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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文章1:泪光中的母亲和祖母(一)
文/马畏安
鲁迅先生有言,记忆,像是清洗剖肚鲜鱼的水,一搅动,便有血丝和鳞片漂浮上来。我对母亲和祖母的记忆,尘封了七十多年了。现在才搅动搅动,不知道漂浮上来的是些什么。
一
我的故乡,位于湖北浠水县东北,属丘陵地带。那里距大别山主峰所在地——罗田县,仅七十余里,距大别山的主峰天堂寨,也只有二百余里。
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故乡农村像是没有动脉的肌体,只靠微循环维持生命的基本律动。村民们白天都在庄稼地里,晚上大都在自己家里。那时的乡村,没有观光旅游这么一说;重病人住进医院就诊,也是没有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医院;连女人生孩子都在自己家里,只是请来一位接生婆(五十岁以上的女性),一切都听从她的吩咐和安排。一般村民,外出办事夜不归宿,是没有的,女性更是绝对没有。
我的母亲终其一生,没有在我家以外的任何地方住过一宿。每天一入夜,她就没出过大门,睡觉也没有离开过作为她嫁妆的那张架子床,而且没离开过她的固定位置——靠架子床的外沿儿,这方便于她早起做饭,不至于惊动别人。
母亲在娘家做闺女时的情形,我不得而知,但自从嫁给我父亲以后,她安卧之处仅仅两个,一是卧室这张架子床的外沿儿,一是她人生的最终归宿——她的棺材。
母亲一生中去得最多的地方,只有她的娘家,基本上每年春天去一次,都是上午去,下午回。
其次要算离我家只有一里多路的小镇——三家店。三家店依着小山坡,就一条高高低低、曲曲折折的街道,长不过一百五十米,宽不过五米;街里有一座关帝庙,一个邮政代办所,中药铺、猪肉铺、馒头铺各有一家,还有一个极简陋、只能提供住宿的旅店。其余都是住户。有一家大门上的对联写道:“曾作乡村曾作市,半为商贾半为家”,道出了这个小镇的特点。
浠水乡间民俗,每年农历正月十三、十五,三家店都有民间聚会,叫做“玩十三”、“玩十五”。这两天,只要家里的事丢得开,又有同龄人相邀,母亲也会去玩一次的。母亲会换上一身干净的藏青色衣裳,大襟衣服右上方的纽扣处,掖一块白色手帕,往头发上抹点食用油,梳理平整;脑后的发髻上,插两根出嫁时的银簪,再绾上几根翠绿、修长的小麦叶片——这就算是母亲最精心、庄重的打扮了。
到三家店“玩十三”,也就是在山坡上走走看看。满山坡都是人挤人、熙熙攘攘。也有卖小吃的,油炸糕、油条,都是现炸现卖,香气四处飘散。还有把荸荠洗净,一个个鲜红发亮水灵灵的,用竹签穿成串,卖。偶尔有一条龙灯,敲锣打鼓从山坡上招摇而过,小孩子小青年,都争先恐后地看热闹,又跑又叫的。
1950年夏天,母亲还去过一次浠水县城,看见了大卡车,算是长了见识。而这点见识,又不过证实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早就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农村几乎家家都习惯烧松毛做饭,我家也是。每到秋末冬初季节,家家的壮劳力都到十几里以外的大山上去扒松毛,储存起来,准备度过冬天和春天。我哥哥扒回的松毛,一捆一捆地码在大门外的空地上。两米多高、一米多宽、五米多长的松毛堆,像一段城墙;等拿掉几捆以后,“城墙”一端上的上面便缺了一角,整段“城墙”就像一辆大卡车,缺角的一端是车头。
