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农家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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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农家的文章1:秋天的农家

文/沈琴仙

这次回家,我感到了浓浓的秋天的味道,看着母亲从在菜地里挖回来的番薯,看着堆在墙角上那大大小小的碴子,忽然觉得,秋天真实地离我这么近。

曾经在书本上,我知道秋天里,落叶会打着旋儿落到土地上。在网络的语言中,我能能看到金秋十月,据说是丰收的季节。可是身在城市,又如何能真正的体会到秋天的丰收和劳碌。

大学四年,生活在城市里面,我知道曾经秋天来过,但是也就那么一瞬间变冷的事情。久而久之在我的印象里,觉得秋天就是多加一件衣服的事情。有时候觉得秋天根本就没有来过,在南昌那个地方,前一天还穿着夏天的短袖在街上闲逛,第二天降温床上冬天的衣裳,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大学的校园里种的樟树,对于秋天落叶这回事情,它从来都不理会的的,所以在冬天来临之际,我经常会以为还在夏天。

南昌为什么会没有秋天,是南昌不需要秋天,还是因为秋天把南昌遗忘。南昌每一天不变的是车流,是人来人往的匆匆脚步,是四季常青的樟树,于是时间就这么在人们的脚步中,在车子划过的道路中不知不觉地溜走。当路灯亮起的时候,我们习以为常的以为夜晚来临,殊不知秋天的路灯比夏天的亮的更早一些。

在外读书,我仍然能感觉到秋天的味道。那是十一黄金周,乘坐着回家的客车,看着原本绿油油的稻田上,那沉甸甸的金黄稻穗,呼吸着秋风送来的阵阵凉意,于是我在车里感受到了秋天的味道。似乎从我上了高中之后,似乎当我踏进县城求学之时,秋天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我,她回来了,回到了属于她的季节,带给在乎她的人们以丰收的喜悦和辛劳。

追溯到更远的时间,秋天至于我就是小学甚至小学以前的记忆。在还没有国庆节的时候,在我还读小学一年级二年级的时候,我们读书时也有一个七八天的长假,那个时候我们给这个长假的统称是农忙节。秋天是农忙的季节,教师们和家长们都需要回家割稻子,上山摘碴子,还要在这个时候,给地里的栽白菜和萝卜的秧苗。

农民的时间也是忙碌的,不是只有春天需要栽种,秋天也是需要的。每一个季节有每一个季节需要干得农活,这个季节为笑一个季节做好了准备,下个季节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个季节的果实。

如果再上一个季节,种了很多的番薯,那么这个季节里,总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处理番薯。番薯没有地窖的话,纵然是这个不易食物腐烂变质的季节,这番薯断然也是保存不了很长的时间,那怎么办呢。于是把浑身裹了泥土的番薯洗干净,切成片蒸熟了,在一片片地凉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水分蒸发了就成了番薯干,小孩子的嘴比较馋,没有零食了,经常会时不时地把番薯干搬出来吃。番薯之于现在,当然是算不上什么顶好的食物,但是若上早上煮粥放上一点番薯,那也是不错。毕竟这样的番薯粥在二十年前,家家户户都会有,如今想要吃上这番薯粥,那必是极为难得的。

秋天是摘碴子的季节,只是这摘碴子不是时间一到就能摘的,而且近几年,这个村里的山被烧的厉害,山上原本大片大片的碴子树如今也少之又少,再加上如今大家都往大城市里打工谋生,这秋天摘碴子的习俗行不通了,但是还是有人会上山摘碴子的。

摘碴子是一件很苦的伙计,去山上要把长在树上的碴子一个个地摘下来,还要从老远的山上把那么重的胆子给挑回来。这也就罢了,还要在有太阳的时候,把碴子倒腾出来晒一晒,让那些个圆滚滚的碴子在阳光的沐浴下裂开成绽开地花瓣,里面黑色的子便轻而易举出现了。于是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把碴子壳和里面的子给分开,这又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伙计,在小学时,我也也坐不住,敢这样机械的伙计。但那时候家家户户在那一段时间,都差不多一家出动做拣碴子的伙计。里面黑色的碴子是用来榨油的,外面的碴子壳则是要烧成炭,到冬天的时候放在家里烤火。

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更是一个辛苦的季节,丰收的前提是劳作,享受的前提是付出。

关于农家的文章2:农家小院

文/古典梅

母亲打来电话,说地里的香瓜熟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回想起我临走时答应过父母,等香瓜熟了,我和妹妹就回家吃去!这不,一晃离家已有一段时日了,突然好想念父母的小院,想念那浓浓的瓜香,想念环绕小院四周绿色的味道……

次日,便和妹妹相邀,回家吃瓜去!

一下堤坝,就看到父母欣喜的表情,一进小院,就闻到厨房飘出的饭菜香味。我知道:父亲一大早就会去集市,而母亲已忙活了半天。把我们迎进屋里:父亲忙着泡茶,母亲忙着洗瓜,洗水果……

我端详着屋里院外,短短数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院外平添了新的颜色。而我的心情却悄然的改变着: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想念这朴实无华的乡间;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想念这屋里院外的气息;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偷偷注视父母忙碌的背景;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心疼父亲疼痛的双臂……

从小到大,父亲跟我们的交流并不多,记忆中,他很严肃但并不严厉。他经常跟我说起他的少年时代,家里很穷,但他却很勤奋,当奖状贴满墙面,满心期待用成绩更改命运时,一个没有背景的理由便扼杀了他所有的努力,一气之下,他撕掉了所有刺眼的奖状,这是他当时的年纪所不能的承受的重中之重……他想告诉我,我们不是有权势的富裕家庭,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有一颗平和的心,拥有的或失去的,得到的或得不到的,都要坦然一些,世事本如此,哪能事事怨天尤人,而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他希望他的孩子在复杂纷扰的世界中不要受到伤害,学会微笑和感恩。

