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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文章1:爬满阳光的老屋
文/卢宝仪
沿着弯曲的乡间小路,循着记忆的轨迹缓缓前行,奶奶家的老屋逐渐在眼前清晰。开学以来,我已有整整两个月未见老屋,记忆竟有些模糊了。
我与老屋有着深厚的感情,它收藏了我大部分的童年幸福记忆。记忆中,小时候的我总喜欢楼上楼下地到处奔跑,飞舞的羊角辫儿,惊起了院子里学飞的小鸟。
我大步跨进老屋,阳光正强,整个屋子爬满了秋日的艳阳。光线中,地上浅浅的一层灰尘变得飘渺,随意飞扬在屋子里。
还是熟悉的样子。
像小时候一样,我走遍了整个屋子,指腹轻轻滑过粗糙的石灰墙壁,滑过小块的窗户玻璃,滑过与城市光滑的不锈钢不同质感的木门把手,顺着大门中央一条显而易见的沟壑往下,心中溢满了愉悦——我曾用小刀在这里刻下属于我独有的印迹。
“扑……”
我循着声音望去,一只小鸟落在了白墙黑瓦的屋顶上。我惊奇地看着它呼来同伴,冲向院子地面上那几粒无意间散落的米粒。我嘴角噙着笑意,站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看着它们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扑着翅膀腾空而起,渐渐飞远了。我突然想起幼时那个每天往院子里撒米粒,再看着小鸟们吃完的幼稚的我,竟与现在的我如此相似。
心中盛着回忆,我走完整座老屋。记忆中那个会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的楼梯、圆盘木桌上的纺织机、田字形的木质窗棱,如今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我似乎有些能领略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
哦,爬满阳光的老屋——温暖了我童年的回忆。
乡间文章2:乡间小路款款行
文/钟期和惭
春节到乡下拜年,我特意避开熙熙攘攘的大道,以步代车,独自走了一段乡间的小路。
那是一个薄阴的天气,刚下过小雨,地面湿漉漉的。远远地望去,田间的小路有些朦胧的绿意;近看才发现脚下枯黄的草丛间,冒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羞答答的。恰似韩愈《早春》的诗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路旁,绿油油的油菜生机勃勃,叶片上挂满了细小的水珠,虽然它没有荷叶的硕大无比,但多少有点荷塘雨色的韵味。那带露的麦苗,尖尖细细的,青葱一片,像一张绿色的地毯铺满了田畦。
不远处,有几口池塘。池水清粼粼的,几只鸭子在水中“嘎、嘎”的叫着,扑扇着翅膀,自由的嬉戏,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让人想起“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妙句。
再远处,是一片农田。田间留下的禾茬依稀可见,田里有水,迷蒙蒙的,被一层乳白色的薄雾笼罩着,空气里到处氤氲着湿润的气息。偶尔,还可以看到一群群雀鸟,呼啦啦的从头顶掠过,一会儿落到田间这头,一会儿落到田间那头,好不惬意,真是人闲鸟闹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自然想起耳熟能详的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虽然没有夕阳,没有老牛,没有短笛,但也能唤起我的记忆。
