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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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的文章1:永不枯竭的河流

文/朱金萍

一条河的波浪,始于春秋,始于五月初五。

这一天,一块巨石砸下、长剑刺入时,大风飞扬兮,激起重重涟漪,荡了几千年,痛了几千年。

这一天,艾草将粽叶包裹的怀念高高悬挂,一杯黄酒倾注的哀思被苍术和白芷熏成千古追忆。

你本可以对酒当歌,纸醉金迷,可你却捧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对月独唱“众人皆浊我独 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异曲。

这一天,走近春秋,走进楚国,我便成为那条悲伤的汨罗江,被一柄长剑斜插在胸口,泊在五月初五的子夜,哭泣、咆哮。

这一天,必定大雨滂沱,你一身雪白的薄衫,腰系一柄犀利的长剑,捧起一颗忡忡忧心,从江底浮出水面,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这就够了吗?

不!远远不够!

一夜急雨浇不灭对楚国的忧心如焚,一生的泪流不够对天下苍生的悲天悯怀,你的灵魂被《离骚》、《楚辞》《天问》、《九歌》带着起飞,穿越岁月,穿越历史,汇成一条永不枯竭的涓涓河流……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一天,我听到了你的吟吟独唱,这声音,穿透历史的墙壁,穿越岁月的阻隔,淌在一条河流上,流向千秋万世。

河流的文章2:那一条河流

文/若夫

一滴水,可以蕴藏千万缕阳光;一条河流,可以抚育流经的所有草场。

河流如带,蜿蜒如纱地舒坦在绿色里。与深邃的蓝、飘逸的白亲昵在天边,与茂盛的花草和欢快的牛羊相融在大地,那是一副辉宏的天界。

河流是一位柔顺的仙子,又是一位丰韵的母亲。

当粗旷被驯服,苍茫就需要用爱抚慰。

一条河特有的温柔,默默地将清澈的河水赠予万物。

饮过河水的生命都懂得感恩。花儿遍野,在河岸散发着芳香,百鸟齐鸣,在一起欢快地歌唱;还有肥壮的牛羊,马背上成长的英雄。

那一条河流流淌在美好里,珍贵的是纯净,惬意的是平静。

那一条河流荡涤在魂魄外,欣慰的是守望,伟大的是无私。

河流的文章3:秘密的河流

文/杨献平

中秋之后,天气凉了。我依稀记得,那个晚上的月亮圆得绝世,我一个人站在弱水河边,仰头看着。月亮似乎天堂的一个窗口或者镜子,金黄色的脸庞上面凝固着一些褐色的片斑。

但它是圆的,圆得让我觉得这尘世的美好,。如果还有来世,十个来世,我仍旧愿意做人。它旁边的白色云彩是金色的,一条一条,好像波斯女子脖颈上的纱巾,在飘动中凝固。那时候,风起来了,不大,也没有携带尘土,它们像是一群伏地河横空而来的黑夜使者,在空廓的巴丹吉林沙漠,从骆驼刺、沙蓬和河岸少数的红柳身上,更是从沉浸于黑夜的黄沙和卵石乃至整个沙漠的内部升起和来到,我确信它们首先经历了我的身体,尔后才到达弱水河的。

沙漠的冷渗人肌肤,似乎一些急于取暖的虫子,而此刻的大地都是凉的,我站立,我呼吸,唯一的热身体,寒冷必将靠近和进入。河水在宽阔的河床中,突起的流沙湿润,形状绵长而又弯曲,在月光下面,它是黑色的,黝黑的黑,泛光的黑。躲在低处的河水没有声音,它好像不在流动,而实质上,作为水,流动和向前的本质,也是坠落和上升的过程。多少年来,就在河边,一个外来者,一个在沙漠干燥而又在河流包围中又时常潮湿难当的人,我的一切都是宿命,河流的赐予和沙漠的笼罩,乃至空旷天地的熏染和抚慰。

午夜,风开始大了,呼呼的声音,在远处,像是一阵凶猛的兽吼,。在月光下面,我听到,这声音简直是一种故意的伤害,对一个乐于安静并在河流一边思想的人来说,它的响起是对我正在进行的内心方式的一种否决。我听见了,心脏猛然跳了一下,像是一把刀子突然进入。接着,我就看见了风,这次它携带了黄尘,在月光下形成阴影,似乎一只姿势强大的幽灵,向我,也仅仅向我而来。

我嗅到了浓重的土腥,沙漠的土腥,带着白骨、动物皮毛和沉寂往事的气味,。它扑到了我的身体,首先扼住了我的呼吸,似乎有一双冰冷的指爪,袭击了我的咽喉。我打了一个趔趄,我像一面旗帜一样,缓缓倾斜,衣袂展开,随后是跟随大风的猎猎声。我穿着单薄,连同身体在内,真的像是一面旧朝边关的旗帜。头顶的月亮此时笑了,向我,我想今夜的月亮只是我一个人的,河流、沙漠乃至细碎的植物,都是衬托。我和月亮,在弱水河畔,两两相望,两相照耀。我甚至觉得,要是没有我,这月亮一定残缺,它的光亮也会被一些叫做忧伤或者仇恨之类的东西遮挡得黯淡无光。

我站着,河流无声,而凝固的站立当中有着暗中的流动,不动的流也总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风中的人和自然的河流,在这一年的中秋,在特定时刻的月光当中,无边寂寥的戈壁,大地边缘的荒凉。我们是今夜组合的风景。我不在乎那些人看到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一个沙漠,一片天空,一轮明月,空荡荡的感觉就是人在大多时候的内心境界,就是一种活着的另类姿势。很久之后,我的身体冰凉,心脏的跳动却格外活跃,在风声的间隙,我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响。它像是一群沾满光亮的音符,由内而外,不一会儿,就四处蔓延开来。

