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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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过节文章1:一脉薪火

文/肖懋邦

逢年过节,大家聚到一起,一般的热门话题是:谁谁谁当上了大老板;谁谁谁的官又升到了什么级别;谁谁谁又挽上了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美女。在这种场合,如果有人不知趣奢谈文学,便会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你,像审视一尊出土文物,“咦嘿,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谈文学?啧啧!”一句话,不合时宜。

然而,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在这个背景下,汇聚在荆州日报文学副刊。这里的荆江,已远远超过了地理标志的属性,成为大家共同朝圣的心灵净土,文友们的精神家园。

每个成员的心中有一群不安分的麋鹿在扑腾!

本来,文学就是文学,无论是80年代的火爆也好,还是今天的沉寂也好,她使终还是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穿越时空,承载文明,淘洗浮躁,见证沧桑。君不见:帝王将相今安在,雪芹鲁迅魂永存。它如忽暗忽明的薪火——历史的更替难以重复《三都赋》洛阳纸贵的故事,王朝喧嚣挤不扁经典红楼一梦,岁月淘沙淹没不了屈原骚人绝唱,孔子游说成全了他心中的百年孤独,风花雪月演绎多少悲欢离合,故纸堆里沉淀多少兴衰沉浮,都市的繁华抵御不了对故乡永恒的诱惑,物资的满足填补不了精神的饥饿,房子增大辟不到一隅心态平衡点,拜金主义弥补不了信仰的缺失,感官的舒适代替不了对活着意义的终极追问。

世界上最难的有两件事:一是将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大脑;一是将别人衣袋里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文学便是前者,她会以惊人的渗透力与自然平衡力,穿越国界、种族、肤色、语言障碍,拓展心灵时空占有最大化,成为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凝结的精神财富的总和!

平常心境是薪火的栖息地,平民心态是薪火的寿命线;且将这捧在胸口,用大家的激情捂热,长歌当啸,淡定笑看,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任时间筛子捣腾得呼闪呼闪的!别不信,到时候她一定会燎起人们的精神世界!不管传播的媒介如何演变,只要心存草根情怀,就一定会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达成不朽与永恒!

冬天到了,立春就指日可待,借一缕春风将这一脉薪火扇旺,高擎南岳山之巅,呼唤蛙鼓声声燕归来……

逢年过节文章2:逢年节 忆年画

文/张志春

自古逢年过节,城乡人家是有年画的。年画有神仙谱系的绘画,也有世俗百态的绘画,前者如灶马门神桃符,或贴于大门两侧,或厨间神龛,或仓库,或其他固定的场所;而后者则大多张贴于卧室,林林总总。这里择其要者,只说门神与世俗年画。

中国与古罗马都有门神。古罗马门神是唯一的:即司光明之神雅努斯。而中国门神却排列成队。在民众心目中,一提门神首先会想到神荼、郁垒。因为神荼、郁垒二位威武森煞,是古代传说中的捉鬼神将。传说二位是兄弟,家住度朔山的一棵大桃树下。若发现恶害之鬼,他们便执以苇索,送到桃树下饲虎。于是乎,这二位便被请到寻常百姓家,守卫千门万户的住行安全。一家画了,家家模仿;一代画了,代代相传。这也就是门神亦称桃符的缘由。

出现于唐代的门神首先是秦琼敬德。我想,这两位护卫贞观天子睡眠的将军,之所以能晋身为千门万户的守护神,或许是因为平民草根虽无问鼎的野心,但求夜夜安宁的希冀却是普遍的、共同的。

唐代又为我们贡献出一位声名颇为响亮的门神。他就是钟馗。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或许有世人误解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赳赳武夫,谁知他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物呢。或许是“生顶冷撑倔”的秦人在他这里升华为神格,不同于前几位神只的身份单一,钟馗是身兼数职,无所不能。春节他是门神,端午时是斩五毒的大将,又是道教诸神中唯一的万应之神。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钟馗!要福得福,要财得财,有求必应。钟馗也是因抚慰了梦中被惊扰的唐明皇,而作为保护神的形象声名大震的。皇上借以赐图给臣子,百姓借以岁时年节看家护院,成为门神而代代相传。

祝枝山诗《门神赞》有句:“手持板斧面朝天,随你新鲜中一年。”与清代蒋士铨《门神》诗句“面目随年改”一样,都是年年更替、一年一度换贴新门神的风俗写照。亦是王安石《元日》诗句“总把新桃换旧符”所写的境界。这也说明,逢年新贴是惯例。

