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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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文章1:童年·香椿树

文/姜桂波

单位在小县城,故而离老家不远,约四十公里不足。但因工作较忙,回老家也不是那么频繁。每次回家母亲都会七碟子八碗地摆弄一桌子饭菜。上周末回家,母亲照例做了不少菜,但考虑到自己不断上升的体重,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母亲笑眯眯地说:“这道菜你准爱吃!”——母亲端来的是腌香椿。

北方的村庄里,穿过三五个胡同,准会看到某家的门口矗立着香椿树,数量倒是不多,一般为一棵,但因栽植时间久远,多比较粗壮。每到谷雨前后,香椿树的嫩芽便发育到了令人心生欢喜的程度,嫩得发紫,香得可爱。我的关于童年的记忆里,香椿树占了很大一部分,旧房子的老院子不大,七八十个平方,但院内颇具小果园的气息,葡萄树、无花果树、樱桃树、石榴树、山楂树都有。东北角有一棵香椿树,比碗口略粗,树皮粗糙不堪,一年中大部分时间无人关注,只有春季香椿发芽的时候,母亲才会拿着顶部栓了一把剪树剪刀的杆子,将香椿树刚发的嫩芽连枝带叶一起剪下来,然后择其嫩芽,加几个鸡蛋翻炒,炊烟过后,就出来了“不寻常”的家常菜——“香椿炒鸡蛋”,母亲的这道菜味道堪称一绝,以至于成为了我童年回忆的一部分。后来老房子翻建,老香椿树被移除,但当时父亲将这棵香椿树的一棵幼苗移栽到了院外,十几年过去,现在也已经有碗口粗了。

香椿的配菜不多,常见的只是香椿炒鸡蛋。童年的时候也没有腌香椿这道菜,因为腌香椿不是单纯的靠盐保存,还需要冷藏,后来有了家里有了冰箱,又因为我在外地上学吃不到新鲜的香椿,母亲才想到了这种保存方法。现在想来,这倒是因为母爱而产生的一种创新。将春天的香椿嫩芽连同嫩梗摘下过水焯一下后,加盐揉搓均匀,放入冰箱冷冻,便可保存数月。盛夏、初秋,亦或是隆冬,均可取出食用,配之以大米粥,便可成为极具健康理念的清淡“晚饭”。

我喜欢吃香椿,不只因为它的美味,书上说,香椿营养丰富,并具有食疗作用,主治外感风寒、风湿痹痛、胃痛等。早在汉朝,香椿便与荔枝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苏轼也曾以“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茁”、“椿木实而叶香可啖”的语句来赞美香椿。另外,香椿的食用期是刚出的嫩芽,无任何农药和污染,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放心菜”。

接过母亲端过来的香椿,我轻挑几片嫩芽,送入嘴中,一阵清香席卷而来。当然不仅是香椿的味道,还有家的味道,童年的味道,母爱的味道。

县城的文章2:富平老县城

文/王向力

县以“富庶太平”为名,既是寄予一种愿望,也是对物阜民丰生活的真实写照。从老县城的高处远眺,北面耸峙着连绵的群山,正南方则隐隐横亘着黄帝与大禹曾经铸鼎的荆山山脉,石川河与温泉河夹城而流,远远注入渭水。极目处尽是沃壤,平坦而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便疑心司马迁当年正是从这里经过,脑海里浮现出“天府之国”的字眼的。

老县城在一处高岗上,四周有陡峭如削的崖壁,它的妙处正是依了自然的形势,或削崖而下或夯土而起,孤绝高耸,自成险固。如今,当年的四座城门已不见踪影,城垣也多已倒塌,但若要上老城,却依然得循门墙的旧址而上。漫坡极陡,人需低首俯身鼓足了劲儿迈步,几处残存的青石板发出幽幽的光亮,还散发着旧日的气息。冬天的风从东边长满芦苇的卤泊滩那儿吹过来,从少有人行的街巷里掠过,倒伏着老屋檐上的枯草,卷起一溜灰尘四处飞扬。旧的庭院沉默着,老的石头沉默着,连同那些院中生出的杂树和乱草也沉默着。旧的时光仿佛一直寄寓在这里,凝固静止未曾远遁,这便让人生出莫名的惊骇,不知身处何时,自己又曾是何样的人了。