弱水河的尽头是山,是匈奴的“天”,他们称作祁连。那里的森林、峭壁、牧场,众多的牛羊和马匹不断遭受到野兽的伏击。在那儿,不只有人,大批的凶狠的狼,还有雪豹和黑熊,狐狸、飞奔的羚羊和浓香的麝。黑色的鹰住在最高的悬崖,它们向下和向上的飞行没有阻挡。它们自由得时常让匈奴的单于热泪盈眶,。有人说,鹰的自由和凶猛培育了匈奴人战争的欲望。而河流也是战争的一个组成,是战争的一种滋养,人在河流中存活,又在战争中新生或者死亡。尸骨和血液落进泥土,最终回归河流。

祁连绵长,祁连旷古。白色的头顶似乎安静慈祥,像我多年之前的祖父,银色的头发从来不作飞舞。他只是站立,以庞大的身躯,横卧活着高耸,从那里到这里,再从这里到那里,它的长度足够我再度拥有十个来世。很多时候,我总是在梦中梦见雪豹,单身的狼和望月的狐狸:雪豹追逐的羚羊在岩石上扑到,单身的狼锋利的牙齿切入草食动物的喉管,望月的狐狸不时发出连续的声音,像在歌唱。而在它们一侧,一个被人命名为莺落峡的峡谷,山上的雪水融化了,似乎祖父的眼泪——天上人间的沧桑。祁连——河西的风暴,西域的箭石、青海的长云、金城的滔天火光——人世最为深切的苦痛和哀伤,人,上帝,生命、流徙的星光,再怎么心如铁石也会寸断柔肠。

雪水细小,雪水汇聚,这个过程让我神往,。一滴一滴的水,从雪身上,从祁连山乃至天空的缺口下落并来到。我想它们在破碎和消失的瞬间,一定怀着一副不为人知的痛苦心肠。雪水成流,结冰,沿着泥土、岩石和不时探身来访的植物,向下,向着低处,向着人间的阡陌和疆场。这时候,它们是有声的,而且很大,叮叮咚咚,潺潺流淌,从这个山谷出来,遭遇另一道山谷和另一条河流,这时候,“遭遇”是个幸福的动词,它们冲撞而又和谐,生硬而又温暖。

一些草连根掉了,脱离泥土,进入河流,纯粹得让人没有梦想。一些泥土随波逐流,它们在水中翻卷,在流动中沉下,成为水的一部分。向前路上,可以看到炊烟的部落和油菜花漂浮的村庄——人类的部落和村庄,牛哞、羊鸣,马叫、狗吠,。我看见一些身穿长袍的人,头戴毡帽、胸前绣花的和腰悬长刀的人,弯腰,跪下,用松木做的水桶,或者干脆用嘴巴,一次一次地伸进河流。流湍的水似乎被咬了一口,但我相信它的疼痛是愉快的,人所体验不到,它的快乐就在身下,就是大地上那些马蹄状的深窝。田地的庄稼:玉米、小麦和棉花,大豆和青稞,在水,在泥土当中,我看见它们脚步松软,在风中摇动。

向前是个宿命,表面的流动也是死亡的过程。干燥的泥土,河流向下,多余的部分越过,死和生,不可以自由选择——它明澈的悲怆让我在好多时候感觉到彻骨的凉。下潜的那些,是不是到达了我们所说的地狱,人类、植物甚或水的另一个世界?继续向前的水,河流,我可以确信,最开始的必将是最先死难和消失的一群。

河流流呀流的,除了流,我没有更好的词语。阳光一直照耀,热烈抑或清冷的光芒,在河流之上,在人类之上,在祁连乃至整个可以供人生存的大地之上。

城市到了,它叫张掖。汉武帝说:“断匈奴之臂,张中国之掖”,。在此之前,叫做甘州,曹植好像在他的某一首诗歌中提到。卫青和霍去病,晋高僧或者北孝文帝。,他们在这儿打仗,战争的马蹄,风中的刀刃,杀戮的双方和火焰燃烧的旗帜。这一些,与弱水河有关,又好像无关。河流就是河流,它枝蔓横生,但不涉及人类的战争。是人,用各色各样的工具,从河流身上,从它流动千里的身上一点点取走,就是这样的,。而河流也知道,人类的一切都与它自己有关,是水,让他们活着。在尘土飞扬和欲望叫嚣的人间:做爱,、生产、活着、战争、算计、失败、成功,乃至灰飞烟灭,但最终,上升的绝对没有下沉的多。

河流是最终的胜利者。不作任何阐释,甚至就只是一个动作,戳穿并高出了人类的所有计谋。由南而来的人们在这座城市,歇脚,暂居,从戎、做官或者经商。诗人则大多是途径,他们在大佛寺外写诗,望着匈奴的焉支山和祁连山长声浩叹。我想“八声甘州”这个词牌名最初应当专门为悲怆,为河流所设立和创造的。相比河流,谁可以连绵不断地发出声音,而且一曲九唱,蜿蜒悠长?那些诗人,官员和过客,刀锋和马蹄,多少年之后,到底去向了哪里?尤其是官员,他们是谁,史书上几个寥落的汉字就是他们的背影么?

我愿意作一个诗人,三流都行,而不愿意去做一个官员,。商人是有福的,我仰慕丝绸和金子,但我确信,那些不是我的,我不会拥有,我只是自己,只是一个喜欢用文字和声音面对河流乃至周边,梦境、过往和未来的过客。隋炀帝来了,这个散文家,昏败的帝王,他在弱水河边,用一只金子打制的碗喝下了被柴火和木炭烧开的弱水河水,。我不知道那水里有没有放香料、茶叶和青稞面,我宁愿什么也没有,就是弱水河水,煮开的弱水河水。

隋炀帝在这儿主持了万国博览会。回鹘、波斯、吐蕃、党项、突厥、印度……那么多的国家,商人和官员,歌姬和窃贼,马帮和强盗,混迹其中。绸缎和布衣,草帽和毡帽,在这座城市,他们来了,住下来,皇帝走了,他们还逗留不走。多少弱水河水不见了,消失在这些人的身体,我不知道他们当年水入口舌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也不知道他们喝水之后会吐出怎样的一种语言和词汇。我想象不到,但可以肯定,他们一定喝水了,并且一定是弱水河水。