事实上,唐宋而后,人们又将钟馗像绘于门上、中堂,成为门神系列中重要的一员。渐渐地钟馗成为艺术家们不断翻新艺术漫想的原型与意象。清代钱慧安画钟馗骑驴图,题诗曰:“终南进士学宏深,呼鬼随行担剑琴。因是无人听古调,跨驴何处觅知音。”这里的钟馗,大有细雨骑驴入剑门的苦吟诗人的味道。儒生模样,满腹诗书,一无用处,趣味高远,世无知音,寂寞探寻,独行于天高地阔的苍茫之间。亲切,如清晨的露滴清新可喜,如旋律优雅的轻音乐可触及人们心灵的柔软处。然而,其断岸千尺的神圣性,云缠雾绕的神秘感,生死之兆在前的震慑感却渐渐消隐于现实的茫茫雨雾之中了。

笔者早年在凤翔师范任教。在这周秦故地,逢年过节,在街头散步,见家家门口守护着神荼郁垒、秦琼敬德,他们威武雄壮地持刀持笏分立一边。也见过柳丝依依之侧、柔波之上,楼桥旁苗条女子风姿绰约、相对宁静而立,名曰鱼乐图。当时不解,请教,答曰,家有女儿者便贴这样的图替代门神。朋友告诉我,在四川等地,家有女儿者,门神就是英武的穆桂英;而在陕北葭县,门神还是两盆如意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呢……

“半幅生绡大年画”是陆游《出游归卧得杂诗》中的诗句,说明当时年画的范围已经超出了神只。蒲寿宬《题纯阳洞》中有诗句“烟郭多年画”,李光庭《乡言解颐》中“新年十事”里也提到了“年画”:“扫舍之后,便贴年画,稚子之戏耳。”与庄严神圣的门神、灶神及诸路神仙的画图相比,世俗年画自然平易亲切得多。年画中的耕桑图多是田园诗意化的叙述,是劳动创造的赞歌,甚至还有疏离朝廷、独立隐逸的意味。如韩愈 《和卢郎中云夫寄示盘谷子歌》:“行抽手版付丞相,不待弹劾还耕桑。”陈梦雷《寄答李厚庵百韵》:“对人说忠孝,努力事耕桑。”

而更多的年画因世俗叙事而使生活充满了新鲜、亲切与温馨,因为那是接地气的生活写照,浓浓的年味儿仿佛从画中弥漫而出,新年的步子似乎就从年画中轻轻迈出。而且,它能给儿童带来狂欢般的乐趣和憧憬。可以说,年画是过年的诸多事项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之一。

于是乎,年画选购便成为春节前的一景。旧时农村过了腊八,天天集市都有卖年画的。县城乡镇,随处可见年画摊子。独幅的年画,有胖娃娃抱个大元宝,“招财进宝”,或抱个大鲤鱼,“吉庆有鱼”;画耕织图的“男十忙”与“女十忙”;写世态的“小人图”;戏文的如“水漫金山”“西湖借伞”“三娘教子”等等。而多幅条屏的年画,一般是四幅一组,关中方言叫它四叠儿或四吊儿,如《三国演义》《二十四孝》《封神榜》等。现存最早的木刻年画是宋版的《隋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画的是王昭君、赵飞燕、班姬和绿珠四位古代美人,俗称“四美图”。

中国民间流传最广的年画,是《老鼠娶亲》。它描绘的是老鼠依照人间的风俗迎娶新娘。民间流传,新年除夕之夜,是老鼠娶亲的良辰吉日。人们要放一些食物在床下、灶间,作为送给老鼠的结婚礼物,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流传颇为广泛的儿歌《老鼠娶亲》,则更多地以跌宕起伏的悲喜剧来呈现童趣了:

“八只老鼠抬花轿呀抬花轿,

四只老鼠来吹号呀来吹号,

两只老鼠放鞭炮呀放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嘣啪。

老猫听了来贺喜,恭喜恭喜!

