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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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文章1:冬天里的那场雪

文/老叶

隆冬季节,一扬大雪悄然而至,飘飘洒洒漫天飞舞,从早晨开始整整下了一天,可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天和地之间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界线,在雪花的掩映下浑然一体,被彻底改变了本来面目,这里便成了雪的世界。

望着窗外的大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那成群结队踏雪嬉戏的孩子们呢?箩筐下那饥肠辘辘的小鸟呢?那些猫冬的人呢……?猛然惊醒,原来是联想起了儿时冬天里的那场雪。

生活在北纬40度线左右的人们,一年中约有半年的时间要与雪打交道,所以他们对雪是那么的了解和熟悉。每年十月中旬开始,雪就像一个精灵不期而至了。初时悄无声息,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把万物打扮成了银装素裹。

在雪的世界里,一定有孩子的憧憬和希望。女孩子们在院子里堆上一个漂亮的雪人,象征着幸福与和谐。半大小子们之间展开的一场场激烈的雪战,又诠释了原汁原味的本土运动竞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充满了情趣。

在这个季节,同样也是大人们最清闲的时候。忙碌了一年的他们,此时正在延续北方地区数百年来特有的猫冬习俗。

打开了一坛子老酒,前后街的小哥儿几个坐在火燎燎的炕头儿上开怀畅饮。关键不在乎谁的酒量有多大,为的是大碗喝酒图个敞亮、来个痛快,再借着酒劲儿把天南地北来它一通神侃,不醉不罢休,那感觉特好。

摊开了一副老纸牌,东西院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围着堂屋地里的八仙桌子,甩开了“么鸡、二饼”。输赢对于她们也并不重要,为的是宣泄了东北老娘们儿那个疯、那个彪、那个泼、那个浪的那股子劲儿。

“大棉袄子二棉裤,哪怕它零下四五十度”,“一九二九人冻手,三九四九冻死狗”。

民谣确实有些夸张,不过那时候的人们,也着实是忒“土”了点儿,生活的内容也不得不承认相对是单调了一些。不过他们对生活的理解的热爱;由其是那种与天斗、与地斗苦中取乐却其乐无穷的情怀和境界;以及人与人之间那种纯朴、真诚的交往等等,恐怕现代人是无法与其相比拟啦。

……

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转瞬间已经走过了整整一个花甲子。然而儿时的雪,却始终在内心深处珍藏,让我时常想起那天、那地、那人。

农谚说:“瑞雪兆丰年”。

隆冬文章2:农家隆冬

文/郭雪强

已然过了冬至,村外的庄稼地被北风收拾得分外空旷,甚至鸟儿也不多见,因此寂静。站在广阔的田野里,不仅感受到大地的博大,而且也感受到它的谦卑,它给了庄稼人自己所能给的一切,也让天空变得清晰,甚至从这个村望见那个村。

空旷中那些看上去多少有些孤单的电线杆和白杨树,实际上是手拉着手的,那些在大树怀抱里的一块一块的村子实际上也是手拉着手的,窄窄长长、弯弯曲曲的小路承载着从这儿到那儿的脚印和车辙。要是早晨,有霜或雾,又会把田野装扮得稍稍有点柔美,有点清秀,有点朦胧。要是傍晚,有夕阳或晚霞或雾,更会把田野映衬得旖旎,多姿,含蓄。

村庄内部,早有成堆成垛的稻草装进了身体,它们长于庄稼地,被庄稼人收回,现在就以柴火的身份为村庄保暖。村庄也空旷过,现在却是充实的,收获的稻谷、玉米、花生、黄豆有的在粮仓里睡着,有的还在房顶上吹风,粮食的好坏、起伏的价格正是时下农民围坐火炉时最热门的话题。村庄,粮食,人,就如同三角式的爱恋,你爱着他,他爱着我,我爱着你,反之亦是。

