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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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文章1:於梅卖蛋

文/刘昌谷

“卖土鸡蛋罗,要买的快点哈,就二十个喽!”叫卖声刚落,二十个鸡蛋被刚从城里坐车到乡下买“土”货的罗素芳全买了。她很少亲自买鸡蛋,只是听别人讲,看上去鸡蛋灰巴巴的,就是土鸡蛋。

罗素芳与同行的张婶又继续往街上走,当她俩把准备买的东西买齐又打算坐车回城时,又见那妇女摆上一袋鸡蛋在卖,叫卖声比原先还厉害:“这些是我男人刚从家里拿来的土鸡蛋哟,百分之百的没有参假,你看蛋壳上还粘有鸡屎,要是假的我全家死绝……”。一些想买土鸡蛋又码不实在,还犹豫不决的人听她这样赌咒发誓,一会就被抢购一空,有人还在问还有没有。

於梅两口子都是做蛋生意角色。当於梅想起刚才为了把假货卖出去所赌的咒,心里还是有点虚火,万一咒赌灵验了那才背时不浅。但她又安慰自己,“我是冲口而出的。再说读书时老师讲过没有菩萨,我也不相信迷信”。

於梅家确实喂有几只母鸡,虽然买了饲料参杂粮食在喂,鸡像老是和她扯拐,抑或是管理不好被狗把蛋偷吃了什么的,总是隔三差五才捡个蛋,远远不能满足孙子吃。思来想去,就叫男人去外地超市买洋鸡蛋来充土鸡蛋卖。男人对她是惟命是听,每次都是天不亮就拿着手电赶路。有时脚一踩空,一个匍爬摔得腿血流汩当还得继续赶路。

於梅很会算帐,洋鸡蛋一斤才三块多,有8个左右,每个才摊四角,充土鸡蛋卖每个就是一块。这个帐我还不会算嗦?於梅一想就非常得意。

於梅为让洋鸡蛋“土”得更逼真,在蛋上喷洒点水再放进鸡窝滚上几转,蛋壳上就粘上鸡屎、鸡毛什么的,跟土鸡蛋没什么区别,正迎合城里人买土鸡蛋的视角要求。

谁知时间一长,於梅的土鸡蛋再也不行销了,甚至摆了半天也无人问津。最后哪怕是自家喂的鸡下的蛋拿到街上卖了换个盐巴钱也非常困难。真正验证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鸡蛋文章2:唯有一个鸡蛋的美丽生日

文/黎燕

许多年过去后,我无法忘怀母亲为我过的生日——没有热闹的生日庆典,也没有心仪的生日礼物。只有母亲和我,一个煮熟的鸡蛋,还有简单而神圣的生日仪式。它,那么温馨,那么美丽。永远地激荡着我的情怀,永远地张扬着青山绿水,永远地沸腾着母爱的一往情深。

小时候,家里生活十分窘迫。爸爸每月的工资很少全额拿回家,甚至一半也拿不回来。开资的日子,就是我家还债的日子。这家50,那家30,七下八下,就所剩无几了。因而,下月的生活,须靠继续借债维持。捉襟见肘,永无止息,哪个人能有好性情呢。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电闪雷鸣的。奇怪的是,她对五个子女的生日却记得一清二楚,到了生日这一天,就有一个煮鸡蛋,在香喷喷地等着你。

那时候,怎么那么多的粗粮啊!上顿下顿的,由仓库储存的,粮站供应的陈高粱米,米粒粗糙,拉嗓子眼,一日三餐地吃,长年累月地吃,就吃伤了。现在为改善饮食结构,一些人喜欢偶尔吃,我一见就呕,即使忘本,决不问津。

那时候。就盼年,还盼着来亲戚。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以吃上煊腾腾的白面馒头,油汪汪的炒菜或炖菜了,就让我和弟弟妹妹其乐无穷了。我更盼的是过生日,能独享一个平日里见不到的煮鸡蛋,母亲也比平日和蔼得多。精神与物质的双重满足,那一天,就格外金光灿烂,如在云端。