城垣依着地形呈不规则的多边形,街巷也成弧形而略弯,站在西门的旧址上,是望不见东门的影子的,便这样一路走过去,看见昔日知县宅子的门户紧锁着;关帝庙里的大殿摇摇欲坠,一搂粗的柱子底下的石础不知被什么人盗去,屋顶上跌落的长瓦碎作几片,歪歪斜斜地躺在那儿;好在文庙正在修复,展厅里收集自汉唐以来的碑碣、石雕等正待后人解读;而民国时期的万卷藏书楼踞坐着,李因笃与康南海的题额远远望着人;还有一座望湖楼巍然矗立在城之东南角,风正从它的顶上呼啸而过……

静寂的老城失去了昔日的气象,好在它的规制依然有迹可寻,在这一处略显狭窄的台地上,左文右武的布局设置,依北向南的方位安排,显示出建造者的礼制遵循和匠心独运。有了城池,自然又有了城隍的庙宇,它降临人间来巡查他的官员与百姓。走在老城里,夕阳的余晖泼洒在街巷上,设想当年的居民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城池不仅固若金汤,还有着各路不可侵犯的神祇的护佑,每当更漏数下,城门扃闭后,便无忧无虑地进入梦乡。

梦里依然是太平岁月,有身着青衫的秀才步入文庙的泮池,城隍爷像前的几案上香火缭绕,关二爷心无旁骛地挑灯读他的《春秋》,而从南城外坡下瓮城里走上来进入县衙的一群乡绅,正向知县禀告筹建南湖书院的进度事宜,那些有着闲情逸致的人登上望湖楼,俯瞰万亩荷塘里菡萏初放,莲叶田田,微风送来阵阵清香,也送来附近学宫里的琅琅读书声……

走在老城里,时空有了奇妙的交错,而更奇妙的是竟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梦境般的感觉。我是在何年何月曾走过此地,于黄昏时分独自远望西天最后一抹霞光消尽,而一轮明月正从身后的明月山上冉冉升起?

县城的文章3:盐帮菜馆

文/沉香

到康定县城时,夜已深了。当地友人带我们去折多河边一家小小的盐帮菜馆吃饭。店主一家三口正准备打烊。友人是老顾客了,几句好话说得老板又略显不情愿地系上围裙进到厨房点火炒菜。

“这家的牦牛肉好吃啊……甘孜的牦牛吃的是冬虫夏草……”友人十岁的儿子等我们也等得饿坏了,随着爸爸的介绍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点头称是。

说话间,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青椒牦牛肉端上来了,肉丝与椒丝刀工很细,红绿相间,清润油亮。吃一口,香嫩幼滑,齿颊生津。连不爱吃肉的我也不能停箸。最后,半夜三更的,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吃完一桌子菜后又喊道:“再来一盘牦牛肉!”

翌日,翻越折多山垭口,下到新都桥,蓝天、白云、阳光,高山、河流、藏寨,一切无遮无拦,赤诚相见。在塔公草原,花儿和绿草像是大地的长毛毯,草原在做梦。孩子们去骑马。友人在藏民家买了一小桶酸奶。下午返程的时候,车子在路边停下来,准备野炊。

盛夏,在海拔三千七百多米的高原上野炊,真不是一件浪漫的事。草原深处是湿地,再往里就是雅拉雪山。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风,自由地来去,铺在草地上的塑料袋被吹跑了,追得人气喘吁吁,又被告诫不能跑哦。于是大家一边摁住眼前的食物袋,一边往嘴里填东西。凉粉、凉皮、牛羊肉、酸奶,都是精心准备的,无奈我一路上的高原反应未消,头昏脑涨,越吃越冷,竟然有点打哆嗦,还不争气地想,要是有一碗青菜豆腐汤该多好呀。