农具清闲下来,人也清闲下来。院落里的柿子树上,叶子早已落得精光,光秃秃的枝干伸向天空,像是一个迎接的姿势,可爱又有趣,让这个朴素的农家小院不失生动。让人不能远离热闹的还是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从这家到那家,从树尖到房顶,只是瞬间几秒钟的光景,让愈来愈清冷的日子愈显清冷。它们总是这样,一年四季不曾变化,内心好像丝毫没有季节的概念。人却无法。人是知冷知热的,而有冷肯定会有热,有热便也少不了冷,所以在村子的街巷里转悠,会听到从院落里溢出的响亮的欢笑声和低迷的哭声,幸福和美满,思念和孤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相伴相随。

看上去已经空旷的庄稼地,更像智者在思考;显露出的依然挺立的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更像才子英秀在引领风潮;村庄虽然老了,不怕又多一载,还好,每天的日出和日落都是新的,人就在旧事新风里感受自己的伟大与渺小。

隆冬文章3:隆冬里的白菜花

文/张乐

上午上语文课,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满是一副萧瑟的模样。孩子们在教室安安静静地啃着笔,费尽脑汁地琢磨“也”字的写法。

我看看手机上的日历。今天已是腊月二十。想起前些日子朋友给我发了条短信提前祝我平安夜快乐,我才猛然醒悟过来——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却也接近春节了。

记得去年九月份刚踏入这个村子的小学来实习的时候,自己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十九岁的脸孔,十六岁的心。如今可以算是步入社会了,遇见的事情多起来,想的也就多了。

比如从前觉得和孩子们相处,这还不简单,有点耐心,多点温柔对他们不就好了?现在发觉,这师生相处之道,还真是一门学问;从前觉得自己十九岁还小,不该想的事别想,不该做的时别做,省得浪费脑细胞,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现在发觉,再过个几十天,自己就成了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我还能随心所欲地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吗?越往下想,想的就越离谱,再过几年,我岂不是要嫁人?变成一个擦着厚粉,画着浓眉,却还掩盖不住眼角鱼尾纹的老女人了?我脑海中接着浮现出一个曾缠绕我脑细胞上千万遍的场景:一个衣衫不整的肥胖女人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乳房露出半截,正边走边哄着孩子,手忙脚乱地给孩子喂奶……天呐!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几年后的我!

想到这儿,我正要叹口气,感慨一下时光飞逝。突然发现一个孩子拿着汉字本站在我面前。(我每教一个汉字,就会让孩子们先写一行给我检查,我为他纠正错误后再继续写。)这个孩子已经将“也”字写完一行。我欠了欠身子,低下头,拿起红笔,在他本子上专心致志地写下一个红字。写完后抬起头,不料却看见窗外一片翠绿!

霎时间我有些惊异,这么冷的天竟还有开得这么茂盛的绿?

我瞪大眼,想好好看清楚。仔细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二十来蔸栽得整整齐齐的白菜!它们就像开在盛夏里的一朵朵活力四射的花一样,盛开在十二月的隆冬日里!

我被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所感染,情不自禁地笑了。我想,外面的天气也许好转了吧。我打开教室前门,一阵寒风拂过。天气并未见好,还下起了蒙蒙细雨。几座光秃秃的山丘,在寒雾的笼罩下更显萧瑟。我转身再看着那一地的白菜花,依旧翠绿如玉。

我心情好起来,干脆走出教室,以身试冷。几个五颜六色长着翅膀的泡泡正从一楼教室轻快地飘上来。

我心中更加享受起来,吸了一口冷气,听见心脏在欢呼着——你看那一簇簇翠绿的白菜,多像隆冬日里一朵朵的花呀!

