越顺利,老百姓就图个吉利。”他还说,“哪里的鼓锣声音大,哪里的神仙就厉害!”
鼓锣身后又是一队旗阵,旗阵之后便是妈祖神像。四个壮汉抬着,妈祖是海上女神,以渔为生的村民们视妈祖为最敬重的神灵,不管元宵还是其他的节日,只要出游,最少也是要抬妈祖神像出来。妈祖之后是一个黑脸将军的神像,据说黑脸将军当年倭寇来袭时救过当地人的性命,出游时也请他出来风光一下。不过宫社不同,妈祖之后的神祗也不相同。有敬齐天大圣的,也有敬真武大帝的。神像过后是一群穿着“神衣”的“童男童女”们。有扮观音的,一袭白衣,手握净瓶,瓶里插柳枝;有扮罗汉的,赤膊光足,身戴佛珠;今年最夺人眼目的,就是猴头猴脑的“孙悟空”,虎皮裙、金色的头箍,一根齐眉的“金箍棒”。村民们争着摸“孙悟空”的衣服,说是摸着了“孙悟空”猴年一定要好兆头。这个阵列还有一个专来的名称“妆阁”。 竹枝词中对出游“妆阁”的描绘,有声有色。《妆阁》云:“姣童巧扮翠珠围,宛似宫妃出禁闱。锦簇花团骑俊马,旌旗鼓吹壮声威。”“妆阁”,俗称“妆架”、“轿底”,多由童男、童女打扮,其妆扮人物多为群众所喜闻乐道的“梁祝”、“穆桂英挂帅”、“嫦娥奔月”、“水漫金山”等。
红衣的老人行走在队列的尾端,有撑黄色大旗的,有手拿折扇漫步的。入
出游的队伍绕村庄行走一圈,所在村院门口,就有响起鞭炮声。老陈在家门口准备好了水果香案与柴草。等队伍行至,噼噼叭叭地放几十响鞭炮,点着柴草,扔一把“贡银”,用柴草上的火苗点香,将香案上的三杯酒洒向着尽了的柴草灰上,双手合十,祈求来年更红火的日子。
太阳落山,出游的队伍才回到宫庙的大院落里,院子里堆了两处木柴。小陈穿着神衣被两个人扶着,目光呆泄,眼中无神。老陈说是神上了小陈的身,小陈就是神的肉身。随后我问过小陈当时的感觉,小陈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像是睡着了,反正那时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后来搬上了八仙桌,几个青年开始像跳木马一样跳跃着,据说这是“神汉”们比功力,跳得高的功力较强,众人们围观,不时传来叫好声。随着万家灯光闪亮,推在宫社院落的两处木柴同时点燃。这就是传说中的“跳棕轿”开始了。穿着黄色和蓝色衣服的青年腰扎布带,个个英姿焕发,抬着棕轿、踏着锣鼓的节奏,绕着篝火游舞,青年们一个接一个窜过火堆形成“8”字形穿梭跳跃。周而复始,直到火熄而止。
火止众人散,老陈扶着小陈回到家里,换上平常穿的衣服。家人们准备好了“元宵盛宴”。红红火火的“红饼”。 餐桌上的菜,也有规矩。大多都有吉利的寓意,且十分丰盛。盘菜中,一定要有鲫鱼(俗名鲫母,莆田话谐音“积宝”)、虾(莆田话谐音“和”,意即一家和和气气,和气生财)、蟹(要选十只脚齐全,寓十全十美之意)、海蛎(莆田话谐音“在”,寓意来年家人都会还在这个世上),其他的菜看各家喜好和经济情况。厨房的水缸里还要养几条活鱼,表示年年有余。“元宵盛宴”要请亲朋好友们一同享用,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三
元宵这天对于我们外地人来说,最热闹的还是看莆田人放烟花。亲朋好友元宵节去做客,不收份子钱,只收烟花,千响的烟花不嫌少,千元一枝的爆竹不嫌多。来者只要不送钱,主人家都是很乐意的。