当晚,友人告别,明早去成都出差。告知接下来的行程如何走,还不忘叮嘱,“吃饭就在那家吃”。

清晨,奔腾的折多河水带着雪山的气息咆哮着穿城而过。桥上有早市,篮子里的蔬菜瓜果很多都没见过,更别提怎么个吃法。好多又大又厚的新鲜菌子,牛肝菌,獐子菌,鸡蛋菌,还有大名鼎鼎的松茸,一篮篮的,看不出有何尊贵。据说,松茸在日本被奉为“神菌”,它是二战原子弹爆炸后的废墟中最先长出的物种。松茸的珍贵在于鲜,只有鲜松茸才能保持完整的营养和鲜美的口感。目前全世界都不能人工培植。

一个小伙子的松茸卖45元一斤,我们买了一些,用塑料袋提着往回走。路上有人停下车来问:“这蘑菇是在哪儿买的?”也想和我们一样现买现做。

盐帮菜馆太不起眼了,以至于我们找了半天才发现它。听了我们的来意,老板娘说洗松茸麻烦,大概嫌那点儿加工费不值。厨师老板却说行,因为我们还点其他菜嘛。青红椒炒松茸,松茸肥嫩如肉片,咬起来糯滑滋鲜,味觉似春日在紫藤花架下闻到的甜美。

离开康定前,我们又去他家吃饭。这回印象深刻的是毛血旺,汤清色明,味道醇而不辣。

在他家吃饭,觉得人生太美好了。“这是我们吃到的最好的川菜!”听到这样的话,店主一家人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好像在说,那有什么稀奇?他们来自盐帮菜之乡四川自贡。13岁的女儿在老家上学,放暑假了来和父母团聚,当小服务生。别看店里只有七八张小桌子,总是客满,都是回头客。小饭馆里有大厨师,他们很忙。

他们相貌平常神情淡然,谦卑地过着自己的本分日子。无论如何,都不得不称羡他们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有幸遇到了,就像行走中遇到了身怀珠玉的侠客,那份才见峥嵘又翩然而去的精彩,让人回味无穷。

县城的文章4:老城回望

文/杨政木

秋天,剑河老县城的周末,热闹又清闲。人们趁着秋阳,上坡去拣板栗,捉蚱蜢、找打庇虫;清水江边的沙滩上,晾晒着鲜艳的床单、被子,秋阳下的小城,暖融融的。我因妻子到距县城五里路的林化厂去上班,担着招呼孩子的任务,蜗在剑河中学的家里,抑郁得像霜打的茄子。五岁的小孩柱子跟着我,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却也不大怎么敢哭闹。傍晚的时候,他从自已侦察了很久的罐子里摸了几个分分钱,出门去跟邻居的小女孩玩,我从校学背坡的湾里提水回来,看见他朝街上跑去。不出所料,他用那分分钱去买冰水,在学校大门边一口就把一杯冰水吞去,然后跑回来,在校园里的桂花树下想惹几个小孩打架。回到屋里,我追问,结果他赖着不承认,始终不肯承认买水喝和寻衅打架的事,装着十分的委屈,要哭要哭的样子。

天要黑了,妻子下班回到家,小孩兴奋起来,正要跟妈妈诉苦,我父亲从乡下老家来,他揽着一头夜雾,破旧的口袋里,装着两个煮好的鹅蛋,一进门就取来给柱子。柱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蛋,也没有见过鹅,转头去问道:“妈妈,什么是鹅?”妻子顺口说:“鹅就是鹅嘛。”她好像不放心似的,又说:“鹅么——鹅既不是鸡——也不是鸭。”我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一时也找不到比妻子更好一些的答案,顺口大声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我见他听得高兴,诓他说:“你要乖乖的,过两天我带你去乡下看鹅……”

