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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散文1:麦子回家
文/布衣
六月,南风给漫山遍野涂上了摄人心魄的金黄,一株株籽粒饱满的麦子,热切地期待,期待跟随农人疲惫的身子,一起回家。
天色未明,父亲就披着月色,和镰刀一起下地,露水泅湿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双膝匍匐于地,朝觐般的虔诚与郑重。父亲的手臂,轮成阔大的半圆,揽入麦子,像揽着自己的孩子。千万株麦子归顺,镰刀咔嚓咔嚓,发出电光石火般的啸叫。父亲的背后,渐渐隆起一座座小山丘。
正午,恶毒的阳光爬上父亲的肩头,舔舐裸露的肌肤,针扎一般的疼痛,父亲却浑然不觉。镰刀巡视般划过整片土地,父亲周身如洗,无数颗汗珠子,摔成碎末,归于尘土。受到汗水滋养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眉颔首,朴拙可人。歇息时,父亲吧嗒吧嗒地抽起烟锅,用温润慈爱的眼光抚摸这一季的收成,似在鉴赏一件中意的艺术品。
之后,在我的帮助下,一簇簇麦子填满箩筐。父亲抖抖肩,一支扁担,像愚公移山般坚韧,挑起麦子,引着麦子迁徙到打麦场里去。沉重的麦子,近乎残忍地以重量勒紧父亲的肩膀,让它红肿隆起。
打麦场中,吟唱了千年的碌碡,再次吱嘎吱嘎唱起古老的歌谣。高温和碾压下,麦蒂噼里啪啦爆破,麦粒从壳子里应声剥离,成为纯粹的麦粒。父亲大约像麦子一样不怕热吧!要不怎么太阳越毒,他越是要站在太阳地里,任太阳把他的臂膀涂成古铜色。
年景不好时,麦子干瘪着身子,黑丧着脸,无精打采,这让和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颇有些尴尬沮丧。雨水丰足的时候,麦子会铆足了劲,喝足了甘露,可着劲儿膨胀,似要生出更多的白面来。无论如何,父亲最终会满心喜欢地赶着麦子,哄它们回家。也不知是麦子征服了父亲,还是父亲征服了麦子,麦子老老实实,躺在麦囤里熟睡,让宽敞的房屋不再空荡。
总有一些狡黠的麦子,有时散落在泥土里,叛逆得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游荡,哪怕风霜雨雪。父亲很仔细,眼光要扫过每片土地,以及路旁的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让麦子无处逃遁,乖乖回家。
麦子变成白花花的面粉,滋养了一家人的生活。麦子还能给我换取学费,让我学业有成。但麦子偷走了父亲的精神和体力、青春和汗水。一场麦事下来,他黑瘦了一圈,腰背佝偻得再也直不起来。
光阴荏苒。如今,背叛父亲的不是麦子,而是我。我背井离乡,像父亲钟爱着的一颗麦子,却难以归顺。幸亏父亲还有土地,如今每年六月,他还会精神抖擞地忙活在山村里,循着古老的程式,招呼麦子回家。
漫山遍野散文2:秋菊
文/张文玲
秋菊开了,漫山遍野都是。小小的花朵,精致极了;明丽的颜色,耀眼极了;浓浓的药香,好闻极了。
诗人来寻。他们掐下一朵,用力地嗅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贴近陶公……几百年前,陶公悠然自得,吟出了千古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们用陶公的超然鼓励着自己,迎战着生活的磨难。采回去的菊花,或被插了瓶,或被晒干制成了菊茶。凌寒傲霜的菊花品质,是诗人永久的追求!
农人来了。在他们眼里,菊花是种好东西,采下晒干,装在枕头里,对高血压、头晕、失眠、目赤有较好疗效。过去农村人家没有多少闲钱买药,一到菊花开的时候,就争抢着上山采菊。采回家来,和玉米、豆子一起晒在谷场里、月台上,等花晒干了,就装枕头,自家留用,也给城里的亲人捎去几个。现在有钱了,农人们还是一样上山采花。谁不晓得绿色生活啊,菊花,什么时候也是农人的爱物!
城里人也闻风而来,要做菊花枕;山上玩耍的农家小孩,见野花当中,数菊花开得欢实,就笑着闹着,采起了菊花。就这样,开满菊花的山上,花闹人欢,成就了秋天一道亮丽的风景!