我还一个没有想到,弱水河没有向东,它悖逆了河流的集体使命和上帝的指令。在张掖绕城三圈,从城西的一侧,沿着秦汉乃至明朝的黄土长城,一路向西,穿过稀疏的村庄、零落的古城和散漫的戈壁,过高台,入酒泉,尔后辗转向北。站在祁连山上,弱水河——刀刃,宽阔的刀刃,在偌大的巴丹吉林戈壁沙漠当中,劈开一道峡谷,河流令峡谷节节深陷,经常的风暴连成丝绸,在河流的两岸,箭石一样相互击打和交织。

我确信,弱水河当中真的有血。匈奴的血、月氏的血、西夏的血、吐蕃的血、蒙古的血乃至古罗马军队的血。而河流为什么仍旧如此清澈呢?在我看不到的多年之前,有一个喇嘛或者汉族的僧人,在这里,他用手掌从河里捧起一把水,水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在空中,溅到干燥的地面上,轻浮的灰尘升起来,遮住了他的脸庞。太阳的光芒把他的眼睛映暗,白昼成为傍晚,他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僧人也是爱文雅的,他根本就没有水瓢,那只钵也是没有底儿的。不存余粮。僧人是单独的,也是苦难的,身体苦而内心丰盈,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位高僧在苦难之中仍旧没有忘却用瓢这个文雅而又充满烟火的名词来形容他在弱水河的饮。而僧人也不可避免地喝到了鲜血,上游的鲜血,那些混杂着众多生命的东西。不论它是否在上游搁浅,还是已经流过了这个河段,但血进入了水,水就是血了。从原始的血到混杂的血,血,连绵悠长的弱水河说到底就是穿梭于时间和时空的一汪鲜血。

而唐时的诗人杜牧矫情得令人可笑,他没有来到,站在长安或者陇西某个地方,用毛笔在晕黄的纸笺上写下:“昭君墓前多青草,弱水河畔尽飞舟。”昭君在远处的内蒙,墓前不仅用青草蓬涌,墓后更是,还有很多的鸟儿和梵音高颂的经幡。那些颜色明丽的鸟儿,叫声像是古筝,它们并不远飞,就在昭君墓周围,鸣叫,活着,飞行、繁衍、死亡和新生。而弱水河“鸿毛不浮,水弱不能载舟”《山海经·淮南子·地形训》,。我不知道杜牧的飞舟到底游弋在那一条弱水河上。但我可以想象到,那些穿梭的飞舟,一定就是弱水河在流动中溅起的浪花了——对于弱水河来说,弱水无渡而自渡,这样是对这条河流乃至那个一流诗人的最好诠释。

唐玄奘来了,一个人,走到弱水河边。那时候,河水泱泱,横阔沙漠,玄奘也掬起一把弱水河水,张口喝下。甜味的水进入他干渴的胸腔之后,是一阵清凉,是佛家摈弃一场孽障之后的舒心明亮。而佛家毕竟也有着一副肉体,红尘如土,又如水和土,泥垢满身。我想象不出玄奘当年到底是怎样涉过弱水河的。依我的推断,他一定也挽了长裤,趟水而过。我似乎觉得,他肯定在河中心打了一个趔趄,背上有一卷经卷掉在水里,还没有来得及打捞,那黄页的经卷就随水不见了。

而汉朝的大将霍去病和卫青没有亲自来到弱水河,是他们的部将,但不是李广。他们遵循命令,追赶匈奴,。那些唱着哀歌逃跑的匈奴们,军士、单于和王也像牛羊一样慌张,在沙漠当中,丢下鸣镝、箭矢和长刀,妇女的脸色像戈壁一样黯淡。没过几天,他们肥硕的牛羊就瘦成了一把骨头。他们的溃败拖着长长的土烟,翻滚有如风暴,遮挡了焉支和祁连,在流沙地带,他们民族的命运就像沙土中的砾石一样纤毫毕现。

流沙深处,河流默默,向北的身体,在大漠之中,似乎一根长长的腰带,束在苍冥中的神灵身上。两岸的烽燧站起来,早在秦朝,蒙恬的军士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他们建造起平均相距5里的烽燧,还有数座关隘。烽燧的垛口军士盔甲明亮,手中的长矛和腰间的战刀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它们的光亮映射了附近的弱水河,潜游的鱼儿满身惊惶。军营中的炊烟中有着牛粪和骆驼刺的味道,马肉和羊肉的腥膻气味在毛目绿洲的杨树叶子之间穿梭和停留。

肩水金关——这个名字因为弱水河而起,。蒙恬和他的皇帝希望这关隘像金水一样坚固,就像渴望秦朝的江山万代流传,不会易主一样。而金关也是夯土版筑的,由黄土、木板和草芥组成,。他们忘了,个人的江山原本就是个人的一厢情愿,他们的愿望就像一只野兔向着苍鹰讲述博爱一样。蒙恬和后来的汉朝守军把行营设在弱水以东三里的大地湾,附近是彭祖修行后留下的洞窟,黄土的墙壁上还刻有彭祖和女孩子行房的画像。这令远离中原的兵士们想起了曾经的爱人和女人,他们的欲望火焰也像今天的人们一样持续高涨。几年之后,皇帝的命令,有一些民众从中原和河西一带,带着自己的父母和女人,孩子和亲戚,来到弱水河畔的毛目绿洲。

皇帝说要他们来这里移民屯边。多么好听的名字呀——国家使命和人民义务,而实质上,他们的女儿成为了官兵的妻子。很多年后,他们的儿子替换了烽火台上的那些老兵,成为新的一代戎边军人,他们的女儿和他们联姻,祖祖辈辈,毛目绿洲成为了弱水河巴丹吉林沙漠段烟火最为鼎盛的人类生存之地。随之而来的田地和树木,人类的一个自我携带,种下,长成或者还没有长成,他们就会伐掉,用斧头或者砍刀,飞溅的木屑打在青草和庄稼上,薄薄的叶片开裂,有水渗出,下滴——那也是弱水河水呀。

再向北,烽燧依旧,一座一座,在高高的土岭上。经年的狼烟在风中攀援直上,美丽的红狐时常会潜到戎军家属的鸡圈,它们的狡猾和美丽同样叫人喜欢,。有人捕猎了,剥下它们的皮毛,年轻的小伙子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有了家室的男人送给他真爱着的另一个女人。烽燧之后,还是关隘。这一座是哈拉浩特,西夏人的城池,在沙漠之中,在流沙深处,当然也在弱水河边。红柳树丛有着红色的根茎,哈拉浩特也有着漫长的铁血背景。它的清真寺,它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城门,长道宽衢,饮宴的将军,守城的士兵,编织布匹和剪裁丝绸的妇女,马蹄声声,敲着因泼水而硬的土路;唱歌的牧羊人,说唱的艺人,相爱的男女躲在城墙后面,他们的私语在风中散失,在尘土中再度清晰或者模糊。而蒙古的铁军之后,西夏消失了,仅仅剩下了几面残碑和几卷经卷。尘烟之中,谁可以将失去的再度唤醒,谁可以使仰望和回想在某一时刻突然重现?