过后的星期天,一个晚秋明朗的中午,我带柱子到清水江边的林化厂去。我们乘1元钱的三轮车到城边的木器厂下车就步行。许久不出城,前几天下一场雨,外面的气象一下子就变完了。我们走在清水江南岸山腰的公路上,看得见青郁郁的江水,白色的沙滩,还有一只木船;对面大山水洗过一样,枫树、桦树、栗树看上去还没有落叶,霜染的红叶像一簇簇焰火,清水江岸的山坡,树叶和小鸟一齐欢欣,让人分不清哪是落叶哪是飞鸟。山头上的松树像列队的士兵,肃立着等待风霜的检阅。路边的灌木林里五彩斑斓,犹如校园里不知秋冬的儿童的集会;公路两边的山花野草,倒扶在地上,路边巴掌宽的园子边,缠绕在豆栅上的豇豆、瓜藤早已经枯萎,园中的辣子,叶片早掉落到地里去,残余的一两颗尖细青椒,已经无法成熟,无奈地挂在枯枝上,只有角落的一片姜苗,依旧蓬勃,吮吸着阳光雨露。从岭上的公路边四方形的小砖屋子(是早已荒弃的火柴库)过去,往日里高大的在公路外边遮阳的梧桐,叶子被风吹走,很远就看见林化厂的烟囱,闻得到秋风吹来的松香气味的清香。

林化厂是一家小小的国营企业,加工从大山收割来的松脂,厂子在清水江边,公路的外坎。厂房边是几丘稻田,被踩压过的禾兜,已经直起了腰杆,正冒出嫩绿的新芽。蜗在草丛里的苍老的昆虫在温暖的阳光里,扇着不大灵活的翅膀飞出来晒太阳。柱子捉住了一只螳螂。它不知从哪里飞来,爬在林化厂的水泥地板上晒太阳,被我们抓住了,死劲地挣扎,最后被装进塑料口袋里拿回家喂鸡,算作是这回出门的一项收获,柱子十分的高兴。厂房下边的一丘水田里,几只鹅在览食,我牵着柱子到田边告诉他,这就是可爱的鹅。过后我教他背古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从那以后,一到天气好的周末,小城就再也关不住我们了。

让人寂寞的老城,淹到湖底去了,没了。十多年过去,可我的梦,百转千回,总是落在那老县城里。

县城的文章5:墨镜

文/顿悟

县城北段,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却车流不断、人来人往。

每天傍晚时分,街道的东南角就会准时出现一位拉二胡的中年男子。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清瘦、苍白的面孔,只在镜片下方,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是盲人?大家都这么认为。一件已经发黄的白衬衣规规矩矩地束在腰里,头发一缕一缕的,留下明显的梳理痕迹,后脑勺却直立着一撮,孤傲不群。面前放着一个碗,碗里时不时有一些1角、5角的硬币。

他自顾自地低头拉着二胡,一首首优美的旋律,随着指尖缓缓流淌而出。《二泉映月》的如泣如诉,《化蝶》的委婉缠绵,都被他演绎得恰到好处。他从不抬头打量行人,甚至不去感知碗中的钱是多是少。他从容地来,亦如他静静地离开,只留下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的背影。

又是一天傍晚,他照例低头拉着二胡。根本没有感觉到面前多了一家三口。

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显然被音乐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拉二胡的人,好像在疑问:他使用了什么魔法,让这个不知名的乐器发出如此优美的声音。

因为神情太过专注,小女孩的脚不小心踢倒了摆放在拉二胡人面前的碗,碗转了几圈后,又稳稳地停在原地,小女孩好像明白了什么。

妈妈,我也要往碗里投钱。小女孩摇晃着妈妈的手。

乖,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利用自身的缺陷故意扮可怜,引起大家的同情,不劳而获,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妈妈愤愤不平,拖着小女孩想尽快离开。

小女孩却哭闹着不肯走,妈妈只好掏出1角钱硬币敷衍着孩子。

孩子立马破涕为笑,就在她准备把钱投到碗里的一瞬间,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拉二胡的人摘掉了从未取下过的墨镜,笑盈盈地对孩子说:叔叔不是盲人,更不是骗子,我不能要你的钱,你留着买玩具吧!说完,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东西,从容地离去,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县城的文章6:逛逛老县城

文/白忠德

秦岭山里有一座遗弃的县城,原是佛坪县城,民国时期县长不堪土匪骚扰,把县衙搬到袁家庄,新中国成立后被划归周至。人随官走,人口是越来越少,现在只剩几十户。地荒了,路没了,地里和路上就长起茂密的树林、竹子,熊猫、羚牛、野 猪、黑熊、香獐重新回来安家落户。