漫山遍野散文3:初冬的山野
文/刘继智
一个星期前,山中漫山遍野皆有红叶,缤纷异彩,绚丽无比,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夹雪下了整整一夜,雨雪之中又夹杂着狂风,雨雪过后,又连续几天的白霜压枝、冰凌凝果、雾凇满坡,待到天气刚刚放晴,我再去游山时,再也难觅浓浓的秋意。
乌桕树叶儿落了,只剩下满树垂挂的洁白的乌桕籽;枫树叶大部分也落了,挂在树枝上的叶儿被霜打成卷,深红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灰黄,且是黄里带白;牛筋叶儿呢?虽然还没有完全落尽,但红得不够耀眼,更淡化了艳丽的色彩,失去光泽,变成了老气横秋的灰红;板栗树叶比较坚硬,但经霜之后,在凛冽的北风劲吹下,稀稀疏疏的,颜色也变成了灰黄,几大片依然留在树枝上的叶儿在风中摇摆,有些依依不舍、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对枝头有着十二分的眷恋;路旁的五叶枫,几天前还是淡红一片,经雨雪风霜历练之后,也散落满地,那留在树上的叶儿竟然也没有一丁点红意;金黄的银杏叶几乎完全落尽,光秃秃的银杏树枝直直地刺向苍穹,显示出孤傲挺拔的个性,而树干周围的地面上,则满满地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金片,那色彩依然很艳很纯。它们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母体,回归于大地的怀抱。
山路上铺满了厚厚一层枯叶儿,踩上去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叶儿覆盖下的土壤是湿润的、松软的,有了这一层厚厚的温暖的棉被,土壤的湿润度可以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以给植被储蓄丰富的水分。迎风坡上,那些散落的叶子有的已经开始卷曲,有的随风飘舞,舒曼而富有韵味,轻盈而带有几分娇媚。落在地面上的树叶,轻轻地踩上去,会发出细脆的声响,那响声清脆而悦耳,犹如轻盈的呼吸和咏叹。
初冬的山野,给人的完全是一种沉静凝练之美。
山路边不时会闪现出一朵朵、一簇簇金黄的花儿,那就是山野之中常见的野菊花。野菊花临霜而开,遇寒而绽,不因严寒而失意,不因霜打而低眉,到了初冬时节,愈发显得艳丽妖娆,愈发透出一股股幽香,吸人眼球,引入注目。一朵朵、一簇簇弱小而金黄的野菊花开在路旁、开在丛林深处,闪闪烁烁,忽隐忽现,那么惹人喜爱。
洁白如玉的山茶花,也常在初冬时节绽放,矮矮的茶树,簇拥着,依然充满盈盈的绿意,枝头的茶苗,依然有如春天般的脆嫩,绿色的锋芒在云雾之中摆动,让这萧索的冬天有了亮色。漫坡层递的茶树,如诗如画,步入其中,仿佛在春天的怀抱里遨游漫步,绿海之中点缀的白茶花,就像星星般的眼睛,捉迷藏一般,给冬天的山野平添了一种灵动之美。
茶树边有一大片竹海,竹子如波似浪地摇动,竹子挺拔俊秀,竹叶婆娑起舞,那深深的绿意让人垂青,心生仰慕之情。
山坡之上,偶尔可见一片片松树、杉树,一片片油茶树,或成堆簇拥着,或一树独立崖间,彰显着生命的绿色,调咏这初冬的色彩。
初冬的山溪水格外清澈而又舒曼,潺潺流响,犹如弦音。水中漂着一片片枯叶,一眼望去,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少许游动的鱼儿。溯溪而上,不时还可以找到水边绿色的藤蔓、翠色的水草,这种生长在水边的宽叶草,四季常青,根须扎进石缝间,绿得发亮,使本来有些寒意的初冬多了一些韵味。