到了生日这一天,通常是清晨,我被母亲叫到厨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等待母亲的这一声召唤。我从卧室连蹦带跳地蹿到母亲的身旁,喜不自禁地喊了声“妈!”母亲的脸上浮现了平日里没有的笑容,眼神也比平日柔和多了。她把湿漉漉的两只手用抹布擦了擦,之后,用手拽了拽我的衣襟,抻了抻衣领,不无高兴说:“个子又窜了不少,好啊,好!”母亲少有的亲昵,让我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眼前就有好看的花朵盛放。母亲说罢,转回身去,从裹着的毛巾团里拿出了一个熟鸡蛋。这时,她收敛了笑容,脸色也严肃起来。我知道,按照惯例,母亲给我过生日的仪式就要开始了。一股神圣的气氛弥漫而来,我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收腹挺胸,并将自己的目光,透过厨房的玻璃投向远方。其实,所谓的远方并没有多远,由于家属楼的阻隔,也就几十米吧,仅是我的意念而已。母亲挪了挪脚步,身子紧贴着我,她的气息将我裹起来,好温暖,好熨帖,我腾云驾雾般开心,却不能笑也不能动。因为,母亲正用她手中温热的熟鸡蛋,郑重其事地从我的头顶,脸颊,脖颈,脊背,一点点向腿脚轱辘下去,还一遍又一遍地字正腔圆地念叨着:“孩的生日,娘的苦日,祈求老天,赐福燕儿,平安健康!”动辄呵斥,打骂我的母亲,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斯文,这样的虔诚,这样的呵护。一股热浪排山倒海地在心中腾地涌起,奔向我的喉咙和眼眶。母亲啊,你知道吗?我与你血脉相连,你为什么像外人,离我那么远?一年364日,对你的大女儿从没有好脸色,更不用说亲近了,这让我的心里好痛;只有过生日这一天,你才是爱我亲我的妈妈啊。想来,你整天凶巴巴,恶煞煞的,那一定是生活困顿的。我是你的长女,不替你分担忧愁不说,还责怪你不疼我。此刻,五味杂陈,勾连着如潮的泪水,在少年的心里翻腾。

母亲结束了她的庄严仪式后,吩咐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个愿。我便乖乖地模仿母亲的样子,在心里暗自发誓,黎燕,你一定要努力,要有出息,让父母和兄弟姊妹过上好日子!

等我睁开眼睛,母亲把熟鸡蛋递到我手里。仿佛一场梦,刚才那个温柔体贴的母亲飞走了,不见了。眼前的母亲一脸的怒目金刚,严厉地呵斥我:“到外面吃去,要是惹着弟弟妹妹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离上学的时间还有好大一会。

手里攥着带有母亲体温和手印的熟鸡蛋,一溜烟地跑到街区的树趟,心里还没走出刚才仪式的庄重,母爱的温润。看天,天蓝如水洗,朝霞似彩锦;看地,大柳树柔枝轻拂,绿波微漾。就怅然:那困窘的,冷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走到头,让每一个日子都如生日,这般祥和,这般飘逸!

到底是小孩子,思谋了一小会儿,就迫不及待地剥皮,享受口舌之福了。

那时候,一个熟鸡蛋在我眼里,是世界上最美的吃食了。桃红的皮,雪白的青,灿金的黄,光滑细腻的纹理,荡气回肠的浓香,奇美无比,妙不可言。

自从考上高中在学校住宿,后来下乡,回城,结婚,生子,两个儿子都结婚了,漫长的岁月里,无论在地域上,还是心理上,我离母亲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

至今,尽管要啥有啥,过生日的时候,我仍沿袭了母亲的传统,静悄悄的,煮2个鸡蛋。

就觉得,这样静谧,安妥,温暖,美丽,多么合乎我的本性,母亲为我过生日的情境,就历历在目。

我知道,有一种母爱,是开在困难岁月里的花。

鸡蛋文章3:理所当然

一个人不喜欢吃鸡蛋,他常常把早餐的鸡蛋拿给A吃。

一开始A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后来A每个早上都会等待那个鸡蛋。

一天又一天。

终于,后来有一天,不爱吃鸡蛋的人把自己的鸡蛋给了B.

