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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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文章1:农历冬月瑞雪来

文/寇玺

农历十一月是冬月,又称辜月、仲冬、中冬、畅月等,这时候,天寒地冻,还没开始为过年作准备,是农民最为清闲的日子,可以串门聊天,祈盼瑞雪带来一个丰年。

从入冬起一直到这个月,是不是觉得白天越来越短了?《吕氏春秋》说冬至是“日行远道”,就是太阳离我们最远的意思。根据现代天文学的测定,冬至日阳光几乎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出现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因此又称“日短至”。过了冬至,白天就会一天天变长。

冬至过后,就要入九了,地里没啥农活要忙,忙的都是家里事儿。大人教孩子唱着数九歌,全家一起包饺子、聊心事,温馨地度过。在洛阳,数九歌这么唱:“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冻河开,八九燕子来;九九杨落地,十九杏花开;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除了唱歌,冬月里,吃也是要紧事儿。

在北方,冬至那天流行吃饺子,河南至今还有“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的俗语,而且这俗语的由来,和咱河南人有关。相传,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是为了纪念名医张仲景。张仲景是南阳人,他著的《伤寒杂病论》,被历代医者奉为经典。有一年入冬后,张仲景看乡亲们饥寒交迫,不少人的耳朵都生了冻疮,便在南阳东关搭起医棚,支起大锅,在冬至那天施舍“祛寒娇耳汤”医治冻疮。他把羊肉、辣椒和一些驱寒药材放在锅里熬煮,然后将羊肉、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包成耳朵样的“娇耳”,煮熟后分给来求药的人,还送上一大碗肉汤。人们吃了“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暖和,两耳发热,冻伤的耳朵都好了。后人便学着“娇耳”的样子,在冬至包饺子吃。洛阳老城人吃饺子时要把汤喝完,说是“吃饺子喝汤,胜似开药方”,我想也和这个典故有关系。

冬月里,还有这个农历年的倒数第二个节气——小寒。小寒是表示气温冷暖变化的节气,这时候的洛阳,已经是一派严冬景象,我国大部分地区最冷的时候,就在小寒和大寒期间。

我国古代将小寒分为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鸲。”古人认为候鸟中大雁是顺阴阳而迁徙的,此时阳气已动,所以大雁开始向北迁徙;此时北方到处可见喜鹊,喜鹊感觉到阳气而开始筑巢;“雉始鸲”中“鸲”为鸣叫的意思,雉鸡在接近四九时会感阳气而鸣叫。

天气冷,小寒的节俗多与运动或食物有关。俗话说“大寒小寒,冻成冰团”,很多地方会用当地流行的体育锻炼方式来度过小寒节气,如跳绳、踢毽子、“斗鸡”等。今年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雪,也给人们提供了素材——打雪仗、堆雪人,在游乐中,气温再低也能暖和起来!

冬月文章2:执念天涯,善变咫尺

文/素手纤云

冬月,残月伤怀,冷冬伤情!

日历越翻越薄,薄得只剩下几页纸片。岁月就这样逝去,浅浅淡淡的,似流水潺潺而过,不经意间,记忆中一些以为是永恒的东西也不复存在,曾经因用力而使我疼痛的人和事都了然无痕,好似从未在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回忆再回忆,想不清楚到底是时光让我淡了记忆,还是在记忆中刻意去忘记时光?曾经对你那份刻骨铭心的伤再想起不过是蚊虫叮咛,由最初奇痒到抓破的血痕以至大片的红肿。日子久了,红肿消褪,血痕轻浅,一切如初,只是想不通那时节的生命里那份执念究竟是谁应了谁的劫?当初谁又是谁的谁?

红尘中见过太多的痴男怨女,相爱之初都以为是生生世世的事情,大都和你我一样以为这样那样的深情是前世三生石上命定刻下的纠缠,拼尽全身的力气轰轰烈烈地相爱,却不知相爱也应该一如时光,静静悄悄地随着年轮的增长而镶嵌进彼此的生命,而不是耗尽当时生命去拥有烟花、流星般的短短一瞬,所以结局总是人还未老去,爱情却已死去,再相见时即使隔桌相望也会恍若陌路!

别离后的日子,耳边偶尔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总会想起某些逝去的情景:那成片的细细碎碎的蔷薇林、赤足踩过深深浅浅的沙滩或是那一首一同吟唱过的老歌,当然,回忆总会给我带来短暂的惆怅!那种惆怅也会一直让我这样想:如果爱下去,将又会是一种怎样的结局?

雪,总是飘过一季又一季,告诉我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在这些年中,偶尔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总是回头一次又一次,有过迟疑有过留恋,曾担心分离让我在逐渐老去时忆不起你的容颜和你的声音,更害怕仅有的记忆会消匿在时光里,那彼此熟悉的昵称,那彼此找寻的眼神和彼此留恋的小习惯也会被推向未知的未来!无从找寻!

就这样,冷冬之际的凌晨与夜晚,耳边却再也不愿听到关于你的一点一滴,也许是封锁也许是隔绝也许是逃避,只是因为绝望从此再也不愿相信爱情!

耳边的软语似乎还在呢喃,发丝边的缠绕似乎依然缠绵,十指间的相扣似乎还留有温度,而我,却不知该在何处寻你?