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额头,想像着他尘世无争的思想境界,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已然平复。看着我们吃喝玩乐幸福的样子,父亲似乎舒展了他的心思,这是他所想看到的,而我们,这些并不富裕的儿女们所只能给他的。

傍晚,我们吃了母亲忙活一下午的晚饭,带着她亲自收获的青菜和瓜果离开家了。父母把我们送上大坝,车子走出很远,他们依然在空中挥动双手,我和妹妹不由相视而沉默了。

小院在我们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我无法带走它的一草一木,而它祥和的气息却侵蚀了我的灵魂,抬头低首间挥不去的名字,左右着我的思想。

我的心灵滋长着新的幸福定义,而我,又一次向它靠岸!

关于农家的文章3:傩戏之外

文/张昕

寒霜千里,农家稍闲的时节,傩事就在村庄庄严地开始了。

傩事是流行在池州乡间一种神圣的驱邪祈福的仪式,戴面具,以娱神、娱人,是乡间不可或缺的节日内容,是所有人翘首期盼的快乐活动。我无法想象此时寂静的村庄在彼时彼刻是何等的喧闹。那些鞭炮屑在春天生机盎然的泥土里,正把昔日掩埋起来。傩事一过,许多人外出打工,而留守村庄的人开始向春天播种,把傩事里的愿望撒向未来的每个日子里。

我在小说《边城》里,第一次见到这个生僻的汉字“傩”。那时只是不明白为何把那个面如冠玉、貌似潘安,又痴情的岳云二老取名“傩送”。但我想神秘是否总是伴随着闭塞和固执,得以流传在现代化之外。而传承就在这不断的发展和完善中,成就了经典。

我终于在舞台上看到了纯正的傩戏。庄严的祭祀仪典上,那些古老的文字片段不断冲击着耳膜。神通广大的神灵斩妖除魔、澄澈世道、还我太平,又何尝不是人们最朴素的心愿和对邪恶生死的无能为力。祈求丰收,团结除害,正是以农为主的人们的美好追求。而青年男女们永远充满着朝气,把爱情的甜蜜和苦涩都醉到心里。无论是花落别离,一朝春尽红颜老,还是初逢时捂着跳动的心似嗔还娇。生活的一丝一缕,一朝一暮都成了心中的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只能在喉间用“青阳腔”婉转地流淌出来。高跷马、手狮舞,这些难得一见的艺术,也在眼前的舞台上生动活现起来。

坐在偌大的剧院里,我似懂非懂却如痴如醉,渐渐忘记了身边所有人。送别的难舍难分,似《西厢记》里“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的愁苦,似“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的惆怅,时而高昂、时而轻柔的唱腔、此时此景的纠结,都在眼前千百次的重演。那些祭祀的仪式与年少时在故乡年节时的所见又是何等的相似啊,只是湮没在岁月的古老碎片一旦被拼接,就成了眼前心里抹不去的画面。

故乡已成了梦,更何况那些逝去的时光呢。在异乡的剧场,我看着一台傩戏舞台剧,那么的情感竟然杂糅在一起,以至眼睛开始发涩起来。

关于农家的文章4:农家小院花菜香

文/德克士

终于熬到周末了。班上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特难管;被学生主任找了好几次,腻腻歪歪的上了一周,又烦又累。还是回乡下老家看看吧。

到家时,爸爸迎出来,妈妈正在院里机井上用电机抽水:两个水桶,都满满的,一手提一个,奔向水缸,我还没来得及接过手,一抬胳膊已把一桶水倒进了水缸。我笑了:“娘,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少林寺练功似的。”妈妈也笑了:“胳膊腿,哪里都不疼了,天也暖和,没事儿。”以前妈妈胳膊和腿脚疼,厉害的时候都抬不起来。

农家小院里,三月的阳光和煦的照着,无比温暖。红砖铺就的地面砖缝里,绿绿的芽儿,精神抖擞地往外钻着,好不惹人喜。靠近水井的地方辟出了一畦长方的地来,刚刚浇过的地面湿乎乎的,长出了嫩嫩的绿芽。

妈妈告诉我:“小葱,刚冒芽儿。南墙院外也辟了几块地,种了些茄子,蒜苗,菠菜,还有油菜;茄子还没出,蒜苗还很小,菠菜旺得很,走的时候给你割一些;种油菜,不为别的,就为了油菜花,打小你姥姥就喜欢,害得我到现在也总看不够,黄灿灿的开一片,老是感觉那个时候最好看。”每当说起油菜花时,妈妈总喜欢稍稍仰起头,双眼望着远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还有韭菜,纯绿色无公害,走的时候也捎着一些;还有村里他们送的黄瓜,大棚菜,自己种的,可嫩了,临走时你也拿些。”

每次回来,临回去都像搬家似的,大嘟噜小嘟噜,满满鼓鼓塞满后备箱。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中午,随便两个小菜儿,一边吃饭,一边东长西短的拉呱聊天。回到家来,和父母在一起,仿佛时光倒退了几十年,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农家小院里,再也不想上班时烂七八糟的事,再也不愁调皮猴堵得心烦气躁。悠闲自得,时光静好,幸福就像春阳,静谧安详,洒射在农家小院里。

想想爸爸妈妈快七十了,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如今,总算可以喘口气了。现如今,爸爸农闲时节在附近做公路养护,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上午都骑着自行车去转一转,七八个老人一块儿,少了寂寞;每当这时,妈妈就在家里浇菜、做饭,多数时候用压水井,一桶一桶的压水浇菜地,做饭也不疾不徐,妈妈说:“除了做饭,也没别的事,种菜浇水就当锻炼身体。”

