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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散文1:老槐
文/白霜亮
姑且叫它老槐吧,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它叫什么名字,村里的人从未告诉过我,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们。老人是应该知道它的名字,但是生性胆小的我见到和蔼的老人仍是不敢问老槐的名字。但肯定的是,它的确是槐树,而且很老、很矮,长在西门外的村口,两三个人都抱不过来。上面是弯曲的,比老人的背还要驼,我经常爬上去,躺在上面,静静地听树下的人们讲故事。它虽然如此苍老,但却枝叶繁茂,尤其到了夏季,密密紧缩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团盖,躲在下面,雨水根本淋不到。来往的人们经过老槐总喜欢蹲在树下,一起说笑,解除一天的疲劳。没事的时候,人们也喜欢聚在下面,天南地北,乱说一通,空气中弥漫着大人的烟味。我有事没事都往老槐这儿跑,看着他们笑成一片,就爬上去躲在树枝间向下瞧,但是妈妈总能找到这里来喊我回家吃饭。
家里羊多,我每天都得割草,出门经过老槐时,我不敢在老槐下停留,因为草还未割。这儿也没有人,都去忙地里的农活了。回来的时候,这里已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我又爬上老槐的驼背,一边听下面的人们讲故事,一边捉知了,也和四儿用槐角编五角星玩。
阿婆住在村口,紧靠着这棵老槐。她爱吸烟,虽然我不喜欢吸烟的女人,但阿婆例外。阿婆和蔼可亲,稀罕我。我每次爬到老槐上去玩的时候,她就踮着小脚。急急地喊,小心啊,下来吃李子。阿婆对村里所有的人都好。可是感觉告诉我,阿婆对我更好。每次经过老槐,阿婆都急急追上我,把好吃的往我怀里塞。当我走远的时候,她才踮着小脚回屋去。当我回来时,阿婆已坐在门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并且总是微笑着。于是,我多多地割草,留出一部分硬给阿婆留下,当她喊我吃东西时,我早和四儿爬到老槐的驼背上编五角星了。
夏天天热,我割满了草,并不急着回家。虽然已是傍晚,但是白天的余热未散,人们已在老槐下围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我骑在阿婆门口的石墩上,静静地听大人们讲话,有时听得懂,有时听不懂。最后天完全暗下来,只望着阿婆的水烟忽闪忽闪的亮,闻着觉得怪怪的,但究竟不知为什么要吸。天一旦黑下来,我就恐慌,总感到远处有狼的叫声,或是朝村子慢慢靠近,并且就在不远处停下来,看着我。也感到天上有只可怕的眼睛在盯着我,伺机会冲下来……这时,我就赶紧看阿婆,只见她脸上挂着微笑,不紧不慢“吧嗒吧嗒”悠闲地吸着烟,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抚摸,才觉得是自己吓自己。我处在大人的中间,很安全,没有什么怪物能伤着我。空气里弥散着熟悉的阿婆的烟味,天上繁星一片,没有出月亮。周围全都是虫叫声,混在一起,辨不出他们的名字。老槐在一旁黑漆漆安静着,散发出阵阵清香。老牛爬在旁边,嘴里还是在一动一动的。这时四儿紧紧握住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老槐散文2:老槐
文/史瀚勍
儿时,在我家狭窄的小院儿南边有间矮小的屋子,这屋里有一棵高大漂亮的槐树,说它漂亮并非是人为的装束,是它自来的奔放气质和优雅姿态。
自我记事起它就住在那间矮小的房子里,与它一同住的还有一头灰色毛驴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像锄头镰刀、草料之类的。
五月初又逢一年槐树开花,一串串雪白雪白的,置身树下还能闻到一缕清甜清甜的味道,一点儿也不腻,闻着倒不愿意离开了。白昼里满树的香甜滋味吸引来了众多蜜蜂嗡嗡嗡地忙碌。到了傍晚,暮色四起夜色渐浓,几乎看不到树的样子了,但还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映衬着它的轮廓。
我便忆起儿时爬到矮房子上踮着脚或拿一根带钩的竹竿摘槐花的情景。采摘下来的槐花可以做成槐花糕,甄选新鲜的清洗清洗,搁点盐就可以放在面粉里和了。和成小疙瘩状即可,放在锅里蒸熟了。开锅,一股香喷喷,甜丝丝的味道扑鼻而来。然后捣碎一些蒜瓣,倒上醋,点上几滴香油,享用吧,美味极了。
大人们不让我们吃太多的生槐花,就算吃也要挑开绽了的,否则就要得腮腺炎了。我也确实长过一次,腮部肿痛得厉害,最严重时几乎不能张口进食,身体还伴随着无来由的灼烫发热。奶奶说,谁让你不听话,吃了太多生槐花的。她领我去村子里的老先生那里熬了膏药,粘在一张剪成圆形的纸上,贴在腮上,这么换个两三次也就好了。吃槐花会得痄腮?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
仲夏的风一阵阵地吹,枝干一摇,凋谢的槐花真要随风了。旋转着,幽荡着,簌簌地飘落下来,满院的都是,如同一张乳黄的地毯。这时,槐树的枝叶繁茂的就像个大伞,几乎能完全遮挡住当空炽烈的阳光,地上判若两个鲜明的空间,炙烤的地狱和清凉的天堂。那一大片荫凉是我小时候和伙伴们学习玩耍的宝地。我家的可不像别家的槐树只知道窜个傻大个,枝叶眉飞色舞,张牙舞爪的,也不知道庇荫家人。