以为是永远的永远,却只是留下满怀伤悲,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你,却应了那一句:“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只为这一句,当初天涯的你近如咫尺,而今咫尺的你却远在天涯……

冬月文章3:黄山游记

文/艾三明

庚子岁末,冬月既望,邀三二朋友,登沙窝黄山。

沙窝乡在城东三十余里处。群山叠嶂,树木葱郁,是鄂州这个著名的武昌鱼故乡为数不多的山乡,分别有天平山、峰子尖山、关山、王梁山、凤山、黄山等。天平山,笔者二十余年前写过一篇散文介绍,题目是《麻羊垴记》。而黄山,与天平山相望,正谓“养在深闺人未识”了。

沿新湾的盘山路,蜿蜒起伏。盘山路的尽头,豁然开朗。见一片水面,波光粼粼,山环水复景象。当地友人介绍:此处名叫黄山水库,系本地重点水利项目,一九七二年修建,至今四十余年,灌溉山下约数千亩农田,福泽一方百姓。

绕水库,再行,又见群山环抱。环抱中,隐约房舍数栋,瓜畦成片。有竹林苍翠,鸡犬之声相闻。细观有一栋寺舍,石门旧匾,匾长约二米,宽约六十公分,上刻有“黄田寺”三字。其字形雄健,气韵流畅,呈汉唐风格。细观其落款,却因年代久远,线条斑驳,无法辨识。

据《武昌县志》记载:黄田寺建于东晋已卯大兴二年(即公元319年),初名“黄田院”。按此计算,黄田寺的历史比东晋慧远于公元381年创立的西山寺还早62年,距今已有一千七百余年历史。

那么,此寺或是鄂州建寺最早,历史最悠久的寺院了。

带着惊奇,又寻访了山中几位老人。

老人们说:祖辈流传晋代时有黄、田二姓人来此,黄氏(男)在朝为官,不适朝廷纷争,辞官来此,与田氏(女)在此落籍,修佛、建院,寺名由此而来。后虽黄、田二姓氏不知所终,但此一带曾经的土地权属,千百年来却无甚争议。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大办钢铁时拆毁寺庙。八十年代初,修复二重宝殿至今。

黄、田二氏为何看重此地?带着疑惑,我们又四处寻觅答案。

在老寺院内,我们见到一块寺碑。碑比先前略小,有“敕黄田寺”四字。四字上方有二龙戏珠图案。敕,是皇帝的诏令。南朝以来,朝廷推崇佛教,佛教逐年兴盛。黄田寺由朝廷诏赐,可见当时此寺地位显赫。

在老寺屋基之下,留着刻有铭文的寺砖数块。其铭文有“黄田寺嘉靖壬寅年造”等十五六字。笔划端庄,字迹清秀。嘉靖壬寅,是明代中期,距今也有近五百年。在附近的台阶处,遗留着几座硕大的石墩屹立,一看就知年代久远,凭添了几抹岁月的沧桑。

大家兴趣盎然,突见院中有两口水井,一大一小,井中泉水甘冽,深不可测。村老介绍说:此井叫母子井,相传古时民间求子,来此拜佛并喝此水。有趣的是,有人烹茶把盏,把此泉倒入茶盅中,盈而不漏,满而不溢,与鄂州西山寺的菩萨泉有异曲同工之妙,引人称奇。

立于白虎垴,环望四周,黄山的风景一览无遗。村老说:“黄田寺坐落于黄山群中,寺右有白虎垴(山),寺左有青龙山,正面有朱雀(凤山)而立。”而寺前的一池清水,由四周群山的淙淙山溪汇聚其中,水光潋滟。

黄田寺、泉水与群山的结合,或许能让我们在黄、田二氏的疑惑中找到一些答案?

响午将半,太阳转西,适有林中鸟语声传来,与寺里钟声遥相呼应,此际,一片天籁。

冬月文章4:母亲的春节

文/曹茂海

冬月一过,便是腊月。母亲常说两句话,一句话是“那个老哥走了六年了”。“那个老哥”指的是我父亲,父亲是六年前的那个腊月二十九走的。另一句话是“再过×天就过年了”,每隔两三天,母亲就说这话。对于春节,母亲有如国人盼奥运会倒计时那般迫切。

望过年,是我辈小时候最甜蜜的记忆。王安石有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过年热闹吧,宋朝热闹,当代也热闹。我幼时的除夕,还没有春晚,父亲在堂屋中间放一个秋日就晾干的树兜,生起火,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苕果,嚼蚕豆,尝雪果,喝川芎茶,一直呆到零点,放一个万子头(鞭炮),然后睡觉。除夕夜,母亲年前给我添制的新衣,我是要穿着睡觉的。

现在,我年过半百,对于过节似乎很淡薄,因为日子过得周正,感觉天天在过年。年逾古稀的母亲仍然望过年,而且那种感觉与日俱增。父亲是六十八岁过世的。母亲说,我比你父亲多活了四岁,今后的日子不多了。