流在石缝之中的山泉,犹如从天而泻,像天上赐予的甘露,轻轻地流着,把石壁浸润得光滑透亮。我喜欢静静地坐在泉边,闭目养神,静思默想,让心音和着美妙的泉声,静静流淌。
偶尔有几只山鸟从林中飞出,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鸣叫,鸟声往往带有很长的拖音,使得本已比较空寂的山谷显得更加静谧。
漫山遍野散文4:野菊花
文/短文学
在秋风秋阳的抚慰下,那漫山遍野的野竹花,野黄灿灿的,象金子,象星星,在广袤的大地上,洒洒脱脱地开放,原原本本发出淡雅的清香。
野菊花,一个野性的名字,注定了你是命运的小野花。一个野字规划了你放荡不羁的性格,与世无争的秉性。野菊花,生长的地域之广阔,数量之众多无法计量,不用培育不要施肥,顽强地生长在无垠的土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秋天 的原野是荒凉的,万木萧瑟,黄花遍地,北雁南飞,西风凉急。在这天地为之变色的季节,野菊花成为山野间最美的风景。没有温室里菊花的娇艳和温柔,没有文人雅士的呵护,没有贵族小姐的亲昵,你密密匝匝漫山遍野,平平常常毫不起眼。只要有阳光雨露的地方就有你,只要有微风吹拂的地方就有你,只要有温暖潮湿的地方就有你。在山野烂漫处,万木霜天红烂漫百花凋落的深秋,你红红火火地开放在原野上,缀满田间地头。你曾入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心,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我花开后百花煞”诗中。妆点过茹志鹃小说《百合花》里那位不知名的通讯员战士的枪杆。唐人元稹说得好:“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野菊花没开花时只是一丛草,而一旦开放却如火如荼,繁花似锦。深秋,原野和山崖上远远望去,在笼起片片淡淡的寒烟中你热热闹闹地开放着,在扬起阵阵风沙里飘浮着轻微的暗香。你顽强地挺立在乱石嶙峋的崖壁,荒草萋萋的沟沟壑壑,贫瘠的土地上泥泞的小路边,你默默无闻自生自灭名不见经传的小野花,人们走过你的身边连看也不曾看你一眼,甚至于有人把你踩进泥沼“零落成泥碾作尘”,你也竟然沉默得一言不发。多少墨客骚人吟咏酬唱把菊魂菊意唱彻历朝历代。但他们唱的大多是庭院、公园、花盆里的名菊。而你,生于草木间的微凡花,没有牡丹的高贵,没有梅花的孤高,没有兰花的清雅,也没有玫瑰的浪漫,但是,它却用它的气质,成为我心中的最爱。周敦颐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亵玩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与众也。”其实,野菊花何尝没有出身低微而又香远益清的非凡品质呢!只是人们习惯于登高望远,却忘记低下头来关注这些微却并不低俗的草本之花罢了。
野菊花,你以朴实无华的心性、柔嫩的身驱,任凭风的裹挟,雨的抽打,艰难地倔进弱小的头颅,在这百花凋零冷落清秋给大地增添生命的原色,奉献在深秋萧瑟的原野上掬出了星星点点的微笑。
漫山遍野散文5:五月槐花香
文/艾里香
槐花开啦!
漫山遍野的槐花,串串洁白,缀满枝头,淡淡素雅的清香,弥满了四野。似乎散漫零乱,却又井然有序;似乎千篇一律,却又各具情韵。
井旁泽畔,山脚岩边,房前屋后,槐树深深浅浅地绿着,高高低低地绿着。似乎铺了天,也盖了地。影影绰绰的,星星点点的,宛若童话中满盈着柔情的小岛。
然后,就槐花大放了。那一串串的花穗,其实早就含苞着了,只是一直都害羞似地含着,不肯绽放。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刚在叶丛里探出脸来,就飘溢出馥郁的香。随了风的传送,那香就仿佛有脚,四处走动了;浓浓淡淡地,让人老远就嗅得着,且直入了心脾肺腑之间。