“种了这么多,吃不了就卖点吧。”我说。

“卖什么呀,”妈妈笑了,“想吃嘛就种些嘛,省得自己买菜了,自己种的吃起来放心,还新鲜;你们回来还可以带些回去;平时吃不了的,就送给邻居们,他们也给咱家送他们大棚里的菜,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感情好着呢。”

“那平时干活悠着点,这么大岁数了,别累着,本来就是种着玩儿的,也不指着这个挣钱。”我不无担心地说。

“累不着,你就放心吧。这还算个事么?一黑天就睡觉了,大亮天才起来,习惯了;累了就歇会儿,高兴呢,就多干会儿。”爸爸轻描淡写地说,“人啊,只要心里高兴,多干点活也痛快,不觉得累。”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如三月阳光照到我的心里,一下子温暖亮堂起来:“人啊,只要心里高兴,多干点活也痛快,不觉得累。”是啊,只要心里高兴,自己喜欢,哪里还会累呢?看着爸爸妈满脸的幸福,我心里也满是说不出的高兴。

“倒是你们该注意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是小岁数了;上班,压力又大,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本钱,晚上别熬得太晚了。”爸妈叮嘱着,“孩子愿意吃嘛就买点嘛,别舍不得,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条件好了,千万别舍不得。”

临走时,刚割下来的绿湛湛的菠菜,还有带着新鲜泥土味的韭菜,顶着黄花的满是扎手小刺的黄瓜,农家院里自家喂得小土鸡下的笨蛋,满满的,塞进了后备箱。

三月的阳光,照在爸妈的皱纹纵横的脸上,和蔼慈祥,金光灿烂。

我也盼望着新一周早点开始了。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我的心一直被父母的对生活的热爱感染者,感动着。

“没事就不要回来了——”我的车转过街角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挥动着手臂,依依不舍。

村口的老树,站在三月的阳光里,枝条随着春风,柔柔的,摆动着……

关于农家的文章5:农家的驴子

文/李丁卓

风吹过麦田,暖着路人的脸。春日短暂,不消几日,麦浪便会由绿转黄,在夏季的东南风中发出干爽的金属之声。现在是已经机械化了,无需我们再钻入其中,受割麦之苦。“抢夏”是最劳累的季节,要抢在风雨来临之前,把小麦收割、打场、入库为安,否则,那长在地里的麦子就还是老天爷的。他一转念,一场风、一场雨,都可能把小麦打落在土地里,让你白白地耗尽半年的心血。同时,也还要抢种,抢着节气,抢着墒情,把土地翻转、平整,再耘平、播种,把每一寸土地都摆弄得细腻、匀实,真所谓“精耕细作”。日夜接连地忙起来,吃饭和睡觉都得遵从农活的节奏,连十多岁的孩子也不得清闲,天色微明的时候就给叫起来,坐上驴车,在星辉和朝阳中睡眼惺忪的下地。

所幸,我们并不孤独,还有这些驴马朋友和我们并肩作战。马是高贵的朋友,被驯化之初驰骋于沙场,只是后来入了民间,才做些拉车犁地的活儿。牛的品性温顺,又吃苦耐劳,颇得许多诗人的颂扬。只有驴,虽被称为有户籍的马,却并无马的“高大上”,也无牛的贴心和放心。它有些自私和狡猾,倘若有许多牲口并槽吃料,驴往往会把嘴伸到牛槽里偷吃,拉车在路上的时候,拉着农具除草的时候,它都会突然伸嘴叼一口豆叶,恨得人用缰绳抽它的嘴,谁让它的嘴巴那么长呢,我们只好给它长长的嘴巴戴上笼头,让它吃不到。

我觉得驴是有性格的,简直是个性鲜明。娘把驴从街上牵回家的时候,必须一边走,一边在身后不停地用缰绳头甩打驴嘴,否则,我家的驴就会赶上前咬娘的衣角。他——原谅我用这个“他”吧,在写到我家活物的时候,我总习惯这么用,不是错别字,是刻意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一刻不停地动坏心眼呢。远远地看见一只母驴,他就“啊啊啊”地大叫,突然奔跑,车上的人猝不及防,一律后仰,你越是扯紧缰绳,他越是奔跑不已。或者是在去田间耕作的时候,在十字路口的拐弯处,他突然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就是故意的,刚才还在慢慢地走,谁也不提防的时候,一低头就奔跑。有时候过土沟,就把我给颠下来了。我坐车困的时候就睡觉,常给颠下来,跟不上驴的脚步。

他是个贪吃的家伙,饿的时候便不计草料粗细,也不管有多少沙土石子儿,丰腴肥厚的大嘴唇吧唧吧唧把干草都裹到嘴巴里去。驴的大门牙像宽阔的案板,周边的牙齿像石磨,几筛子草不一刻就吃完了。吃完了他就用蹄子蹈击地面和木桩。爹就喊我:“丁卓,你没听见驴蹈槽?给他筛草去!”如果我不去呢,他就瞪着眼睛啃木桩。倘若拴在树上,他就啃光树皮。我还没有去,他就把他突兀的屁股转到院子里来,如果给娘看见了,娘就喊:“有人给驴添草呗,你们不吃饭也不让驴吃啊?”