隆冬文章4:寒冬暖炉

文/张燕峰

以前隆冬季节,北方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为了取暖,家家户户都要生火炉。

从前的火炉,大多是用泥做的。那时人们穷,买不起煤,大多用树枝和牛粪做燃料,有的也用葵花和玉米的秸秆。这些燃料燃烧的时间短,要不断添加,才能保证炉火不灭。泥炉保温性强,只要烧热了,两三个小时屋里都暖融融的。

后来,人们富裕了,家家户户都换上了铁炉子。每当冬天临近,人们便雇了拖拉机去县城买煤。大同煤,好烧,释放的热量也多。火生着之后,一会儿工夫,煤就熊熊燃烧起来了,炉膛被烧得红彤彤的,映照在人脸上也红扑扑的。这时,寒冷逃之夭夭,屋里温暖如春,让人心生欢喜。

炉火正旺的时候,人们便架一口铁锅放在炉上炖菜煮饭。家庭主妇把土豆、胡萝卜切成块,与猪肉、白菜、粉条放在一起,再加上各种作料,一股脑儿都放在铁锅里。很快,这些食材就在锅里唱起了歌,咕嘟咕嘟,伴着缕缕白气,浓浓的肉香菜香,在空气中氤氲。孩子们早早地候在旁边,贪婪地翕动着小鼻子,陶醉其中。大人们准备好碗筷,一家人围炉而坐,等着饭菜上桌。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夜格外漫长。大人们会抓几把黄豆和葵花子放在炉盖上。几分钟后,黄豆就扭动圆滚滚的身子跳起了舞蹈,葵花子也会像受了惊吓一样跳起来。随着“啪啪啪”的爆裂声,黄豆裂开了一条缝,葵花子也张开了嘴。趁热吃上几粒,唇齿留香。孩子们吃得兴高采烈,大人们看得心满意足。

有火炉的日子是温暖安逸的,也是闲暇惬意的。只要有乡邻来访,男人总会在火炉上温一壶老酒,再切一盘自家腌的酸白菜,或吩咐老婆炒一碟花生米,啜一口酒,慢慢品咂。男人们喝着酒,聊聊一年的收成,谈谈儿女的读书情况,眼眸里流淌着对生活的希冀和憧憬。是呀,看一看炕头的老人和可爱的孩子,心中就有了希望,日子就有了盼头,回头再看看相濡以沫、满面风霜的妻,心中就生出许多责任和柔情。

近些年,许多农人举家迁到县城,住在楼房里,再也不用生炉子了。不知道那些离开村庄的人们,在每个寒风凛冽的日子里是否会记起火炉,是否会记起它带来的温暖与欢乐?

隆冬文章5:在这隆冬的寒夜

文/刘海玲

在这隆冬的寒夜,一个人在月光下茫然的漫步。脚下是层叠铺垫的青砖小路,两旁草木萧疏,北风在我发间逗留飞舞,瑟瑟而鸣,穿胸透骨。我拉紧领口,蹒跚着沉重的脚步。

在这隆冬的寒夜,思绪如乱麻盘旋纠结。好象走进了一个开满紫色丁香的忧郁的花园,不如把愁肠百结的灵魂揉成花间晨露,也把自己埋在花肥里,腐烂成泥土。

在这隆冬的寒夜,我在他乡的父母啊,你是否今夜把我牵念。我的同袍姊妹,你是否也看到了今天的月圆。我那在红尘里繁华竞逐的爱人,你是否知道我的心已尘埃落满。还有我年久无讯的故友,在春天豆蔻花开的季节,是否记得旧时的照片里依然桃花满园,嫣红笑靥。

在这隆冬的寒夜,唯我独守着一轮圆月,天地苍凉迷蒙,犹如在凄然的梦中。只见月儿被霜冰冻,被风吹落,散落在我脚下蹉跎的人生迷途,照亮我回家的路。而我已匍匐在地,抚着碎月失声痛哭。

隆冬文章6:栽上风景来年看

文/古国凡

隆冬时节,走进位于首山脚下、汝河西岸我的故乡——襄城县山头店镇,只见山野河畔铺满绿色,那是一大片油菜苗,在冬日阳光下欣欣向荣地长着。

首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位于襄城县城南。山北边是一湾清碧的汝水。

春天,油菜花开了。登上首山之巅俯瞰家乡,大地铺满金黄,绵延起伏,无边无垠。山沟里、河谷边、田野上铺天盖地的灿烂明丽。我惊讶,我陶醉,感慨万千。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蓝天下的这片土地正是我们魂牵梦绕、生生世世向往的人间天堂。想起儿时追逐嬉戏在田间地头,一个个把少年的萌动与梦幻,伴着欢声笑语大把大把地洒进无边的金黄里;脸上载满希望的老农,默默耕耘的老黄牛,犁尖翻过一波一波的泥土;远处村庄炊烟袅袅,散发着人间的温暖气息……