一口一个全吃掉呀全吃掉。”

从远古至近代再至现代当代,年画如滔滔江河随波逐流,有宏阔,有细流,有波澜,有冰封,有解冻,有涛声,有遗痕……一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年画虽有变异,却仍兴盛不衰。在农村,在学校,在机关,同事之间、师生之间、亲戚邻里之间、朋友之间互赠年画贺年蔚然成风。那年画当然并非传统的门神灶神财神等等类型,而是现代技术彩印的内容全新的画张。然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个疯狂的年代,逢年过节,传统的门神早已荡然无存,家家户户连同教室门窗玻璃上都用红漆喷上面目相对僵硬、拙劣的剪纸形大头贴。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节点,从此,神仙谱系的传统年画渐次消隐;而新年互赠画张的习俗也渐渐式微。好在新时期开端,一切负数归零,许多文化事象归于原点重新起步。传统神仙谱系的年画在毁灭性地被打击过后逐渐恢复。可问题在于,中国民间互赠年画的习俗是高高立于望夫石作千里之眺呢,还是沿着起伏的峰谷坎坎坷坷地走出一条新道儿来呢?

逢年过节文章3:过年

文/枫林主人

进了腊月,逢年过节的心,渐渐就醒了,从平日的繁忙里,从朝九晚五的麻木里,自觉的醒来。元旦,虽也是新年,但仿佛那是机关单位,团体组织的新年,不是民间的,亦非个人的。百姓们真正的新年,只有一个,这便是春节。

年前的那几天,我经常能听到,有行李箱被人拖着穿过巷子的声音。箱子的脚轮儿,打在地上,发出千奇百怪的响。那声音里,有润朗的嘭嘭声,大约是胶皮轮子的;有清脆的咯噔声,大约是塑料轮子的;有枯燥的咔咔声,大约是轴承缺了油的;有响一声略作休止复响的,那肯定是有一只轮子坏了的。这些声音,从我的耳畔经过,轰轰烈烈,带着张扬,仿佛在同我说:“我们可都走了,你走不走?”我心里说:“你们先走,我不是很急。”它又说:“不急么?春节的车票,可不好买哩。”我说:“那我就站着。”它说:“站着,恐怕都没有地儿哩。”我说:“那我就不回了吧。”它哈哈的笑:“365天了,好不易赶上过年,你该回去的。”我答:“头些日子,我刚回的家。所以可以不必回。”它捂着嘴偷笑:“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过年哩。”我突然间恼了,忿然拍案道:“怎么着吧!我就不回!”每于此时,它便扑棱一声惊鸟似的飞远了,再也听不见。

这些声音,从五环,四环,三环,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响起,像是事先约好的串联,纷纷流下南站,涌向西站,挤上北站,那里一时之间成了聚集的圣地,它们高高在上,等着人们去膜拜。这些箱子,大概装着十三陵的果脯,牛栏山的二锅头,全聚德的袋装烤鸭,天福号的酱肉,仿膳的点心,稻香村的果品,六必居的酱菜……,分门别类,挨挨挤挤的塞满了,带着嘭嘭声、咯噔声、咔咔声,被兴高采烈的人拖着,向车站走去。

回家过年的人,暂时忘了手头的计划、业绩、指标、任务,扔下这里的房子、柜子、电脑、电视、脏衣服、臭袜子。拍净沾了一身的倦尘,脱下工作装,洗个澡,换上鲜衣新履,对着镜子梳好油光可鉴的头,拨了不守规矩长的眉毛,挤了粉刺疙瘩,剪指甲,剃胡须,给手机充满电,带好充电器,衣袋里装上银行卡,现金,找出身份证,破好零钱,整好行李箱,然后,“啪”的一声扣上,“吱”的一声,拉好拉链,“嘭”的一声,锁好了门。在这一刻,他,孤身一个,抑或带着初恋的女友,或新婚的妻子,或自己几岁的孩子,兴冲冲的出发了。

他的眼神,瞬间没有了迷离,迷茫,褪去了大工业化、大都市化、现代主义的时尚、繁华乃至颓废,却漾起了水乡般的明净,竹楼般的雅致,村寨般的悠闲,那是一股子飞烟,仿若深山密林里,一截铁轨上缓缓而行的,拉着黄花松木的列车,飘起的轻淡又静静的白烟。

车站里人山人海,兴许要挤皱了他的新衣服,踩脏了他的新鞋子,会让箱子里的果脯再次脱水,酒瓶子提前冒了味儿,烤鸭变成鸭杂碎,酱肉挤成肉饼,点心果品都成了开口笑。但他不在乎,他这时的心,已然飘向了遥远的归处。北京,这个有着他理想与梦想的城市,被甩在身后,他突然间变得忘恩负义,淡漠绝情,心里只有一个地方温暖着,明亮着,那,便是故乡。