花是极素朴的。淡蓝或浅紫,又细又碎,像极了蚕豆花的繁密。这时节走进槐林中,你永远也别想弄明白,那些并不粗硕的枝桠,咋会开出那么多花来。摘一穗,再摘一穗,轻握手中,掌心里便满是微微的柔凉、滑腻。那感受,是再舒适不过的。若还有闲致,剥开花瓣,便会有细嫩、浅黄的花蕊绽出来;送入口中,有淡淡的甜味和略略的清苦。小时候我就吃了不少,每回从林子里出来,都弄得跟采花归来的蜂一样。
到花谢蜂去,叶也绿得更稠、更旺了。在那深浓的绿里,却又垂挂出一串串的荚角来。先是嫩而薄的,渐渐地,就饱满了,丰盈了。那是荚里结了籽实。据说,那籽实与根、叶一样,也可以入药,清热祛火的,只不知学名为何。那深浓的绿里,也还有鸟儿,麻雀或斑鸠,甚至喜鹊,吱喳着,啁啾着,热热闹闹;虽不清妙典雅,却是一派纯然的欢乐与祥和。
感觉里,家乡那些槐树,似乎是一直盘根错结地,绕缠在我心中,执拗不息地荫庇着我,也锥刺着我,使我时时感到幸福的疼痛。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情结”吧。就像先民们用来记事的绳疙瘩,它让我时时记取着自己生命的初源和根本。
漫山遍野散文6:又是柿子红透时
文/许清清
漫山遍野的柿子熟了,霜染的树叶枫一般火红,燃烧在故乡的沟坡山野。成熟的柿子,一树树像橘红的灯笼,点亮了山的褶皱,也点亮了岁月的深处,温馨而又酸涩的回忆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我的故乡地处太行深处,是柿子的盛产地。农历九月,是柿子下树的时节,总有些软透的柿子供人们随腹而食。童年的岁月里,每一棵树都写满“集体”的内涵,只有这些无法储存的软柿子,是可以让社员随便摘食的。人们剥开鲜红透亮的皮,粘稠而透着红色的汁液甜中带糯,直透内腹。柿子腹内橘瓣一样的果肉,我们俗称“舌头”,同样地滑软而甘甜。清苦的日子里,吃软柿子不仅为了尝鲜,果腹的目的尤为明确。每当看见火红的软柿子总会想起邻居大伯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边吃边不停地念叨:“多吃几个,回家能省出一个干粮”。一阵酸楚在心头掠过,那数字化的年代,五尺高的汉子劳作一天只有一斤原粮,缺菜少油的日子,软柿子是唯一不计数字的食物。
女人们捡起房前屋后掉落在地上的软柿子,清洗干净后以其代水和在娇黄的新棒子面里,做成的锅贴饼子黑红透黄,黄里透红,这大地精华的天然绝配,咬一口,甜脆绵柔、妙不可言。
成熟未软的圆形小柿子,含糖量最高是做柿饼(故乡称柿桃)的最好品种,它们在大人们手中的弧形旋刀里,转眼间脱掉外衣呈鲜嫩的橘红色,摊放在高粱秆做成的排标上晾晒成半干,便是黑红色的柿桃雏形,堆积在房顶上的阴凉处,盖上布袋和干透的谷草,数天后它的表面挂满晶莹细密的小“水”珠,故乡人称这道工序为“出汗”。寒冷的冬天掀去遮盖物,那层小“水”珠一瞬间凝结成霜。黑不溜秋的柿桃转眼间变成了“白雪公主”,这道工序叫“成霜”。上等的柿桃能卖好价钱,由生产队集体卖出。只有留下的柿子皮归各家所有。
柿子皮晒干后收在火炕上,待腊月里在石碾上碾轧成粉,用筛面箩分离,箩下的柿皮面故乡人称为“熟(shou)面”,可直接入口,也可用凉水写澥成糊饮用。将其储于缸内,随气温升高而板结,食用时用铁铲撬下一小块。箩上面大米粒大的柿皮小丁,故乡人俗称“柿皮疙丁”,食用时抓一把麻籽在锅里炒香,放半瓢柿皮圪丁搅拌在一起,趁其受热后的粘性攥成小拳头大的小圆团,俗称“柿皮疙瘩”。橘红色的柿皮疙瘩嵌着星星点点珍珠般的麻籽,咬一口甘甜如蜜、满齿生香,
这是山里孩子过节才吃的“点心”。记得小弟在县里上高中时,每次回家母亲便给做几个带走,小弟一直说:“我是吃着柿皮疙瘩考上大学的”。