我有个堂兄的小女儿叫末末,外婆家在公路边上,她在那里见过大卡车。有一天,她对我母亲说:“四婆,你家的松毛堆像大卡车。”母亲没见过汽车,只是“嗯”了一声。直到她去了一趟县城,看见大卡车了,回到家就说:“末末说得对,我家的松毛堆是像大卡车。”
祖母文章2:怀念祖母
文/小宝
九九重阳。我格外想念祖母,想念她的慈祥、智慧、坚忍还有严厉,想念她做的鱼以及为我炒的鸡蛋饭。
可是,如果此刻与她见面,我该说什么呢?我的无助、孤独与泪水,让我无地自容。不论我是否愿意,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负她的教诲,至今一事无成。幸好还有安安,是的,除了安安,我真的找不出哪点让她欣慰。
我迷失了,一而再迷失。我究竟在何时忘记了祖母的话?想一想,15年前,她便看到了我的现在。
怀念祖母,怀念我的故乡与少年。怀念祖母,怀念那一段爱意浓浓的岁月。怀念祖母,怀念那不老的精神与永恒的信念。
祖母教育了父亲,也抚养了母亲。父亲与母亲的身上,都有着祖母的光辉。父亲母亲一样善良、坚毅、勤俭,这些都得益于祖母的教诲或遗传。不一样的地方是,似乎父亲注重道家修为,母亲更多的是儒家精神。
台湾学者傅佩荣这样解读儒与道的区别:"儒家从较为积极的态度看待人生,从真诚出发,找到做人处事的原则,达成修养的目的,对自己、对社会都有正面的贡献。道家所强调的不只是真诚而已,它更强调真实,亦即突破人类中心得格局,看到宇宙万物的整体性,从永恒和无限的层面观察世界,以无心的态度顺其自然。"
曾经一段时间,我觉得道家更了不起。可是,现在我越来越发现,幸福还是要靠儒家,因为我们每天都生活在鸡毛蒜皮的琐事之中,没有那么的逍遥自在。或者说,现在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何为儒何为道。
"不争是慈悲,不辩是智慧。"这十个字让我无比诚服,我做不到,母亲做到了。从小到大,和母亲聚少离多。这两年,每年有八个多月和母亲住在一起,可是我未能好好照顾她,她比保姆还卑微。我对母亲的亏欠,用几辈子也偿还不完。
父亲用他的奋斗历程让我见识了"无为"的力量。可是,最近父亲陷入了一起纠纷之中,这个纠纷在我看来荒唐之至。"无为"有何用,还不如母亲的不争不辩。
父亲是无数人的偶像和榜样,也有很多人误解父亲,包括亲人朋友。我争过辩过,其实不必争不必辩。父亲不需要他人的理解,我理解他就足够了。
马上就是父亲的生日了。本来我准备带着安安和母亲一起回家,我都想像了他会有多么的高兴。在他这段最为烦心的时刻,在他最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回来了,没有什么礼物比回家更珍贵。可惜安安尚未完全康复,加上天气变化异常,这次还是回不去,只能期盼又一年。
父亲总是说,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希望他能想起他的母亲,想起他的母亲的教导。
怀念祖母,最好的方式是像祖母一样处世与生活。怀念祖母,请让我们及我们认识的人幸福健康平安。
怀念祖母,也梦到了祖父。
谨以此文献给父亲生日!