就着弱水河,后来的蒙古部落不但沿袭了他们的城池,也沿袭了他们的寺庙和应有的生活。公元1227年,明朝大将冯胜的大军到来了。这座城池中的民众和兵士没有一个人选择逃跑,他们坚守,以长刀、箭矢,以身体和骨头。我依稀记得,他们的将军名叫卜颜铁木耳。三个月,久攻不下,冯胜和他的谋士们要使弱水河改道,以断水来取代军士的进攻。让河流来灭绝一些人的性命。

这是弱水河第一次被人篡改,也是最后一次。很多天之后,城中缺水,渴死的人在最后时候,一定想着绿水汪汪的弱水河。还有几个女子和几个兵士,竟然偷跑出城,投身在弱水河里,喝足了水,而却没有逃过明军的箭矢,他们的血液和身体就在河里,就此沉下,或者随水向北。

弱水河改道了,人为的改道,哈拉浩特就此陷落,。确切说,马可·波罗来到这里之后,没过20年,哈拉浩特就成为了空城。明王朝专注于内部的统治,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和财力来驻守哈拉浩特。荒废命运人类共同。风沙连续,一年一日,在巴丹吉林沙漠,人去城空,吹动的沙子积少成多,逐渐堆满了哈拉浩特。城墙在风中摇晃,断裂和坍塌。俄国人波塔宁在《中国的唐古特──西藏边区和中央蒙古》中说:“在(土尔扈特)古文献中提到额里·哈拉·硕克城遗址,它位于坤都仑河(即弱水河下游)北部,即位于额济纳东部支流一天的路程处,崐也就是说,看不到大的卡拉伊(意为不大的城墙),四周有很多被沙填平的房屋的遗迹。拔开沙,可找到银质的东西,在城墙周围是大片的沙地,周围没有水。”没有水,我不知道是弱水河无情,还是改道它的人太过冷漠决绝。我后来知道,将军卜颜铁木耳最终也死在弱水河里——他一个人,一匹马,长刀和弓箭被他自己丢弃在岸边,他整个身体都进入了弱水河,在一片淤泥中,缓慢下落进去。他的头颅消失之后,开始突兀的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波塔宁之后,又一个俄国人科兹洛夫来到了哈拉浩特,他是被波塔宁的书牵引而来的,。1877年,这个人从西域来到,没有涉足弱水河,洗净身上的土尘,就用金钱在当地土着那里敲开了哈拉浩特的大门。一连一个月,他在城中,吃饭和用水都由一个当地人送来。他挖掘出大量的西夏和秦汉文物,还有一些史前的动物骨骼。他满载着,路过弱水河的时候,没有人阻拦,作为河流也不会,自然的拦挡对于活动的人来说,都是徒劳的。而水向北流,弱水河仍旧不断,在这里,河流只是河流,就像一个人,面大浩大沙漠这个平面集体,它能够感到的,只是自己的虚弱和真切的无能为力。

直到我。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身边的弱水河原来是不拒绝光亮的,或者说,更早或者以后,笼罩在弱水河上的光亮将更加黯淡,或者不复存在。当然,不是光亮的无,而是河流的无。我在这里,在它的一侧,很多时候,躺在置于空廓沙漠之上的床上,贴着木板,可以清晰感觉到弱水河不断的流动声音。冬天时候,它结冰了,凝结的过程中,它的声音也会传来。我醒着,听不太清楚,而在梦中,却能够真切地看到。我一直很奇怪,我知道,一个人和一条河流是密不可分的,尽管我不是喝着它的水出生和长大的,但水是同宗的,是一体的,。无论分布在哪儿,它们就是它们,浑然不可分割,也无法分割。

我是一个习惯热爱的人,在弱水河边,其实也在它之间。很多的夜晚,有月或者没有月亮,我喜欢一个人,站在河边,看,、听,、想。就像这个夜晚,月亮圆得让我感觉有些虚幻,尤其是在弱水河边,。独身的人,四外空旷,月光在大地和天空之间,用金色的光芒构成了一个别致的世界。所有的目睹和回想都是自然的,都是一种本质的靠近和抚慰。

狂风起来之后,我走了,河流仍在,风不能将河流怎样,我也不能。回到房间,风更大了,沙子和枯枝击打着单薄的墙壁,野兽的吼声却使房间更趋安静。我洗洗,用弱水河水,洗净巴丹吉林沙漠的尘土和沙子,洗净一天的烦躁、愤怒、想和忧伤。躺下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我看到,风并没有带走月光,甚至连一丝弯曲和飘动都没有,光就是光,而那时候,我感觉那光亮是女人的光亮,像我一样安静,它让我在深夜看到了远处的亲人和爱的脸庞。而在逐渐入梦的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它的歌唱——歌词很短,曲调忧伤。

河流的文章4:故乡的小河

文/胡海波

河流是含蓄的、灵动的,它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渊薮,是无数人心中的精神家园。人们自古逐水而居,黄河、长江孕育了中华民族的灿烂文明。记忆中的家乡,河道密布,水网交错,在一条蜿蜒不到两公里小河的怀抱里,故乡的村庄寂静地矗立了上百年。袅袅升起的炊烟、洒满夕阳余晖的小河、交谈甚欢的村民、不时传来的犬吠声,构成一幅典型的中国水乡田园画卷,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不禁让思绪飘向久远的过去。