三年困难时期,父亲单位的十几个工作人员大部分由于饥饿退职回乡,是母亲捎去的半袋柿皮熟面,让父亲成为仅剩的三个坚守者之一。
故乡除了做柿饼的小圆柿子之外,还有一种方形柿子,俗称“大柿子”,我家房后的猪圈边上就有一棵,归自家所有。每年的柿熟季节,父亲都要回来亲自上树一个个摘下来,舍不得让它有半点破损。放在柴屋的悬梁吊板上,让它在寒冷中陆续变软,成为我们一冬的美食。
1967年的农历9月,满树的柿子依然不知节制地炫着火红,可父亲却一直没有回来,母亲每次喂猪,总是望着满树的柿子发呆,鲜红的叶子不时地飘落在她的头上。树叶落光了,灯笼般的柿子悬挂在树上。我们知道,父亲在单位挨斗,哥哥默默地爬上树,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摘着,一筐又一筐。母亲突然喊道:“别摘了,剩下的给你爸留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树上越来越少的柿子被寒风吹得干瘪了,半个冬天都在诉说着季节深处的伤痛。渐渐地只剩下两个,成为枯黄世界里一道惨红的风景,伴着母亲冻透的期盼在寒风中摇曳。
柿子果腹的年代隐进了历史的深处,父亲古稀之后栽下的树已果实累累;满山的柿树百世同堂,成为蓝天下鲜红靓丽的祥和喜庆。鳞状的树皮纹理,透出久远古朴的深韵;以它特有的敦厚与坚韧向人们讲述着岁月的曾经,封存着人类的世态炎凉。
漫山遍野散文7:乡村冬趣
文/张婉
在陕南乡村,当漫山遍野的树叶渐次变黄,如调色盘般颜色丰富起来,当溪流中的石头再露出水面些许,留下一指高的水渍,冬天便携风裹雨的来了。
庄户人家,把秋收的苞谷剥下外衣,编辫子一般倒挂在屋檐下,一溜儿排开,山风酝酿着丰收的色彩,一遍遍为它着色,苞米的颜色便随着水分减少而逐渐加深,愈发黄亮饱满起来,让白墙灰瓦的农家院子,在萧瑟的冬季显得明丽而生动。
真正让乡村活泛起来的,是雀儿般放学归来的孩童。他们背着书包,顺着新修的通村路追逐着。村口的林子里,总有那么一棵或者两棵柿子树,叶子几乎快要落光,高挂的柿子却红彤彤的惹眼。
“噌噌噌...”
胆大的孩子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吐两口唾沫在手心搓搓,猴儿般的爬了上去,东挑西拣的摘下满兜柿子,便捡根粗些的树干靠稳当,撕下一小块果皮,嘬起嘴唇用力吮吸,甜甜的汁液瞬间填满口腔,让味蕾有了满足的享受,也惹得树下的孩子眼巴巴仰着头,等他们带着美味下来。
这是大自然馈赠乡村孩子的零嘴儿,同八月炸、猕猴桃一起,年复一年的甜蜜着孩子们的童年,成为离开大山后,也始终萦绕心头的乡愁。大自然以它的慈爱,把精灵般的阳光、雨露、风霜,浓缩为一枚枚野果,在大地的怀抱里孕育、生长,带给孩子们最香甜的渴望和对自然最丰富的想象。
陕南山高,山与山之间,自然形成幽深狭长的山谷。山里的人家,依势散落在这些山坳里。山村的天空,被层峦叠嶂的青峰,挤得只剩下斗大一块。太阳扯着山尖儿,好不容易爬上来,到得下午5点多钟,一个跟头便又栽了下去。
白天短,夜深长,日子就显得很慢。到了冬季,白天则更短。夜幕降临,漆黑静谧的大山,像参透哲理的老者,沉思不语。家家户户灯光亮起来了,把小小的窗户映得黄澄澄的,一簇簇光从密不透风的黑夜中挣脱出来,点染出生活的温馨与祥和。
光与火是生活的希望。尤其到了冬天,一方火塘更是起到凝聚家人的重要作用。睡觉还早,农妇把灶屋的火塘烧旺,全家围坐在火坑边,屋梁上吊挂着正在熏制的腊肉,一只上了年月的老铁罐,黑黢黢的架在柴火上,熊熊火苗舔舐着罐底,忽明忽暗的火光再跳跃到火坑边的人脸上,把妇人微胖的面颊映得格外柔和。