故乡,有着新落的清雪,有着大红的灯笼,有“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对联,有热热的炕头儿,有朱漆已然斑驳的炕桌,炕桌上有陈年的烧酒,白生生的饺子,香味四溢的鲜鱼。围坐的人里,有苍老又慈爱的父母,陌生又熟悉的儿时玩伴,暗恋多年却和别人订了婚的邻家女孩儿。他不用再正襟危坐,不必西装领带拘着脖子,亦可以踢掉鞋子,伸腰盘腿,不用再说什么普通话,客套话,更可以放声大笑,而不用担心吵着隔壁的人。当然,他也可以趁着醉意,摊身如泥,补足一个仿佛缺了十年二十年的浑然大觉。

这一切故乡的印象之于我,亦正如新年之于故乡,非故乡不亲,非故乡难以将新年弄得热闹,又热闹得朴实温暖,且温暖到如此真实可信。故乡的新年,可以让我触到那热闹深处,无华的包容与随和,紧凑的欢乐与质感。它亦有现世的华丽,那些雪白的面团上,嵌着红枣儿的花糕,发黄的家族谱中,蝇头小楷记述的三代风光,长条案上丰盛的供馔,和那一对摇曳生色的红烛,无一不在提醒,我这一代正绵延于此,并有责任秉承自先祖永续下来的旺盛烟火。

我的乡下,如今还颇有些古风,比如大年初一,串门儿拜年行的依旧是跪叩大礼。头三十晚上,在家里守岁到子夜,吃了热乎乎的饺子,再到外面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寻出空地来,放几个爆竹,抬头看它在碧蓝的夜空,亮闪的炸响。天一蒙蒙亮,人们便扫净了庭院,然后新衣新帽新鞋子穿戴整齐,先给自己的父母拜了年,再纷纷走出家门拜族亲。不多时,巷子里的人忽然多起来,大家的口里呵着寒冷的白气,互相的问了好,再去找那些与自己平辈的人,结成一拨儿又一拨儿浩荡的队伍,脚步锵锵,笑声朗朗的拜大年去。

十几个人,进了院子,领队的喊了声:“磕头了!”冲着堂屋,纳头便拜,双膝跪在当地,先是神三鬼四的磕完了,再拜与长辈。那一跪一拜时的庄重,那礼毕后又恢复的和颜悦色,让我觉得那一句所谓的增寿添福,于此时此刻是如何的形象与具体。老人们这时会从堂屋里走出来弯腰纳礼,并笑呵呵的发些糖果香烟散与众人,顿然间话繁语喧,满庭里忽然就有了旺盛的气象。赶上院子小的,人们都周转不开,待跪下来,后者的头竟要紧顶着前者的屁股,这时后者多半要向前者敬告:千万不要随便出气。

走走停停,站站跪跪了大半天,人们开始腰酸腿乏,那下跪的姿势便越发的不规范。等到了村南最后一家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路边的雪晃着人的眼,上面散落的都是鞭炮炸碎后的红屑,我那时觉得,这情景里竟是含着浓浓的说不清的年味儿。

最后这一家需要拜的,是一位上了年纪且又孤身无伴的三爷,众人进了院子看时,地上的雪还没有扫,堂屋门上依旧挂着厚重的深蓝的棉门帘,知道他惯常的贪睡,领头的便假意的跺了几脚,并不下跪,一面大声喊着:“三爷,看好了,我们给你磕头了。”然后,便一齐哄笑着转身出了院子。

——“小龟孙们,今年又来糊弄我!”三爷的骂声,在众人的身后依然清健悠长,仿佛要惊落那些枣枝上,松软的冬雪。

逢年过节文章4:父亲的故乡

文/费城

逢年过节,我总会返乡,更准确说,应该是返回“我父亲的故乡”。这样说多少显得有些唐突,但从我个人情感来说,也代表着心中某种难以说清的愁绪。

父亲的故乡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名唤“雅楼村”。听起来,感觉像是一个出文人的地方。其实不然,所谓“雅楼”只是壮语的音译,一个名副其实的壮族村庄。而“壮话”则是当地的主流语言。因我至今不通壮话,所以对这个有着好听名字的“雅楼村”,始终有着某种难言的复杂愁绪,如果不是父母健在,并已在此定居多年,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这个山高路远、地少人多的乡村。

