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祖母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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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祖母的散文1:泪光中的母亲和祖母(三)

文/马畏安

养猪是农家一项重要的副业。我家的这项副业,是母亲一人承担的。每到春天,打听到哪个村有母猪下崽了,便到那里去买小猪。因为小猪要刚刚断奶才能买,所以叫“抱奶猪”。

我家“抱奶猪”,是父亲的事:父亲懂得挑选奶猪的诀窍。要从一窝奶猪中挑出最好的,得特别注意两点,一是要看奶猪的吃相:吃母猪的奶或者见了别的食物,就没命地往前冲、挤,甚至从别的小猪背上踩过去抢着吃,这种奶猪就好,容易长膘。二是要看猪的骨架子,腿长腰身长的奶猪好,长得快,长得大。

奶猪抱回家,就都由母亲照料了。刚离开母猪到一个新环境的奶猪,不是乱钻乱窜,就是躲到哪个旮旯不出来。这就要用绳子系住,拴在桌子腿上,或者在山坡草地上钉一根木桩,拴在木桩上。等小猪长大了一些,能认识家了,才解掉绳子,早上喂它一顿,便赶到外面的草地上、山坡上、稻场边去觅食。

中午时分,猪觉得饿了,有时会回家来要吃的,可以喂一点饲料,下午再外出去觅食;天一擦黑,猪就回家,这时才着实喂一顿饱。

猪的饲料,都是母亲准备,除了每天的泔水,还有各种粗的或细的谷糠、碎米,在大铁锅里煮熟,储存在大木桶里。喂猪的时候,兜一瓢饲料,再舀一瓢泔水,倒在石质的猪槽里,猪就吭哧吭哧大口地吃。

我最不能忘怀的,是年底卖猪时的情景。

一头猪养了一年,毛重怎么也有一百多斤,可以卖了,家里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但就母亲自己来说,她落不下一分钱。

我家的猪,都是卖给一个很熟悉的屠户。每年年底,他都会到家里来,同父亲讲好价钱之后,约定日子来牵猪。

屠户来牵猪,一般都在傍晚,这时猪也回家了。母亲给猪喂些它爱吃的饲料,仿佛是最后一次招待,要送它上路了。这次喂猪同平常很不一样。平常的日子,猪要吃,就摇着尾巴围着母亲转,不时低声哼哼,好像告诉母亲,它饿了。母亲忙着做饭、烧火,不理它,它要么用长嘴拱拱母亲的鞋,要么用肚子往母亲腿上蹭,都表示它要吃。母亲忙这忙那,嫌它碍事,有时拍他一巴掌,有时用脚拨它一下,它叫唤一声、躲开一点。过一会儿,又到母亲身边蹭,哼哼地低声叫唤。

可喂猪“上路”的这次,母亲总是在旁边看着它吃,一会儿往槽里添点泔水,一会儿加一瓢熟饲料,或者往槽里撒一把细糠。

等猪吃饱了,屠户便拿一根粗麻绳,套在猪胳肢窝上,打一个越扽越紧的活结,要把猪牵走了。

屠户拽绳子,猪挣扎着不肯走,嗷嗷地叫唤,等拽出了大门,猪叫得越发厉害。

好像是最后诀别的时刻到了。母亲便“嗻儿——嗻儿啊”地唤猪。也许在母亲看来,猪的肉身是卖了,要被牵走了,但猪的精气,猪在我家相傍一年的情分,是不能卖掉、也是卖不掉的,一定要召唤回来,永久留在家里。

猪听见母亲“嗻儿——嗻儿啊”熟悉的唤声,便发疯似地冲着吼着往回跑,屠户只得使出浑身力气拽着走,猪的四蹄硬是死死地撑在地上不动,最后几乎是被拖着走了,地上划出四条明显的印痕。

猪还是一路尖叫,到了水塘岸上,还叫;到了田埂上,还叫;只是越走越远,叫唤声也越来越小,等绕过了小山坡,叫声才逐渐消失,听不见了。

猪被牵走了,母亲坐在家里,一声不响。天黑了,母亲才默默地做晚饭;吃完晚饭,母亲又默默地收拾碗筷;然后默默地拾掇拾掇,洗一洗;最后,默默地上床睡觉了——比平时要早得多。