故乡的小河虽不长,却年复一年地养育了在此生活的居民。河的两边树木葱郁,花草遍地,微风吹来,沁人心脾。特别在夏天,水涨船高,碧波荡漾,所有的生命都在蓬勃地生长。青蛙在河边自由的嬉戏,一会儿跃入水中,一会儿又跳入洞中。近岸的水面,群集的小鱼欢快地游动,若打一桶做饭的水,或许会有几尾小鱼的收获。农闲的人们三三两两,散落在河堤上,仅用野桑葚作诱饵,就可将一条条肥嫩的鱼儿钓上岸来。村里婚丧嫁娶时,只要天气适合。河边大柳树下的一片空地,是村民集会的场所,家家户户拿着小板凳去看露天电影的情形还一直历历在目,布满星星的夜空、充满激情的电影对白、人们不时发出的赞叹声,交织在一起,让我至今心驰神往、倍感温馨。

然而,世事变幻,经济发展的洪流冲击着故乡人传统守旧的思想枷锁,消解着原有的农村生活形态和价值基础,村里人有的外出打工挣钱,有的在家办起了小作坊、小企业,不少人盖起了楼房,开上了轿车。但田园却荒芜了,几乎没什么人愿意种田,垃圾被随意丢弃在田间地头,故乡的小河也变成了“五花海”,各种工业废水、生活废弃物充斥其中,在冒着浓烟的工厂烟囱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孤寂、无助。只有偶尔到此造访的野狗的叫声,仿佛在提醒芸芸众生,这里曾经有条绿水盈盈、滋养生命的河流,虽然现在已不再有人需要它!去年的一次返乡,让我觉得彻底的惊愕、伤心,小河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貌似气派、实则粗俗的仿西式别墅。

曾几何时,农村是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代名词,但随着工业文明的悄然渗透,农村人在富起来的同时,也背上了环境污染的债。所幸的是,有的地方开始注重经济建设与环境保护的协调发展,“水泥森林”逐步让位给自然河道、湖泊,良好的生态环境反而吸引了更多的投资客商。故乡的小河虽已成追忆,但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圣土、一泓清水,只要人心所向,人心思干,家乡一定会逐渐恢复到以往河湖众多、碧水蓝天的迷人风貌。

河流的文章5:潜藏着一条悲伤的河流

文/★孤身★只影★

人生就像一盏茶,不会苦一辈子,但会苦一阵子。

——题记

不知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了茶,喜欢上了那盏淡淡的茶香,喜欢上那喝过之后唇舌间残留的那股味道。

一个人的时候,冲上一盏绿茶,斜靠在藤条椅上,细看那嫩绿的茶叶在水中悄然舒展上下起舞,带上一份闲散的心情,静静地去读一本诗书。故事随着时间在悄悄地展开,心情也随着故事而跌宕起伏,往往一个细小的情节都会唤起共鸣,忽悲、忽喜、忽笑、忽哭,凭的是自己看书的心情。或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冲上茶,放上一段轻柔的音乐,灵魂便随着一个个醉人的音符,融入了优美的旋律中,淡淡茶香氤氲而来,淡淡的、轻轻的,思念着茶香在我的世界里弥漫。

一盏绿茶,心的意境,在音乐的节奏和旋律中袅袅飞舞。通透了灵魂,荡涤了心灵,喜欢这样的安好,空气中有弥漫着醉人味道。有的时候,一缕阳光,一盏绿茶,一段音乐便是人生最美时光。

往往懂茶的人会慢慢地去品,而我不懂。我只是喜欢那盏茶的味道,喜欢刚入口时候那点苦涩和后来的醇香甘甜。我常常尝试着去品茶,只为执笔能留住那杯中的一缕清香,可我笨拙的笔尖很难捕捉到茶香里蕴含的淡雅、浓香与深奥。

当心倦了、累了记得停下来给心灵寻一份安暖,给自己寻一方晴空。品一盏茶茗,听一曲琴音,就一段光阴;吟一首小诗,数一段过往,念一抹情怀。人生经历过便无悔,生活依然在继续,无所谓开端,无所谓终结,时光深处,惟愿岁月静好。

每每当夜色浸染了窗外,在寂静的小屋内,卸下一天的疲惫,喜欢静静地坐下来,斟一盏清茶,用心的品味那些过往的云烟,总有一些感动不经意间溢出。茶要经沸水之后才有浓香,沏的是茶,尝的却是生活。人生亦如此,涩是青春的感觉,苦是半生的基调,如果经不起世情冷暖,浮浮沉沉,怕是也品不到人生的浓香。

生活就如同那茶香,其实幸福的味道不是浓郁的芬芳,而是淡淡的幽香。一份爱,不浓不淡,才能长久;一条路,弯弯曲曲,才能走得更远;一份情谊,不远不近,才能一生相随。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生命的美在于平和。

静坐听风,把心沉入宁静的底层。正如林微因所说:“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尽管如流往事,尽管涛声依旧,只要我们消除杂念,便可寂静安然。如果可以,请让我预支一段如莲的时光,哪怕将来某一天加倍偿还。这个雨季会在何时停歇,无从知晓。但我知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不用心去收藏情思,自然就不会负载轻愁,生命中拼命忙碌着抓钱、抓名利、抓爱情的双手,临终只握着穿指而过的轻风,宛如一烛成灰的落寞,谁不曾想过蓬勃的腾飞,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感觉。当洞悉了人生的简约与细致时,都不过是秋霜染碧,寒雁秋虫,莫如真切的生活,体验那清澈笃定的美好。

每个人的心里都潜藏着一条悲伤的河流。你有你的疼痛,我有我的艰辛,并非不懂,只是无暇顾及。如同饮茶,淡浓冷暖,只有自已知道。想要温存永远,只需嘴角上扬,那就是最美好的故事。其实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的平淡;是行色匆匆早出晚归的奔波;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遗憾;是行至水穷尽,坐看云起时的峰回路转;是灵魂深处伤痛后的微笑怒放;是经历挫折坎坷被晾晒后的坚强;是酸甜苦辣被岁月沉淀后的馨香;是经历风霜雪雨洗礼后的懂得;是人生走遍千山万水后,回眸一笑的潇洒。