父亲过世后,母亲患耳疾,听觉迟钝。然而,我的感觉反而特别好,因为老人耳背,反而增寿。还有,母亲现在仍然种地种菜,过八十,奔九十,我有十成把握。

母亲望过年,是在望团圆。中国的春节应该是团圆节、亲人节。二弟修文一家三口在广东中山,我次子了然一家三口在深圳,过年了,都该回家。母亲要求很简单,能看上他们一眼。

去年,次子了然一家三口没回家过春节,母亲说,大过年的,人多,买不上票,来年再回也好。当时,我想到唐朝有个诗人叫唐来鹄的一首诗《除夜》:“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这唐来鹄应该是个硬汉子,春节回不了家,相思一夜,愁到晓鸡,又将憔悴……我不知道春节远在深圳的儿子,除夕之夜会是个什么样子。

年前,了然回过大冶。因为春节不能回家,他要提前把一家人请到大冶某酒店吃一顿团圆饭。那顿饭,我没有参加。正如大家所说,接了媳妇,好比嫁了个儿子,这了然,忘了老头子,奶奶总该记着吧。

今年,了然一家三口回来了。长子一木有车,我让他回老家接奶奶。我开车去了大冶北站。在站口抽了三去烟,儿子了然、儿媳玉姣、孙女紫云都回来了。

大年三十,一家人回老家柳林吃团圆饭。长子一家三口,次子一家三口,三弟一家三口,伯父家我四兄弟,加上母亲、我和妻子,围了一大桌。先是大家给两孙女发红包,母亲把儿女们给她发的红包发给了曾孙女。曾孙女毕竟不是在老家养大的,在她们的心中,红包似乎比太婆更重要,长孙女纤云读小学一年级晓得说声“谢谢”,小孙女紫云才三岁,只是朝太婆看了一眼。

我在孙女这个年龄,过年是没有享用红包的。除夕,母亲给我们兄妹分蚕豆和苕果,好年成还可以分到十多颗花生。记得有一年,同年爷给我一角押岁钱,同年爷一走,这一角钱便装进入了母亲的口袋。

吃团圆饭自然要喝酒。咱家有喝酒的传统,祖父喝酒,伯父和父亲喝酒,叔伯几兄弟喝酒,两个儿子也学着喝酒。祖父、伯你和父亲相继过世,父亲的照片挂在墙上,我心中不免有几分伤感。于是,我提议先给过世的长辈们敬一杯,大家一同站了起来。这时,母亲夺过三弟尚文的酒杯,说他酒量小,要他换喝啤酒。

喝酒的男人,各有各的可爱:每每喝酒每每不醉的男人,最能高瞻远瞩,凡事运筹帷幄;微昏薄醉,醉眼蒙胧的男人,冷眼旁观,世界看得更清楚,不醉不休;酩酊大醉的男人,有着难得糊涂的洒脱与超然。我呢,这三种男人都不像,可用一两的酒杯给每个喝酒的男人敬了一杯酒,包括我的儿子。

二弟修文一家三口初一下午五点半坐高铁到大冶北站。我们通了电话,说好了在县城我家吃晚饭,母亲也在等着。我们等,等到七点钟他们未到。母亲多次催打电话,关机。我便给弟媳打,弟媳说,回她家了,明天回老家看母亲。

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直直的。我生气了:我们可以等,可以饿,母亲不能。长孙媳妇几次把汤碗端到她面前,她都说“再等一下”,我知道母亲一直在等。

父亲过世后,我成了一家之长,对于二弟的行为当然恼火。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打电话,便给弟媳发信息:母亲在家等你们一下午,到现在还不吃饭。回过来的信息是:明天回家看母亲。

明天是大年初二,按地方习俗,这一天只允许给头一年过世的长辈拜年……于是,我回信息:明天,老家柳林不欢迎你。

很晚的晚餐,我们父子三人喝了一瓶酒……平日,母亲胃口好,比我还能吃,但这个晚上,母亲在我们的逼迫下只喝了一碗汤。

这个老二,只听老婆的,母亲说。

当代社会,听老婆的应该是部分优秀男人的美德,包括老二修文。男女双方都有长辈,先去哪里无可厚非。改变路线总该打个电话吧,何况事先有约,更何况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在等——老二和弟媳都是教师,这个道理该懂。

这个晚餐,我们父子三人喝了白酒喝黄酒。这黄酒是小儿媳玉姣从老家十堰房县带回来的。回老家柳林之前,了然一家三口回了房县,也带回来黄酒。黄酒先煮热,凉一会儿,然后倒入酒杯。这黄酒味纯,爽口,舒心,房县人说,能喝五两白酒的人千杯不醉。我才不再相信这千杯不醉的夸辞,因为我第一次去房县,喝的是这亲家母酿的黄酒,也被亲家母给灌醉了。

这晚饭喝酒近两小时,酒间,修文一家三口回了。于是,再添酒杯、碗筷,再热菜,再炒菜。突然间,沉默一下午的母亲有说有笑了。母亲特那想那个已经上了大学三年级的孙子一丁,一丁长高了,白胖了,肯定长学问了,母亲对着一丁说个不停。

