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菜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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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菜的散文1:素雅白菜

文/张春波

但凡见过台北故宫博物院中的“猪肉”与“白菜”,你会从心底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如果说那块好似猪肉的“肉形石”还有些许人工痕迹的话,那么“翠玉白菜”则完全出自天然,新鲜滋润,仿佛是菜农刚从田里收割起来的。一块璞石,经过工匠的精雕细琢,绿色部位是菜叶,灰白部分是菜帮,整棵白菜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既素又雅。

我想,如果台北故宫博物院把“肉形石”和“翠玉白菜”同台展出,那么大陆的游客特别是东北客定会联想起“猪肉白菜炖粉条”这道北方常见的菜肴。“翠玉白菜”乃稀世珍品,只可雅赏;现实中的白菜,却是过冬素菜,且“食之可忘肉味”。其实,一棵白菜就是一段温暖的冬日记忆,暖心暖胃,熨帖舒服。

白菜,一种极其普通的蔬菜。白菜和其他的蔬菜不尽相同,没有选择春的生机,也不钟爱夏的繁茂。过了白露,细细地整出一块田来,再均匀地施上些土杂肥,就成了白菜生长的温床。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守候着寒冷北风,傻傻地等待着漫天飞雪,在各种蔬菜退隐时粉墨登场成了主角。生在江南的鲁迅先生曾说过白菜是“物以稀为贵”,因为那时“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

然而,在北方,白菜可没有那么金贵。记得半个世纪前,每到冬天就有菜农推着板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叫卖大白菜。有一次,菜车经过齐白石先生的家门。先生不仅擅画白菜,也是白菜的忠实“粉丝”,于是向菜农“吹嘘”自己的画作能值大钱,之后表示愿意给卖菜人画幅白菜图,以换他的一车大白菜。不料,卖菜人生气地说:“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想要拿你的假白菜来换我的真白菜。”或许我们会嘲笑菜农“不解风雅”,甚至“鼠目寸光”。但退一步讲,如果菜农慧眼识宝,珍藏齐白石先生的“白菜图”,那他还会觉得地里的白菜鲜嫩养人吗?

我在农村生活过,知道在农人眼里,一棵现实的白菜要比一张字画实在得多。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年都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上几分地白菜。收获后,母亲把一些白菜腌制成酸菜。酸菜猪肉炖粉条算是家乡菜炖品里的代表作了,把爆炒过的五花肉放入煮过肉和骨头的老汤中,然后再用文火慢慢炖制,待汤汁变白,加入粉条和酸菜,炖上几分钟便可起锅。香喷喷的一锅炖菜,粉条丝丝透亮,经嚼耐咬,猪肉伴着酸菜的味道,鲜而不腻,如果再喝上一口浓浓的汤汁,酸菜那浓郁悠远的香味沁人心脾。家常菜,家常话,全家人就在冬季里享用这样的御寒美食,品味朴素的百姓生活。

朴素的,也许就是高雅的。素雅的白菜,靠着它淡淡的味道、朴素的外表、平实的品质,让人们在冬天里感受到一种温暖。

关于白菜的散文2:冬闲话白菜

文/胡月强

白菜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是北方人家冬日里不可或缺的当家菜、家常菜,自古以来,就受到不少文人雅士的青睐。南朝齐时着名学士周颙不愿为官,躲到金陵钟山隐居起来,甘心吃素。有人问及:“菜食何味最胜?”他回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菘,就是大白菜。宋代诗人范成大在《田园杂兴》中诗曰:“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能与蜜藕味相媲美。北宋大家苏轼诗云:“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竟认为白菜的味美不减于乳猪和熊掌之类……近代国画大师齐白石有一幅《白菜辣椒》写意图,上题曰:“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于是白菜又有了“蔬菜之王”的美誉。齐大师还画过一筐柿子和一棵白菜的画,题名《世世清白》,体现了大师高尚人品的内心独白和崇高的思想境界。

记得小时候,我得了重感冒,两天没吃东西了,母亲抱着身体孱弱的我,实在想不出可口的东西吃,急得直掉眼泪。无奈之中,母亲给我蒸了半碗白菜,出锅时撒上蒜末,又点了两滴香油,霎时刺鼻的香味直逼我的肺腑,溢满了低矮的小土屋。我捧着碗吃下,立刻觉得浑身暖和了,病去了一半。这件事过去40多年,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时的农村,天寒地冻的时节,再穷苦的人家,也少不了白菜,有了它,清淡的日子才觉得踏实,这让我想起郑燮在《板桥家书》上说过的一个词:暖老温贫。

说到白菜,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作用,那就是医疗价值。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道:“菘性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中医认为白菜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微寒味甘,具有养胃生津、除烦解渴、利尿通便、清热解毒等功能,是补充营养、净化血液、疏通肠胃、预防疾病、促进新陈代谢的佳蔬。民间素有“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萝卜保平安”之说。