老县城人没动物多,动物们就胆壮不怕人,胆大的还到城里来游逛。熊猫最是温柔,也最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尊贵,成了这儿的常客。话说有一天,一只兴致高涨的熊猫,摇头晃脑地走进老县城,就像一锅沸腾的水烫化黎明前的宁静。

天蒙蒙亮,保护站站长蔡安刚起床,听到街道上传来惊喊:“熊猫,熊猫进城了——”他想都没想,抓起相机狂奔过去。

闻讯而来的人们,把目光聚拢到一个方向——东城墙。那只熊猫在城墙上由北向南走着,散漫地迈着碎步,一边走一边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蔡安跑到城墙根,想挨近些看看,它却淘气地扭动着笨拙的身子,爬到城门楼上,居高临下地扫视,就像前来视察的领导,板着满不在乎的面孔。

老县城路远闭塞,平时没啥新闻,日子过得像是吃着没盐的饭。突然来了一只“花熊”,便觉得新奇,以为发生了轰动性大事。人们都往这里跑,连狗也兴冲冲跟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平素独来独往,哪里见过这么多人,熊猫成了“人来疯”,竟然即兴表演起来。先是在城门楼上来回打了两个转转,选好位置,朝着外城门口的方向,纵身一跃跳到地上,引得人们一片惊呼。它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轻松地抖抖身上的尘土,炫耀似的回头望了望,转身穿过城门洞,朝城里走去。

人都围拢过来,熊猫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耍二杆子对自己没好处,便钻过路边的篱笆跑进玉米地。蔡安虔诚地跟在身后,距离不断缩短,最后他是一伸手就能摸到熊猫毛茸茸的屁股。熊猫没有惊慌失措,淡定地回过头嗔怒地看着他。身边的同事大声喊:“快拍照——”他才想起手里拿着相机,慌忙对着熊猫“咔咔咔”按下快门。

熊猫却不理会他的狂拍,加快脚步,一刻也不消停,穿过玉米地,越过南城墙,消失在城墙外的山林。他痴痴地看着熊猫的背影,开始生出一些懊恼:“熊猫表演的时候,咋就没给它留下一张剧照……”这都怪熊猫表演太精彩,让他犯了傻,错过这么个好机会。猛然想起同事李祥丰也拿着相机,便把希望寄托他身上,就在人群中搜寻。人是找见了,却见李祥丰也大张着嘴,朝着熊猫消失的方向痴痴地望着,手里拿着相机,镜头盖还没打开呢。

熊猫走了,围观的人群久久不愿散去。熊猫经常逛到老县城,唯独这一次最精彩,最叫人难忘。蔡安很是欣慰——这是他们几十年如一日辛勤付出、呵护生命所取得的成果。老县城的熊猫活动范围在扩大,种群数量在增加,人与动物的感情在拉近。他又想起最近两次看到熊猫的事——

巡护人员发现一只受伤熊猫,精神萎靡,左后肢下垂,伤口滴着血,全身发抖,处于昏迷状态。他们立即对它进行包扎,将其运到楼观台抢救中心。这个叫城城的熊猫仅一岁多,体重24公斤,右上眼眶、右后肢多处外伤,股骨骨折。抢救中心马上制订治疗方案,与森工医院的医护人员共同给它做股骨复位手术,打钢板固定缝合。城城痊愈后,被送到岭南的熊猫野化培训基地。

一只熊猫心无旁骛地吃着竹笋,与吃竹子时不太一样,它站着,上身前倾,两前 肢灵活地拨动地上的竹笋,低头嗅嗅,再拨两下,仿佛在寻找最鲜嫩的地方。然后屁股一扭,斜斜地坐在一段朽木上,捧起竹笋,捋掉笋壳,咔嚓咔嚓大嚼起来。它吃得很高兴,很投入,全然无视不远处站着的巡护人员。足足有三个小时,它才钻出竹林,爬上一棵脸盆粗的桦树睡起觉来。他们走进那片竹林,捡起一坨纺锤形、冒着热气的粪便,凑近鼻子,嗅出缕缕竹叶的清香。又把竹壳和吃剩的竹笋拢成一堆,装进蛇皮口袋,扛回保护站称重量。“十九公斤呢,真是大胃王!”大家开心地笑了……