在讲台站了三十七年,我以为现在的孩子大多是这般情形:小学紧跟母亲,中学崇拜父亲,上大学了坚信自己。一丁生在广东,长在广东,家乡观念自然淡薄,何谈乡愁,而且浓浓乡愁是无法培养的。再说,一丁上大学了,还是母亲跟屁虫,我以为他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席间,我对一丁说:你姓曹,不姓周。母亲说,是的,是的。一丁当时并没有听懂了我这话的意思,却触动了他反感的神经……事后,我很后悔,觉得这话说得太牵强,太武断,太片面。但我真的希望,一丁春节期间能跟他父亲屁股后面,去我和修文舅舅、姑父、妹妹家中串串门,因为每次春节回家,他时常蜗居在外婆家,我们家的亲戚没有人知道他。

我曾读过一篇散文,这篇文章极力吹捧“吾心安处是吾乡”的人生哲学。对此,我不敢苟同,故乡本是故乡,是父母、祖父母、曾祖父生活的过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的老屋和坟墓。站在老屋前,或是站在坟墓前,子孙后代应该想起先辈们的一些往事,应该传承祖辈们的美德和家训,应该记住乡愁而后昂首挺胸地走出故乡……

曾做过童养媳的母亲老了,春节给过她忧伤,更给她带来快乐。母亲在,家在,我很骄傲我还在做母亲的儿子。这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母亲老了,我希望我的儿孙辈能够尊敬她,并给她幸福和快乐,包括我。母亲如同一根扁担,这根扁担挑出了幸福的三代人,若干年后,当母亲成为墓碑的时候,所有的晚辈流出的眼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冬月文章5:乡村冬月

文/陈树庆

乡村的冬月寒冷而萧索,但亦是温馨而美丽的。乡村的冬月自有乡村独有的景致和韵味。若耐住性子,行走在乡村的冬月里,一幅幅佳意美图,自会呈现在我们眼前。

乡村的冬月是娴静的,收割过的田野上呈现出少有的单调﹑荒凉和萧瑟,没有了春天的生机勃勃,没有了夏天的郁郁葱葱,没有了秋天的硕果累累,像一位刚生育的母亲,疲倦了,在进行短暂的歇息,缄默地思考着来年的奉献。

乡村的冬月是闲适的,忙碌了一年的庄户人,开始了难得的休憩与放松,为来年的耕作养精蓄锐。只有光秃秃的树木耸立着,风扫过树梢,呜呜作响,把田野、道路吹得干干净净。向来勤快的庄户人,半早上了还在热烘烘的土炕上躺着,直到日头爬上了窗棂,各家各户的屋顶上才升起飘摇不定的袅袅炊烟,在北风的吹拂中,瞬间消失在天际。吃过简单的早饭,庄户人披上臃肿的棉袄,走出家门,阳光淡淡地挂在天上,寻个避风向阳的角落,背靠墙根坐下来,享受一年中最惬意的农家平凡恬淡的清闲日子。

濯濯的田野,裸裸的村庄,只有深而长的静寂。在无声无息中大雪悄然飘落,将整个村庄搂在自己的怀里,对田野进行最纯洁的洗礼。茫茫的银白晶莹刺眼,让人感受到了尘世间少有的纯净与洁白。村落里三三两两的人走了出来,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呵一口气,搓一搓手,脸上的皱纹溢出不易察觉的欣喜,沿着乡村崎岖的小路,在完整无损的雪里“噗嚓噗嚓”踩过。走到自家的麦地,蹲下身,抓一把雪在手上掂掂,在唇边嗅嗅,又抖落下去,自言道:“好大的雪。”站起身极目远望,远处的村落,树木、麦田、道路覆盖在白雪之下,面对这场大雪,庄户人心里盛满踏实和惬意,他们没有更多的话语,他们的话语,深藏在积雪下的土壤里,伏冬的麦苗在雪里长满发芽的梦。一场大雪,兆示一个丰收的年景。一场大雪下来,银装素裹,冬天就更静寂了。

雪铺盖大地,成为这个季节不可或缺的主角。孩童们身穿棉衣,头戴棉帽,摘冰锥、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奔跑嬉闹,在冰河里滑冰,在雪的世界里尽情玩耍,咯咯咯的笑闹声回荡在村落上空。炉膛旁,乡亲们利用这闲散时光串门聊天绕炉而坐,那熊熊燃烧的炉膛中间吊着滋滋冒着热气的水壶,炭火边烤着硕大的红薯。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家常,说逸闻趣事,间或望望随风扑门而入的雪花出神,他们想身边的事,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雪如何漫飘乡村。玉树琼浆为乡村大地描摹幻想,流火的尖椒点缀在雪影檐下,把庄户人的日子打点得红红火火,雪点亮了庄户人的心,温暖了乡村大地。

薄明的清晨,栩栩如生的冰窗花,自窗棂中一幅幅展卷而出。将自己的全貌尽情地展现,没有人为的雕凿,没有刻意的修饰,没有五彩的装扮,却是如此的圣洁美丽,在不经意的点染之间,呈现在我们眼前。仿佛一位不知疲倦、不辞辛苦的画家,用寒风和低温当作画笔和刻刀,每日每夜挥洒自如地创作,在庄户人的窗子上留下自己的杰作,为的是让庄户人在寒冷的季节里,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能够欣赏到一幅悠闲情调的水墨画。