在这片田地里,曾留下了我父亲一生的足迹,洒满了我父亲辛劳的汗水,穷尽了我父亲毕生的心血。父亲是庄稼汉,与田地为友,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记得1994年“五四”青年节放假,我急着回家帮忙,因为农村每年“五一”是农忙季节。当年,父亲身体不好,有哮喘病,受不得累。恰好那年“五四”全镇举行篮球赛,我要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当我赶回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劳作的父亲还没回来,我往田间走去,远远地听到自家的老牛“哞哞’的叫着,心里一惊。原来父亲累倒在田埂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怨恨这片田地折磨着我的父亲,把曾经高大结实的父亲,累弯了腰,累出了病,我甚至憎恨这片土地。如今,虽然我的父亲早已离开了这片土地,但我却对这片土地充满着敬畏和感激。如果没有这片土地,那就没有我魂牵梦绕的根须,没有思亲怀乡的情愫,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一路走去,缓缓地前行,禁不住四处眺望。这,就是我的家乡,是我生命的摇篮,是我梦开始的地方。多少次跌跌撞撞,多少次起起伏伏,多少次来来往往,我都没有遗忘。今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到格外的亲切,如同阔别多年的故友重逢。
是的,我满载父老乡亲的希翼,走出了这片土地,从这条乡间的小路走上了宽阔的大道。也许那些路,给我带来了幸运与财富,但却不能给我带来亲情乡情的温馨和幸福。今后,无论漂泊多远,走过多少阳光大道,我都不会忘记这条乡间的小路。因为这片土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乡间文章3:乡间木屋
文/张浩宗
遥远乡下的木屋,陪伴着我度过了整个少年时期。
古旧的木屋由无数根木柱支撑着,颤颤惊惊地依附在一块巨大的崖壁下,它身上的苔藓仿佛伯父脸上的层层皱纹,又如同父亲灰色中山装上的重重补丁,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记录了流逝岁月烙印和扑打在它身上的风霜雨雪和世事尘埃。
老家乡下,到处都是伫立的木屋,如同月夜的星辰,零散,简洁,隐约,幽僻。山村里难见几处平地,房屋建成后,不是吊脚就是立柱,山里雾气氤氲,夜间露重潮湿,木墙和木地板正好隔潮挡湿,成为乡村独有的农居景观,别有一番风味。村庄里,房前屋后总是被果树、花草、灌木、刺藤、丛林和竹荫簇拥,偶尔也见几棵孤傲的翠柏和不屈的苍松,它们或旁逸斜出于房前的院坝,或青枝绿叶于屋后的林地,而房上炊烟从房顶上的瓦沟里流溢出来之后,最爱牵手于这些草木与枝叶,它们纠缠不休,嬉笑怒骂,暗生情意,然后,百转千回,回眸留笑,最后才依依远去,渐行渐远,终是消失殆尽,再不见踪影。
我们居住多年的木屋,成为祖父唯一的遗产,长五间,最靠里面的是三间卧室,前面两间,一间为储藏室,一间为饭堂兼厨房。房顶盖的是泥瓦匠专门烧制的灰色泥瓦,窗格子也是木质的,窗门上雕刻着鸟儿和花草的图案,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白天,阳光透过亮瓦照进屋子,暖洋洋的,夜晚,月光从窗户泻下来,柔和温暖,让人心情特别舒畅。
风起云涌的时候,人一走动,木屋就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记忆中,木屋多是寂寞、冷清的,因为父母白天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里,他们总是出入于山梁和田地间,一年四季都是在忙碌和奔走中度过的。
时光流逝,岁月增厚,木屋的墙壁,斑驳沧桑,经年烟熏火燎,历经多少风雨的侵蚀和摔打,墙体已然龇牙咧嘴。一年又一年,木屋顶越发老迈了,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给人胆颤心惊的感觉。但木屋却长了一副傲骨,总是不屈不挠地与岁月抗争,终是一年年挺过来了,从不曾看见它垮塌或倒下过。
每逢下雨天,风吹房顶,树枝摩挲着房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为了防止漏雨,父亲在雨季来临前,搭一根木梯,爬上房顶,换掉缺角损边的泥瓦,不然,屋里就会大落大漏,小落小漏,木床一晚上不知要更换好多地方。