驴总是把屁股调到院子里来,随地大小便,爹就在驴棚入口处加了道杠子挡住他。从此,再缺了草料,他把地面用蹄子蹈得山响而木桩又啃得光滑无味道的时候,他就引颈长啸。“啸”?你觉得用词别扭吧,我也觉得别扭。“萧萧斑马鸣”,用来写马可以,驴的那个叫,哎呀,真是洪亮高亢、气壮山河、惊天地泣鬼神,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扰攘有多扰攘。多年之后,这叫声吓哭过我的儿子,他哭着对我说:“爸爸,爸爸,驴哭哩!”儿子小,还不知道,驴笑,也是那么个动静。

可是,等他吃得差不多饱的时候,他就挑肥拣瘦,肥厚的大嘴唇是那么灵巧,把豆子都咂到嘴里,其它的都给拱到驴槽外面去,把娘恨得咬牙道:“不知哪天把你给剥剥吃喽。”然而,到底是没有吃他,而且,还是好草好料地喂他。

驴子虽然顽劣低贱些,却胃口好,食材广,生命泼辣好养活,更难得的是倔强不服输。深耕犁地的时候,无论配马、配牛,或者骡子,他都不显怂,而且逞能。在地头树荫下休息的时候,马蝇围着他枷下新磨破的血肉转。新伤旧疤,日夜地磨下去,脖子后戴枷的地方就磨掉了毛,结成了茧。歇着的时候显示出疲惫来,累得垂下了驴尾,眼睛也眯小了,可是,一下地,又似蛟龙一般,还是一副逞强的样子。

自己拉车,如果载轻,他就轻狂,猛的跑起来,从外侧超车,连带一路狂笑。超载的时候,就把四只蹄子像柱子一样挺立。爹干活是个急性子,一装车就恨不得把整块地都搬走,眼见双轮车把驴的腰压塌下去,还是不愿意罢休。拉载过重,驴再也无法轻狂,开始几步,走路都摇晃。天近暮晚,又见乌云从西北掩杀过来,风吹起地面上的杂草枯叶,卷起土沙,刮眯了驴眼,让人眼也睁不开,听见周边地里的邻居们喊,“快点走啊,雨过来了!”“雨笑哩,快走吧。”不一刻,便天地变色风云骤,耳轮中听得那骤雨由远及近,先是如春蚕夜食,细碎琐屑,后如骑兵夜行,衔枚疾走,刷啦有声,转瞬间便杀到眼前,砸在树叶和庄稼上,啪啦啦地响。

雨点带着土腥味砸下来,地面初起斑驳的点湿,随之成片,渐渐浸湿,低洼处积满了水。爹只管在车上用力抽打急赶着回家,根本不顾驴的死活。驴收拢耳朵,夹紧尾巴,蹬开四蹄,奋力前行,却在坑洼不平处失足摔倒在地。

天色漆黑,暴雨如织,一车载重,四周寻觅,只听见风雨声,没有人畜音,哪还有个帮手呢!爹在车上站起身来,绷紧双腿,怒瞪两眼,左手拉紧缰绳,右手扬起鞭子,啪!一道闪电!啪!又一道闪电!啪啪啪!闪电裹挟着暴雨抽打在驴子的身上。

我家的驴一仰脖子,直挺上身,踢溅起身下的泥水。没有起来。他怒目圆睁,尖耸双耳,再一次仰脖怒挣,后腿用力,抬起屁股,用两只前膝跪地,低吭一声,在一道道闪电里站立了起来,在风雨交加的暮晚倔强地站了起来。那一刹那,驴子平日里的俏皮顽劣都被他绝地里的决然气概抵消了。

可是,我不记得驴子最后的下场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驴子渐渐在农村里消失了,所幸,我还记得驴子的骨气。驴子有驴子的倔强和固执,他曾经因为许多驴脾气被拴在树上被长鞭抽打,血痕无数,有时候被打得流泪。然而,过后,一如故我。这就像许多农家出来到外面闯世界的孩子一般,有许多自己不想被改变的性情,却在无数次的鞭打、辱骂和挫折中,渐至成熟和世故,也改变了许多毛驴脾气和毛病,却从未真正丢掉过他们的毛驴品质。

关于农家的文章6:农家冬趣

文/守望2015

50多年前,我童时的时光,常在农村中度过。一到冬天,冰雪封冻了河塘田野,大地显得荒凉,村庄也显得寂寞。

然而,孩子们的世界却还是热闹的,每日里还是有许多的玩儿。有的玩儿,便有许多乐趣在,有许多乐趣,便有了许多回忆。

让我心头一直觉得温馨的回忆,便是姥姥的那只火盆。一只灰黑的陶土盆,洗脸盆一般大,盆壁也厚,很重。姥姥说她做媳妇的,我的太姥姥就用它暖手。

那时的农村人过日子,各家首推并奉行的便是对老人的孝道,没听说谁家子孙薄待了老人,更没有现在,电视中播讲的,老人露宿街头,儿女还在为争抢不赡养权,而无一丝廉耻,大庭广众下吵喊的事。

好像那时人们的那些孝心孝意,就生在骨子里,天生就有的,娘胎里带来的,而不是教化出来的,不是读书读出来的。各家都是这样,无穷家富家,也无论有没有文化。姥姥说,这是老猫炕上睡,一辈传一辈。

姥姥家大家户,更是如此。

姥姥当家,我有记忆起就这样。每日多坐在炕上,早晚间,儿女都要去炕边说几句寒暖的话。

尤其是大舅妈,每日早晚饭前,必坐至姥姥炕沿边,请示做饭事宜,惹得姥姥烦,这事还要问我吗?大舅妈含笑而退,忙叨去了。其实做什么饭菜,大舅妈已想好的,只是必须得去问一下,不问是绝对不行的。

冬日里,姥姥身边必须有这个火盆。

大舅妈每天清晨要熬猪食,这时,就要烧些短粗的树枝树干,将枝干的余烬装入火盆中,送至姥姥身边。天气温暖时,便是烧早饭时再弄。

天气严寒时,姥姥便坐炕上,守在火盆边烘手。我也成了姥姥身边的常客,姥姥有时搂着我,给我讲那些遥远的故事。大多是家族的故事,我对姥姥家的往事及爷爷家的往事,大多是在这火盆边知道的。

然而,我喜欢这只火盆的重要原因,是这只火盆常常能带给我一些神奇的温馨。

有时,刚从外边跑来,姥姥便招呼我过去,把一个烤得焦黄的土豆给我吃,糯糯的,还沙沙的,吃起来好香,终身难忘的味道。甚至有时竟是一颗地瓜,那可做梦都做不到的好嚼古啊!