如今乡村的冬月似乎已没有了这种氛围,人们为了生计前途四处奔忙。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聚集一堂,静静地品味冬月独有的景致和韵味。只有在夜晚来临时,乡村的静谧与温馨悄悄地叩响远离了乡村的游子,久久地陷入沉思。

冬月文章6:冬月。冬语

文/风吹馨兰

在寒与暖的交替中,人会走向暮年。这期间我们总会收获草籽和风,收获一畦一畦的冬青和麦芽,应该还有疼痛与执念的纠葛。有颓废和懈怠在眉宇徘徊。生于凡尘,这不过是必经的所有,所以,无需叹息,你只记得来过就好。记得你曾为它们动过心。记得老去的光阴里,你曾倾其所有,只为一次回眸。

每一朵花都是岑寂的,热烈与宁静只是一种表述,到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可我依旧欣赏它的不动声色,欣赏它安于败落的自如。她是柔弱的,也是果敢的。即便筋骨碎裂,也会留下一缕香,给途径的月色,和月色下独行的我。

无数次,我拿着跌落在幻影中的笔,不知所措。黑暗中没有光,我像一条盲目的鱼,睁着眼睛,却找不到救赎。那七秒记忆早已干枯。无声无息是我本来的面目。而随后的搁浅,是在我全面溃败之前,能给自己的最好的葬礼。

每个人,最初遇见这个世界,都是清澈的,只是经历过众多的纷纭后,没有谁还能踏雪而歌,剔透的行于世间。因为众生的贪欲,于是,有了尔虞我诈,有了谎言欺凌,可我,依旧相信光明,相信再苦仄的人生都有它的微芒,只是,得自己从囹圄中站立,并长成铁骨铮铮的样子。

五。

我曾忽略你,去千里之外找寻月色。奈何明月照沟渠,生生冷了良辰。也曾遗落你,去万水千山走遍。山水依傍霞光,却是一笔不能勾勒。时光消瘦,笛声隐隐,心事藏于深冬。这千般妩媚到底动了谁的底色?这万缕心思又会柔了谁的侠骨?寥寥苍穹之下,城池断壁残垣,而体内钟摆怯怯如昨。

冬月文章7:乡村冬月

文/一叶

日子像是一只流浪的鸟,在寒风里不停地穿梭。当冬月来临,宁静的乡村充满了安详与欢乐。

蘑菇一样的村庄里,那些树木早已繁华落尽,稀稀疏疏地散落在农舍周围。走在乡村公路上,两旁的白杨树落光了叶子,细长的树枝像是一支支利箭,笔直地刺向天空。如果说春夏的树木是一幅亮丽的水彩画,那么冬天的树木就是一幅淡淡的素描,写意而浪漫。

偶尔可以看见鸟巢,伫立在高高的枝头上。那些可爱的留鸟,在冬天的寒流抵达之前,早已把自己的巢穴搭好。一声清脆的鸟鸣,划开如水般的冬日清晨,让人振奋,心里觉得妥帖。在乡村,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树上有鸟巢,树下有村庄,人声鸟语相闻数里,各得其所。

这个时候,忙碌了一秋的农具被放在了角落里。秋天就像一场战争,一边秋收一边秋种,忙得不亦乐乎。而在冬月,这场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农事已经结束,老农斜倚在向阳的墙角边,一杆长长的旱烟里,烟雾袅袅,日子慵懒而闲适。

冬月的乡村里,最引人注目的是绿油油的麦子。那些麦子,在秋天里播下,躺在柔软的泥土中,不消几天工夫,便冒出了嫩绿的苗儿。大片大片的麦子,在大地的怀抱中,在冬日的暖阳下,舒展着懒洋洋的身子,做着春天的梦。

乡村冬月,主妇们开始忙碌起来。腌制萝卜干,杀鸡宰鸭,制作腊肉,为新年的餐桌做着紧张的准备。天气晴朗的日子,农家小院里,大块大块的腊肉,咸的鸡鸭鹅鱼,一只只一串串,在阳光下晾晒着,一派丰稔而富足的景象。

谁家的屋檐下,串串辣椒红红,玉米金黄诱人,一个孩子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孩子跟爷爷奶奶一起居住,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偷懒。他知道,学期即将结束,他要用红彤彤的好成绩迎接父母的回归。

村口的小路边,几位悠闲的老人在聊天。谁家的孩子在哪里打工,谁的女儿在厂里上班,谁的儿子又找了个好活儿……天南地北,东拉西扯,这些寂寞的留守老人,外出的儿女们是他们最大的牵挂和安慰。

乡村冬月,一切安静而惬意。新年即将来临,美好而幸福的生活让人无限期待。

冬月文章8:冬月皎皎

文/马茂斌

夜,总是大家的,可夜的清静和酣畅却经常是个人的事。走进夜里容易,可要走进酣畅和清静里,就不那么简单了。

冬月宁静,冬月安详。冬月没有故事,冬月没有浪漫。冬月就只是一张纸,冬月就只是一种心情。

当万物都被冬的肆虐冷酷唬住的时候,冬月就如同一尊观音,露出了她的博大和慈善,母亲般地开始关注苍生。在她的眼里,山与河同岁,人与石俱尊。森林里的虫鸟,冰窟里的游鱼,沙漠里的云影,被窝里的酣梦,都是尊贵的,都是美好的,都需要爱抚,都值得赞美。她用很温和的手,齐齐地抚过东南西北,于是茫茫大地顿时一片静谧美丽,一派祥和温馨。