祖母文章3:祖母爱养鸡
文/陈志亮
祖母这一生有三大爱好:种菜、养花和养鸡,而在它们之中,祖母倾注最多精力和心血的是养鸡。
今天住在城里养鸡的人不多了,尤其是住在高楼大厦、别墅豪宅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养鸡是多么的不便。
祖母喜欢养鸡,无论过去在乡下还是在城里,她对养鸡的热情丝毫不减,50年不变。祖母与养鸡结缘,要从1965年说起。
那时她和姑妈在连州星子公社工作,姑妈插队时带了一些鸡苗回家,从那时起祖母的养鸡岁月就开始了。后来迁到城里,在莲花墩住了下来,期间搬了两次家,无论走到哪里,祖母的鸡都跟随着她。
中国人喜欢吃鸡,连州人不例外,祖母也不例外。祖母逢年过节要杀鸡,拜神要杀鸡,亲朋好友来吃饭要杀鸡,家里有人过生日、考上大学和找到工作也要杀鸡。难得的是祖母能做一手好鸡,白切鸡、酱油鸡、芝麻鸡、冬菇蒸鸡、板栗蒸鸡、木耳炒鸡,样样都是拿手好菜,家里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慨叹自己有口福。
祖母养过多少只鸡,我已不太记得,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从小到大我不知吃了多少祖母养的鸡下的蛋。听祖母说,小时候我和表姐、表妹吃的鸡蛋最多。而令祖母记忆犹深的,是我过去十分顽皮,有一次竟然提着满满一篮子鸡蛋逐个从楼上往楼下扔,弄得到处是蛋黄,浪费了她好大心血。如今每忆于此,我心中惭愧难当。
祖母养的鸡,有自己从市场买回来的,也有别人送的。祖母的家里,较之许多人住的地方也是非常特别、独一无二的。房子共两层楼,上层有一个阳台和一块菜地,那是祖母用来养花和种菜的;下层有一个阳台和一块空地,只是这个阳台没有摆放花卉,而是用来堆放杂物,空地则用来养鸡,由于比较宽阔,鸡活动的空间还是挺多的。
祖母养的鸡,不论下的蛋抑或肉质,与农村的人放养的鸡相比自然比不上,但比起市场那些日日夜夜困在笼子吃饲料长大的鸡,在我看来要更胜一筹。每每吃着祖母做的鸡肉和鸡蛋,喝着香甜可口的鸡汤,我不必担心质量问题。
祖母养的鸡之所以好吃,全因为祖母对它们悉心照料。家里每顿饭吃完后的剩饭剩菜、残羹冷炙,统统用来喂鸡。此外,祖母还专门从市场买糠回来,将糠和吃剩的饭菜一起搅拌给鸡吃。遇到鸡生病,能对症下药,鸡粪鸡毛每日清扫,因此确保了成活率。
祖母已经80岁了,她的养鸡生活还在继续。没有鸡陪伴的日子,祖母是无法忍受的,因此每当鸡笼空了,祖母就会去市场买三五只鸡回来,让母鸡们每天都围着她转来转去,鸡叫声每时每刻都萦绕在她的耳边。
祖母养过的鸡不计其数,大都成为了我们餐桌上的佳肴。只要祖母一天健在,母鸡们就会陪伴着她,儿孙们就不愁吃不到好的鸡肉和鸡蛋。祖母爱养鸡,与其说是她的习惯,不如说是她对待儿孙后辈的关怀——那爽脆的鸡肉,嫩滑的鸡蛋,无不凝聚了她深深的爱。
感谢祖母和她的鸡。
祖母文章4:结婚照
文/潇洒先生
头七那天要去给祖母上坟,走之前和姑妈一起整理祖母的棕色箱子。那是旧时常见的一种翻盖箱子,四角镶嵌了镀金花纹的铜。我将祖母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姑妈安静的接过去仔仔细细地折叠整齐,我看着姑妈的手一遍遍将洗的发白的衣服抚平,岁月侵蚀的脸庞泪滴无声落下,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回忆和悲伤。我转过头继续在箱子里摸索着,突然在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一个包裹着东西的碎花手绢,
我拿起来递给姑妈,“姑妈,你看这是什么?”姑妈仿佛从回忆中醒过来,愣了一下,提起袖口在脸上擦了擦。解开手绢,里面的东西还分别用其它的绢子包裹着,可见珍贵。我此时看着它们,好像看到祖母,看到她在轻抚着这些心爱之物,又小心翼翼的珍藏在箱底,它们之前就那样安静地躺在祖母的陪嫁箱子里。