有时,是一棒焦黄的玉米。秋天收玉米时,常有不成熟的青玉米。这些青玉米往往单放着,不上去场院脱粒,闲时给孩子炒吃或烤吃。不老不嫩的,吃起来很哏,有嚼头,特别香。

姥姥每次招呼我,都是我饿了,特别想吃东西的时候,好像姥姥就算准了我何时饿了似的。

姥姥钟爱我,这待遇是表兄弟姐妹决难得到的。

我最爱吃的是火盆里的烤黄豆。姥姥用火筷子拨弄火盆,一边给我讲古,就是讲故事,一边夹烤好了的黄豆粒给我吃。那烤豆的香,现在想,嘴里都淌口水。我一直爱吃炒黄豆,渊源大概就在那火盆里吧。

冬天里,大舅总喜欢去水塘里凿冰,捞些小鱼小虾,做鱼酱吃。小鱼虾里常掺一些我们叫王八盖子的甲壳虫,像乒乓球那么大,很肥,能吃,也很香。抓得多时,表兄弟才能吃得到。少了,便是我独吃,给他们馋得不行。

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懂,那东西究竟是啥。

一只火盆,给我一冬天的童时乐趣。那是姥姥的眷眷爱意,牵绕我一生的亲情,现在才真正悟得懂了,悟得深了。

姥爷一直是正宗的庄稼人,好农家把式,又是全村最能识文断字的人。读过私塾,字也写得好。

进了腊月,村里人就络绎不绝地来了,送来红纸笔墨。大半个腊月,姥爷就给这些人家写春联,人们叫写对子。

那时,没墨汁,全是干块的墨,硬在砚台里磨。一到磨墨的时候,表兄弟们就尿道屎道上跑了,只有我在那踏踏实实地磨,侍候姥爷。累是真累,但喜欢,乐趣还是有的。

姥爷开始写的时候,神情很轻松,运笔也流畅。拿过笔来,不做什么太多思索,只是往上写就行了。写到后来,人有了一些倦意,便要思索了,便要看书了。有时,还要闭眼休息好一大会儿。那时,我就知道了,写字也是很累的事。

姥爷高兴时,边写边念对联的内容,有情有调,现在叫自我欣赏。姥爷有时还教我念诗,像“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残腊即又尽,东风应渐闻。一宵犹几许,两岁欲平分",“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诸如此类,都是小时在姥爷那听说的。

姥爷写完对联,我就拎着到处摆放,关家高家的,各联各对的,归堆排在一处。家里到处摊摆的,挂吊的,满处全是春联。

姥爷给人家写对联,很认真的,往往结合各家实际情况写,尤其是门对。

家有老人的,便多写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园这一类的。

家有不太顺意的,便多写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这一类的。

再有,精耕细作丰收岁,勤俭持家年有余;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等等,也都因人家而异。

还有给仓房,粮囤,猪圈,车马写的,

什么,金银盈库,五谷丰登;义犬守门户,良豕报岁华;鸡猪满圈,六畜兴旺;车行千里路,人车保平安等等。

还有大大小小的春条, 诸如抬头见喜,开门是福一类,也是很多。

大大小小的福字,更是不可胜数。

还有写给灶王土地的,如,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土中生白玉,地内长黄金等等。

大半个腊月,我跟姥爷就忙这个了。累是累点,姥爷喜欢做,我也有兴趣。

写完春联,姥爷便赶忙张罗年货,忙过年的事去了,我也去找小伙伴玩,去找孩子的年趣了。

孩童的时光,思无邪的年代。

只愿孩子们只是吟着"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为乐趣,而不愿听他们成长后的"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呐喊。

关于农家的文章7:农家田园

文/雨露太阳偷着笑

蓝下彩,阳下红,缤纷世界,美盈天下。午后上上网,看看新闻,困了,小憩一阵,三时许,醒来了,洗把脸,很爽,顿时精神上来了,到室外走动走动。

来到自家屋前菜园地,一眼尽是黄金花,闻之香香的,每棵数百朵,敞开怀胞,毫不犹豫,也不羞涩,谁也不让谁,竞相开放。用手摇一摇,花叶落下一大片,黄粉落在裤子上,挥之不去,随它去了。不一会儿,走到蚕豆地块,不看油绿的叶子,只瞧蚕豆花,也怪,它不像油菜花那样露脸露面,藏在叶下,躲在根旁,怕见太阳吗?像小蝴蝶,轻轻地舞动着,好美好美啊!瞧,有一串好特别,更娇艳,是什么?走进看一看,哟,原来是豌豆开出来的花。蚕豆地里有这么一珠倒显眼得很,就好似一群少妇中突然站出一位颜眼的年轻姑娘。走近看一看,瞧一瞧,真不错,特别鲜艳。每一朵昂着头,面对太阳露笑脸,美充分展露出来。叶片不多,分两层,外层四片上下,粉红色的,淡淡的,充分展开着,内层突出很多很多,还包着,深红色,更引人注目。藤蔓弯弯曲曲,似在张望,也像在寻找攀枝找适合自己的落脚点,好让豆花充分展示她的风韵,也为孕育果实搭起坚实的支撑,承载生命的力量,充盈丰收的喜悦。