人生的起起落落间,总会有一些情怀需要安静回味;总会有一些伤痛需要独自体会;总会有一段路需要一个人走完;总会有一些事需要坦然面对。走在自己的路上,成功是迟早的事。就算成功来的格外的迟,甚至迟到无法等到,至少自己也收获了这一路的风景。像是一种独特的色彩,无可替代。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本书,一本不同情节不同故事的书。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一直寻觅,却忽略了眼前的风景。其实美好都深藏在岁月中,春天的丁香,夏天的细雨,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花都是美好。孩子的一个笑脸;朋友的一声问候;夜深回家为你亮着的那盏灯都是幸福。拥有一颗感恩的心就会幸福,不要说你不幸福,其实当你沐浴在这春日暖阳中,已和幸福闯了个满怀。

那岁月的厚重永远也阻挡不了时光的轻盈,曾经的自己,以为生活就是煮上一壶清茶,寻上几本诗书。让茶散发出阵阵的幽香,这香不浓不淡,才是岁月沉淀的馨香。

河流的文章6:似河流奔涌不息

文/杏花飞雪

友人说:你是一个与文字相爱的人,一个慢慢写慢慢变老的人。这番话是留在我的相册中。后面依旧有着半句,自是有些抱怨,调侃着我的一路行走。读后,不禁莞尔不禁心念一动。

这么久了,友算是懂我一点点的吧。那次电话中的一些肺腑之言也算有一点点真吧。如果怀疑一切,情何以堪,路何以行。有些东西,或许的确是真实真诚的,只是,那又如何呢?那番经久不忘的记忆不是没有让自己心弦波动,当然,更多的是感怀。在你已经忘记时,有个人细腻地记着,这未尝不是一份情谊。

每次电话中,总是有想念,有走近,自己的心为什么犹若磐石一般。

有些东西,是让自己怕的么?倾心的投付又如何呢?一个错发的、抑或一个有意无意的消息,顿时惹来一场出乎意料的难过与失望,哪里还会肯去倾付自己?回首,那清夜的低低私语,那困顿中的引领,似乎灰飞烟灭。

昨之清晨,友打来电话,要我请假,随之前往秦皇岛。当时一愣,也不过片刻,即拒绝。挂断电话,怅然然。素日里同事们也是常常的玩笑着,总是激励着我去往秦皇岛,因为在众人的心中,似乎那里才是我的心爱之所,真真是奇怪,为什么同事们会有这样的理念于我。而此时,友的电话有着期待,甚至有肯定。

那座有海的城市,离自己似乎咫尺,又似乎天涯。

须臾之间,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因为自己的那句心已飞翔。其实,谁人又能懂得呢。友再次问询是否可以请假随之同往。友一直用着美丽的前景诱惑着自己。友说:有我伴着你去看海,浪花拍岸,感觉多好。不由得笑了。还是拒绝。友不禁用了激将之法,还是笑着回绝。那座惊涛骇浪的都市,自己又如何能与另外的人前往呢?非常明白,应下了,便是许诺,许诺与那份一直没有消逝掉的喜欢,而自己会给自己那样的机会么?同时,那更是叛离。叛离了自己的素年锦时。纵然很想很想去看海,纵然很想很想用着这样的利剑去刺痛那座城市,只是,那会成为追悔么?

中午,那位邂逅的给了自己极大帮助的兄长打来电话,相约出去吃饭,因为他的一位画界朋友在。本来是应该自己相请,却成为了自己的赴宴。清一色的男士,自己是唯一的女性,并且是唯一的平民。他们的推杯换盏,他们的高谈阔论,有些可以明白,有些则不懂,一如既往的习惯,只是去听,几乎不会参与,毕竟都是不熟识的人。最重要的,自己不会饮酒,便舒舒然的用着茶水。当然,亦失去了一些必须的交际,这已然会让自己失去很多的机会。那位兄长递给自己一本画册,那位在座的画家的作品集。甚为喜欢,翻来覆去的看。

看着他们的你言我语,因为知道这位兄长的职业,不禁有些神思恍惚,蓦然的,念起遥远的那个身影。

有些东西,似河流奔涌不息,永无止境。

不知为什么,竟是黯然神伤。

会用所有的努力去认真学习,给自己一个好的成全。学习亦算得是刻苦吧,因为太多的不懂与无知,那其间的吃力,惟有自知。有时会冷静地看着自己,这番辛苦,不知是否值得,是否会有期翼中的结果。或许很难,然而,还是愿意这样走下去,为了不负朝夕,不负己心,不负曾经的走一回。更多的可能,便是无功而终场,那是会让人神伤的吧,犹如一场情事的陨落一般。只是,在学习中,自己似乎可以抛开掉很多的苦涩与失落与悲凉,与现实的距离。

河流的文章7:死去的河流

文/彩虹天

我第一次见到死人,是三岁那年,这个印象是极为深刻的。

那天,灼热的阳光照耀村里狭窄的河流,闪烁着耀眼光芒。知了叫个不停。土地皴裂,破碎着,并且发烫。我骑在水牛背上,村里的一个大男孩牵着水牛,我们打一户人家门前路过。那里拥挤着人群,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男孩把我从牛背上抱下来,那时我走路还不稳,口齿也不清晰,依依呀呀地问那男孩里面在干嘛?男孩说,里面死人了。我挤进去,抱着某个看热闹人的腿,张望地上的死人。我看到那瘦长的年轻人,穿着整洁的棉布短袖,柔软地躺在地上,他是那么安详和舒适,哪里与死亡有任何联系?很多人在哭泣,对着这睡着的身体,悲哀不已。我想他们一定是弄错了,他其实并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也就是死去了。或者说,死去就是睡着了,这是我最初对于死亡的理解。我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那天我生平第一次骑牛。