A觉得很不开心,为什么?!

我们常常从别人那里得到鸡蛋。

一开始我们会感激。

可是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们忘记了。

忘记了感激,甚至。

忘记了鸡蛋本来就属于那个人。

我们以为得到的就是理所当然的。

却忘记了付出的那个人本可以不用这样做。

常常得到的好,得到的关怀。

却总在渐渐习惯之后觉得是理所当然。

感激,应该常常放在心里。

每一次有人对你好,你应该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本可以不用这样。

那么,你会活得更加幸福,更加满足。

鸡蛋文章4:买鸡蛋

文/金瑞麟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遭遇自然灾害和“文革”动乱,物资极其匮乏。城镇居民的日常生活,均靠发放票证限量供应。想多买点鸡蛋,就得想办法到郊县的农村去搜寻。

1969年夏天,我所在的西北国棉三厂在成立革委会后,搞“清理阶级队伍”,车间专案组让我和另一同事去泾阳县永乐店外调。因永乐店不通班车,我们就在灞桥车站扒乘货运列车先去西安东站,然后再找北上铜川的货车在永乐店下车。

在永乐店办完事后,因见那里有卖鸡蛋的,于是就每人买了几十个鸡蛋装在挎包里。回来时却发了愁。来时扒乘的货车都是空车皮,回去的货车都是从铜川装载的煤炭,可又别无选择,还只能扒伏在运煤的火车返回灞桥。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当我们扒乘的货车行驶到一靠近村庄的地段时,却受到一群农村孩子的“袭击”,他们用石子、土块,如雨点般砸向车上的我们,我们顺手抓起身边煤块砸向他们,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用石子和土块砸我们,就是要让我们把火车上的煤块投掷给他们,上当的可是我们啊。

如果说去永乐店买鸡蛋,纯属“公私兼顾”,而骑自行车专程去临潼、高陵农村买鸡蛋则是“家常便饭”了。临潼的斜口、高陵的耿镇,都是我和几个伙伴爱去光顾的地方,但那时,农村的鸡蛋也是统购统销,不让私人下乡收购。记得在1973年春天,因想到妻子快要临产,便和几个同伴又去耿镇买鸡蛋。当我们到达时,这里的鸡蛋所剩不多,已被别人买走了,于是我们只好骑车,向高陵县城奔去。而在经过渭河大桥时,发现桥头有人设岗检查,防的就是有人从高陵倒卖鸡蛋。我们风尘仆仆绕过高陵县城之后,找一偏僻农村,进农户家商谈买鸡蛋之事。老乡们见我们是工厂的工人,不辞辛劳跑这么远来买鸡蛋,也就二话不说,卖给我们鸡蛋。高陵的鸡蛋个大,还很便宜。当时都是论个卖,一块钱可买七八个呢。买好鸡蛋,我们还不能马上骑车上路,因顾忌渭河桥那有人检查。为保险起见,我们等天黑才往回赶。而等我们气喘吁吁回到家里,已是“夜深入梦时”了。

鸡蛋文章5:一篮鸡蛋

文/章中林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带着椿树的异香,人也觉得清爽了许多。来到经常吃面的摊点上,要了一碗牛肉拉面。

正吃得欢畅,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个人。一抬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面前。小男孩穿一件褪色的裤子,呆呆地望着我。“同志,要草鸡蛋吗?”

老人低声地咕哝着,眼里满是期盼。“老人家,不好意思,昨天买过了。”我心有歉意地说。

老大娘的眼神黯淡下来,踌躇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大娘,现在城里都买不到草鸡蛋,你留给孙子吃吧。”

“同志,你就行行好吧。我就这个小孙子,他爸妈都不在了,不能让孩子受委屈啊。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也只能养养鸡,卖点蛋攒点钱给他买书、买衣服。”老大娘幽幽地说,言语里满是愧疚和忧伤。

我端详了一下这祖孙俩。老大娘穿着褐色的褂子,袖口撕开了,背弓着,一双眼睛无神而空洞。小男孩拽着奶奶的衣角,胆怯怯的——眼睛里是恐惧还是失望呢?我无法肯定,但是我的心却被什么刺了一下。

“大娘,一个多少钱?”“不贵,八毛。”老大娘抹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急忙忙应道。“我都要了吧。”我干脆地说。

“你上当了。”等到老人走远了,老板才走上前来提醒我,“这老人每天都来卖鸡蛋,她哪里来那么多草鸡蛋?”