白菜的一生平凡、朴素、寡欲,清清白白,外糙内秀,自由自律,不为世俗所虞,不为权势所扰,固守着心灵的纯洁,执着笃情,无畏无惧,斗寒傲霜。她以一介微不足道的生命之躯,和严冬岁寒抗争,坚贞之气可同菊花,劲节之气不亚于梅花,为人间留下了源源不断的温暖和永不腻烦的馨香。

关于白菜的散文3:腌菜

文/董改正

小雪时节好腌菜。腌白菜、腌萝卜在冬日是盛事。粗豪的做法是扫一片净地,白菜芥菜雪里蕻萝卜胡乱撒在尚有余烈的阳光里,没事翻翻,一日左右就可以收起,扔大缸里,盐水腌制——别忘了压一块大石头。

精致的人家,要将菜洗净了,放在竹编上晒蔫了再腌,腌绝不只是用盐的。水萝卜拿玻璃瓶,放盐,加冷开水,看着清爽;五香萝卜,先称好五香,磨碎了,这才腌在罐子里。五香萝卜是几乎看不到水的,经放,放到下一个秋天都可以吃;辣萝卜,辣椒粉、盐,一般放在吃过的罐头空瓶里,吃稀饭非常好。辣萝卜也是干爽的。白菜也是如此腌法,只是容器更大些。腌辣白菜时,要先把白菜洗净的,晒的时候也要注意别落了灰尘,要拍点蒜头、切点姜丝,吃的时候,锅里倒油,油烧熟了,倒进去炒几下,就可以了。

泡菜差不多的做法。只是水放得更多,有放醋加糖的,有放苹果丝的,有炒花椒八角等各种香料摆进去的,还有放鲜虾酱的,太能自由发挥了,所以泡菜更具国际范。着名的要算韩国泡菜,东北大娘不服气了:还不都是从俺那旮旯学的?——尽管新生代泡菜品质层出不穷,但有两点是不变的:蒜泥姜丝不可少,水是凉开水,生水不能放。

腌制是一种食物保存法,有备无患,可以抵御因为突发事故引起的食物短缺,还可以避免浪费。什么都可以腌,鸡鸭鱼,牛羊猪,白菜茄子韭菜,宁波人还腌冬瓜。腌制的方法多,鲊,鲞,泡,酿,生腌,熟腌等等,进而发现:腌制过的食物竟是别有一番风味!就像当初穿衣服是为了御寒蔽体,到后来发现生活原来可以更美的。于是就有了文化和传承。

豆豉的“豉”我经常读错,它也是腌菜的一种。夏天把新鲜杏仁、花生米、黄豆煮熟晾干,加新鲜的绿色花椒,一起用两片野生的大青叶夹好,放在背阴处发酵,先长白毛,进而变成黄毛,晒干搓去毛毛,置坛中,加凉开水、盐密封,再自然发酵一月,美味无比,可以下饭。

据说不是所有人都能腌菜的。得看手,有的手腌菜,菜就烂。腊月出生的人腌菜,菜才脆,生味。这也是乡下旧闻了。且当作“文化”一种吧。

关于白菜的散文4:草木谭

文/孔伟建

每年冬天,我都买些白菜,一直吃到过年开春。

白菜,是大众菜,吃法多样,足以温暖一冬。

啥东西一旦多了,就不知稀罕了。平时,白菜就堆放在台案一角。做饭时,才想起它。

春节过后的一天,中午又要吃白菜。扒掉几片老叶,忽见一丛翠绿跳进眼里。一看,是从白菜心里拱出来的,原来小东西要开花了!

又过两天,花茎蹿高,开出星星似的鹅黄小花,鲜艳夺目,沁人心脾,颇有一枝独秀、敢为天下春之气势。

我端详着这棵菜花,眼前出现了一片蝶飞蜂舞的菜园子。不禁赞叹:春天真是捂不住啊!拱也要拱出来!