按惯例,屠户牵走猪的第二天一早,就杀了卖肉,父亲也按惯例在那天早晨去肉铺,拿回一些猪内脏、猪血,以及两三斤猪肉。晚上,全家可以犒劳一下自己,多做几个菜和汤。可就在这一天,这顿晚饭,对这些菜和汤,母亲是从来不吃的,连尝都不尝,一口汤也不喝。

关于祖母的散文2:渐行渐远渐无书

文/史振东

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只有五岁。那时年少懵懂,还不懂得悲伤。邻家的老奶奶说:“你奶奶是有福之人,她上天堂去了呢!”我不知道天堂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祖母就深躺在村东头的坟地里。闲暇时,我经常趴在祖母坟地的草皮上,去聆听里面的动静,非常渴望祖母能在地底下亲昵地呼喊着我的乳名。然后呢?然后祖母拄着拐杖,我牵着她的衣襟高兴地往家走……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我向她提及这件往事时,母亲说:“我也常这么想,如果奶奶突然回来了,我肯定会一把紧拉住她的手,问她这么多年都到哪里去了,然后给她端上一碗她喜欢吃的卤鸡蛋……”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知道祖母再也不会回来了。而祖母的样子也只是在母亲的讲述勾画里悠晃地浮现,印象也越发模糊。再后来,我去了遥远的西藏,祖母已经不在我想家、念家的全部内涵里面了。就这样,流年似水,母亲昔日对祖母的那份心事,今日竟又转变成了我对她的一种愁情。特别是现在,儿子家睿对奶奶所表现出的眷恋之情,就像一页明了的索引,迅速地牵引出我对祖母、对母亲的一份不可名状的哀思。

清明节放假前夕,家睿就反复地提醒着我:“爸爸,老师说清明节放假三天呢!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奶奶啊?”我故意逗他,说:“你又从不想念奶奶,问这些干什么啊?”家睿眼睛一红,哽咽地说:“谁说的啊?上次老师让我在全班念读那篇写奶奶的作文时,我读了一半就读不下去了!”“怎么啦?”我一愣,继续问道。

“我哭啦!”家睿很不屑地冲着我嚷道:“老师帮我念时,班里好多同学也哭了!”儿子的话让我动容。

记得有一次,我下班回家。一进门,看见家睿对着书房的窗户毕恭毕敬地作着揖。我边停车,边问:“你在干嘛啊?”家睿没有做声,望也没望我一眼,一转身便进屋做作业去了。我好奇地询问妻子:“刚才看见家睿在对着窗户作揖,问他又不说话,神神秘秘地躲开了!这孩子到底在捣什么鬼?”妻子反而惊诧地说:“奶奶的大照片正对书房的窗口放置着啊!他每天都如此!还经常偷着哭呢!你今天才知道啊?”

我恍然大悟,多有孝心的孩子!我不禁为自己的粗心惭愧不已。

许多年前,听一位老先生吟咏宋人高翥的诗作《清明》:“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那时,我只记住了最后两句。想到的是人生苦短,情爱怨恨亦真亦幻原是一场虚空。而今天,我却寻思到:儿女夜归时,或许会欢颜笑灯前,但那悠远的思念和凝重的愁苦,下了眉头,未必没上心头啊!

其实,无论生离,还是死别,其间或深刻,或平淡地过往,总让人难一一抹去。即使不会时时想起,夜夜梦见,那种落寞之情始终还是萦绕在心头,在不经意时隐约呈现。时间不净是一双可以抚平创伤的神奇的手,它更像是一层层徐徐扬洒的风沙,只是在悄悄地掩盖着一丝伤痕而已。

在上海工作的外甥训哲给我QQ留言,说:“我们在上海也为奶奶烧了纸钱!”在兵荒战乱、颠沛流离的年代,便有着“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的感慨。而现在,人们为了生计辗转南北背井离乡,对先祖遥寄的一份哀思也只能这样了。四姐也跟帖说:“我好久没有上网了,今天上网看见你们在奶奶墓地上的照片,心里好难过!我可怜的妈妈现在不知在哪里呢?以前,一天到晚牵挂我们,现在再也不牵挂谁了。唉,人生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放不下,也有太多的无奈。每当想起妈妈的时候,心里总是好痛好痛……”