姑妈把绢子一一打开,第一个里面是一对雕花银质手镯,银的质地已经发黑,足以证明它们的存在之久。小时候我是见过这对银饰的,祖母劳作的时候,它们曾经在祖母干涸的手腕间叮当作响。第二个绢子打开是一张两寸大小的黑白照,照片已经泛黄,表层斑驳。照片中是一对正襟危坐的年轻人,男人穿着军装,两膝分开,双手置于膝上,女人是对襟棉袄,两条粗又长的辫子从耳后延伸出来直垂到放在腿间的双手边。两人的头微微靠拢,胸前都带着一朵花,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我猜想女人的棉袄、发绳、以及这两朵花应当都是红色。可惜,两人的脸庞在无数次的抚摸下都已经斑驳不清。
“结婚留影,1939年冬至。”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是刚劲的钢笔字。
“这是奶奶和爷爷的结婚照吗?”我问道。
姑妈静静的看着,好一会才说“是,也不是。”
“什么?”我不解。
就这样,我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等待与绝望的故事。
祖母17岁嫁给照片上这个男人,可是几天后男人就毅然决然的回到战场,报效祖国,女人贤淑良德的留守家园,撑起了家。那是男人请假回来结的婚,女人这是第一次见他,却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不久就传来男人所在部队失联的消息,女人相信男人还活着,固执的在男人家里等到了又一个冬天,果然等来了男人的消息。这次,是阵亡通知书。
我不知道这样短暂的婚姻给祖母留下了什么,这些零星的片段在我的脑海里汇成画面。
我仿佛看到这样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男人和女人等在照相馆门前。女人选了一个寒冬腊梅的背景幕布,两人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好姿势,“咔嚓”一声留下了此生唯一的一张合影。我不知祖母在新婚后与丈夫分别是怎样的心情,不知她在劳作时望向村口的是怎样的眼神,不知她听见他人口中念出的阵亡书又是怎样的悲痛,不知她如何坚强的挺下去,更不知她再嫁的那天是否依然戴了艳红的花……
立于祖母的坟前,我将土一把把洒在坟头上。衣物在跳跃的火光中化为灰烬,随风的烟熏了我的眼,泪水潸然落下。我跪坐在墓碑前面,取出带来的镐头,挖出一尺深的小坑,将手绢放入坑中用土掩好。泪光中祖母佝偻的身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枯瘦的手一遍遍抚摸照片中年轻的人儿,叹息间摘下再婚时祖父亲手给她戴上的银镯,用棉布碎花手绢分别包裹好心爱之物,再小心翼翼的藏于箱底。
祖母文章5:泪光中的母亲和祖母(四)
文/马畏安
孩子怎样称呼父母,各地区都不相同。北方大都称父亲为“爹”,浠水农村只称祖父为“爹”,称父母则另有规矩。男性在自家(或同族)兄弟中排行第一者,其子女一定称他为“伯”,称母亲为“妈”;排行第二、三的,其子女称他为“爷”,称母亲为“娘”,我父亲排行第四,我们兄弟姐妹称父亲为“父”,称母亲为“大儿”(必须带儿化)。我们从小到大,对父母一直这样称呼。
我上初中后的一天,母亲忽然喊我的乳名,问我:“什么时候我看见你和同学在一起,你会向他们介绍,就说:这是我的母亲吧?”
我当时一愣,觉得母亲问得蹊跷,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算起来六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才仿佛解开这个结:母亲分明是鄙弃“大儿”这个称呼,希望我为她正名:她是母亲;并且让我的同学也都知道。
我当时竟毫无察觉,毫不理解,多么迟钝和痴呆啊!