后来,我家翻盖了旧房子,老槐树也因为没有了那间小屋子的桎梏看上去修长舒展了不少,挺拔的活脱像一个大姑娘似的。槐树不抵杨柳的一袭长发动人,也不及它舞蹈时妖娆妩媚,但有着独特的气质。风一吹,它的短发呼呼的,飒飒然,潇洒而又奔放,这时却又像个假小子了。
这些年,尽管在蓬勃的夏日里它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可一到冬天,槐叶差不多都归根时,它就像个被脱去衣服接受全面检查的老病人一样,皮肤看上去都苍老了。下一场雪,刮一阵风,几根空洞的枝条就不堪折磨断掉了,落到地上又摔成几截,如同疏松的骨头一样。
近两年也总是听母亲抱怨老槐树了,春天扫落槐花,夏天腻虫到处飞,所到之处黑压压,脏兮兮的,秋天又该稀稀落落地扫树叶了,干脆把它刨了去得了。父亲说:“要是卖也要听听咱娘的意见,毕竟这是她种的树。”那天父亲征求奶奶的意见是否同意卖老槐树,我在一旁听见奶奶颇为感慨地说:“卖就卖吧……”虽是同意了,那句话却像是历经了四十个寒暑一样漫长。
眼下我庆幸它还安然无恙的挺立在我家的院子,对于外人,老槐或许只是一根不错的木料,对于奶奶却是有着非凡的意义的。
老槐散文3:乡村的年
文/梁惠娣
好像时光在村前的老槐树上打了个盹,眨了个眼,便到了年关。
老槐树上的天空,愈来愈清朗。洁白的云朵,像成群结队的绵羊,在悠闲地溜达。欢快的风在田野上游走,像调皮的乡野小孩蹦来跑去,吹皱了村前清瘦的河面。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绿油油的,像踌躇满志的少年。大椒像旧时的大户人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喜庆得很。扁豆像弯月翡翠,挂满了枝头。紫茄子害羞地躲在硕大的绿叶下,却藏不住它们那肥硕的身躯。还有小葱、小蒜、香菜、芹菜……一律鲜嫩欲滴的青翠。过年的餐桌上,红的大椒、紫的茄子、绿的青菜……那一道道菜,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多么诱人,多么温暖。
快过年的时候,走在乡村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些平时鲜见的面孔。那是外出的游子,纷纷像归巢的鸟儿回到家乡来了。不管走多远,家乡总会有些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过年。游子回家过年,是因为需要心灵深处,那些来自故乡、来自亲人的慰藉。路上遇见,流露的都是久违的笑脸,和那永远不改的乡音。乡音,就像装在老坛里香醇的酒,醉着游子漂泊的身心。
接近过年的时候,村里搭起了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做大戏。晚上,好戏开始,锣鼓筝弦被摆在戏台的一角,敲敲打打,吹拉弹拨,伴奏声如高山流水,悦耳动听。穿着各式戏服、化着浓妆的生旦净末丑纷纷陆续登场,咿咿呀呀地唱,演绎着一段段传奇故事。村里的老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跟着节拍拍着大腿,一边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心思可不在看戏上,他们像欢喜的燕雀飞来飞去,呼朋唤友,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买小水枪,买弹珠,买花炮,买烟花,尽情地玩。
除夕当天中午,人们开始做年夜饭。东家大娘在宰鸡,西家大婶在杀鱼,北边新娶进门的新妇,在认真地洗菜。人们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过后,美味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上。白切鸡、红烧肉、炸肉丸子、香焖茄子、腊肉青椒……家乡过年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是鱼,寄寓着人们年年有余的美好愿望。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那一顿年夜饭,是一年之中吃得最香最快乐的一顿饭。
将近子时,一声鞭炮的炸响,掀起了乡村过年的又一个高潮。乡村里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代表着人们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拆开,长长的鞭炮能绕院子两三圈。除夕夜,“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绵绵延延地响一整夜,那一夜,我们通常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走出去捡“哑炮”。那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上满是爆竹的红纸片,陡增几分喜庆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那是过年的味道。
乡村的年,是说不尽的欢乐与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