是啊,母亲现在在哪里呢?还有,祖母现在在哪里呢?所有的追问就如欧阳修的诗词所言:“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不知行踪,却不舍追寻。没有音讯,而又无处问询。于是,离愁别恨纷至沓来,只有独自痛彻心扉了。记得母亲的“五七”祭日那天,我们按照母亲生前的心愿,给她烧去了许多许多的祭品。从公墓出来时,几位姨妈提醒我,要按照地方传统习俗记得母亲“百日”的祭日,再就是她“一周年”的祭日……姨妈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你的母亲就这样和我们越走越远啦!”我顿时泪眼朦胧……

关于祖母的散文3:祖母和雪

文/温洁

在这个冬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故乡,那个小小的村庄,蓦然浮现在眼前,我想它一定下雪了!

自从住进城里,好多年都没有感受过大雪的场景。怀念故乡那一场场雪,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滚雪球,小手冻得通红。祖母在屋檐下,用铁盆烧起的柴火,呼啦啦迎风歌唱,火苗摇曳。我走近把手慢慢靠近火焰,让它轻轻温暖小手,看着它们渐渐红润起来!邻居家的姐姐常常从家里捧几个红薯出来,放进火里,精心照看着,过一会翻个面。然后一起分享红薯的美味与甜蜜,一起在阳光下享受雪后村子的静美与惬意。

周末,我又回到村子,沿途高楼拔地而起,土房子成为村子的景观。祖父母一辈子都住在土房子里,一辈子相濡以沫,相依相伴。土房子里有他们的故事,屋檐下的玉米串和红柿子,园子里的樱桃和杏子,院子里的葡萄架和红薯干,过往行者,随手可取,可以尽情享用!

有一年寒冬,大雪封住了凤凰山,所有车辆禁止通行,过往者只能徒步翻越。他们扛着行囊,哆嗦着身子,看见祖母烧的柴火,远远地巴望着,有一丝浅浅的企盼,缓缓驻足。每次祖母见了这情景,就吆喝他们一起烤火,烤着噼噼啪啪燃烧旺盛的柴火,祖母还忙着在柴火灶上搅着玉米粥,还要炒几个好菜——土豆丝和地道的酸菜,我们和路人一起围坐在柴火旁,吃饭、聊天。

又过了好多年,冬天,快过年了,好像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天空又飘起小雪。我放假在家,和银发如雪的祖母一起在院子里烧着柴火。一朵朵雪花轻柔地落在祖母的银丝上,不经意落在火中,不见了踪迹。一辆小汽车驶来,停在我们身边。祖母依然热情地转过身,蹒跚地走近小汽车,给司机热情招手。一位叔叔激动地下车,双手搀扶着我的祖母,颤抖地说:“阿姨好,你还是这么精神,今天特意来看您了!以前大雪封山,我在您家吃过饭啊!”祖母感动而惊诧的眼神里仿佛写满幸福!

暖暖的冬阳下,我静静地依偎在村子的土房子前,手轻轻抚摸它的肌肤。春节将至,风儿缓缓吹过,我嗅到了久远的村味,那是祖母躺在泥土里,守望土房子,还有在土房子里度过的美好时光。我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好想快递给祖母,表达我深深的眷恋!

关于祖母的散文4:不忘初心

文/李良旭

祖母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纳着鞋底,阳光透过婆娑的葡萄叶,在祖母身上洒上点点斑驳的阳光。

我跑到祖母身边,又嚷着叫她给我讲故事。祖母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用她柔软的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今天就讲一个《善良的花喜鹊》的故事”……随着祖母绘声绘色的讲解,故事里那勤劳、善良的花喜鹊,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仿佛也变成了一只花喜鹊,去帮助受伤的小蚂蚁、救下被老鹰叼起的小鸡……

祖母和蔼地问道:“你要不要做一只花喜鹊啊?”