如果要探求事情的究竟,这得说到我的父亲。
我父亲是在农村教私塾的先生,年复一年地给学生讲四书、五经,在农村算是大知识分子了。父亲还能写漂亮的毛笔字,方圆几里以内的庙宇神龛前黑地金字的大匾,诸如“慈航普渡”、“有求必应”等等,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本村和邻村家家堂屋正中墙上贴的“天地君亲师位”(俗称“天地菩萨”),多数也是他写的。这样,我家也就不时有客人来访,父亲同他们闲坐聊天,中外古今,天空海阔,无所不谈。
母亲肯定是一次又一次从父亲和客人的交谈中,听到一些故事和典故,比如“孟母择邻”中的孟母,“曾参杀人”中的曾母,等等。母亲知道了“大儿”同“母亲”意思一样,只是在感觉上,一个听起来是那么轻飘飘,像瘪谷壳子,用簸箕一簸,随风扬出去的就是它。另一个则像是饱满的稻粒,下到水田里能发芽长叶,成了秧苗后会扬花,结出稻子。一个土得掉渣,一个正规文雅,上得了台面。明礼的人,读书的人,有头有脸的人,外面的人(浠水农村,习惯把本地农村以外的一切地方都称作“外面”),连同古代的圣人贤人,都叫“母亲”。这情形一次再次发生,就在母亲的心里酝酿着波澜:曾参的母亲织布,她也织布,而且还生育了三男二女,可没人认可她是母亲,这是凭什么?为什么?——我也是母亲!我就是母亲!母亲还会想到,我们兄弟姐妹中,只我一人上学念书,“母亲”二字,只能出自我之口而不会出自他们之口。所以,母亲才那样问我。
对于母亲的设问,我原本理解为:这是母亲灵魂的觉醒,是对乡村社会传统习俗的反叛,是对作为母亲的尊严和价值的追求,也是对平等、文明生活的渴望。
如果仅仅是一种精神的提纯,这样的理解应该是对的。可是,当我联系母亲实际的生活状况考量,就觉得有些扞格。母亲对乡村某些传统观念,还是信守不渝的。比如,以乡村旧观念看来,女性是晦气和肮脏的,女人的下身不能高过男人的头部,女人在梯子上或者楼上,男人就不能从下面走过,万一不小心从下面走过去了,就要赶紧伸开手掌在头顶上拂了又拂,像掸灰尘一样,拂掉晦气。只要母亲一上梯子或上楼,就大声喊:“我在上面,你们莫过来!”还有一种俗习,家家晒衣服的竹竿,都是一头高一头低,高的一头有两米高,低的一头约四五十公分。男人的衣服晒在高的一头。我家的晒衣竿,总是父亲的衣服在最高处,依次是我们几兄弟的,母亲的衣服在最低的一头;她贴身用的都是破旧的布条,那是怎么洗都洗不净的“脏东西”,有时就摊在灌木丛上晒,不配晒在竹竿上。从来都是如此。
还有,就算我们兄弟姐妹都叫她“母亲”,她每天干的事情——洗衣、做饭、舂米、磨面,一样也少不了,不可能从繁重的劳动中获得解放。她并非为了得到实惠,她也得不到任何实惠。相反,她被认可为“母亲”以后,会不会当作“最高奖赏”,因而更加残酷压榨自己生命的汁液,奉献给我,奉献给我的全家?
说了归齐,母亲希望人们认可她为“母亲”,只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和安慰,一种精神上的胜利罢了。
可是我,她唯一的上学念书的儿子,连这点精神上的安慰都没有给她,却回报她一双冷眼!
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感到愧悔、伤痛和悲哀。
我要写下我的愧悔、伤痛和悲哀,为母亲,为自己,也为我的后代。
一切都过去了!永远是太晚了!事到如今,即使我跪在母亲坟前呼唤母亲,无论出声也罢,不出声也罢,呼唤十遍也罢,百遍也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祖母文章6:怀念祖母
文/郭西明
十七年前一个飘着春雨的二月天,祖母离开了我们。
记得那年春节过后我去离家百里之外城里学校读书去了,就在开学两个星期时的一天收到了哥哥的来信说祖母病了而且很严重。得到祖母病重的消息我忍着内心的悲痛,马上向老师请了假,到了车站坐上回家的车。
早春的天,乍暖还寒,那一天,天灰蒙蒙的,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我从县城步行回到家。就在我踏进家门的时候我看见门前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木,我的眼前一黑泪水顿时流下来,我哭着跑到屋里,只见祖母静静的躺在堂屋的地上。姑姑和父亲坐在旁边看着奄奄一息的祖母。我趴在地上哭喊着:奶奶---奶奶---。只见奶奶微微的睁开眼睛无力的望望我。似乎要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是祖母最大的力气也只是睁开眼睛了。姑姑说,祖母已经七天不吃不喝啦,就等再见见我这个孙子呢!是啊,祖母在最后的时候还惦念着自己的孙子!