“不会吧?看着她就是生活艰难的样子,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我心里有些发虚。看看方便袋中的鸡蛋,小小的,颜色红红的也和洋鸡蛋不一样。脑海中闪现出小时候母亲打鸡蛋的情形:鸡蛋磕在铁锅上,深黄的蛋黄流出来,在阳光下熠熠夺目,至今依然温暖着我的心。

“草鸡蛋是一头小一头大的椭圆形,你这买的都是浑圆的。你这都是从洋鸡蛋里挑出的小鸡蛋冒充的!”老板胸有成竹地说。

我心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堵着,想要发作,可是却找不到出口。

我沮丧地回到家。妻子一看我的模样,就笑言谁欠你债了,嘴上能挂油瓶了。当妻子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她打了几个鸡蛋。那鸡蛋怎么也不像洋鸡蛋哪——深黄的蛋黄,清亮的蛋白,熠熠夺目。

“同志,有爱心是对的,可是爱心的付出,非要有回报吗?这一篮子鸡蛋值多少钱,能有你的爱心值钱吗?即便这是洋鸡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也应该为自己高兴吗?因为我们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不就足够了?”

听了妻子的话,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舒畅。

鸡蛋文章6:月季

文/学学

炒鸡蛋味道好,煮鸡蛋营养好,你选什么呢?

空气中充满了桂花的香味

空气中散发各家厨房飘出的味道

窗外车水龙马,人生鼎沸

白皮红薯熬成的粥不香

不爱吃的油麦菜,因为是绿色还是吃了

冰箱里的肉好几天了,没做

家乡的月饼很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一次我也只能吃得了半个

隔壁的外国友人邻居敲敲打打哼哼唱唱

微凉的天气舒爽安逸

那些桂花的味道总是提醒我们忆起校园时的青骢

可如今不敢再任由思绪飘散,往往在忆起的那一刻赶紧撇开

日子很快,快的目不暇接

分不清被子是顺着还是横着

书柜里已没有可阅读的书籍,西南书城,文轩都好远

想吃点什么呢,无从下口,什么都吃过了

嘿嘿

天黑了

没有山林嗖嗖,没有狗吠童趣

一点音乐伴着我

幻想羽舞在高高的山岗

迎着风眺望那,一夜的黑

轻盈,秘静,淡然,乘风而去的隐然

鸡蛋文章7:炒鸡蛋饭

文/刘炫廷

在一个寻常的星期六,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贪玩的我竟然学会了。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的肚子饿得象打鸣的公鸡一样叫个不停,我使出了和往常不一样的“狮子吼”,大声叫道:“妈妈,怎么还不做饭?我的肚子都快饿瘪了。”可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回应也没有。我这才想起妈妈早上对我说:“我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要晚一点才能回家。”我在心里想:“真倒霉,我该怎么办呢?”

姐姐正好肚子也饿了,她决定去炒鸡蛋饭吃。我赶紧跟到厨房里,只见姐姐打开电磁炉,先把猪油放在锅里炼化,再把鸡蛋往锅边上一砸,鸡蛋就破碎了,然后她用手从破碎处往两边一扒,只听“扑通”一声,蛋清连同蛋黄一起蹦到了锅里,姐姐赶紧翻炒了几下,在用勺子把冷饭一勺一勺的放进锅里,然后再翻炒几下,撒上一点盐巴,香喷喷的鸡蛋饭就炒好啦!