菜花凋谢后,会留下一串串饱满的希望的果实。黝黑的庄稼汉,在榨油房里挥汗如雨,一阵阵高亢快乐的“呵哟呵哟”号子声中,油坊里溢出菜油香,香味一圈圈地升腾起来,风一吹,弥散开来。行走在山岗、河畔,谁都会狠狠嗅上一口那诱人的清香。

绕过樱桃沟,沿着环山渠,山腰的柿子树林里隐隐露出一片红色房顶的“农家乐”,一个农妇正弯腰在油菜地里麻利地剔油菜苗,那正是我的老同学刘二花。听到招呼,她仔细端详我,高兴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她虽然年过花甲,但体态匀称健硕,那一对豌豆花一样明亮的眼睛勾起了我往事的回忆。她是人们公认的校花。我俩从小学读到高中,又一起考大学,那时她瘦高挑儿,性格开朗,她那柳叶样的眉,水灵灵的眼,霞一样的脸留在同学们的心间。考大学那几年,她常常背着红薯面、红薯饼还有腌的香椿芽和我们步行翻岗跨沟步行20多里地去县高中,她下定决心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结果连考三年名落孙山。1981年,她带着满腹遗憾从胡岗村嫁到首山东头的山头店村,出嫁那天,她背着一个红包裹坐着“永久”牌自行车到了婆家。谁知婆家更穷,住着三间破草房,顿顿离不开红薯面,三年里她生下两个男娃,终日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摆脱贫困,她和丈夫没明没夜上山挖石头卖钱,不料丈夫在石渣坑里被巨石砸折腿落了残疾。她家日子过得更凄苦。尽管山腰里还有自家种的26棵柿子树,早先山路没修,果子卖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果子落地烂掉。

这次见她,她兴奋地告诉我,“农家乐”饭店是她家开的。这几年,政府号召治理首山、美化汝河,大力发展生态观光旅游农业,村里的水泥路一直修到了山顶,沿山20多个村庄种油菜超过万亩。赶上这好年景,她又鼓足勇气承包了17亩桃园,搞起林下循环经济,林子里养鸭养鸡,清冽的山泉水使鸡鸭蛋口味好,游客争相购买。

“游客偏爱油菜苗儿,过去生产队种油菜是为了充饥,度春荒,现在镇上让种油菜是为了扮靓家乡。花开果熟时节,城乡人像赶会一样来游玩,采摘、照相、拍片儿,品尝土鸡土鸭山野菜,俺农家乐的生意红红火火……”40年前的愁人生活,如今被笑脸与舒心代替。她家里盖起了三层小洋楼,还有两辆小轿车,城里的公交车通到村里头,每到夜晚,村里路灯明亮,刘二花和村民们在文化广场里健身、跳舞、扭秧歌,生活多姿多彩。

“俺干劲更足啦,你瞅瞅,环境好了,水清了,天蓝了,山道、村道光亮亮,土地升值了,咱农民富裕了,日子越过越舒坦……”一谈起变化,她有说不完的开心话,脸也笑成了一朵灿烂的油菜花儿。

“现在咱村上人不出村都有活干能赚钱,冬天人更忙,镇上李书记还常到俺这儿指导移栽技术哩。你看,恁多人都在忙着移栽油菜苗哩!”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层层梯田里,山民们成群结队在种“风景”。