事实上,我在雅楼村待的时间不长,所了解的自然不多。父亲幼年丧父,少小离家外出讨生活,在黔贵交界的一座矿山挖煤三十余年。待到年老体衰、力不从心的年岁,却赶上矿山破产倒闭,加之父亲生性守旧本分,怀揣“落叶归根”的世俗观念,决定拖家带口返乡当农民。

然而父亲的返乡之路,并没有预想的顺畅。在他外出务工的几十年间,原来名下的责任地早已划归生产队所有。返乡之后,父亲即向村部重新申请划拨土地,遭到了生产队的回绝,理由是父亲一辈原本由外村迁居而来,非本村原住民,加上族上亲戚稀散,人单力薄,数次申述无果。谨小慎微的父亲,担心因此招来是非,今后难以在村中立足,几番思虑之后,只能作罢。

而我的母亲,则是另一个县的城镇户口,我们兄弟二人随父亲在矿区长大,入的是“农转非”户籍,村人猜测父亲领了巨额养老金回乡享福,亲戚则顾虑父亲回乡争夺各家名下不多的土地,因而屡受排挤。父母苦于生存压力,以及我们兄弟二人的学杂费,只得拿出大部分积蓄买下村里的一块田地,靠种菜维持生计。而我则转入当地的乡中学就读,因为语言的隔阂,常常受到本地学生欺负。对于父亲的“雅楼村”,我感受到的并非是乡情的温暖,更多的是由心而生的人情冷淡。

所幸两个学期之后,我就从乡中学毕业到异地求学,而后一直在外工作和生活,时光转瞬已逾十数年之久。而令我始终怀念的故乡,早已在我的怀乡梦中分崩离析。因我从小在矿区长大,所有成长记忆都与矿山有关,所怀念的人与事,早已随着矿山的倒闭烟消云散,数万名矿工子弟为寻新的出路,散落天涯,无论亲疏,自从离去,便再难相见。而父亲的“故乡”没有我成长的印记,没有熟悉的山岗、玩伴,甚至生活、语言都与之格格不入,一张嘴,便显露了生分。

而今,我早已没有了故乡。

直到现在,我仍无法揣度父亲当年是怀着怎样一种内心的挣扎离开故乡?而经年之后,又是怀着怎样一种渴望返乡?当我回家,面对这样一位满头白发、口齿笨拙,被他乡放逐,又被故乡拒之门外的老矿工,在他心中深藏着一种怎样的痛楚与悲伤?往事如尘埃落定,一切化作过眼烟云,如今已年过七旬的父亲喜欢长坐在家中的竹椅上,眼睑低垂,常常让我误以为他睡着了,但不经意他会从嘴边吐出一段话,抑或几个熟悉陌生的名字,让我心头微微一颤。我猛然顿悟,晚年的父亲是在缅怀他漫长的一生,在乡愁的深渊,缅怀另一个远逝的“故乡”,这便是父亲有生之年的“怀乡之痛”。

每当这时,我所能做的便是陪伴在侧,细致聆听父亲的低语,满含热泪,却欲哭无声……

逢年过节文章5:怀念祖母

文/贪睡的叶子

逢年过节,父亲总要在老家拜神的,拜完天神,再拜祖先。

冬至回家,父亲对我说:“给你阿婆上柱香吧。”

我依言焚香奉烛,躬身而拜,抬头看到祖母的遗像,照片上的老人目光慈祥,双唇微启,像是有许多话来要对我们说。

岁月如梭,何曾停留。祖母离开我们已快二十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不时闪现在眼前,时常引起我深深的怀念和眷恋。

记忆中,祖母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那发丝柔顺、光滑不掺一根青丝,童年时,常看祖母躺在后院的竹椅上,淘气的我爱爬到她的肚皮上,缠着她给我讲古,祖母肚里有许许多多的“古”,永远也讲不完。冬天,我们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照在祖母一丝不苟的发丝上,散射出来的光是银色的,十分好看。