“熊猫是来串门子的,它是把老县城人当朋友啦,我们要感谢熊猫对我们的信任,好好保护它们……”蔡安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回保护站,他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县城的文章7:生活的窥视者

文/杨润泽

县城的集市上,一片鱼龙混杂。

单就在牛羊市场上,到处都是牛粪羊便,热腾腾地在深秋初冬的严寒之中冒着臭气。但有买卖者拥挤着在那里揣着牲口的脊梁,捏着牲口的肚皮,扳过牲口的嘴看牙口,然后各自把手伸到衣襟底下,扳着手指讨价还价。每个牲畜前面就有这么几个在围来观去。兀地,你会发现,有一个年长一点的老者或者是戴着眼镜双手抱在胸前或是站立在一旁观望。他们盯着牛羊主家的脸和嘴看,等买卖交易后,他们会淡然一笑,然后低头思考着钻进其它的继续观望。我这把一类人,归结为生活的窥视者。

在这时候,做为一个赶集的人,或者就是生活的窥视者的朋友们,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他或许是一位作家,正在构思自己的文章;他或许是一个学者,正在忙碌的人群当中创造生活的乐趣;他或许是一位退休了的老人,正在回想的岁月的匆匆;他或许也和我一样,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一位生活的窥视者的动向。

我曾经见过许多的生活窥视者,他们不愿去打扰别人。千万别把他们想象成外国组织到中国的间蝶,从人们赶集当中挖掘社会的秘密。可不是吗?有人曾对我说,别看对面那个小老头儿,在那儿摆开了象棋的残局,等待着人们的破解,可真正与他对弈的没几个人。他或许就是什么组织的间蝶或者特工。没有看过周星驰主演的《国产凌凌漆》吗?那个凌凌漆当初不就是个卖猪肉的吗?在群众中沉静了那么多年,但谁也没有看不出更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特工。你看到没有,那边那个卖葱的老太婆,直盯着过路的众人看。她或许就是很多年以前的一个特工,现在或许更是没有下岗,还是个特工。你看她的那个眼神,我敢肯定,她肯定是个特工。还有她对面的那个卖肉的中年壮汉,一身的健肉,没当过特工,何来结实的身体?

生活窥视者的范围,如君所言就要扩大了。它不仅仅是那些站在集市或街头呆头呆脑的站立者,而且还要包括那些在工作之余享受集市或街头匆忙的过路者吧。我更是赞同这一种说法。

生活的窥视者,并不是些不敢直面生活的人们,更是那些繁忙之中的人们,利用一些余闲的休息时间,对生活的繁忙喘了口气的工作者们。

窥视生活,你就会民现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生活窥视者,让生活这样永远地持续下去,绘制出一幅幅更加动人的画面。

县城的文章8:坐看炊烟起

文/茨园

老家离县城有些远,但从县城到乡镇的班车挺方便。多年不曾踏上这片土地了,前些天因故回到县里,我说想回趟老家,几个兄弟怕我找不到路,倒是争着要开车送我,但被我一一谢绝。决定回这趟家时,我还有个酒后冲动的决定:坐在村庄的岗坡上,看看我家那个村子的炊烟升起。我不好意思向他们表白这样的想法,怕他们说我矫情,就像多年前我们拼命读书离开那里奔向大城市一样。

其实,我已在城里生活了四十多年,这个常被我梦萦的家,只是我爷奶那辈人的产业,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只是在幼年上学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光,不长。不过,直到今天,我仍自认是农村人,那里有我很多的记忆,枣树,鸡鸭,牛狗,还有炊烟。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切都成过眼烟云时,我却特想看一看那里的炊烟。

将近午饭时,我在朋友们不解的目光中踏上了县城通往乡间的班车。下了车,一踏上高低不平的岗坡地,我的心就起伏不已。走在孤独的阡陌间,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席地坐在一个黄土岗上,燃一支烟,看。

绿色环着我的村庄。我知道,那个在我眼前,伸出一只拳头就能遮蔽住的村子,是我的家。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落泪,只是好想哭,那些旧年景致浮现在我的眼前,欢声笑语,还有孩子们的蹦跳;那些至爱的亲人也一一长眠在这里。村庄依然,风景依然,只是物是人非。