我的回家仿佛减轻了祖母的病,我在家的两天里,靠着打点滴祖母似乎又好了许多,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看亲人。父亲说:你现在正在上课,还是不能耽误你的学习,早点去学习吧!我带着对祖母的不舍去了学校。可是谁知道就在我返回学校的第三天祖母离开了人世。由于我刚刚走,那时又没有电话,家里人就没有办法再告诉我。在祖母下世的时候没有能够送上祖母这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祖母在世的时候最疼爱我们兄弟们。因为在我们村里就我们一家是外姓人家,祖母年轻的时候祖父就去世了到年老了能看着我们兄弟们长大能不高兴吗?记得我们小时候祖母最勤劳不过啦。祖母常常告诉我们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我们家总是天不明就起床,我们总是吃过早饭再去上早晨的学,别人早上放了学才回家吃早饭。每天早上祖母起来烧锅做饭,打扫庭院,喂牛喂猪忙个不停。
我最难忘记的时小时候我常常坐在祖母的怀里,祖母在纺棉花,听着祖母的纺车嗡嗡作响,看着一根根棉花絮在祖母的手里一拉一拉就成了一根长长的细线,那时我觉得祖母真的了不起,那就是一种魔术。那时我最喜欢的还是纺车上用来盛油的一个小瓶子,因为纺车上的锭子要不断的滴上点油。那小瓶子实际就是现在打针用的装青霉素小瓶。可是在我幼时的记忆中我总想把那个小瓶拿来玩,有时趁祖母不注意我把小瓶拿下来玩,一不小心就把里面的油弄豁在地上了,少不了祖母的数落。喜爱那小瓶子的一个原因说来可笑,那时间邓小平还没有上台,经常听说打倒邓小平,打倒邓小平。我一直认为那个小瓶子就是邓小平吧!在祖母的怀里我慢慢的长大了。
在我们读书学习的日子里,祖母虽然不识字可是常常会让我们给她读书听,她会让我们告诉她每天学习了什么,听着我们背书的声音,看着我们做作业,她会很高兴的。因为那时候我们家里很穷,平时很少能吃上一次肉,等到有客人来时割点肉或杀个鸡,除了给客人吃以外,她从来不舍得吃,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我们兄弟们吃。说是让我们吃了好聪明,就能学习好了。
祖母的一生清贫,从我记事起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享过一天的福。直到去世也没有照过一张照片,这成为我们做孙子的最大的遗憾,如今我们在怀念祖母的时候只能在我们的记忆中慢慢回想她的音容笑貌,回忆她的点点滴滴对我们的深深的爱。
如今又是一个春天,又是一个飘雨的日子,不禁让我想起我的祖母来。亲爱的祖母啊,你在天国过的还好吗?