栖居乡间的日子,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倚窗或躺在床上细听雨落房顶的声音,极有韵致,仿佛淋浴一般。雨,有时若有若无,有时又如大豆洒落盆底,有时更像父亲的睡眠,在暗夜里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鼾声。
细雨沙沙,雨丝缠绵,似若春蚕在蚕房里吐丝,静谧而久远,让人无端地生出许多想象。这时,我会想到父亲穿过麦地,麦子发出连绵不断的刷刷声,我也会想到母亲穿过包谷林,包谷杆从母亲的身旁滑落,发出动人心魄的噗噗声。这时,我的心会格外宁静,恍若走在空阔的大山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宁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心跳。也不感到后怕,又仿佛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路上,惬意而轻松,有被人关怀和抚慰的感觉。当回过神来,风已无来由地吹起来了,窗外就响起一拨一拨的嗖嗖声和沙沙声,还有雨滴滴落房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想和憧憬。
入夜,雨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四围越发安静,雨下得更加缥缈而幽深,就像有剑客穿越在幽渺的谷地里,一闪身,就隐遁在更远的看不见的山涧里了。
雨越下越酣畅淋漓,没有尽头,要在这了无人迹的暗夜里诉说衷肠,说一辈子也说不完似的,而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枕着无边旷野,听雨,听风,听天籁之音,直到所有的惆怅、落寞、忧戚、孤单和冥想都随着风雨声渐渐远去,只怀揣一个无法言说的心事等待天明。
到了天明,我看见,不知啥时,房顶鸟儿遗落的种子,悄然在瓦缝间长出了几棵柔弱的麦穗在风中任性地摇曳。我还看见,木屋的木板接头处,有一群蚂蚁在板缝间匆匆忙忙爬来爬去,正在将从远处寻觅的食物或虫子搬入洞穴。
多年以后,当一场场散不尽乡愁的雨浇灌着我的漫长思念时,我总会固执地认为,这一场场的雨都是从我的木屋里下过来的,不然,哪会这么熟悉,哪会这么一如既往地打湿我忧伤的梦寐和惆怅的呓语。
离开乡村许多年了,木屋依然栖息在我梦里,如同长了根须一样,缠绕着我一年一年的期许和怀念。
乡间文章4:菜花深处是故乡
文/廖华玲
乡间春色美,油画般的迷人。麦苗,青青绿色,希望的田野;菜花,金黄绚烂,一大片,让人眩目陶醉,“黄粱美梦”做不醒。块块麦苗与菜花交错纵横的田野,就是希望与梦想交织的仙境,即使再简陋的村庄点缀在上面,那也是世外桃源。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我想那孩童肯定会发呆,进入似梦非梦的意境之中。菜花怒放,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香气浮动,让整个田野都漂了起来。置身菜花的海洋,微风吹过,那质朴的芳香沾着泥土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袭人,但绝不会让你猝不及防。人在花中游,久了,便觉萦绕全身的香气时有时无,很飘渺,这不是梦的感觉么?花香如梦!
油菜花,犹如一位村姑,很朴素,让人亲近,惹得乾隆御笔题诗:“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最美的,往往就是最朴素的。春日,城里人向往农家乐,也许就是为了那片梦寐以求的油菜花,可以追逐嬉戏,可以婚纱外景,可以看蝶飞,可以听蜂鸣……吵闹的人声惊醒了田野的春梦,大地的脉搏正在灿烂的菜花上起伏着,并愈发地加快起来。