我喜欢安逸,因而我额外喜欢冬月。望着那高高的月亮,我总觉得自己也很高很大。在那样的心际里想人想事,总是很舒坦。特别是有了思念以后,这空间便一下变得妙不可言。那圆圆恬静的月盘,像极了思念终端的那个甜甜的形体。忽淡忽浓的云影,又正是那飘忽不定的记忆。思念的线被匀称的月光链接起来,网在了他乡网住了自己,网来了一串一串的甜蜜和美好。我甚至就觉得,夜晚是用来休息睡觉的,可有冬月的夜晚却是睡不得觉的,伺候成瞌睡实在可惜。你看看,这次第,这空间,多清纯,多自由。我感觉,清纯得干脆就是远远的你,自由得就像约定里的你我。

朋友说,喜欢上清静就快老了。我却不这样认为,很多人常常忽略这份宁静,老把自己跻身在喧嚣的尘埃世俗里,到最后他还是照样老了。我常常在劳损筋骨的间隙,忙里偷闲挤出时间寻求清闲,特别是寻求一种心的自由和安逸,结果我总是得到了调整,傻乎乎享受着属于我的心情,想到了该想的事,念到了要念的人。风也罢,雪也罢,鸡鸣也罢,狗吠也罢,都没有影响我的闲适。朦胧中,我硬是驾驭着笨拙的我,过得异常自在得意。

在冬月里点击心情,最容易走远。感觉天有多高,意识就能膨胀多大,地有多远,心思就能游多远。茫茫的雪踩在脚底,进两寸退一寸,脚颤微微,心颤微微,情颤微微。空气里的雪末偷偷地聚过来,湿了眉毛湿了衣肩,也润滑着那一截一截一页一页几欲尘封的记忆。按打算,有很多的过去,我们决计是要忘掉的,事实上我们也基本扔远了,可这一刻我们总是不经意地又翻开来,而且愈翻愈新愈翻愈多。爱,悄悄地被拾起,又被恨断然地推倒在地下;恨,悠悠地漫上来,又被爱轻轻地揉碎。就这样,沐浴在冬月的静穆里,我们却折腾了个天翻地覆。

冬月皎皎,心脉滔滔。撕开的是一肚子的情绪,摞起的却是有你的那些碎碎想念。走过季节,我们都老了,除了脸上的道道褶皱,手心里连那丝表示健康的汗星都找不见了。

心,终被情攥着。我不知道该感谢谁。

冬月文章9:感谢您的爱

文/苟永菊

1992年冬月,女儿言出生了,满月后的第二天先回到一个叫棉花嘴的老屋看望她的外祖祖。言穿着我手工编织的红毛衣,脸蛋粉粉的,懒懒地眯着小眼睛,她并不知道,外祖祖看她的眼神,满眼都是看***妈菊儿小时候一样的深切。

可是,一个月后,外婆终没熬过那漫长的数九腊月,大舅那一筐炭火也无法温暖她冰凉的身子,静静的走了。外婆的棺木已备了多年,我从街上一路赶往那个熟悉的院子,冬日坑坑洼洼的路面结上许多冰凌,一踩上去发出清脆的撕裂声,我的心一紧再紧。外婆静静的躺在堂屋的木板上,面容安详,身穿着妈妈缝制的蓝布寿衣,只是看见那双熟悉的小脚,曾经也在这样无数个寒冬的童年里带给我温暖的双足让我潸然泪下。那一句,感谢您的爱,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外婆出生在民国,***妈是县城里读过诗书的女子,还有一个好听又文艺的名字:冷子云。小时不懂得名字的意喻,大了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同乡村小草一样的朴素与简然,但我更爱如外婆诗意一样的名字及温厚的一生。

棉花嘴是典型的川东竹林式院落,周围并无迤逦的大山,附近的小坡跟棋子似的布局,院子生得一个模样儿,让初到的陌生人如迷局般分不清。一大片冬水田从棉花嘴延伸至冷家坝子,水田像姑娘们的身子样,长度往往是宽度的好几倍,单薄又瘦长。初看那田里的水明晃晃的,以为有多深,试探的人小心翼翼的扔一块石头,结果却是泥水溅身,吃了亏的人忍不住骂上几句才消气,水田就这样平白被人冤枉着。其实水田并不稀奇,川东地区处处皆是,处婆早就看习惯了。处婆说人的性情可以变,偏偏水田还是那水田,天天在眼皮子底下,变不了啥样儿。

儿时的童年充满无限的意趣,夏天的夜晚繁星点点,晒坝是儿时的乐园,纳凉是乡村静寂而温馨的版画。父亲工作在外地,两个哥哥正上小学,家里所有重担落在妈妈一个人的肩上,为了多赶一些工分,我于是成了外婆的小棉袄。我是一个淘气的小屁孩,和院子的小伙伴玩累了,天一黑,那些大孩子总是鬼呀鬼的来吓我,外婆摇着一把蒲扇,穿着薄薄的长衫子早已躺在竹席上乘凉,吓得我直往外婆怀里钻。“菊儿,别怕,来我怀里,我给你讲故事,那些鬼神也是怕活人的”,梁山伯祝英台、熊外婆的故事、三字经这些都是我百听不厌的。外婆的蒲扇驱走了讨厌的蚊虫,乡村的星夜是童年在外婆故事里成长的温存记忆。只是,我不好意思对您说:感谢您的爱。