我很想吃,可是姐姐就是不给。她说:“要吃,你自己去弄啊!我就不信你做得出来,真是笑话。”“你等着,我做给你看。”我说。姐姐做饭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照着姐姐的做法,动手炒了起来,果然炒出了香喷喷的鸡蛋饭。姐姐说:“想不到你这么贪玩的人,竟然炒出了鸡蛋饭,真是小看你了。”“凡事都是可以学的嘛,怎么样?以后你可不要小看人哦。”

吃着香喷喷的鸡蛋饭,我的心里甜甜的。我学会了炒鸡蛋饭,今后妈妈不在家时,我就不用担心挨饿了。

鸡蛋文章8:装鸡蛋的专家

文/陈罡元

回老家过春节返回深圳,在拥挤的候车室,靠墙席地而坐的我,见一个高大小伙,提着一个大行李袋,自言自语地一边埋怨一边打开行李袋。

行李袋湿了一大片,粘稠透明的蛋清和蛋黄正从行李袋往外渗出。小伙用手把行李袋里其它东西一袋袋拿出,一下子不知所措。我递给他一个大胶袋,小伙没要胶袋,而是去买了包纸巾,一点点将粘稠的蛋液擦拭干净。

看着他很不耐烦地一直在那埋怨:“我说不带嘛,偏要我带,现在搞得麻烦死了!”我试探性地问他:“烂了十多个吧?”“不止,烂了一半多。都是我妈,我说不带不带的,她硬要我带;还有我外婆也是,这里有些鸡蛋是她的,硬要塞给我带上来,你看现在弄成了这样子!”“哦,家里土鸡蛋应该卖1元多一个了?”“嗯,卖1元5一个!”“土鸡蛋好啊,现在我们想买,都买不到呢!”在这一问一答中,小伙开始平心静气,擦完一包纸巾又去买了一包纸巾。

听他这样说,我一下子想到了我的母亲,我第一次外出打工,母亲给我带鸡蛋的情景……

听说青壳鸡蛋补身子,母亲便特意把黑鸡下的青壳鸡蛋留了下来,舍不得卖,再把它们密密麻麻地装进胶袋,然后用衣服严严实实地包好,母亲以为这样鸡蛋便不会烂。

在摩肩接踵人挤人的春节,再奔跑,挤车,塞行李袋上火车架,中途又换乘好几趟车,才到了远方所在的住所时,一袋鸡蛋就只剩下了鸡蛋壳。粘稠的黄色蛋浆,把我那些心爱的白衣服,弄得面目全非,怎么洗都洗不掉。

我在电话里委屈得想哭,一个劲地埋怨母亲,母亲很是责怪自己,说下次一定包好。我赌气不跟母亲说话。第二次外出,母亲特意找了个大塑料油瓶,帮我装了满满一瓶家鸡蛋说:“这次绝对不会烂。”但终因春节挤车的人太多,鸡蛋还是烂了一半。

第三次外出,母亲还是执意要给我装上鸡蛋,我说什么也不带。母亲说:“女儿呀,外面的生活苦,条件差,买不到家里的鸡蛋,这些蛋刚好可以给你补补身子。妈这次保证,这次的蛋一定不会烂!”母亲用两个白酒纸盒,先把盒底铺上米糠,再放一层鸡蛋,如此循环放上去装满,一个纸盒竟装下了50多个鸡蛋。

那次,真的一个蛋都没有破损。

后来,我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为了找到带鸡蛋不烂的好方法,问了很多人。

如今,带鸡蛋不会烂,却没有鸡蛋带了——母亲在几年前突然离世。回过神来,再看看眼前的小伙,真幸福。

我叫小伙把胶篮里剩下的蛋,放纸巾一层层垫好,不留空隙,上车时用手小心提着放到列车座位下面。小伙感激地点点头,我笑着补上一句:“别忘了,下次带蛋,叫***放一层米糠,放一层蛋,这样蛋就不会烂了。”小伙清脆地答一声:“嗯!”