我记得我是在河边的树荫底下玩石子来着,几个孩子在河里游泳。当那男孩笑呵呵地要把我抱到牛背上的时候,我使劲瞪着腿,踢那头牛,吓得哇哇大哭。我的哭声震耳欲聋,震得天空颤抖。男孩见我这样,好说歹说哄我别哭。然后他自己骑上牛,抓住牛角,拍打着牛头对我说,你看,有什么好怕的,牛不会咬人的。他从牛背上下来,重新将我抱上去。我还在不停抽噎,泪痕还没有干却,两腿已把水牛的脊背夹得紧紧的,露出惊喜和灿烂的笑声。我听到老水牛抽打尾巴的声音。它哞哞叫了两声,缓慢摇晃着身体,驮着我从河边走上村头的小桥。后来,我就看到了死人。我看到死人的时候,孩童灿烂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没过多久,我仍旧在河边玩石子,旁边坐着我八岁的姐姐。那时每个家庭,少则两个孩子,多则七八个。因为村里孩子多,孩子们经常聚在一堆玩耍。最大的孩子十五六岁,最小的才两三岁。村里的河流,每天有好多的孩子在那里玩闹。男孩们在河里游泳,他们赤裸着身体,像一条条黝黑的泥鳅,走上桥,扎个猛子,咕咚一声,溅起层层浪花,霎时不见了踪影。女孩们带着弟弟妹妹在河边照看衣物,玩抓石子游戏。当她们看到男孩们一个个赤裸上岸的时候,有的就会用双手捂住脸颊,连连说,丑死了!但大部分女孩都已经习以为常,她们也学着男孩,扎猛子游泳。女孩们是穿着衣服跳水的,上岸的时候,衣裤都紧裹在身上,湿漉漉的,透明,同没穿衣服没两样。发育期的女孩乳房微凸,臀部微翘,有些小妇人的模样了。上了岸,将衣裤的水拧了又拧。在太阳底下用手指梳头,要不了一会,头发和衣服就能晒干了。

我姐姐看到别人都下水了,心里也痒痒了,尝试着走向了河流。她大概忘记了自己的妹妹了。我眼睁睁地看到姐姐游向了深处,同其他孩子一样只露出黑黑的小头,仿佛一条鱼,在水里缓慢移动。

我当时并没有因为失去姐姐的陪伴而感到害怕,我可能是看她在水里游来游去看得出神了,所以忘记了哇哇大哭。我小时候最擅长的就是哭,我母亲说我的哭声是最响亮的,村子里没有哪一个孩子能够赛过我的哭声。我母亲最怕我哭,我一哭,她的头和心脏就像爆裂一般疼痛无比。所以在我哭的时候,我母亲通常是不会打我的,因为越打我越哭,适得其反,所以她会拿食物来哄我,或者让我姐姐把我赶紧抱走。但我必须感谢我的哭声,在那条河流,在死亡的边缘,我的哭声救了我的命。

已近黄昏了,水是柔软的,潺潺的,夕阳下闪烁金光,温暖无比。它具有某种魔力,迫使你不得不投入它的怀抱。我摇晃着幼小的身体,向着那条并不宽敞的河流走去。我的心脏扑腾直跳,又烫又割脚的石子在我脚下欢腾。梧桐树上,枯黄的叶子掉落头顶,我用手一抹,它缓缓坠地,比我的手要大好几倍。驮过我的水牛在河中央十分平静地喘着粗气,微眨着眼睛,打着瞌睡。河里热闹非凡。浅处有几个光屁股男孩站在一起,相互打水嬉戏。他们根本没有在意我,所以并不知道我正在向危险靠近。我伸出一只小脚试探着河流。那像棉絮一样的水,插进我的脚丫缓缓流去,使我感到舒适和温暖。然后,我就预备把手也放进水里去。可是不知怎的,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又仿佛是水里的某个东西把我拉了一下,我的另一只脚“倏地”滑进水里。紧接着,我整个的身体滚进了河流。我感到河底一阵清凉,飘摇的水草没过我幼小的身体,兴许还有几条鱼,围在我的周围,它们用嘴咬我的脸,使我感到疼痛。我极力呼吸,但流水没有缝隙,我呼吸不到任何气体,反倒呛了几口水。我在水中奋力咳嗽,想把那几口呛进喉咙里的水咳出来,但我的胸部犹如重锤压心,全身的血液窜向头颅,难受极了。

在水中的那一刻,我仍旧没有感到生命危在旦夕。倘若我得不到救助,将会溺水身亡。我只有简单的欲望,就是想呼吸到空气。我拼命在水里挣扎,双腿乱蹬,手奋力向河面伸展。这很有作用,使我的头浮出水面,又沉下去。当我的头浮在水面的时候,我便“哇”地叫一声,但叫声很快被水淹没。然后,我又使劲蹬腿,划水,头再次冒上来,我又开始大叫。每一次都是歇斯底里的。

我是被牵牛的男孩救上来的。我记得我骑过他的牛。我无法回忆那个被人搭救的过程,我想我当时肯定是晕厥了。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姐姐怀中。姐姐全身湿漉漉的,眼睛哭红了。旁边围着很多人。天空暗淡了,半个月亮升起,救我的男孩将我抱上他的牛。我趴在牛背上一边吐水,一边嚎哭。

回家后,姐姐当然免不了母亲的责骂。母亲死死拽住姐姐的胳膊,用一根树枝抽打她的屁股。姐姐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不敢躲让,她咬紧牙关不做声,眼泪却如滂沱大雨。

夜了,家家户户锁上大门,煤油灯闪烁昏黄光芒。微风吹拂稻田,星星暗暗掉落眼泪,让庄稼湿漉漉的。万籁俱寂。狭窄弯曲的乡间小路,在黑暗中放眼望去,仿佛洒上了一层盐粉,白花花的。远处,几声犬叫划破宁静。头顶明亮的月光显得诡异神秘。河流,在夜的笼罩下,发出蓝宝石的幽暗,闪着阴冷,逼着寒光。我睡着了,睡得清凉,睡得踏实。