幼时最爱看祖母梳头,收集她发梳上的每一丝年华白。清晨的阳光斜过老屋的木窗棂,被分隔成几道细长的光带,光里有轻尘飞舞。祖母坐在窗前,解开蓬松的发髻,那一头银丝几乎及膝,她侧着头,用一把木梳子细细地把头发梳理一遍,然后拿手指抹一点儿茶油,顺服的头发被绕到脑后梳成发髻,再用一根银簪子别起来,纹丝不乱。

在我少时的记忆中,祖母是温和可亲的,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父母每日忙于生计,照顾孩子的任务,自是落在祖母身上。幼时我体弱多病,是祖母常常为我煎熬中药。我畏中药的苦,总是不肯痛快的喝,母亲着急起来,捏着我的鼻子就要往嘴里灌,我怕得大哭。祖母把药碗揣过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糖:“乖,快喝了,喝完有糖吃呢。”我于是止了哭,乖乖把药喝了。病好后,又是祖母寻来五指牛奶皮(土黄芪)和山地豆藤给我煮开胃粥。祖母常说,我吃了她煮的开胃粥,就“想吃”了,脸儿也红润了。那时候最爱吃这个开胃粥,拿筒骨一起熬,味道那个香啊,至今仍让人念念不忘。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小孩子并没有什么零食,姐妹们老觉得肚子是饿的。白日里,常会有石磨米粉挑到村子里叫卖:“米粉咧,有石磨米粉——” 卖米粉的叫卖声响亮悠长,充满诱惑。我们肚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磨着祖母要吃米粉,祖母心疼我们,可是又拿不出钱来,最后只好从米缸舀出两碗米,用布袋装了,让我们拿去换米粉解馋。自然,这拿米换米粉的事儿,只能偶尔为之,还得瞒着我们的爸妈。有时候家里的米缸也快见底了,祖母就对我们说:“那米粉是臭馊的,我们不要吃。”我对祖母的话深信不疑,跑去对卖米粉的说:“我阿婆说你的米粉是臭馊的,我们不吃。”卖米粉的也不说啥,笑一笑便把米粉挑走了。我望着挑米粉远去的身影,偷偷把口水咽下去。

生活中,祖母对孙辈爱护有加,却并非没有原则的溺爱,姐妹们若犯了错,照样得吃苦头。印象最深的一次,记得是在我六岁那年的夏天,不悟水性的几姐妹偷偷到村里最深的大水塘玩水,祖母得知后,气急败坏地赶来,把几个浑身湿透,玩得疯颠的丫头抓回家,臭骂一顿,并扬言要告诉父亲。我们害怕极了,父亲可是严禁我们去水塘玩的啊!晚上父亲回来,得知我们犯禁后果然大发雷霆,将我们姐妹几个集体饿饭,以示惩戒。

夜里,我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祖母问我:“丫头,是不是饿呀?”我可怜巴巴地说:“好饿。”祖母悄悄地起来,到厨房捧来一碗饭给我吃。记得那饭有肉有菜,与其说是吃剩的,不如说是故意给留下来的。

那时候,姐妹们争着和祖母睡,祖母最疼我,总是把我留在她的床上,把几个姐姐撵到一边去。我和祖母同铺而眠,直到上初中。

一九九六年冬天,我在省城上学,接到家里的电话,告诉我祖母病重。我听到大姐强忍悲伤的声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赶回家,一屋子全是至亲的人,面上满是悲伤,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祖母已经不在了!我自觉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有很多话要对祖母说,但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姐妹们相拥痛哭,父亲已哭不出眼泪,我只紧紧握了他的手,无语泪流。

很想再看看祖母,大姐把我带到祖母床前,我慢慢掀开低垂的帐子,把床单移开,眼前的祖母脸色如常,只不过闭着眼睛,就像我幼年时夜晚看着她的样子。那时跟祖母一起睡,每晚要听着她讲古才能睡着。半夜醒来,我常常侧过头去看她,土布被上盖着祖母平日穿的大襟布衫,随她的呼吸起伏,她的嘴微微地张着。我静听那呼吸,有一会儿觉得呼吸好像停了,我便害怕起来,拿手轻摸一下她的脸,是暖和的,才把心放下。我常常想,袓母会不会死,早上要是叫不醒她该怎么办?