我用力点点头:“我也要像花喜鹊一样,去帮助别人、关心别人。”

祖母听了,欣慰地笑了,像盛开的菊花,婆娑、逶迤……

童年时,在祖母身边,我听到了许多美丽的童话故事。当听到我愿意做那一个个善良、真诚、宽容、博爱的小动物时,祖母的脸上,总是露出温暖的笑容,她亲切地说道:“孩子,只有做一个善良、真诚、博爱的人,才能不忘初心。”

我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道:“什么叫不忘初心?”

祖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忘初心,就是人要学会感恩,学会爱,这样的心灵,才是一个美丽的心灵。”说完,祖母脸一红,好像有些腼腆地说道:“不过,我记得‘不忘初心’这句话后面好像还有一句话,可我却想不起来了,你以后要是知道了,一个要告诉我一声”。

我听了,轻轻地“哎——”了一声。那甜甜的声音,在葡萄架下涟漪开来,空气中有着甜甜的味道……

上学了,我从课本上学到了许多知识,也听到、看到了许多故事。一次,老师在分析课文时在黑板上写了这样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老师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要会感恩,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听着听着,我不禁泪流满面。我想起了那一个个美丽的童话故事、想起了祖母曾经叮嘱过我的话……

老师看到我突然哭了,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

我抹着眼泪,说道:“从小祖母就通过一个个童话故事,教育我要不忘初心。她还告诉我,‘不忘初心’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话,却想不起来了,她叫我以后知道了,一定要告诉她一声。”

老师听了,轻轻地说了句:“回去告诉祖母吧!祖母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轻轻抽泣道:“祖母再也听不到了,她已经去世了!”

老师说:“你有一个多么好的祖母,如果祖母天上有知,你一直带着她的教诲在行走,她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窗外梧桐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好像是祖母在天堂里轻轻絮语:孩子,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老师说得对,人要会感恩,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关于祖母的散文5:饭碗是我们一生的窝

文/朱成玉

祖母去世的时候,父亲特意找了一个破碗盛了满碗的饭,然后在上边插上香,放到灵前。问其缘由,父亲说,这是为了让祖母明白,这个碗永远都不用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一只碗,就这样成了送行的最佳道具。比起悲凉的唢呐,我觉得一只碗,更温暖些,更能慰藉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的心。

小时候因为碗,没少在饭桌上“受虐”。要么是敲打碗的边沿儿,被父亲拿筷子抽打了手背,父亲说只有乞丐讨食的时候才会这样做;要么是吃完饭把碗扣过去,挨了父亲一顿训斥:只有死了的人不用碗了才把碗扣上。“那么扣肉呢?你还不是照样吃得满嘴淌油?”如果换了现在,我定用此来顶父亲迷信的嘴,一只碗盛肉,另一只碗倒扣在上,才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肉的香气。两只碗紧密配合,才蒸出那么一碗好肉来,让年有了年味儿,让贫瘠的日子有了对油水的展望和回味。

我们敬畏饭碗,因为它是我们生命最直接的表达。人要活着,果腹为先,吃不饱肚子,其他什么都得靠边站。

大年夜,打碎了碗,母亲赶紧过来拍拍惊吓中的我,嘴里念叨着“宝儿不怕,碎碎(岁岁)平安”;结拜后的兄弟大口喝完一碗酒,然后摔碎,这是既已结拜,永不反悔之意;现如今,就连安身立命的工作也被以饭碗来划分级别:金饭碗,银饭碗,铁饭碗,泥饭碗……一切都以“吃饭”为根本;连一句广告语“快到碗里来”,都成了热度极高的网络用语,这碗,真的是无时无刻不与人息息相关啊!

诗人张绍民说,饭碗是我们一生的窝。它一翻身,就成了坟。

饭碗是我们一生的窝,多么形象。一个人的生和死,通过一个饭碗,就可以如此清楚地表达!