望着小伙进了检票口,希望那些盛满他母亲和外婆的爱的鸡蛋能完好无损。

鸡蛋文章9:老家的土鸡蛋

文/杨建梅

鸡蛋在我和母亲的手里传递争抢着,她偏往锅里送,我又偏捡回来放到小篾箩里。她怕我带少了路上挨饿,我怕吃不完捂馊了可惜。这一幕,总是在我即将出门远行的那一刻上演。

近些年来,除了几只老土母鸡和它们产下的蛋,家里有的,大多是我们买回去的。父母老了,再没什么可以往外拿,那一个一个日积月累攒起来的鸡蛋,便是他们唯一能塞入儿女行囊中的“干粮”。

我们兄弟姊妹五人,都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偏远闭塞的小山村。那时,鸡蛋是过年时的珍馐,是生病时的补品,更是我们学杂费和生活费的主要来源。平时要吃,想都别想。但也有特例,每年生日,母亲会大方地给我煮上一个。哥姐和弟弟们可没这待遇,母亲的理由是他们身子骨比我壮而没我听话。大概是上小学二年级那年吧,某天早晨,我肥大的裤兜里揣着一只热乎乎的生日蛋,兴高采烈地去上学,上课时也不忘伸手进去摸一摸,捧一捧,掂一掂,无论如何舍不得吃。直到放学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不慎摔了一跤,“咔嚓”一声,有黏湿的东西顺着我的大腿淌。翻开裤袋儿,鸡蛋碎了,里面全是黏糊的黑汤,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小心翼翼呵护了一天的“珍宝”,原来是一只蛋黄都“寡”成了水的臭蛋,柴火也没把它煮熟。我失落至极。很多天后,母亲看到我洗不干净的裤子才问出原委来。她心疼不已,抚着我的头一个劲怨道:“啊哟,啊哟,我恁瞎,拿了个烂的!憨娃娃咋不早说呢?晓得么再煮一个。明年我记着,煮熟了先敲开看看。”看到母亲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样子,我咽着口水说,没事的妈妈,明年不用煮,全都拿去卖钱。

在贫穷落后、谈不上任何医疗条件的小山村,鸡蛋还是占卜、辟邪、驱鬼和治病救人的神灵之物。

最常见的是“叫魂蛋”。如果你浑身酸软乏力,对黑夜产生恐惧,噩梦缠身或半夜惊醒,据说那多半是掉了魂,得赶紧叫回来。叫的程序并不复杂:洞开大门,门槛正中放上小半碗米,米中直立一枚鸡蛋,蛋上横放一炷点燃的香,长辈或配偶拿了病人的衣服,倚着门框边扇风边呼唤。大致意思是:不管猪狗牛马吓着,还是妖魔鬼怪缠着,你都要快回家来,快回家来。每天拂晓和黄昏各一次,一连叫上七天,魂魄自然归来,灵肉合为一体。记得我母亲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叫我们“快回家来”时,那“来”字拖得老长老长,在早晨的睡梦中迷迷糊糊听着这呼喊声,还真像有一根长藤牵扯着身体,顺藤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滚鸡蛋”验鬼祛病的方法也是常用的。家人选一枚干净鸡蛋,大的一头让病人哈三口气,然后从他的头顶往背部滚到衣服下摆,如此三次,再哈三口气,便战战兢兢地捧着鸡蛋去找“端公”(即巫师,据说神通阴界)看。“端公”接蛋后在手上来回摩挲,眯缝眼睛念念有词,翻来覆去盯上一会儿,就能说出是死了的某某某来啰嗦,或是张家养的“白虎”、李家供的“小神子”、王家敬的“夜古龙”来叨扰了。轻的泼一碗“水饭”了事,重的则须请神送鬼。

也是上初中以前的事。有一天我一个人在家里,不知为什么,鸡在牛圈里扑腾乱叫,牛也角顶圈门哼哧哼哧狂躁起来。跑进去一看,顺墙边的干燥粪草已被鸡挠成了几个窝,里面各有两三个白花花圆滚滚的蛋。我急忙撑开衣襟,悉数捡起来兜在肚子前,打算揣回堂屋去,晚上好告诉母亲这个新发现。可正要跨出圈门时,偏西的太阳从以前父母盖房冲墙时留下的墙洞照射进来,很多束白光晃得粪草和鸡牛斑斑驳驳。我觉得好玩,竟鬼使神差地把一衣兜鸡蛋分别塞进各个洞里,然后脸贴着墙,装模作样地挨个洞口观察,看哪只蛋会孵出公鸡,哪只蛋又会孵出母鸡……