在莆田这些年,只有元宵夜才看到了五彩滨纷的烟花。“若问烟花何时飞,最是莆田元宵时。”每个宫社都有一个“福首”,“福首”一般是姓氏中最有威望或者财大气粗者担任,有的地方对“福首”有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担任一次。然而,有的地方却不然,只要在家族中财力最旺盛的便可担当。“福首”不仅要组织各种元宵活动,还要请戏班唱大戏。老陈在家族中的收入一般,“福首”的重任他想都没有想过,几千响鞭炮过后,陈氏“福首”家门口就热闹地挤满了人。空旷的地方堆满了烟花的纸箱,七八个人抬纸箱,三个人执长香点火。一声声冲天的哨音过后,拖着长长尾巴飞到半空的烟花散开来,有五角星的,有如天女散花的。烟花的种类也很多,一个个像蓝色的小精灵,摇摇晃晃跳到半空中绽放迷人的身姿。
人们抬头张望,同村不同宫社的另一“福首”也开始燃放起烟花,嘘嘘呯呯地也是震天响。我们最喜欢看两个“福首”的比拼。两个都是家族中最有实力的,争相燃放烟花,谁家的烟花种类多,燃放的数量多持续的时间久谁更有“面子”。有钱人比赛起来相当的可怕,赤、橙、黄、蓝、青、绿、紫一同在头顶的半空中绽放,比朝霞云彩更绚丽。有一种叫“流星雨”的烟花花,火苗一冲飞天,在空中炸开,声如雷鸣,绽放如流星拖着细长的尾巴瞬间散开,像春天嫩黄的柳丝。让人不禁想起“玉树琼楼”来。还有一种叫“变色冰激凌”的烟花,一束火花直冲上天,由红色变为绿色,绿色又变成黄色,黄色又变为蓝色,蓝色最后变为白色,形状真的像极了“冰激凌”。其他的,还有“双喜炮”、“冲天炮”、“孔雀开屏”、“彩色喷泉”、“彩波明珠”等,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不多时,空气就被烟花的味道笼罩着,围观的人只能摒住呼吸,或是用袖子捂了口鼻的,明亮的灯光像是被浓厚的雾气包围着,只留下了淡黄的亮点。我本还想站在院子里再多看一会儿烟花,老陈喊我进了屋子,关了门窗,透过玻璃看不断在天空中变幻身姿的烟花。“福首”家门前围观的人很少了,两三个人戴着口罩手执长香来来回回奔跑着点燃爆竹。
四
十四、十五、十六三天最为热闹,称为 “总元宵”或“妈祖元宵”,实际就是文艺“出游”。妈祖元宵的风俗一般是在莆仙沿海岛屿上,特别是湄洲岛上,妈祖元宵的正日是在正月初十。妈祖庙的元宵还有点“烛山”的俗例。妈祖元宵要持续到正月廿九才结束,这是因为莆仙各地舞龙的龙灯必须火化。民间传说,龙灯不火化,龙将会成精变为“孽龙”伤害百姓。由于龙是古代皇帝象征,一般宫庙级别低,无法履行“化龙”职责,必须由龙女下凡的妈祖来担当此任。各乡镇元宵活动都结束后,就会把所有的龙灯集中起来,在正月廿九妈祖元宵时“化龙”。
莆田元宵还有一个习俗,坐刀轿打铁球。把钢刀做成刀轿,“壮士”赤身赤脚稳坐刀轿,手持比拳头大的铁球左右甩打脊背,铁球上订满了刺,“壮士”的后背不多时就流出鲜血。这种类似“自残”的风俗我认为太过于血腥,不敢直视。听说,“打铁球”要单独拿出来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范畴,我想,这么血腥而残忍的项目就不要申请了,免得“壮士”们下了刀轿,还要用香灰去止血消炎。香灰最大的功效,或许还是给“壮士”们的内心注入一股自我慰籍的力量吧。
习俗散文10:春节习俗你知多少
文/李令飞
梁实秋有一篇小品文,名叫《拜年》。他说,回忆幼时,过年是很令人心跳的事。平素轻易得不到的享乐与放纵,在这短短几天都能集中实现。
每个人都经历过这种心跳的时候,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一切应得之事习以为常,心跳的感觉慢慢远去。儿时热衷喜乐的守岁、拜年、贴春联,如今很多人反觉累赘。
还有多少人在坚守过年传统?想必更多人依旧心不在焉地忙着刷微信朋友圈,在微博上吐槽春晚。
当春节的传统符号在一样样离我们远去时,心底是否有那么一丝怅然所失?