农家地,蔬菜园,种啥长啥,农民们总吃上最新鲜的,绿色无毒的自家蔬菜,营养丰富。吃不了,送点给在城市里的亲戚,他们高兴得不得了。其实太普通不过了,就是扔了也无所谓。也许农村人跟田打交道惯了,也像田那样有胸襟,从不斤斤计较,也不讨价还价,就是吃的亏也不放在心里,一笑了之。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吃农家饭菜长大,身体壮实。每天习惯到菜园跑跑,看看自家蔬菜长势,心里美哉美哉啊,城里人永远也感觉不出啦。

农家田园,农民的乐园。农家菜园,浇灌着农家人的汗水,收获着丰收和快乐。看自家种植的花,真舒服。

关于农家的文章8:秋满农家

文/刘志铁

刚下过一场秋雨,降了几度温,秋味就浓了。一切都变了样,山和水都失去了以往的野性,一下子老成矜持起来了。阳光淡了许多,天和地的距离也拉得远了,像无端抽去了许多东西似的空旷起来。

前些天还翠色欲滴的庄稼地,只经了一场秋雨,叶子就花了脸,精神气就不那么足了。饱满硕大的玉米棒儿,像母亲腹中成熟的娃,乘这个空当,挣脱了胞衣,露出半拉脸来冲着人傻傻地笑。黄豆的叶子开始脱落,垄沟都填平了,上脚一踩,软乎乎的,很舒服。秧秆上挂着一串一串的豆荚,蒜辫子似的。中午太阳一晒,“啪啪”地炸响,老远就能听见。

秋天的田野并不寂寞。蛐蛐满地都是,别看它体不盈寸,通体墨黑,叫的声音却美妙而洪大,满坡满岭的响成一片,一点也不闹耳。这时节,田里活跃着一种与人争食的小动物,状若松鼠,毛色暗黄,眼如点墨,顺着身体分布着几条黑色的花纹,其中一条较粗较重的,从额顶沿着背脊直贯尾尖。长长的毛绒绒的尾巴贴着后背翘起来,娇巧得很。它的学名叫花栗鼠,村里人叫它花栗棒子,名字虽俗,却是十分贴切。这小东西乖巧伶俐,清秀可人,我想,倘其也能像狐狸一样羽化成仙,定然个个是飘逸洒脱的俊郎淑女。庄稼人偶尔提起它如何如何祸害粮食,虽也心疼,但没人使用那些粗鄙的字眼,不忍心,大概就是缘于其外表的俊俏吧。听说它嘴里两腮各有一个兜状物,是它的运输工具。中午,豆荚在太阳里爆裂的时候,它能像上树一样爬上豆秧,嗑开豆荚,将黄豆装满两只口袋,运回“洞府”里藏起来,留作冬粮。秋后农闲的时候,常有人扛着铣镐,沿着田梗寻找洞眼挖掘,除得二三升上好的黄豆外,运气好,还能挖到一窝刚睁眼的崽,捧回家里,养在秫秸扎的小笼子里,很好的观赏物,比城里人牵着的阿猫阿狗有趣得多。

沿着田梗走,不时会看见三五个大倭瓜蹲踞在草窠里,杏黄色或桔红色,很鲜亮。庄稼人惜地如金,寸土不荒。大田里种了高粱玉米大豆,地边坎沿点几埯倭瓜,不用莳弄,任其在荒草里爬。一夏天吃不了的瓜,任它由着性子长,到现在,都长成了。中午晚上收工时,顺手摘两个挟在腋下,不几天的工夫,向阳的院角处就堆了一堆。拣成色好的置于通风高阜处,经一两场雪,失了一些水分,大块切了,再掺兑些土豆一炖,瓜瓤黄里泛红,沙得起亮,贼面贼甜。那些小点的,带疤的,看着不顺眼,就一刀砍开,皮瓤剁巴剁巴喂猪,捏出瓜粒,放在窗台上晾干,冬天里围着火盆炒上一锅子,香味能把窗户纸撑破。

菜园四周种了一圈老品种白玉米,专留作烧着吃的。摘菜的女人,翘着脚,小心地将秧秆拽弯,抠开一块外皮,用指甲一掐,定浆了,但还有白乳一样的汁液渗出来,正是火候。于是,赶紧舒展好刚抠开的裂口,怕失了香气。然后,连根拔起,三五棵扛在肩上,一走两头颤悠,雄赳赳的样子。晚炊的时候,虽然天儿还很热,灶火不能多烧,但还是要添些大柴。烧大柴有火炭,这样才好烧玉米棒子吃。烧玉米棒要用大火,慢慢地烤,心急不得。烧好的棒子暗铜色,香脆可口。晚炊的烟气是最动人的,一缕缕的升起来,袅娜而轻柔,悠悠然氤氲着整个村子,纱缎一样笼罩着屋脊、树梢、河流……斜阳一照,泛起一层隐约的淡紫色,温馨而宁静,整个村子,连同四周坚硬的岩石,此刻都女人似的温柔起来了。烧玉米的香味随缕缕炊烟飘出小屋,溢出小院,你家的,他家的,都连成了一片,最后整个村子都被这香味浸着了。

男人坐在门槛上,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一截烧玉米,扑哧一口,口大了,玉米核带下一块来。女人嗔怪着:“狼妈子似的,别噎着。”男人笑了,说:“香哩。”小孩子怕烫,一根棒子折两截,用一根细木棍两头一插,扁担似的挑在肩上。一只胆大的老母鸡,扑啦着膀子蹦起来,飞快地从“扁担”的一头啄下一颗玉米粒。孩子用力一抡,鸡没打着,半截棒子却飞出去老远,被一头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小猪崽叼着跑了……逗得男人女人哈哈地笑。