大人们闲话着今年的收成,孩子们便拿来火钳,在火坑边刨出一排灰坑儿,再把地里背回的红苕捡上一些,一溜儿埋上。光与影交错着亲吻这些潜藏的食物,在热的作用下,红苕的水分慢慢蒸发,香甜的气味从缝隙处逸了出来,也让这样的冬夜,在食物的馨香中,多了几分回味。
随着时代进步,许多村民搬迁到了集镇社区。生活便利了,物质富足了,但村子仍是村民记忆的根,是魂。那忽明忽暗的火光,黑黢黢的吊罐,红彤彤的柿子,同弯曲盘旋的通村路,吱呀呀的老木门,扑棱着翅膀的灰毛雀儿,同那蓝天、白云、和风、细雨一道,酝酿成为自在、淳朴、厚道的民风记忆,在呼吸里起伏,血液里流淌,镌刻成为生生不息的精神财富。
漫山遍野散文8:麦子回家
文/布衣
六月,南风给漫山遍野涂上动人心魄的金黄,一棵棵籽粒饱满的麦子,热切地期待,期待着跟随农人疲惫的身子,一起回家。
天色未明,父亲就披着月色,和镰刀一起下地,露水泅湿了他粗重的呼吸,他匍匐于地,朝觐般虔诚与郑重。父亲的手臂,抡成阔大的半圆,揽入麦子,像揽着自己的孩子。千万棵麦子归顺,镰刀咔嚓咔嚓,发出电光石火般的啸鸣。父亲的背后,渐渐隆起一座座小山丘。
正午,恶毒的阳光爬上父亲的肩头,舔舐裸露的肌肤,带来针扎一般的疼痛,父亲却浑然不觉。镰刀巡视般划过整片土地,父亲浑身如洗,无数颗汗珠子,摔成碎末,归于尘土。受到汗水滋养的麦穗,沉甸甸的,低眉颔首,朴拙可人。歇息时,父亲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用温润、慈爱的目光抚摸这一季的收成,似在欣赏一件中意的艺术品。
之后,在我的帮助下,一簇簇麦子填满箩筐。父亲抖抖肩,挑起扁担,引着麦子迁徙到打麦场去。沉重的麦子,近乎残忍地以重量勒紧父亲的肩膀,让它红肿起来。
打麦场上,吟唱了千年的碌碡,再次嘎吱嘎吱唱起古老的歌谣。在高温和碾轧下,麦穗噼里啪啦,麦粒应声脱壳。父亲大约像麦子一样不怕热吧!要不怎么太阳越毒,他越要站在太阳地里,任太阳把他的臂膀涂成古铜色。
年景不好时,麦子干瘪着身子,哭丧着脸,无精打采,这让和它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也跟着沮丧起来。雨水丰足时,麦子喝足了甘露,会铆足了劲儿地膨胀,似要生出更多白面来。
无论如何,父亲最终都会满心欢喜地赶着麦子,哄它们回家。也不知是麦子征服了父亲,还是父亲征服了麦子,麦子老老实实,躺在麦囤里熟睡,让宽敞的房屋不再空荡。
总有一些麦粒,悄悄散落在泥土里,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游荡。父亲很仔细,眼光扫过每片土地,以及路旁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处,让麦子无处躲藏。
麦子变成白花花的面粉,滋养了一家人;麦子还能给我换取学费,助我学业有成,但麦子偷走了父亲的精神和体力、青春和汗水。一场麦事下来,他又黑瘦了一圈,腰弯得再也直不起来。
光阴荏苒。如今,背叛父亲的不是麦子,而是我。我背井离乡,像父亲心爱的一颗麦粒,却不再归顺。幸亏父亲还有土地,每年六月,他都会精神抖擞地忙活在山村里,循着古老的程式,招呼麦子回家。
漫山遍野散文9:野菊花
文/石胜海
漫山遍野 ,片片金黄,我眼里只有野菊花。
风吹着我的脸,寒意上心头,冬的氛围渐浓,我独行在乡村的道路,杂草,落叶,枯枝,让我觉得寒意不仅是心中的冬颜,更是眼里的萧条。
放眼的冬景是冬天的冬景,我有点后悔出来漫行,我里紧了我的棉大衣,将颈子怂在棉衣里,望着阴沉的天空,空中是不透气的云层,不见天蓝。
放眼望去的景是杂色,远处是树叶的金黄和墨绿杂处,近处是干枯的杂草的枯黄,了无生气的颜色。
拔开杂草,我突然发现,隐藏在枯草下的惊奇,就是一朵朵金黄的野菊花。
野菊花,展现在眼前的是片片金黄,不大的花瓣,在花蕾外均匀地镶在枯草之下,震荡着我的心灵,让我的心有着超乎于冬的灵感。