静静地看着,已经没有太多的炊烟了,因为村里已没了太多的人,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孩子都进了城,投奔了都市的繁华,只有老人和那些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村里淡淡地生活着,也为一个曾经人声鼎沸、牛驴嘶鸣的村子构造并延续着生气。

一缕,两缕,炊烟依然袅袅,只是稀落着,模糊在我的视线里。两行泪,顺着我的脸颊淌着,却想不起用手去擦。或许,我的心本身就希望它们流落,不独是岁月的记忆或年轮的伤感,还有那些逝去的不再。

两支烟燃尽的时候,我起身,却没有往村里回。阳光灿烂,我继续着奔波在外的生活。

县城的文章9:家住铁道旁

文/周铁钧

上世纪70年代,我家住县城铁道旁,房子离路基五六十米,火车驰过,屋地、土炕都微微颤动。住得日久,也就不觉火车震响是噪音,像风摇枝桠般习以为常,连夜半隆隆声听起来也节奏分明,似低沉平缓的催眠曲。

偶有来客,坐在炕沿上,突感抖颤,腾身站起,满脸恐慌,父亲却轻松地说:“没事儿,过火车。”

我8岁那年,一列装蜂箱的货车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停了一阵,开走后抛下数不清的蜜蜂,满院飞舞。隔壁的哥哥骗我说:蜜蜂不蜇人,要蜇也蜇坏人。不料有一只在我胳膊上狠狠蜇了一下,疼得我哇哇大哭:“干嘛蜇我?哪有8岁的坏人!”虽如此,我毫不嫉怨铁道,因为钢轨对童心有着无穷魅力,两条晶亮的银线永远是我心中的“游乐场”。虽父母千万遍叮嘱:不许上铁道玩,危险!但我有时还是与左邻右舍的小伙伴儿偷偷跑上铁轨,在望不到尽头的钢铁“平衡木”上,比赛谁走得最快、最远。

前方不远处是火车站,道岔密布,信号灯林立,数条铁路在此交汇,许多车厢要在这里重组、编列,因调度繁忙,常有列车被红灯阻在站外,有时要停十几分钟。

一年夏天,一列客车临时停下,旅客纷纷从车窗探头张望。我拿着两个鸭梨跑到近前玩耍,车窗里有个三四岁的孩子看到梨,在***妈怀中哭着想要。孩子妈妈冲我说:“小朋友,把梨给小弟弟一个,我给你饼干。”她说着用纸包起几块饼干。我捡起根树枝,把梨插在尖上,伸到车窗前,她拿下梨换成饼干纸包。这场景被母亲看在眼里,激起做生意的灵感,她贩来水果,一斤装一纸兜,在竹竿顶端绑个网筐,有客车临时停下,就提起水果篮跑上路基,用网筐将纸兜举向车窗,新鲜水果十分抢手,不一会儿二十几兜便告罄。那时全家生活来源靠父亲每月三十几块钱工资,一兜水果能赚一两毛钱,一个夏秋能收入近百元,是一笔可观的补贴。9岁那年,奶奶带我去姑姑家,要坐一天一夜火车,那是我第一次踏进拥挤、嘈杂的车厢:行李架、座椅下塞满大包小包,各种腔调大呼小叫,一个卖面包香肠、汽水香烟的人,推着小车在过道上挤。车缓缓开动,越来越快,村屯的房舍,葱茏的田地,赶马车的老农,匆匆的骑车人……一一从车窗向后倒去。

每停一站,满眼交错的铁轨,烟气缭绕的车头,夹着红绿小旗、衔着哨子的铁路工人,挎着篮子沿窗叫卖的小贩……世上竟有这么多与铁道为邻的地方,与铁道相伴的人,那时,我生出一个心愿:坐火车去周游世界。

参加工作后,坐火车出差的机会越来越多,虽没有了儿时那份激动和新奇,还是喜欢背靠硬座,在晃晃悠悠前行的时光里,或随翻闲书或闭目养神,感受与老邻居邂逅的那种惬意、舒适,潜移默化地实现着童年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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