晚饭后,男人从草棚里翻出闲置了一年的秋镰,翻来转去地看看,都生锈了,镰把也有了斑斑霉点。过几天就要开镰,赶早拾掇好了,省得到时缺东少西的。男人找来磨石,顶在窗下房基石上,刷刷刷地磨。正忙着,三牛子来了。三牛子是村民组长。村民组长算不得什么官了,早没了原先生产队长的威风,但有个大事小情的,总得有个人抻头招呼,虽说不算官,但没有也不行。三牛子对男人说:“各家各户拔点钱,唱台影,祭祭土地,好开镰。”男人说:“没问题,你说吧,多少?”三牛子说:“先不交呢,等唱完了,算总帐,平均摊,先打个招呼。”

三牛子去下一家了。男人拿起镰来,伸大拇指试试锋刃,乐滋滋地嘀咕:影是必得唱的,要不的,这秋天岂不少了味道。

关于农家的文章9:农家喜晒冬天

文/梁惠娣

乡村的冬天,太阳在天空挂着,一副温和的表情。太阳温暖得像盛开的棉花,一朵一朵落下来。阳光像软化的金子,静静地淌下来,铺满大地,大地上一切被涂上了一层金色,灿灿地发着光亮。我在乡村里行走,目之所及,到处都可看到人们晒冬的场景。

天气晴朗的冬日,人们像约好了似的,都默契地纷纷把箱底柜底的棉被抱出来晒太阳。人们将被褥上的被套拆下来,将雪白的棉花被芯一张张地搭在自家门前的竹杠上晒太阳,家家门前晒被芯,那情景蔚为壮观。雪白的棉花里,蕴藏着一整个寒冬里温暖的美梦。而洗被套是女人们的事。村里的巧妇们都不约而同地来到村前的老井旁浆洗被套,然后把被子铺在村前小山坡的灌木丛上晾晒。一时间,小山坡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被子,让冬天萧索的小山坡顿时姹紫嫣红起来。被套的被面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一律都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透着俗世的美好,寄托着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愿望。有的被面上开着大团大团的花,牡丹或芍药,花朵硕大无比,花瓣儿开得恨不得掉下来,寓意“花开富贵”;有的印着喜鹊朝阳,站在花枝上,尾巴拖得长长的,被面的底色,大红或大绿,耀眼得很,寓意“喜鹊报喜”;有的印着一对一对的鸳鸯,在明净的湖里戏水,意为“鸳鸯戏水”;有的印着一只大大的凤凰与一条龙,站在开满红花的枝头上,寓意“龙凤呈祥”……这些都舒展在阳光下。阳光掉在被面上,“嘭”地开了花,小山坡上,仿佛一切都变成了真的,仿佛花朵真的在盛开,花香萦绕,喜鹊在枝头叫得正欢,龙凤在盘绕,鸳鸯在逐游……软绵绵的阳光照着,俗世的日子,在棉被里安好。

趁着冬日的好阳光,家家户户喜晒丰收成果,构成一幅幅美丽的“晒冬图”。 金灿灿的稻谷像碎金子一般铺满屋顶楼面,竹匾上铺满了金黄色的黄豆、像翡翠一般的绿豆、红艳艳的辣椒,就像五彩斑斓的调色板。窗前挂着玉米棒,门前的地上晒着南瓜、红薯。人们也晒莲子、红枣、枸杞等药材,留待寒冬里熬汤;也晒野菊花、金银花、薄荷等野草药,用来泡茶喝。东家的大娘手巧,腌了鸡鸭猪肉拿出来挂在竹杠上晒,让在城里打工的儿女们回来过年时吃。西家的大妈善做冬腌菜,在自家门前的竹篱上晒满了白菜,再过几天,就可装罐腌制了。邻居伯伯爱制鱼干,在门前的空地上晒了几百条的带鱼和青鱼,排得整整齐齐的,煞是壮观。他们朝晒暮收,把冬天的日子过得忙碌充实。晒冬,实际上晒的是农家人辛勤劳动的汗水,晒的是他们丰收的喜悦。

冬天,人们也爱晒太阳。村庄里的男人,三五成群,爱在阳光洒落的墙根边晒太阳,他们一边悠闲自得地拿着一根水烟筒轮流着抽烟,一边唠着地里的庄稼和今年的收成。女人们则爱聚在一起,坐在阳光照耀的庭院前,一边缝补衣服或织着毛衣,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不时发出爽脆的笑声。孩子们也爱往阳光下扎成一堆,在稻草垛间捉迷藏,或是玩弹玻璃球、跳房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小黑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睡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它无关。大黄牛站在有阳光的牛棚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地吃着干稻草,它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仿佛它嚼的不是干稻草,而是悠长悠长的岁月。

在我的家乡,乡下人对晒冬有难舍的情结。晒冬天,实际上晒的是幸福,是简单平实的生活,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烟火人生。

关于农家的文章10:农家春早

文/刘志铁

农谚说,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搭一九,耕牛遍地走。这谚语其实是先人们从黄河岸边的中原地区带过来的,用在辽西这块,就不是很准确了。看看日历,九九该过了,村头那条小河才见些动静。早先年,这条小河很宽,冬天结了冰,白练似的穿村而过,十几个孩子一字排开赛冰车都绰绰有余。现在呢?宽宽的河床还在,光光的鹅卵石还在,河水却被挤压到中间的沟槽里去了,窄窄的一条,有点寒酸。结成的冰也早没了“白练”的风采,一疙瘩一块的。好在水还是山泉水,还没有受到污染,结出的冰还是那么白,敲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清凉,无邪味,还是儿时的那种感觉。