站在村口的菜花地,可以依稀看见远处城市的轮廓。一位年迈的老人正送别背着行囊的儿子,挥手之间,菜花为伴,前程似锦。老人的留守,或许是深爱着这片生命中的菜花,或许是眷恋着这块养育了城市的希望田野;儿子的外出,是为了生活,是向往城市,但就在他告别回眸的一瞬间,定格成梦里千百回:菜花深处是故乡!
乡间文章5:乡间那条弯弯路
文/龙立榜
年关临近,青杉村此起彼伏传来杀猪和打年糕的声音,家家户户的门口挂起了火红的灯笼。
村前的晒谷坪上一字排开停着十几辆轿车,那是青杉村在外打工多年的人回家过年停在那里的。
这排轿车样式精美,在阳光下抢鳌头似的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是青杉村一道亮丽的风景,却刺伤了大春的心。
“想好了?你决定过年就出去?”用调羹给小孩喂饭的龙梅跟坐在一旁吸烟的大春说。
“没什么可想的了,决定了的事情就不婆婆妈妈了。”大春好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抹曙光,眉飞色舞地说。“我走了,你可不要累了自己,照顾好孩子和瘫痪在床的老娘就行了,田地里的活你就请人种去,我定期打钱给你,好吃的好穿的别不舍得买。闲着你就找别人搓麻将去,别里里外外陀螺似的忙那累死人的家务和农活,到时我回家来可不喜欢看到一个又土又老的黄脸婆哦。”
“我看还是不要去吧大春,你以为出去就是去捡金子?我们村正在大搞开发,在家创业不一定就比出去打工差到哪里去。要打工,县城里到处有工打,也可以租个门面做些买卖,再说家里的责任山不是荒废在那里吗?我们也可以去开垦来栽无公害农作物啊。”
“可别说栽树,搞种养殖业是钱罐里找分分钱,我还没看见哪路神仙靠搞那玩意建房买车的。县城打工工价太低,做生意嘛,我们这巴掌大的地方买卖又能做成什么气候?龙梅,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保证出去几年能过上好日子。”
“大春,没嫁给你时我到广东打工多年,那日子是怎样过的我比你了解。”龙梅说。
“你们女人只会勾着头在流水线上卖力,只会拼死拼活跟老板挣钱,我是男人,铁板男人就不会吸别人鼻子底下的热气,别人能做老板我干嘛不能做老板?这抬不起头的日子我受够了,龙梅,你就不要阻止我了。”
“好好好!我不阻止你的金光大道了,到时候可别成了‘精光大盗’啊。”
大春和龙梅夫妇俩平时除了种那几亩稻田并没“第二职业”,日子相对要过得紧巴一些。年关临近,看到在外创业的童年伙伴开着豪车回家过年,大春心里就感到失衡了,那颗不服输的心就在胸腔内奔腾。于是,他联系了在浙江开轴承厂多年的表哥,决定把家里的耕牛和一座责任山卖了,到浙江义乌去开一个轴承生产加工作坊。
大春走后,龙梅当然不像大春交代的那样“找人搓麻将、田地里的活儿请人种去。”而是不但把田地活儿一角不落地做得井井有条,还把照顾婆婆孩子、喂猪养鸡家务活做得天衣无缝。好手不过俩,尽管里里外外都由龙梅独个儿撑着,大春打电话回家,龙梅却都是选择报喜不报忧。
事情并不像大春所想的那样成了“挣大钱的老板”,由于文化知识浅,不会掌握市场动向,管理方法欠佳,不出两年,大春就摔了个遍体鳞伤,不但没有“挣了大钱”,反而把卖山卖牛的钱亏了个底朝天。
龙梅在电话里说:“工厂倒闭了,你就回家吧。”
大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不回家,我想去打工,等时机成熟,我还想东山再起,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春真的去打工了,但急功近利的他禁不住金钱的诱惑被骗去做了传销,打工半年的钱全“消灭”在了传销的漩涡里。
出去的第三个秋天,大春一身疲惫地回了家。见到龙梅大春只是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龙梅接过丈夫的行李,望着落魄的大春,微笑着安慰道:“老公,昨天已无法改变,从现在开始,咱们好好计划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相信夫妻齐心,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
望着善解人意的妻子,大春忍着辛酸的泪水,暗自下决心与妻子在家创业,不再盲目与人攀比。