从此,我不敢亲近那条河流,尽管那里经常传来欢喜的声音。当姐姐牵着我,走过河上的那座小桥的时候,依然有赤身男孩站在桥上纵身跳水。

处暑之后,河流不再喧闹,它沉静下来,死一般的。

当稻田一片金黄的时候,我们举家搬迁,远离了那个乡村,远离了那条河流。乡村离开了我的视野,成为许多年后久远的记忆。

三十年后,我再次来到那个乡村。那里,一改往日模样,低矮的、乌黑瓦砾的房屋所剩无几。集市上铺了坚硬的水泥,封存了柔软的土壤。我记得还有几栋木楼,颇具苗寨意味,屋顶时而升起袅袅炊烟,经常能看到有人用竹竿撑开二楼窗户,晾晒床单和衣物。可是,这一切全然不见,替代它们的是栋栋高楼,散发着陈腐与落寞的气息。弯曲的乡村小路和庄稼在远山旁。放眼望去,极其遥远,仿佛梦中剪影。小桥不见了踪影。往日的河流,不复存在,填埋了土壤,种植着果树。我四处打听当年骑牛的男孩的下落,想必他现在已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吧。我要好好感谢他当年救了我一命。好不容易从一个老者那里打听到了他的消息,却听说他在二十几年前,为救落水儿童溺水身亡。

我沿着曾经是河流的这片果园行走着,寻找着,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映照着远处碧绿的庄稼和弯曲的乡村小路。那往日的河流和骑牛的男孩,他们去了哪里?我仰望天空,一群麻雀叽喳飞过,在我头顶留下片片苍白、阵阵迷茫。

河流的文章8:开往冬天的地铁

文/少年PF

岁月就像一条河流,左岸是一些令人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紧握的璀璨年华,而中间流淌着的,是我年年岁岁淡淡的醒悟。

这一年,走过许多地方,有过任性,有过冲动。无论是不顾老师的反对,逃课去大连北京,还是在一个周末内走过七个城市。这些与我而言,都是一笔宝贵的人生经历,行走过一些地方,感受着一些感受。哪怕只是一个脚印,都是在见证着成长。

在行走的过程中,慢慢发现,旅行的意义并不是告诉别人“这里我来过”。而是一种改变。旅行会改变人的眼界,让人的目光变得更加长远。在旅途中,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进而,人的心胸才会变得更宽广,才会以更好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最好的旅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一种久违的莫名的感动。而最好的前往,便是心有所属。

这一年,感受过许多令我难以想象的痛楚。

腰部受伤,让自己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而因此落下的病根,也许是一辈子。有些侯,时常会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昨夜梦见健康的自己,站在球场上,聆听胜利的呐喊。

现在想来,觉得其实也还好,至少我还可以站起来。

一直都以笑脸面对生活,也许该说“逼迫”着自己笑着面对着得与失,抑或悲与喜。以达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境界,然而毕竟只是一介平凡人。人总是会被情绪所影响,潜移默化。把握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尺度,这是一门现实的学问。

前几天看完余华的《活着》,一个人对于苦难的承受能力,一个人对世界乐观的态度。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便是活在当下。

这一年,离开过一个女孩,她身上有着所有的优点;遇见过一个女孩,有着从前熟悉的味道;心里却一直放不下一个承诺。2012我不知会遇见你。

突然发现怀念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不再联系。

恋爱是一种华美的形式。是一次奢侈的偶然路见的烟花大会。你怎么能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遇见这盛会?而当你经过的时候,它刚好在你的头顶爆发。有些人也许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些人遇见过多次,也知道它是什么样子。无非这些区别而已。

你若深爱,请在时光中并肩行走;你若放弃,请在原谅中挥手彻底。

对于我自己,一直都特别想知道他人是怎样看待自己?

我所能够知晓自己的那部分我,我知道自己只会做自己,却不懂得怎样去做人。

就像马皓轩那样,他总有着自己特有的个性。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总能够从他身上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而我们的不同,也许是时间和经历让我学会了适时的安静。

回想着,这所发生的一切,也许都是冥冥之中所注定的……

时间倒影映出成长的轨迹,而回忆便是脑海中无数个倒影。我在努力地做着,拼命地追赶,在追求中把握自己的年华,在一个个小小的成就中庆幸光阴没有虚度。在自己的倒影和年华中不断向前,也相信时间不只是将一切带走,也会将一切记录、沉淀。

在新的一年,祝福身边的人越来越好。

我坐在开往冬天的地铁上,不再见!

河流的文章9:远去的河流

文/施奇葩

阳光一寸寸照进小阁楼。阳光将记忆割成无数碎片。

懵懂的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只要拐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巷子,眼前便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流水之上,是一座雕花镂兽的拱桥,仰首,是白云流岚,俯身,是曲水流觞,两岸晓风杨柳花开花落,水中的风荷游鱼潮来潮往。清晨,阳光在清澈的河流中慢慢溶解,晨曦犹如曲面一般被定格在河流里。偶尔有一两条优雅别致的乌篷船划过,盈盈清水,悠悠木船,就像一幅朦胧的水墨画。小小的我站在桃红轻染的岸边,任阳光在肌肤上静然流淌,任诗意在心间轻舞飞扬。

我由于上学的缘故,不得不离开这座美丽的山村,不得不告别那条梦幻般的河流。

当小学的毕业典礼拉下帷幕,我撑着戴望舒的油纸伞,回到了心中的江南。车子缓缓驶入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山村。茅檐青草旁边的那位白发老妇,就是我的外婆。我拉起外婆直接奔走向那条河流,却闻到了难闻的味道,让人昏昏沉沉的。外婆摇了摇头说:“这是从那条河里发出来的。”蓦地,我的心似乎被钉给刺痛了。我怀疑地看着外婆,然后不顾一切地跑向那条河流。怔怔地看着那条河流,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清澈静谧的河流吗?黑色浑浊的污水汹涌地流着,像一个凶恶可怕的黑色魔鬼。外婆拍了拍我的肩,无可奈何地说:“几年前,这里开始建工厂,一年之内,这里的工厂就如雨后的春笋,建了一座又一座,它们不停的向着河里排放污水,烟囱里排放出的臭气还会使很多人咳嗽。”

我朝不远处的村子看了看,那里也不再是粉墙黛瓦的拱桥小巷,而是林立着钢筋水泥的工厂。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决堤。一条河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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