河冰开化的声音很生动,老远就能听得见,哗啦哗啦,或急或缓,或短促或悠长,很有金属的质感。我试图寻找过多个比喻:像清晨早醒却还懒在被窝里小两口的喁喁私语?像躲在花丛里挤出花瓣的酽汁往嘴唇上抹的小姑娘的咯咯巧笑?抑或是谁拿了银珠漫不经心地往鹅卵石上撒吧?都像,又都不像。庄稼人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动静,爽心。远远地听不过瘾,就蹲在河边上用眼睛往冰面上撒摸。撒摸来撒摸去,就发现了那个汩汩往外冒水的洞眼。于是就点上一颗烟,咧开嘴笑,样子颇像看到了刚落草的小婴儿似的。

河开了,就洇湿了寂寞地守了一个冬天的鹅卵石,也洇湿了河边大大小小的榆猫子树。鹅卵石和榆猫子树像失恋后又突然得了情人的一个媚眼似的,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

过了春分,一天一个样。没几天工夫,榆猫子树上就结出了一串一串的榆钱。嫩黄嫩黄的榆钱招来了一群一群的麻雀,也招来了一伙一伙的孩子。孩子来了,麻雀飞走了,落在不远处的电线上,歪着小脑袋往这边瞧。几个毛头小子各自选中了一棵树,脱了鞋,扒了小褂,嗖嗖嗖地上了树,坐在横出的树杈上,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站在树下的小丫蛋,仰脸看了半天,终于板不住,就“哥,哥”地叫。树上的毛小子假装听不见,咀嚼的动作却更大更夸张,还紧绷着嘴巴笑,嘴里盛不下的汁液,就从嘴丫子上挤出一个一个小泡泡。不是不给,是逗她玩。直到小丫蛋转了眼圈,才折下一枝来,丢下。小丫蛋高举着双手,像接,又像是在捂脑瓜儿,吓得直眨巴眼。树枝迎着风,飘飘地落在了头发上,被发卡挂住了。歪着脖去摘,摘不下,一用力,就有一嘟噜榆钱留在了发卡上,随着羊角辫的一甩一甩,好看,逗人。

有路过的上了年岁的人,猫腰捡起撒落在地上的榆钱,摘几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牙口和胃都不好了,不敢多吃,尝尝鲜。榆钱可是好东西,早些年,村里人人都靠它充过饥,度过命,有感情呢。于是,老者就嘱咐孩子,吃不了别多摘,白瞎了,等它长成落了地儿,过年就能长出小榆猫子来。

下雨了。雨丝很细,很密,是牛毛雨,不细瞅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一个辽西汉子光着背脊,露着一身健壮的肌肉,让雨丝去摸。女人嗔怪着:下雨呢,你傻啊。汉子回头看看女人,一脸诡秘地笑。你知道啥?这感觉,嘁,比你手软乎。女人嘴一撇,转身进屋,扔下一句话:说好了,今晚上,你就跟雨睡吧。

七八只花母鸡很惬意地咕咕叫着,用尖尖的喙一下一下地啄,也许在啄帖着地面飞的小虫,也许在啄细碎的雨脚。这情景本是很安闲的,可那只大红公鸡偏不让这安闲得以持续,扑啦着膀子追追这个,撵撵那个,显示着自己的雄壮和地位。圈里的壳郎猪也趴不住了,绕着猪圈围墙跑了几圈,觉得没意思,就把尖嘴巴从圈门空隙里伸出来,翕动着鼻子很专注地嗅。庄稼院里少不了这些活物,少了,就没了生气。

细雨接着地气,润湿了整个庭院。占了小半拉院子的菜园,前些日子已作了畦,下了种。洇湿了的地脸,颜色就重,发黑。发黑的地脸就衬出了晴天里不易发现的羞羞的嫩芽。汉子蹲下身子研究半晌,确认是一株菜芽,就冲着屋子惊呼:嗨,嗨,快来看看,发芽了!

女人跑出来,和汉子一起两手撑着地,慢慢地寻,果然,又发现了好几株。汉子笑歪了嘴:这雨,真管用,昨天还没影儿呢。女人起身出了园门,拿来一把锄头,在篱笆根下刨。土虽是湿的,但不沾锄,很松散,正好。汉子问:干啥?女人说:沿杖子边点一溜葫芦,前两天忘这事了,趁着这雨,发芽快,还能赶趟。庄稼人精打细算,一疙瘩地也不能闲,还要有效地利用空间。葫芦秧长起来,顺着杖子爬。爬到顶稍时,就得在杖子和对面的牲口棚间架几根横柴。爬过了杖子梢的葫芦秧就转过头爬横柴。等长大长盛的时候,肥壮的叶子就制造出一个回廊,制造出一大片绿阴。葫芦花乳白色,洁净,也有香气。绿色浓了,香气重了,小院盛不下,就从四角溢出去,和邻居家接了头,一家接一家,就绿了一个庄,香了一趟川。

女人做完这些,又忽然想起了啥事,跐着木墩,扒过墙头喊:他二婶子,他二婶子,你们家那山芍药花还有吧?匀我一棵呗,那花忒希罕人……庄稼院里不养名贵花,都是那些能禁得住风吹雨打的,皮实拉拉的。娇气的,伺候不起。女人得了花根,用手捧着,四外圈撒摸,实在找不着空地,就狠狠牙,把靠园门的一埯葫芦挖了。怕当家的骂,斜着眼瞟。汉子知道女人心里想啥,就说:中。汉子明白一个理儿:女人爱花,女人也是花,院子里没花,就像屋里没有女人,没滋没味的。

雨还在下。还是那种又细又密,若有若无的牛毛雨。雨洇湿了一个庭院,洇湿了一个村子,也洇湿了人的心。酥酥的,痒痒的,似乎也有一株嫩芽在往外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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