说干就干,大春和龙梅贷款在自家的山上放开膀子大挖土石,在乡农技人员的指导下,栽了几坡几岭的香桔,还在桔园里套养土鸡、山鸡,建舍养猪……
几年后,青杉村的晒谷坪上多了一辆小汽车。
乡间文章6:鹁鸠声里又春深
文/任崇喜
偶居乡间,清晨一场细雨,把尘封多日的乡村冲刷得格外青翠,空气格外清爽。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勃咕咕——勃咕”、“勃咕咕——勃咕”的叫声。这些鸣叫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有时感觉在近处,听起来特别清晰,有时感觉在远处,听起来稍含混浊。虽然看不见鸟儿的身影,但耳际飘荡着的这鸣唱声,却似一串一串的音符,让人听得见绿色,听得见飞翔,让人感觉到了跳动在这细雨里的乡土气息。
友人告诉我:这是鹁鸠的叫声。
鹁鸠?多么奇怪的名字。友人看我有些迷惑,直截了当地告诉我,鹁鸠就是斑鸠。这一下,鹁鸠的形象立刻在我的面前清晰起来:体型似鸽,灰灰的嘴,红红的脚,或棕或褐的翅羽,油光发亮,下腹部呈灰白色,常在树林里筑巢。据说,斑鸠主要有珠颈斑鸠、灰斑鸠、棕斑鸠、山斑鸠四种。在平原,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珠颈斑鸠,颈后大半圈黑羽之上,缀满或白或黄的珠状斑点,我们常称作“花斑鸠”。
记得小时候,常能见到斑鸠、布谷、花喜鹊、啄木鸟、麻雀、乌鸦、鸽子等鸟儿的身影。清晨的乡村,简直成了鸟儿的世界。早早醒来的它们,或低头觅食,或举头张望,或在枝头蹦跳,更多的时候是在歌唱,把乡村鸣唱得生机盎然、和谐安宁。在田野里,在树林中,在草垛上,在房舍间,常常能看见鸟儿在谈情说爱,它们你歌我唱,或婉转悠扬,或浑厚低回,尽情享受快乐幸福。这其中,就有斑鸠“勃咕咕——勃咕咕——”的叫声。
有一段时间,我十分迷恋《诗经》中那些鸟儿:雎鸠、黄鸟、鹈鹕、鸱鸮、脊令、鸳鸯、鹙、鸢、凫……当然也包括鸠。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鸠是几种鸟儿的总称,只是为这个多次出现的词感到神奇。《诗经》开篇的《关雎》,描写一名男子对淑女的无限眷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曾经以为,这里的“雎鸠”就是斑鸠,不免对斑鸠青眼有加。你想,漂亮文雅的水鸟站在河洲之上,用独特的鸣叫声引出美妙的图景,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图景……后来知道了雎鸠只是鱼鹰,不禁兴趣索然,感觉古人的诗意实在别致。看到“鹊巢鸠占”一词后,对不会筑巢的鸠只能占鹊巢而窠居的行为极为鄙视。后来才知道,“鸠占鹊巢”的鸠指的是布谷鸟而不是斑鸠,人们只是以讹传讹。
“柴桑春晚思依依,屋角鸣鸠雨欲飞”。因鹁鸠将雨时鸣声急切,人们又俗称之为水鹁鸪。鹁鸪的叫声,意味着雨水充足,草木润泽。“何处遥天听鹤唳,鹁鸪声里晓耕云。”在乡间“才了蚕桑又插禾”的大忙季节,却遇了“桑条无叶土生烟”的干旱,农人们听到斑鸠唤雨声声,心中自然就生起一阵欣喜、一种希望。“青黄梅气暖凉天,红白花开正种田。燕子巢边泥带水,鹁鸠声里雨如烟。”春日乍暖还寒,红白花儿开,燕子筑巢,鹁鸪声声啼,正是种田的大好时节。“屋上斑鸠鸣,村边杏花白”,斑鸠装点的是美不胜收的春色。
“竹鸡群豌似知雨,鹑鸪相晚还疑晴。”不知道春雨是不是真的被鹁鸠的叫声唤来了,一片淅沥声里,斑鸠们越野穿林,迎风沐雨,彼此追逐,载飞载鸣。“云阴觯尽却残晖,屋上鸣鸠唤妇归。”雨过天晴,雄鸠对雌鸠放心不下,就不停地鸣叫,呼唤雌鸠归巢。明初杨维桢在《两鹁鸪》里说:“两鹁鸪,朝朝暮暮啼不休。天阴妇弃去,雨止还相求。”这样的有情有义,难怪《诗经》里说,人们因斑鸠吃多了桑葚对身体有害,竟劝斑鸠不要贪吃桑葚。如此体贴和爱护,想想也着实有趣。
“油菜花开满地金,鹁鸠声里又春深。”春光明媚,晴空万里,麦田似海,油菜花一朵朵、一簇簇地竞相开放,将大地抹上一片金黄。世界在肆意地美丽着,一片蓬勃。听到鹁鸠清脆、悠扬,撩人思绪的叫声,还会想“年年事,闲愁闲闷,挂在绿杨边”的春眠吗?