祭灶
腊月二十三又称“小年”,这是整个春节庆祝活动的开始和伏笔。
据说,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因此送灶时,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后三样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涂在灶王爷的嘴上。这样,他就不能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了。
鲁迅先生曾在《送灶日漫笔》一文中说:”灶君升天的那日,街上还卖着一种糖,有柑子那么大小,在我们那里也有这东西,然而扁的,像一个厚厚的小烙饼。那就是所谓‘胶牙饧’了。本意是在请灶君吃了,粘住他的牙,使他不能调嘴学舌,对玉帝说坏话。”
小年还有吃灶糖的习俗,有的地方还要吃火烧、吃糖糕、油饼,喝豆腐汤。
扫尘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据《吕氏春秋》记载,我国在尧舜时代就有春节扫尘的风俗。
按民间的说法,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扫尘主要是将家里进行彻底清洁,主妇通常先将房里的床铺家具遮罩起来,用头巾将头包好,然后用扫帚将墙壁上下扫干净。扫屋之后,擦洗桌椅,冲洗地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扫房之后,家里焕然一新,显示着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节日景象。
守岁
除夕夜,最要紧的是年夜饭,那天,一大桌的菜都是准备良久的,关键每道菜还要讨个好彩头,有象征团团圆圆的鱼圆肉圆,有想头的鲞头煮肉,就连花生,也被叫做长生果。
吃完团圆饭,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守岁。
守岁是中国民间在除夕的习俗,又称照虚耗、熬年。指在除夕夜一家人团聚,熬夜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
除夕守岁是最重要的年俗活动之一,守岁之俗由来已久。最早记载见于西晋周处的《风土志》:除夕之夜,各相与赠送,称为“馈岁”;酒食相邀,称为“别岁”;长幼聚饮,祝颂完备,称为“分岁”;大家终夜不眠,以待天明,称曰“守岁”。自汉代以来,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一般为夜半时分。
还记得小时候,每晚都被父母催着早睡早起,唯独到了除夕夜可以放纵一把,守岁成了疯玩熬夜冠冕堂皇的理由。小伙伴们疯狂地你追我赶,互相串门,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糖果,反倒是大人们,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拜年
拜年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是人们辞旧迎新、相互表达美好祝愿的一种方式。
正月初一,家长带领小辈出门谒见亲戚、朋友、尊长,以吉祥语向对方祝颂新年,卑幼者必须叩头致礼,谓之“拜年”。主人家则以点心、糖食、红包(压岁钱)热情款待之。
拜年手势也有讲究。传统的拜年手势自古男女有别。标准的男子作揖姿势是右手成拳,左手包住。因为右手是攻击手,要包住以示善意。女子则相反,但女子不抱拳,只压手。这和中国自古“男左女右”的传统一脉相承。
贴春联
春联也叫门对、春贴、对联、对子、桃符等,它以工整、对偶、简洁、精巧的文字描绘时代背景,抒发美好愿望,是我国特有的文学形式。
每逢春节,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家家户户都要精选一副大红春联贴于门上,为节日增加喜庆气氛。这一习俗起于宋代,在明代开始盛行,到了清代,春联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春联的种类比较多,依其使用场所,可分为门心、框对、横披、春条、斗方等。
“门心”贴于门板上端中心部位;“框对”贴于左右两个门框上;“横披”贴于门媚的横木上;“春条”根据不同的内容,贴于相应的地方;“斗斤”也叫“门叶”,为正方菱形,多贴在家具、影壁中。
窗花与“福”
在民间人们还喜欢在窗户上贴上各种剪纸——窗花。窗花不仅烘托了喜庆的节日气氛,也集装饰性、欣赏性和实用性于一体。
剪纸在我国是一种很普及的民间艺术,千百年来深受人们的喜爱,因它大多是贴在窗户上的,所以也被称其为“窗花”。窗花以其特有的概括和夸张手法将吉事祥物、美好愿望表现得淋漓尽致,将节日装点得红火富丽。
在贴春联的同时,一些人家要在屋门上、墙壁上、门楣上贴上大大小小的“福”字。春节贴“福”字,是我国民间由来已久的风俗。“福”字指福气、福运,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对美好未来的祝愿。为了更充分地体现这种向往和祝愿,有的人干脆将“福”字倒过来贴,表示“幸福已到”、“福气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