亲戚们会经常来看望外婆也会留下很多饼干糖果糕点类,她会悄悄的塞给我一些,因零食太少,表姐们又多,外婆对我是偏爱的。大舅的院子里栽了十几棵红橘树,秋冬至,橘子也红了,大舅特意为外婆留下一部分,不会让表姐们抢着吃完。因妈妈晚上还在赶工,我自然是随外婆睡的时候多,我喜欢和外婆睡一头,离体温越近越是暖和。外婆吃橘子时自然会掰一半给我,那种甜是到了心底,一瓣一瓣的细嚼慢咽。

因母亲就嫁在了同一个生产队里,后来外公把地皮分了一块给我们家建房,因此我家和外婆就隔一个阳沟。屋后的竹林分不清楚是哪家,这笼的竹叶飘向那边的瓦背上,那笼的竹叶飘向这边的瓦背上,竹叶才不管这些呢,一个劲的直往上拨节长粗。外婆家的晚餐极其简单,那种简单是当时物质匮乏所致。妈妈赶工回家很晚,有时外婆就叫我在她家里吃,大舅表姐表哥们大大小小一家子七八口人,单单吃面条都得煮一大锅,没什么油荤,半瓷碗面里蔬菜居多,有一点儿味精,另外就是一小勺子豆瓣酱,却让我觉得那个面香得很,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随着物质的逐渐丰富,逢年过节,家里每年要杀年猪。妈妈在外婆的指导下清洗小肠,切肉,拌料,然后找来麻线,一节一节的绑在小肠上并扎上小孔排气。外婆把手艺传递给了母亲,母亲把手艺又传给我,外婆的爱便留存在我幼年的味觉里,在每年吃着喷香的腊肠记忆里。

兄妹三人数我幼年小病多,常常深更半夜发烧,烧得满嘴胡言乱语。妈妈急,外婆急,黑灯瞎火的,村上诊所又远,这时候外婆最有主意,吩咐妈妈去把泡菜坛子里的陈酸萝卜抓一些,并切成块,她用手掌捏着萝卜块在我额头上背心上脚板心上来回推,以迅速散热来达到降温的目的。我的病痛在外婆妈妈细心的照料里很快恢复了精气神。可是,我还是来不及对您说:外婆,感谢您的爱。

棉花嘴的水田是变不了的,被外婆说中了。而外婆正一年一年的老去,外婆的皮肤干得像门前的拐枣树皮,只是,树丫子一年一年的长青,而外婆的白发越来越多,外婆说:“菊儿,别数了,白发添寿。”外婆的身体一年也不如一年,四季头顶上包着一块白布帕子,她很爱干净,十天半月要洗一次澡,要搓背,还要修剪脚指甲,这些活儿都是妈妈去帮着完成,我知道,这是妈妈对外婆的爱。

而我对外婆的爱呢,我想为外婆驱赶蚊虫,为外婆买好多零食,为外婆暖脚,把外婆接到家里好好的住上一段时间,可是,这些都做不到,外婆安详的离开了。她就像门前的那棵老树,皈依尘土,以后也会像水田一样不变了,会安详静谧的守候着故乡。只是,我却常常会想起她,对着故土的方向默默地念叨:外婆,感谢您的爱!

冬月文章10:雪中滋味

文/东篱

冬月祁寒,雨雪霏霏,一天一地的洁白玉白莹白棉花白羊肚白,哪儿也不想去,懒洋洋的只想早早歇着,捧本书,拥衾,喝茶。不想读了,便睡,睡饱了,赏雪,发呆。在我,谓之“猫冬”。

江山一笼统,山川皆遁形,四野无声,万籁俱寂,一个人真如一只小兽,透过窗户观赏这白皑皑的世界,眼中心底无欲无求,灵魂恰如雪花般纯净。这时候冬眠的松鼠和刺猬睡得正香,不需冬眠的野兔与田鼠倚在洞口,用了雪洗过般清亮的眼神,如我一般打量这个宁静美丽的童话世界吧?