也记不得啥时候出的圈门,等父母惊慌失措请来“端公”时,我再也不敢将实情和盘托出。问题的严重性已非同小可,假如我坦白,那“端公”看的不仅仅是“问题蛋”,恐怕还有我——一个从小超级懂事的女孩儿,必定是中了邪魔才会有此怪异举动。事件的结果当然免不了跳神捉鬼,斩妖除魔。当天夜幕将垂时,案上香烛烟雾弥漫,“端公”布阵施法,满屋里追着空气喝、骂、撵、打,挥舞尖刀桃棍威胁,泼撒酒水五谷诱捕。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捉妖成功,搭上三只未被“妖化”的鸡蛋送到十字路口,以红黄符章和大白公鸡的血镇住。东方发白时,“端公”在一大家子人的侍候下吃了大白公鸡肉,扛起两升白面和父亲借来的半升大米,揣着那些“作祟上墙”的鸡蛋回去了。

不用说,三只搭送给“鬼”的蛋早已进了疯子赵牛的胃肠。那时村里随时能吃上鸡蛋的就三两家,赵牛是其中之一。这老汉经常后半夜出门,于神树下、破庙前和村口大路上游荡,抢在鬼神前面“领受”了鸡蛋、肉饭及碗筷等祭品,隔三差五就能改善生活。村里人常说他阴气太重活不长,但他死时,已近八十岁。

三十多年过去,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将鸡蛋进墙洞的真相说给姐姐听。姐姐又抹眼泪又揉肠子又拍大腿,笑了半天。她答应我绝对保密,一辈子不告诉父母。

那些装神弄鬼的封建迷信活动,愚弄和吓唬了一代代无知的山里人,也给予了我的祖辈父辈们极大的心理慰藉和情感依托。今天想来,令人啼笑皆非。

有关鸡蛋的往事还很多很多,回想起来有甘有苦,有悔有愧。

那年坐月子,父亲和姐姐爬山路、坐汽车、转火车、再转汽车,赶了两天两夜,给我带来一大桶土鸡蛋。因千里迢迢奔波劳顿,到达时鸡蛋已破了很多,满桶黄白相混,汁液淋漓。父女俩没顾上喝一口水,就在寒冷的冬夜忙活开来,分拣、擦拭、清理,连汪在蛋壳底的一点点也要倒进碗中。我躺在床上淡淡地说,我见了鸡蛋就想吐,不喜欢吃。父亲和姐姐同时停了一下手,满含歉疚地解释:“火车上不准带活鸡,家里已拿不出更好的了……”沉闷了一会儿,父亲又安慰道,天亮后就去买些鱼和肉。

事后母亲也不止一次地叨念:“都怪我这个不中用的娘,娃娃不想吃鸡蛋,我连一只土鸡都没本事送去给她熬汤!”老人家免不了又忆及生育我们时的光景:一个鸡蛋煎上一大锅汤煮些白菜,将蛋剔出来分给爷爷和小一些的孩子,她自己则用几乎看不到油珠的菜汤泡玉米饭,将肚子填个半饱;有时做梦都在想,能吃上一口鸡蛋该有多舒服……

在父母眼里,鸡蛋就是珍贵的奢侈品。可是面对一句冷漠的“不喜欢”,他们不仅没有责备女儿忘本,反而认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口里自责着,心里不安着。这不得不让我反思:舐犊之情,何以偿还?

在曾经的岁月里,鸡蛋是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经济支柱和精神支撑。而今,鸡蛋已丧失了某些神秘的功能,它只是一种单纯的普通食物。村民们有病有痛,再也不去“叫魂”和“滚鸡蛋”了,亲属会立马用大小车辆载着,一溜烟往镇里县里省里的医院跑。“端公”们去世的去世,改行的改行,妖魔鬼怪也自然遁退消失。当然,家乡放养土鸡生的蛋,仍旧是探望病人、馈赠亲友的绿色佳品。每次回家,母亲总劝我多吃几个鸡蛋补补身子,我不再拒绝,哪怕不吃饭也要塞一两个下肚,走时还带上一大袋。

小山村里的土鸡蛋,白净净的蛋白,黄爽爽的蛋黄,滋养着我,偶尔也隐隐硌疼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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