与生命息息相关的碗,是儿时的玩伴,长大后不发一言默默陪伴的挚友,衰老后的念想,死后的坟,一生蜷缩在里面找食和取暖的窝。

不管是你吃饭用的饭碗,还是你工作的饭碗,都请怀着敬畏之心对待吧,敬畏饭碗,就是敬畏自己的良心。

关于祖母的散文6:泪光中的母亲和祖母(一)

文/马畏安

鲁迅先生有言,记忆,像是清洗剖肚鲜鱼的水,一搅动,便有血丝和鳞片漂浮上来。我对母亲和祖母的记忆,尘封了七十多年了。现在才搅动搅动,不知道漂浮上来的是些什么。

我的故乡,位于湖北浠水县东北,属丘陵地带。那里距大别山主峰所在地——罗田县,仅七十余里,距大别山的主峰天堂寨,也只有二百余里。

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故乡农村像是没有动脉的肌体,只靠微循环维持生命的基本律动。村民们白天都在庄稼地里,晚上大都在自己家里。那时的乡村,没有观光旅游这么一说;重病人住进医院就诊,也是没有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医院;连女人生孩子都在自己家里,只是请来一位接生婆(五十岁以上的女性),一切都听从她的吩咐和安排。一般村民,外出办事夜不归宿,是没有的,女性更是绝对没有。

我的母亲终其一生,没有在我家以外的任何地方住过一宿。每天一入夜,她就没出过大门,睡觉也没有离开过作为她嫁妆的那张架子床,而且没离开过她的固定位置——靠架子床的外沿儿,这方便于她早起做饭,不至于惊动别人。

母亲在娘家做闺女时的情形,我不得而知,但自从嫁给我父亲以后,她安卧之处仅仅两个,一是卧室这张架子床的外沿儿,一是她人生的最终归宿——她的棺材。

母亲一生中去得最多的地方,只有她的娘家,基本上每年春天去一次,都是上午去,下午回。

其次要算离我家只有一里多路的小镇——三家店。三家店依着小山坡,就一条高高低低、曲曲折折的街道,长不过一百五十米,宽不过五米;街里有一座关帝庙,一个邮政代办所,中药铺、猪肉铺、馒头铺各有一家,还有一个极简陋、只能提供住宿的旅店。其余都是住户。有一家大门上的对联写道:“曾作乡村曾作市,半为商贾半为家”,道出了这个小镇的特点。

浠水乡间民俗,每年农历正月十三、十五,三家店都有民间聚会,叫做“玩十三”、“玩十五”。这两天,只要家里的事丢得开,又有同龄人相邀,母亲也会去玩一次的。母亲会换上一身干净的藏青色衣裳,大襟衣服右上方的纽扣处,掖一块白色手帕,往头发上抹点食用油,梳理平整;脑后的发髻上,插两根出嫁时的银簪,再绾上几根翠绿、修长的小麦叶片——这就算是母亲最精心、庄重的打扮了。

到三家店“玩十三”,也就是在山坡上走走看看。满山坡都是人挤人、熙熙攘攘。也有卖小吃的,油炸糕、油条,都是现炸现卖,香气四处飘散。还有把荸荠洗净,一个个鲜红发亮水灵灵的,用竹签穿成串,卖。偶尔有一条龙灯,敲锣打鼓从山坡上招摇而过,小孩子小青年,都争先恐后地看热闹,又跑又叫的。

1950年夏天,母亲还去过一次浠水县城,看见了大卡车,算是长了见识。而这点见识,又不过证实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早就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农村几乎家家都习惯烧松毛做饭,我家也是。每到秋末冬初季节,家家的壮劳力都到十几里以外的大山上去扒松毛,储存起来,准备度过冬天和春天。我哥哥扒回的松毛,一捆一捆地码在大门外的空地上。两米多高、一米多宽、五米多长的松毛堆,像一段城墙;等拿掉几捆以后,“城墙”一端上的上面便缺了一角,整段“城墙”就像一辆大卡车,缺角的一端是车头。

我有个堂兄的小女儿叫末末,外婆家在公路边上,她在那里见过大卡车。有一天,她对我母亲说:“四婆,你家的松毛堆像大卡车。”母亲没见过汽车,只是“嗯”了一声。直到她去了一趟县城,看见大卡车了,回到家就说:“末末说得对,我家的松毛堆是像大卡车。”

关于祖母的散文7:泪光中的母亲和祖母(四)

文/马畏安

孩子怎样称呼父母,各地区都不相同。北方大都称父亲为“爹”,浠水农村只称祖父为“爹”,称父母则另有规矩。男性在自家(或同族)兄弟中排行第一者,其子女一定称他为“伯”,称母亲为“妈”;排行第二、三的,其子女称他为“爷”,称母亲为“娘”,我父亲排行第四,我们兄弟姐妹称父亲为“父”,称母亲为“大儿”(必须带儿化)。我们从小到大,对父母一直这样称呼。

我上初中后的一天,母亲忽然喊我的乳名,问我:“什么时候我看见你和同学在一起,你会向他们介绍,就说:这是我的母亲吧?”