那也是在种希望,种幸福。

隆冬文章7:吃在春节

文/王红霞

隆冬时节,邻居家阳台上悄然挂起的一串串香肠,是最早映入眼帘的春节讯息,那殷硕饱满中透出的年味,把一个吃货的馋念早早地吸引到春节的主题上。

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大多都少不了一个“吃”字,但年味,是春节有别于其他节日的最绵长最暖人的情愫。小时候,还没到腊月我就天天扳着指头数着日子盼过年。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月,春节不仅意味着可以穿新衣,可以挣压岁钱,更大的诱惑在于它是一年中最为难得的美食饕餮节。记忆中最有代表性的年味,是除夕煮肉时远远飘来的香气,那感觉,好似方圆几里的空气都是香喷喷的。在香味缭绕中眼巴巴地等到肉煮熟,母亲会把提前烙好的饼掰到大老碗里,撒上葱花,先放上一些从热骨头上撕下来的一碰就烂的碎肉,然后浇上滚烫的肉汤,就做成了一碗香喷喷的大肉泡。吃一碗大肉泡,再怀揣着新崭崭的压岁钱去睡觉,整个晚上做的梦都是香的。那香喷喷的年味,让人觉得过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春节传统菜谱,这是代代相传的自家的美食 D N A,是在任何高档酒店里都吃不到的独特年味。不论如何推陈出新,八碗一拼、秘制甜饭、压肉凉盘是我们家历年春节餐桌上少不了的保留节目。“八碗一拼”的主打食材是油炸的各种丸子,这大概是北方寻常百姓每年春节都少不了的传统菜肴,也是我们姊妹从母亲那里学下的手艺。肉馅一定要自己剁,绾起长发,戴上套袖,两手各掂一把刀,卖力地在菜板上交替欢舞,眼看着原本顽韧的一大块肉,不一会儿就成了可随意拿捏的肉馅,仿佛过往岁月里的坎坎坷坷,终将被光阴之刃切开揉碎。加一点佐料,连同对来年的希冀,一同投入火热的油锅。那一声升腾而起的“刺啦”,是任何乐器都奏不出的美妙绝唱。那携裹着对美好生活无限念想的肉丸,在滚烫热情的油锅里欢快地吟唱冒泡,伴随着缕缕诱人的香味,金灿酥脆、外焦里嫩的油炸丸子就新鲜出炉了。

年少时家贫,似乎每年只有到了除夕夜,家里才会“走油锅”。母亲剁肉馅时发出的那种声音,听着都能惹出口水。眼巴巴等到第一锅丸子盛盘,盼望了一年,急不可耐的我们兄妹几个,一个个溜进厨房,抓起刚出锅的热丸子就往嘴里塞。“小心烫啊!洗手没有啊?”母亲嗔怒着拿筷子去敲我们的手指,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满足和欢喜。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们两年多了,但她教会的那几道春节主打饭菜还是年年在我们各家的餐桌上飘香。

如今,虽说大多人家早已过了非等到过年才能吃上美食的年代,吃有时甚至已变成了一种负累,但年味对人的吸引却是始终割舍不掉的守望。天南海北的游子,加入春运大军,千里迢迢千辛万苦赶回家,就是为了能够合家围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叫一声爸妈,让望眼欲穿的父母看到平时只在电话里听得到的儿女,终于真真切切地围坐在了眼前。抿一口烧酒,让打拼在外冷暖自知的游子一年来的酸甜苦辣融化于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温暖五脏六腑。这顿饭,让全家老小的生活喜气洋洋、有滋有味。

我是个天生的吃货,小时候最朴素的理想,就是长大了能过上想吃啥就买啥的生活。那时过年挣几毛压岁钱,等到正月十五村上一过庙会,吃一个粽子、一碗凉皮、一个油糕,一毛一毛转眼就花掉了。老爸曾不无担忧地说:“这碎女子把嘴抓这么紧,以后挣的钱还不知够打发这张嘴不?”说来也巧,当年找对象,一眼就发现男友鼻梁正中间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本来心中还略有不悦,但得知是他幼年过年时,扑倒在炒臊子的锅边抢肉吃时磕下的伤疤,心中顿时暗叫“缘分啊!”这些年来,工薪族的我打发自己这张嘴是不成问题了,怎奈却一不留神又陷入想吃却不敢大快朵颐的尴尬。但是,哪怕平时再怎么严格自律,关照好全家老小的嘴,依然是春节的首要主题。吃在春节,已不单是关乎一个人的胖与瘦,煎炸爆炒、红烧清蒸中,蕴藏着一个中国传统家庭的幸福密码呢。