乡间文章7:乡间味道·兰花落苏
文/稼穑
时下流行食素,盛夏更宜吃得清淡。但要清而有鲜、淡而有味,那一定要当地当季的好食材了。吃货们,松江“兰花落苏”(茄子)鲜香脆嫩、爽口下饭,就是当前最时令的美味。这可是当年松江府的贡品呢!据说慈禧太后就十分喜欢这一口酱落苏。
江南人称茄子为“落苏”。据传,战国时期吴王阖闾有一天看到妃子的孩子帽上的两个流苏,很像要落下来的茄子,于是“落苏”随口而出,从此将茄子叫“落苏”,且将农历十月三十定为“落苏节”。
“兰花落苏”作为松江府的特产,因有兰花清香而得名,种植历史已有六百多年,元朝有记载在松江北门外菜花泾一带种植为正宗,民间还流传着父女俩种落苏的感人故事。《华亭续志》也有记载,“菏泽浜落苏,有柴白两种为贵,味甘肉嫩胜于客种,取其小而摘之,经活水而入甜酱内,逐为菜品胜味。”
当地人也把“兰花落苏”叫“兰花小茄”,因其形如传统的本地茄子,但个小如指,有的饱满如母指,有的细长如无名指,前者肉厚质肥,后者皮薄细嫩,前者酱之,后者鲜食更佳。当地民间把鲜食落苏叫“捏落苏”,清晨在露水中采摘,用竹牙签在落苏身上刺上小孔,放盐及少量明矾,用手反复捏之(搓揉),再冷藏个把时辰,即可食之。鲜食加工简单,原味十足,清香爽口,软而不酥,十分过饭(下饭),是夏令桌上佳品。酱落苏其味更丰富,但制作很吃功夫,一般要先制作好酱(用面粉加蚕豆瓣制成饼,放在麦秸秆内发酵,利用黄梅高温高湿发酵,出梅后放水拌料,再在太阳下暴晒),将腌制好的小落苏放入酱缸内,在太阳底下直晒,太阳越烈,则落苏越入味,当然前提是要有好酱。入酱的落苏经三到五天日晒,可从酱里拿起来直接食之,也可晒干久藏。酱得好的落苏,油光发亮,内冒咸蛋黄般黄油,肥甘鲜香,回味无穷,可做菜肴,也可当零食,平民百姓常吃,文人雅士爱吃,难怪慈禧太后也喜好这一口。
兰花落苏一般在四月移植,五月可摘,食至立秋,不施化肥、不用农药也可长的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捏落苏是夏季当地家家户户简单的美味,但酱落苏讲究佐料、天气、经验,能酱好不易,尤其是现在好酱、好落苏、好经验所有无几,笔者深有体会。好食材是成就美味的关键。要做好的酱落苏,好的落苏品种是极为重要的。什么是好品种?就是在这块土地上千百年来传流的、经过长期进化的、具有抗病性强、抗逆性好、适应强、品质优的特点,与人共有这方水土。所谓人灵地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旦远离就会水土不服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些年外来物种纷沓而来,乡土品种流离失所,不少长者乡贤因感觉不到这种乡间米道而颇有怨言,也触发了他们牵挂着的乡愁。
人生天地之中,与天时地理相应,故不同的季节,饮食相应食材。每种食材都有属于它生长的地方、时节,要尝到乡野新鲜,就要遵循自然节奏。当地、当季、应时而食,既是简单健康的饮食,又是一种自然有效的养生方式。
如今,松江农技中心在浦南经过七八年的广泛搜集,已有五十多个乡土品种作为资源被保护。“兰花落苏”等一批名特优乡土品种经过精心培养、提纯复壮,将面向家乡父老乡亲。
民以食为天,食以乡土宜。应时而食,乡间米道。
乡间文章8:乡间书场
文/董宁
从前乡下有很多热闹事,我记忆最深的,除了唱大戏和吹糖人,就是乡间书场。
阿信家和我家门挨门,阿信三天两头在书场给乡亲们说书,只要他一开口,准能把人逗笑或说哭,准能把乡亲们的魂勾到书里去。只可惜,阿信一生下来就双目失明,为了让他有口饭吃,父母把阿信送到外地学说书。阿信勤奋脑子又灵,很快就学成了。我们村在山旮旯里,书场上有了谈古论今的阿信,乡亲们的乡村生活就热闹多了。那些时光里,每到夏季,晚饭一过,阿信就夹着胡琴,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村东头一片平整的树荫下。这里树冠如伞,是阿信说书论道的书场。阿信一坐下来,便有人递上茶水,阿信浅浅地抿上一口,清了清嗓子,支起胡琴,乡村的夏夜便生动起来。小村庄里总有迟到的人,他们一听到悠扬的胡琴声,丢下手里的事儿就往书场赶。阿信精神头一抖,一段开场白之后,直奔主题。
阿信天生高嗓门,别看他眼睛失明,说起书来气势夺人,把书里的故事说得生动又富想象力。说到精彩处,乡亲们屏声静气,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阿信说的书很多,乡亲们百听不厌。《隋唐演义》《大明演义》《白眉大侠》《明英烈》《岳飞传》《李自成》《锁麟囊》《呼家将》中的英雄人物,阿信轻轻一点拨,就走到了乡亲们的心里去。村里的书场,是乡亲们的最爱。