我当时一愣,觉得母亲问得蹊跷,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算起来六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才仿佛解开这个结:母亲分明是鄙弃“大儿”这个称呼,希望我为她正名:她是母亲;并且让我的同学也都知道。

我当时竟毫无察觉,毫不理解,多么迟钝和痴呆啊!

如果要探求事情的究竟,这得说到我的父亲。

我父亲是在农村教私塾的先生,年复一年地给学生讲四书、五经,在农村算是大知识分子了。父亲还能写漂亮的毛笔字,方圆几里以内的庙宇神龛前黑地金字的大匾,诸如“慈航普渡”、“有求必应”等等,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本村和邻村家家堂屋正中墙上贴的“天地君亲师位”(俗称“天地菩萨”),多数也是他写的。这样,我家也就不时有客人来访,父亲同他们闲坐聊天,中外古今,天空海阔,无所不谈。

母亲肯定是一次又一次从父亲和客人的交谈中,听到一些故事和典故,比如“孟母择邻”中的孟母,“曾参杀人”中的曾母,等等。母亲知道了“大儿”同“母亲”意思一样,只是在感觉上,一个听起来是那么轻飘飘,像瘪谷壳子,用簸箕一簸,随风扬出去的就是它。另一个则像是饱满的稻粒,下到水田里能发芽长叶,成了秧苗后会扬花,结出稻子。一个土得掉渣,一个正规文雅,上得了台面。明礼的人,读书的人,有头有脸的人,外面的人(浠水农村,习惯把本地农村以外的一切地方都称作“外面”),连同古代的圣人贤人,都叫“母亲”。这情形一次再次发生,就在母亲的心里酝酿着波澜:曾参的母亲织布,她也织布,而且还生育了三男二女,可没人认可她是母亲,这是凭什么?为什么?——我也是母亲!我就是母亲!母亲还会想到,我们兄弟姐妹中,只我一人上学念书,“母亲”二字,只能出自我之口而不会出自他们之口。所以,母亲才那样问我。

对于母亲的设问,我原本理解为:这是母亲灵魂的觉醒,是对乡村社会传统习俗的反叛,是对作为母亲的尊严和价值的追求,也是对平等、文明生活的渴望。

如果仅仅是一种精神的提纯,这样的理解应该是对的。可是,当我联系母亲实际的生活状况考量,就觉得有些扞格。母亲对乡村某些传统观念,还是信守不渝的。比如,以乡村旧观念看来,女性是晦气和肮脏的,女人的下身不能高过男人的头部,女人在梯子上或者楼上,男人就不能从下面走过,万一不小心从下面走过去了,就要赶紧伸开手掌在头顶上拂了又拂,像掸灰尘一样,拂掉晦气。只要母亲一上梯子或上楼,就大声喊:“我在上面,你们莫过来!”还有一种俗习,家家晒衣服的竹竿,都是一头高一头低,高的一头有两米高,低的一头约四五十公分。男人的衣服晒在高的一头。我家的晒衣竿,总是父亲的衣服在最高处,依次是我们几兄弟的,母亲的衣服在最低的一头;她贴身用的都是破旧的布条,那是怎么洗都洗不净的“脏东西”,有时就摊在灌木丛上晒,不配晒在竹竿上。从来都是如此。

还有,就算我们兄弟姐妹都叫她“母亲”,她每天干的事情——洗衣、做饭、舂米、磨面,一样也少不了,不可能从繁重的劳动中获得解放。她并非为了得到实惠,她也得不到任何实惠。相反,她被认可为“母亲”以后,会不会当作“最高奖赏”,因而更加残酷压榨自己生命的汁液,奉献给我,奉献给我的全家?