最初的新奇与兴奋是肯定的。雪来了,六角飞花,轻盈起落,翩然飘洒,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梅花总不见。飞上半日,绿竹成琼枝,枯木又绽蕊,常青的敷上厚粉,清瘦的变得丰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切仿佛重焕生机,添了妖娆。雪光中的车与船都成了大面包,屋舍楼宇皆化作玉砌的宫殿。行人若撑了鲜亮花折伞,最好着暖色服装,那怕围一条艳丽长围巾,红妆映白雪,最是抢眼好看。要不大观园里,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中,姑娘小姐们爱着一身大红猩猩毡羽毛缎斗篷呢,那该是书上最美丽浪漫的记忆了。

雪中的花木也美。蜡梅自不必说,无论罄口梅素心梅虎蹄梅金钟梅,一经大雪,香也香得纯粹,黄也黄得鲜艳,更见风骨与韵致。难怪诗人说,有梅无雪不精神。雪下的天竺果,一颗颗一簇簇,还有片片不凋的绿叶,映了凛凛的白,红得极是鲜美养眼。蜡梅枝与天竺果一同折回家,插瓶,作案头清供,室内顿时就有了生气,红的黄的绿的,一股子馨香,面对这清供饱蘸浓墨,写几副大红春联,喜滋滋地贴上门楣,过年的气氛全出来了。

斯时,雪未停,腹已饥,索性踏了“咯吱”作响的积雪,到屋后竹林里挖冬笋去。雪过竹枝,连翩瑟瑟,声韵悠悠,忽听折竹一声,抖落新雪成雾,惊得枝上停歇的鸟儿叽喳几句,展翅向更深处飞去。止步毛竹下,低头用脚扫开一片雪,选那土块稍稍隆起处,一锹下去,就是一只牛角似的冬笋,真像裹了雪被做梦的乖宝宝。回家,剥壳,切了,檐下割两块腊肉,文火慢炖,炖得室内一片浓香。喝汤,吃肉,“喀嚓喀嚓”嚼笋,声动十里,鲜美非常,望一望窗外扯絮似的飞雪,感觉真美。

雪中的青菜味更美,家乡话叫“腊月的青菜赛羊肉”,甜滋滋的美着呢。有种黑塌菜颜色墨绿,最是皮实,不怕寒冻,一层霜雪一层甘。挑几棵出来,抖落一身积雪,睁开眉眼如一朵朵硕大的玫瑰花,碧绿生青的,精神得很。南宋范成大曾有诗赞道: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这塌地菘就是黑塌菜。菘,音从松,即谓之有松柏不畏严寒的气节。冬雪时候,黑塌菜烧牛肉,多放辣椒,艳红、墨绿、牛肉片片深褐,堆上白米饭,视觉就馋人,“呼噜呼噜”大口扒饭自是难免。不管下不下雪,腊月的黑塌菜是我的最爱。

当然真正的菘即大白菜也是雪天里的常客,本地产黄牙白个头小些,乳白菜梗,淡黄叶片,明玉一般,一层层裹成椭球形,水汪汪的很漂亮。掰开,剁细,烧汤,劈两块水豆腐,扔几只小巧慈姑或洁白鱼丸,清清白白的烧一锅汤。蘸一个辣酱碟子,直吃得鼻尖冒汗,腹中寒气一下驱得精光,极是暖老温贫。

记得在老家,讲究的人家会有个菜窖,萝卜土豆白菜红薯挤挤挨挨存进去,如一群小伙伴玩捉迷藏。白雪飘飘的日子,它们躲在地下,那样温暖,怕是激动得要奔出来,看看外面的雪,急着闹着想去打雪仗滚雪球撒欢嬉闹的吧?雪中的萝卜真甜,烧肉烧鱼烧豆腐烧芋头怎么烧都可以,真是个“百搭”。还有紫褐的荸荠,开水里煮出来,边闲聊边剥食,望一望门前飞雪,说几段乡野轶事,在庄稼人是多好的消闲……

有时想想,城里的雪真是憋气和委屈,下得局促又小心,眼看着在大街小巷里、高楼林立间游成一条条白龙或银蛇,但脚步踩过,车轮碾过,店家一盆脏水泼过,马上就是一片污浊泥淖,甚是不堪。还是乡下的雪来得酣畅,快意淋漓,广袤原野,无边河山,无遮无拦,铺天盖地,下吧,下它个地暗天昏,下它个肆无忌惮,下它个燕山雪花大如席。一场狂野大雪悄无声息地就覆盖了黑,吃掉了黑,白将黑完全包裹在一条温柔的雪被子里了——怎能不喜爱天底下这份难得的白啊,一场雪就让人世间变成为一个无言的神迹。

大雪封门的日子,除了偶尔几声鸡鸣犬吠,乡下是宁静得听不到多少声息的。大家都聚在雪屋里,围了炉火闲话家常琐细,品评世道人情,村夫打牌饮酒,农妇缝衣做鞋,日子懒散而坦然,就等着过年了。檐下有黄玉米、红辣椒艳艳地悬着,灶间有炊烟袅袅升起,当家的坐在锅塘边,边烧火边给孩子讲一段雪中故事,锅塘里掏一只烤红薯,孩子边暖手边咀嚼,间或插两句嘴,一晌便过去了。

雪落无声,门前长桥上留下两行蹄印,如梅花也像藤蔓。桥那端是株高大的古槐,一树枯干的枝柯让雪塑成白珊瑚,树上还有鹊窝。半个月亮升起,雪光中犹有朦胧月色,一如东山魁夷的油画《冬花》,笼着淡淡的伤感,安谧而明净。

暮色四合。是个白夜。

夜深了,世界睡了,雪还醒着。

微茫的雪世界中,也还亮着几盏橘色的灯。是贫门学子在用功吧,寒窗里,烹茶扫雪,一碗读书灯。

对面的屋顶已成硕大无朋的玉版纸,正好书写华美诗章,描画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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