祖母常病,我这样的想法持续了许多年,直到我长大,直到祖母真的故去,可是她弥留的时候,最疼爱的孙女却不在身边。

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把手慢慢伸过去,用手背在她脸上轻轻滑了一下,冰凉冰凉的,不再是记忆中的温暖。

入殓的时候,我听到那“咔嗒”一声骨头的脆响,想起祖母的驼背,只觉山崩石落,心神俱裂,泪水一下子奔涌出来。

记得一位名人说过:悼亡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除了忍受,我们没有别的法子。知道死亡,和经历它,是不一样的。

是啊,痛失亲人的悲伤,没有经历过的,又怎能明白其残酷和无奈呢?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祖母离开我们已有廿载,永别之痛渐渐被时光掩埋至心的底层。然过往如昨,怀念依旧,那些最真的感情,最美的记忆,总是蔵在最深的岁月里。

逢年过节文章6:母亲的窗花

文/薛明章

母亲在世时,逢年过节,谁家娶妻嫁女,都要找她剪窗花。母亲心灵手巧,是十里八乡的剪纸能手。剪出的窗花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剪啥像啥,简直就是一幅水墨画。

农村土屋多半是木制留着窗格子的窗户,一到冬天,为防寒,多数人家都用旧报纸糊窗户。条件好些而又讲究的人家买白纸粘贴,不仅光线好,而且美观大方,再贴上窗花,显得喜庆,更增添了生活的乐趣。

我家窗户破旧,又有虫蛀的地方,报纸贴得不太紧,呼呼的北风吹得窗户纸哗哗地响。年关将至,母亲打好浆糊,从书记家找了几张报纸贴好后,再把剪好的窗花贴上去。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土屋顿时焕然一新。母亲会剪各种各样图案的窗花。有耕种、粮食、收获、纺织、牧羊、养鸡、编筐打篓的场景,有人物、山水、飞禽走兽,有形态各异的花卉盆景,每一张都色彩斑斓、美丽无比、栩栩如生。那丰收的喜悦、耕作的欢快,一下子就把你拉入了梦幻之中,有如仙境。

冬天乡下人闲,进入腊月,除赶集外,基本不出屋。一家人围在火盆前烤火取暖,我们姊妹几个不是烧个红薯就是烧把毛豆,嘭的一声爆响,弟妹们不顾火烧手,忙扒火盆找炸开的黄豆,搞得满脸都是灰,用袖头一抹完事,惹得母亲抓扫帚就打,“我叫你不讲卫生,洗脸去!”我们嬉皮笑脸转一圈又回到火盆前。父亲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看着我们抿嘴笑。母亲在饭桌旁着剪子,对着折叠好的红纸,这一剪子,那一剪子,左一下,右一下,一副美丽、活生生的窗花就出来了。一只喜鹊叼着一枝绽放的腊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绒嘟嘟的羽毛透着太阳熠熠生辉,煽动着翅膀,似如飞翔。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在窗户上,顿时蓬荜生辉,再剪几副喜字、福字,老农挑着一担谷物的画卷,年的气息就更加浓厚了。

腊八一过,年也就逼近了。母亲更加忙碌,一是忙着为自家、亲戚朋友剪窗花、剪年画,更重要的是帮助嫁女娶亲的人家剪喜花。记得邻居二婶来时,母亲忙得一天一夜没合眼,剪窗花,剪喜帖,那天的剪纸真叫个丰富,不仅有各种花草鸟类,还有后生赶着两头牛、扬鞭催牛娶新娘的场景,逗得满屋子的人笑弯了腰,大家掌声四起。

多年来,乡民们追求的是五谷丰登、丰衣足食,只要有鱼有肉就能过年,照理说,贴不贴窗花没啥关系,可家家户户都要剪几副贴上,图的是个喜庆、吉利、热闹。

冬天,我们这些孩子们爱恋暖被窝,伸头看着窗花,冬阳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在屋内,倒影的窗花就在地面上闪烁。小弟光着屁股去捉窗花,我说,你傻不傻。逗他再捉。看着窗花,我们又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母亲一把剪刀,一张纸,就把生活剪裁得多姿多彩,妙趣横生。剪纸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学问。不是谁都能剪好的。二姐、小婶她们都想学,咋也教不会,剪纸讲的是艺术和技法,一点都不能马虎,错一叠,错一剪,都会前功尽弃。

1975年,我离开农村参加工作,再也没有看到乡下的窗花了。

母亲去世快两年了,每每想起乡下那窗花,好像她老人家就站在我面前。母亲永远像一朵窗花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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