说了归齐,母亲希望人们认可她为“母亲”,只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和安慰,一种精神上的胜利罢了。

可是我,她唯一的上学念书的儿子,连这点精神上的安慰都没有给她,却回报她一双冷眼!

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感到愧悔、伤痛和悲哀。

我要写下我的愧悔、伤痛和悲哀,为母亲,为自己,也为我的后代。

一切都过去了!永远是太晚了!事到如今,即使我跪在母亲坟前呼唤母亲,无论出声也罢,不出声也罢,呼唤十遍也罢,百遍也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关于祖母的散文8:怀念祖母

文/郭西明

十七年前一个飘着春雨的二月天,祖母离开了我们。

记得那年春节过后我去离家百里之外城里学校读书去了,就在开学两个星期时的一天收到了哥哥的来信说祖母病了而且很严重。得到祖母病重的消息我忍着内心的悲痛,马上向老师请了假,到了车站坐上回家的车。

早春的天,乍暖还寒,那一天,天灰蒙蒙的,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我从县城步行回到家。就在我踏进家门的时候我看见门前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木,我的眼前一黑泪水顿时流下来,我哭着跑到屋里,只见祖母静静的躺在堂屋的地上。姑姑和父亲坐在旁边看着奄奄一息的祖母。我趴在地上哭喊着:奶奶---奶奶---。只见奶奶微微的睁开眼睛无力的望望我。似乎要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是祖母最大的力气也只是睁开眼睛了。姑姑说,祖母已经七天不吃不喝啦,就等再见见我这个孙子呢!是啊,祖母在最后的时候还惦念着自己的孙子!

我的回家仿佛减轻了祖母的病,我在家的两天里,靠着打点滴祖母似乎又好了许多,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看亲人。父亲说:你现在正在上课,还是不能耽误你的学习,早点去学习吧!我带着对祖母的不舍去了学校。可是谁知道就在我返回学校的第三天祖母离开了人世。由于我刚刚走,那时又没有电话,家里人就没有办法再告诉我。在祖母下世的时候没有能够送上祖母这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祖母在世的时候最疼爱我们兄弟们。因为在我们村里就我们一家是外姓人家,祖母年轻的时候祖父就去世了到年老了能看着我们兄弟们长大能不高兴吗?记得我们小时候祖母最勤劳不过啦。祖母常常告诉我们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我们家总是天不明就起床,我们总是吃过早饭再去上早晨的学,别人早上放了学才回家吃早饭。每天早上祖母起来烧锅做饭,打扫庭院,喂牛喂猪忙个不停。

我最难忘记的时小时候我常常坐在祖母的怀里,祖母在纺棉花,听着祖母的纺车嗡嗡作响,看着一根根棉花絮在祖母的手里一拉一拉就成了一根长长的细线,那时我觉得祖母真的了不起,那就是一种魔术。那时我最喜欢的还是纺车上用来盛油的一个小瓶子,因为纺车上的锭子要不断的滴上点油。那小瓶子实际就是现在打针用的装青霉素小瓶。可是在我幼时的记忆中我总想把那个小瓶拿来玩,有时趁祖母不注意我把小瓶拿下来玩,一不小心就把里面的油弄豁在地上了,少不了祖母的数落。喜爱那小瓶子的一个原因说来可笑,那时间邓小平还没有上台,经常听说打倒邓小平,打倒邓小平。我一直认为那个小瓶子就是邓小平吧!在祖母的怀里我慢慢的长大了。

在我们读书学习的日子里,祖母虽然不识字可是常常会让我们给她读书听,她会让我们告诉她每天学习了什么,听着我们背书的声音,看着我们做作业,她会很高兴的。因为那时候我们家里很穷,平时很少能吃上一次肉,等到有客人来时割点肉或杀个鸡,除了给客人吃以外,她从来不舍得吃,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我们兄弟们吃。说是让我们吃了好聪明,就能学习好了。

祖母的一生清贫,从我记事起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享过一天的福。直到去世也没有照过一张照片,这成为我们做孙子的最大的遗憾,如今我们在怀念祖母的时候只能在我们的记忆中慢慢回想她的音容笑貌,回忆她的点点滴滴对我们的深深的爱。

如今又是一个春天,又是一个飘雨的日子,不禁让我想起我的祖母来。亲爱的祖母啊,你在天国过的还好吗?