我是个听书迷,阿信说的书让我长知识,还能懂道理。七里八村常把阿信请过去,我挨村跟着听。我对《红楼梦》中的人物最感兴趣,一回到家,就用铅笔头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三天两头翻出来揣摩一番,真是有味道。《刘胡兰》对我震动很大,小小年纪连杀头都不怕,做个小英雄这样的想法从小就在我心里扎了根。《封神榜》中,姜子牙伐纣的历史故事,让我对国家的历史命运开始有了思考。《诸葛亮》《程咬金》《林则徐》中的经典故事和历史人物,在阿信绘声绘色的描述中,都深刻地印在了我脑海里。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乡间书场不仅丰富了农民的文化生活,还是一场生动难忘的历史课,影响着一个个朴实勤恳的庄稼人。
乡间文章9:回到乡村
文/隆如
暮春的乡间,到处都是一片欲滴的青翠。
人家房前屋后的那些榆树、槐树、柳树、苦楝树都擎着一顶嫩绿的伞盖,迎向微醺的清风和温煦的阳光,纵情地舒展,恣意地生长。
还有那晚开的桐花,烟熏色的紫,一串串层叠为汪洋一片紫色的海。它不及桃花的明媚,也没有梨花的冰洁,只是这样淡淡的样子,是一种繁华褪尽的清爽。当我抬头仰望它的时候,仿佛瞥见天青色的底子上,绽满了紫色的水晶花。从眼眸,到心口,全是满当当的说不出来的欢喜。
油菜花也已落尽,长成一排排饱满的荚。想起一首诗:“其实并没有风吹过,小花仍从枝头飘落,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沉默是一首深情的歌。只为另一种生活,只为另一种快乐,只为落花后面是果实,小花仍从枝头飘落。”是呀,那些曾经的花儿,又以另外一种新的姿态,站立在这广阔的原野之上。它们就好像一些曾经的美好,从来没有离我们远去,一直鲜活在记忆的深处。
想起了小的时候,一个人悄悄钻进油菜花地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想把自己溶进那漫溢的春天里。多么稚嫩而又纯真的想法呀。望着眼前的油菜地,不禁莞然。
路边,一排挺拔的水杉树,张着对如羽毛一样的叶片,做着关于飞翔的梦。那种绿,是介于鲜嫩和成熟之间的绿,盈盈的,浸着透明的流动的汁液。眼睛,脸庞,衣襟,心灵,全被染上青春的色彩。
就在那树下,一棵蒲公英,露出几张金色的笑脸,灿灿地,太阳一般。不知那劳作归来掮锄而行的农民,在夕阳金色的光线里,遇见它,是不是也会释然一笑呢?
弯弯一条白练似的小河,环绕着高低错落的农舍,还有那些汊港、鱼塘,以及那些横跨河岸的小桥,侧向河面的老树,已经无人居住的瓦房,还有那屋后的一大片竹林。它们,总给人以一种古朴的、淡然的,源自乡村的温情。
还有芦苇,清明一过,呼呼地拔节向上。往往是你昨天来看,才冒出河滩一小截,等到你再去时,它们早已蹿到半人高。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力量吧,就是这片土地的神奇吧。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坚守着脚下的土地,勤劳、真诚,静默、本分,有着坚忍不拔的性情和奋发向上的精神。
去看牡丹花,也是在一个乡间的古镇。
小小的一个园子,里面藏着姹紫嫣红的春天。红的、白的、粉白相间的,一朵朵原本娇艳、富贵的花儿,却植根在这黄海之滨的寂寂乡间。从皇宫都城,到农家庭院,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回归呢?回归自然,回归本真,回归属于自己的天和地。
之前只知道洛阳牡丹冠甲天下,也听说山东菏泽的牡丹闻名遐迩,但是就在这苏北的小城,一个叫做便仓的地方,却有着独特的鲜为人知的枯枝牡丹。
谁说不是呢?我的朋友说她原本喜欢小小的、碎碎的那种野花,看了我发过去的图片,觉得这大朵大朵花儿,也挺好看的呐!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个乡村的梦,不管你是从农村走向城市,还是身在城市心却向往乡村,我们对那些树木、房屋、花花草草,总是心怀眷恋的吧。
哪怕是曾经富贵如一朵牡丹,只要回到乡间,总是那样惹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