我那紧凑着的心动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乐器演奏前那两三声调弦的音韵,就这遮掩在杂草下的金黄,让我探身,我小心地,拔弄着杂草,像呵护一个幼小的精灵,一个我溺爱的精灵。
可是,我喜欢的精灵,不以单个的个体出现,是冒出的,很多的,散在山上。展示着生命中个性顽强的一面,我伸直了腰,四望,那精灵,簇拥着,杂乱地散在各处,微黄地,装扮着冬了无生机的冬景,野菊花,真是冬天里的一朵花。
人们于冬天对花的咏颂和喜爱,一般就想了“凌寒独自开”的梅花,梅花是冬天里花的贵人,是被宠着爱着惯着搂着的珍品。在生活中得以各种满足的精灵中的异奇,文人眼中的西施,墨客心里的贵妃,不惜大把大把的文字去赞美,在呵护中,梅花的花枝更俏,梅花的墨味更浓。人们也喜欢养在苗圃的菊花,朵朵色彩艳丽,花色争奇斗艳。
而我哩,在冬的严寒下,却把眼睛盯着山里的野菊花。我带着欣喜,向四周望去,才发现,杂草丛生处,都有野菊花的存在。不因土地的肥沃与贫脊,不以山洼的高上与低矮。用那野菊花的鹅黄,给冬扮了点她的颜色,片片鹅黄,丝丝心意。
我在这山上,只因工作的繁忙,信步漫游,抒散着冬的压抑着的情趣;我在这乡间的工作,是在初级中学教课,给一群乡里的孩子上课,这些孩子在读初中。城镇化给乡村的学生带来了变革,那些条件好的学生,一般都进到了县城的中学,享受着现代教育的呵护,家长和城区教师对待那些孩子,就像花圃中的菊花,也如文人墨客眼中的梅花,精心培植着,而这些被拥着爱着的孩子,也散发着花的香味,淡淡而幽香。
乡村留下的孩子呢,多数的是家中条件不好的,试想,谁在城中购了房,做了大事而把孩子放在农村学校读书呢。农村初级中学的孩子,他们的家就散在野菊花簇拥的地方,那些孩子,带着野菊花的芳香。
班上最勤奋的孩子是位姑娘,黑黑的头发,绑着发辫,眼睛又大又黑,嘴唇小而薄,时刻会娇羞,身材却匀称,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她写得一手隽秀的钢笔字,学习勤肯,但总显得除了勤奋,每次考试,成绩不很好,不甚理想。我作为老师,总觉得她知识面不广,学科差异大,学生要是偏了科,就像汽车少了个轮子,或有个轮子没气了,跑不动,等于没跑。像这女孩子的情况,农村中学的孩子多了去。
我针对于偏科现象,为他们着急。
喜欢那些孩子,像喜欢这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实的本色,没有丝毫的庸俗气;忧心这些孩子的学习,也如这山中小花,得不到呵护与颂咏的自然界中被人们忽视的精灵,可这山中精灵,不是开得好好的?散在大山中,独自开着,展示着自己?
我的心起波浪了,隐约地如舞台上正奏着一支优美的轻音乐。
突然想起在课堂上给学生讲的学习动员课来,我讲时,有意无意地看着那女孩,我知道,她在听我的话,但愿听进心中,穿枝发芽。
“我们同学们因为家庭原因或是其它原因,还在这农村学校读,但我们也要多去读,不要混日子,日子天天就过去了,要在农村中学发奋学习,而后进高中,上大学。”
“我们笨鸟先飞,我们勤能补拙,我们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后,就是在农村中学,也能出人才的。”
“我们利用各种休息时间去多写、多记、多练,那读书本身是见多识广的过程,我们做到没?”
那女孩,听着,时而点头,脸绯红,如一朵山中冷风吹着的野菊花。那班上的孩子,听着,都不喧哗,像山里簇聚的菊花丛。
山上,风起,微冷,可山上到处散开的野菊花,给我欣喜,我心中,也奏响了一曲动听的歌,如丝如竹,若痴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