关于祖母的散文9:怀念祖母

文/丁利民

七年了,总觉得不长,因为音容笑貌似是犹存,突然离去恍若昨天。

七年了,总觉得很长,因为不时地会想起一些片段,久久不能忘怀,有一种无奈的煎熬,一种长长的痛楚。

七年了,孙儿一直觉得要写些什么,抒发对您的怀念,珍藏对您的回忆,享受那曾经沐浴着的祖孙情。只是可惜孙儿本是拙笔,更何况搁笔已久,难以刻画以抒胸,您会原谅孙儿的。不过不写不快,写过少留遗憾,愿以此文来寄托我们对您的思念。

那是一个初春的中午,在我家开的商店里,大家刚刚坐下开始吃饭,大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听到了电话那头颤抖而惊恐的声音。原来是祖母突发脑溢血,已被送至第一人民医院急救。我们马上打车赶去,几个叔叔、姑姑早已眼圈发红,泪水似断还流。我们顾不得戴鞋套,直奔祖母床前。昏迷的祖母再也没有像平时那样亲切地唤上一声我爸的乳名。亲友们都在第一时间赶来,挤满了家属等候室。接着医生将她推入手术室,没有太多的话语,大家的心中只有一个祈愿:她能奇迹般地康复。

下午五点祖母被推出了手术室,但要用呼吸机,医生说要能自主呼吸才算初步脱险。那晚,亲友们自发轮流在ICU病房外守候。第三天晚上,医生建议送祖母回家,她已属脑死亡。我们不忍心就这样放弃,决定再住一个晚上。奇迹终没出现,祖母就这样悄然离开了我们。

祖母过世后,我总要抽出时间到她的画像和骨灰前看一看,掸一掸灰尘。哪怕没有灰尘,我也要去掸。因为在我的心中,她不是一抔黄土。我心中有话,就会到她的画像前上支香,吐露一番。

祖母是个无畏、坚韧、独立而能干的人。她朴素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哲理,她的身体力行向我们默默地传递着软性的“文化基因”,让我们懂得了处世的基本原则。儒家文化价值的核心是“仁”,“仁”的思想源自家族的“孝悌”,祖母一生都在关注家族内部或乡里社区的道德程序以及对嘉言善行的追慕和规训。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祖母就开始住在市区花园浜。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回合兴老家一次,锄草、整理房前屋后……将旧居整饬一新。一到村口站点下车,总会有乡里乡亲不断的问候和招呼声。

祖母对各种农活都十分在行。就连上屋面换瓦这样的事也十分拿手。有一次要换旧平房屋面的一批旧瓦,我很费力地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勾下几片,她说来就来,“嗖嗖嗖”几下,只见她用竹子从上往下轻轻勾勾,旧瓦片便纷纷乖乖地“跑”到她的手边,随手擒来。

祖母常教导我们“爱衣有衣穿,爱饭有饭吃”;教导我们“六月出门带寒衣,多带盘缠少带货”;教导我们“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她的朴素教导总让我们心悦诚服。即使批评,也像春风化雨,让人连连称是。有人在三年困难时期给她送了五市斤粮票,她也一直念叨着。尽管后来还了这五市斤粮票,她还一直不忘那人的恩情。村里有个季家阿婆,没有生育儿女,在生产队时期是队里托儿所给大家带小孩的,祖母一直教育我们要尊重她,叫她“季家阿婆”,她有什么难事要我们及时帮助……

大学毕业后,她一直叮嘱我对学生要好一点,多向学生说明道理。我想这是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我的工作。

祖母去得太突然,太早了些,孙儿们还未来得及报答,真是遗憾。由于我是长孙,祖母对我有点偏爱,记得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带我到她妹妹家中玩,住了一个多星期,这是极难得的一次,因为她总是要求我们少给亲戚家添麻烦。

祖母,每年您的忌日前后,我都格外想念您,这是一种长长的痛,也许今生走不出这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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