隆冬文章8:啊!喷香的腊八粥

文/王相辉

“啊!喷香的腊八粥。”隆冬的清晨,在三间草顶房内,一个正蒙头酣睡的“小圆脑袋”,嗅觉被美食的香味侵袭,掀开被窝的一条缝,稚气的声音由衷赞叹道。这个“小圆脑袋”就是儿时的我。昨夜我梦回儿时的“腊八节”,孩提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娘正在灶间里紧张忙碌着。随着一把一把豆萁被扔进灶膛,噼里啪啦的声音欢快地撞击着我的耳鼓。娘提前就开始忙活了,她精心将将难熟的材料:红豆、绿豆、黑米、糙米等淘洗干净,放在灶台后的面盆里浸泡。把桂圆、花生、核桃剥去外皮,放进挂在房梁上悬在半空中的篓子里,准备煮粥时添加进去。“娘,为什么要把桂圆、花生、核桃放进篓子里呢?”我抬头仰望着半空着肚大腰圆的篓子,对它充满着崇敬之感,它可以装下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而我一日三餐啃硬玉米饼子,嚼咸菜疙瘩已经近一个冬季了。娘说:“那是为了防止被老鼠偷吃呀!仨儿”。鬼才相信呢,这样做纯粹就是为了防我偷吃。篓子悬挂的高度,大哥、二哥都能够达到,只有我达不到。没有办法只有暂时忍耐了,昨晚上的饭我故意吃得很少,为的就是要狠喝腊八粥。

冬季,在我们村里只有大队长家里生过火炉子,其余的家庭都是一家人挤在一起靠人体取暖。我是家中的小儿子,抱着娘的脚丫子睡觉是我的特权,特别暖和。娘起得这么早,被窝里早就凉了许多。我一骨碌爬起来。爹和大哥正在院子里铲雪,二哥正在拉风箱,帮助娘做腊八粥。灶台上大锅里此刻正处于鼎沸的阶段,一个个气泡由小变大,然后裂开,化成炙热的蒸汽在灶间里弥漫,飘散,我们仿佛就像是在半空云彩里行走。“娘,我看您就像是我们看过的电影《天仙配》里的飞天人物。”我想起前些日子在生产队场院里看过的电影,禁不住赞叹道。娘也很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剥去皮的“小圆球”塞进我的嘴里,甜甜的,香香的。

“姥姥来过了吗?”我感觉到这东西曾经在姥姥家里吃过,惊奇地问道。娘说:“你姥姥,昨晚半夜来过了,特地给我们送来了糖炒板栗”。姥姥年轻时摔伤了腿,后半生依靠拐杖行走。涩埠村与苗家村相隔四华里,姥姥来看我们从来都是半夜里来半夜里走,我脑海里浮现出小脚的姥姥拄着拐杖半夜里行走的模样,一定是步履蹒跚,颤颤巍巍,还可能会跌跤。艰难跋涉的目的竟然就是为了给孩子们送一把糖炒板栗!熬制腊八粥终于完成了,在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喝上一碗腊八粥的滋味绝不亚于现在一桌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一家五口人齐刷刷在长条桌边坐好,娘给我们每个人都盛满一大碗腊八粥,看着全家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脸上透露出幸福的微笑,我注意到她喝得很少,吃得很慢,这是她多年养成的老习惯了,全家人吃饱后,她才放开肚皮吃饭。对于粮食她有一种神圣的虔诚,直到三十余年后的今天仍旧是如此。一个米粒掉在地上,她就会马上捡起来。

小肚皮很快就鼓起来了,我趴在娘背上,问道:“娘,什么时候过年呀,俺肚子里有一条‘馋虫’在爬呢。”娘唱道: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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