祖母文章7:你在,我就心安
祖母86岁的时候,还可以眯着眼睛做针线。而大她两岁的祖父却不行,一步挪不了两寸。他总是安静地坐在院门口晒太阳,一坐就是大半天。
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不过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祖母却每隔10分钟就大声唤一声:“老头子!”祖父听见了,会应一声:“哎!”祖母便笑着继续做针线。有时祖父不理,祖母就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出门去看看。看到祖父好好的,正在太阳底下打盹,祖母就孩子般地笑着说:“这老头子,人家喊你也不睬。”
我笑祖母:“你也不嫌烦,老这么喊来喊去的做什么?”祖母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不懂。知道他好好的在那,我才心安。”
粗茶淡饭有什么要紧?年华老去有什么要紧?只要你在,幸福就在。
看完这篇小小说,想起很多事,很多人。只希望健在的朋友,亲人们都好好地,幸福地,快乐地,健康地在就好。逝去的人,记在心里就好。
只要你们在,我就幸福。
祖母文章8:祖母的年夜交响曲
文/吴晓波
祖母年夜交响的序曲是从清晨奏响的。简单地用过早餐,把一家人的锅碗洗刷干净,祖母就拎着菜篮子到自家的小菜园采摘年夜饭用的菜蔬。祖母用一双皲裂的手扒开地垄上的积雪,挑上一棵早就做好记号的大白菜,解下捆在大白菜腰上的草绳,轻轻用铲子把沉甸甸的大白菜收入篮中;然后用铲子刨开地垄,刨出嫩油油的芹菜芽子。这些芹菜芽子早就等候祖母许久了,闪着新鲜润泽的光。最后再挑上一些蒜苗和香菜,年夜饭用的菜蔬就准备的差不多了。祖母用怜爱的目光扫了地里的菠菜一眼,就让它们多躺一会儿吧!祖母是不允许菠菜在她的年夜交响里掀起一丝“波澜”的。
从菜园回来,祖母又蹒跚着小脚,把这些菜蔬拎到溪里清洗。祖母反复地清,反复地漂,她要把一个旧年交给溪水带走,漂出一个崭新、灿烂、温暖的新年。祖母不识字,但她现在心里装的全是“五谷丰登”、“年年有余”、“吉祥如意”的词,更是来年一家人欢欢喜喜、红红火火的大场景。
所有的物件都齐当了,日头已经晌午,祖母便全身心地投入演奏她的年夜交响。祖母系上围裙,蒸、炒、煎、炸、煮,在她的心里一切成竹在胸。一个大大的蒸笼是她的最大法宝,扣在一口大锅上,上下三层,上层用来蒸米粉肉,寓意着“蒸蒸日上”,下两层用来蒸腊肉、香肠之类的咸味。母亲和祖母搭手,把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不一会儿,大锅里冒出腾腾的热气,把腊肉味、香肠味、米粉味……搅拌在一起,搅成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年味”。祖母脚下的小炭炉也不甘示弱,扑哧扑哧煨着一罐老母鸡汤,上面的盖子被不安分的鸡汤冲得上下跳动,吻着罐边,哐当哐当,合奏着年夜的交响。
主菜都好了,母亲把外面的铁锅烧得通红,祖母看准时机,把早就切好的炒菜倒入锅中,不一会儿,就从她的年夜交响上捧出几道“红烧鲢鱼”、“芹菜炒肉”、“白菜烧豆腐”的菜来。祖母麻利地掀开蒸笼,等热气散尽,把里面的腊肉、香肠一一切好装盘,然后焖上一锅米饭,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全部就绪。
父亲带着我们几个兄妹到院中燃放鞭炮,噼噼啪啪,一声声辞旧迎新的礼炮,把祖母的年夜交响推上了高潮。祖母把菜肴全部端上桌,摆上碗筷,酌满酒,在香案上燃上香。祖母面对香案,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一些祈求祖先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子孙平安的话。祭祀完毕,一家人围上桌,正式用年夜饭了。
年夜饭祖母要我们慢慢吃,慢慢品,这样好的福气、好的兆头、好的日子才会“细水长流”。祖母平日沉默少语,年夜饭上,她忽然变成了一位学识丰富、能言善辩的语言家,每一道菜后面她都能编出一长溜如“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清清白白”、“好运当头”、“一马平川”之类的话来,让我们边吃年夜饭,边沐浴在祖母她那慈母般的大爱春风。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从祖母的年夜交响里,奏出了我们的美妙童年,奏出了我们的烂漫少年,奏出了我们生命的涛涛河流。祖母的年夜交响,长成了我们血脉中一个永久的最悦耳动听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