家里有本董桥先生的散文集《清白家风》,封皮即是白石老人的大作——水墨小品一幅。上绘白菜一棵,蘑菇三两朵,舍此,大片留白。当时,决定买此书,一为董桥先生之文风折服,二为白石先生之画作折服。

忽然想起,孙犁老先生喜好白菜,每年都要将白菜花作为岁朝清供,养着,看着。

面对小小白菜花的蓬勃,或许,我们没法不认真对待它。

汪曾祺先生在《花园》一文中写到:我的记忆有菖蒲的味道。

我的记忆里,有芦花的味道。

少时,我家老宅紧邻一方池塘,池塘边上芦苇遍布。出村北行一里许,又有一大河曰清水河,沿河而上,西行不远,有一水闸曰黄花寺闸,此地水流浩渺,芦花多而壮观。

有河流的地方,就有芦苇。有芦苇之地,就有芦花。

深秋来临,寒风一吹,芦花苍茫,摇曳不止。其状甚美,大概只能从晚明小品中找到妥帖的形容。

少年之时,我爱游泳,我爱芦苇。当我站在河边,当我面对盛开的蓬勃芦花时,常觉一望无际,常觉大地苍茫。“苇子出了穗儿,蚊子断了气儿。”芦花开遍之时,恰值蚊虫即将隐藏之际。

芦花可做棉鞋,苇秆可编席子。芦苇荡里有这样那样的水鸟,有这样那样的乐子。风在舞蹈,日子在飞逝,村庄在变老。

因为芦花,我爱屋及乌,我对日本作家德富芦花这个名字和他的文章富有好感。我将他的集子和汪曾祺、孙犁等先生的书放一起,常常翻读。而一篇《芦花》不过六百字,时常环绕在记忆里。

池塘早已不在,清河早已断流。这两年回乡,偶尔心血来潮,还要跑去看看,只是触目一片荒芜,看在眼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说说草吧。

刚开春,弟弟就要去打药,我问:管啥的?他说:除草剂,打上除草剂,麦地里就不用薅草了。

我对儿时的回忆,对某个地方的回忆,常常融入了某些植物,比如一些草、一些树。我对于大自然的最初印象就来自大地,我对生活的认识、我最初的一些生活常识也来自大地。

我认识很多种草,知道哪些草羊喜欢吃,哪些草有异味,牛不喜欢吃。我曾挎着篮子无数次地奔跑在田野里,用镰刀和锄头跟这些草直接打交道。我走在春风里,感受着泥土的气息,青草的气息,庄稼的气息,这些气息共同构成了村庄的气息,这些气息中,绿是第一位的。

那时候,我不会想到,有一天,庄稼地里不会长草。我甚至武断地认为,不长草的地方,也不会长庄稼。

其实,青草、植物和人一样,一切挣扎与坚守,都为找寻和静候一个让自己能够安居的家。

可是,科技的日新月异让我目瞪口呆。今天,我与很多青草的邀约竟成了奢侈之想。

关于白菜的散文5:最是白菜暖人心

文/杨丽丽

大白菜,是北方普遍种植的一种蔬菜,叶白如脂,叶绿如玉,素有“冬日白菜美如笋”的称赞。一直喜欢大白菜,不仅因为她食用起来味觉甘甜,还因为她朴实的贴近生活,温暖人心。

大白菜耐储存,是中国的老百姓冬储菜里必不可少的菜品。一户人家往往需要储存数百斤白菜才能应付冬天里菜品的萧条。我的老家就是北方最寻常的农家,砖瓦红墙,篱笆小院,记忆里整个童年的冬天,大白菜都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菜品。

北方的冬天,寒冷,萧瑟,少有新鲜的蔬菜,即使商店里有卖的,也因为价格的昂贵而使大多数人家望而却步。但是大白菜就不一样了,因为亲民的价格而受到大多数人家的青睐。记忆里的冬天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白菜,还好母亲有一双巧手,可以变着花样给我们改善大白菜带来的朴实味道。白菜炖粉条,醋溜白菜,白菜丸子汤,白菜鸡蛋饺子……这些最日常的菜品,经过母亲巧手的调配却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而大白菜那些清香味也慢慢深入了我们内心。

母亲常说: “百菜不如白菜,白菜是农家的看家菜,入了冬,储下一窖白菜,心里就踏实了很多。”母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每年的秋末冬初,母亲总会在自家的小院里储下大量的大白菜。大白菜都是自家种的,一个个经了秋霜,都瓷瓷实实的,白胖白胖的惹人喜爱,排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那股大白菜朴实的清香就钻进人的肺腑,让人闻着踏实放心。

白菜含有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和钙、磷等矿物质以及大量粗纤维,除了炖、炒、熘、拌以及做馅、配菜。母亲还会腌制酸菜,在北方用白菜腌制酸菜是每个家庭主妇的拿手戏,母亲腌制酸菜的方法总是与众不同,不用一滴水只用细盐。新收获的大白菜在院子里晾晒几天,母亲就开始腌制大白菜,选那些白白胖胖瓷瓷实实的大白菜用菜刀细细地切成细条,一层白菜撒一层细盐,紧紧压紧码进一个坛子里,一层一层压下去,压满了就用一层薄膜封好坛子口,再压上一块洗干净的石头,把坛子挪进通风阴凉的角落里,接下来就是慢慢地等它发酵变酸。一整个冬天酸白菜特有的气味就飘散在小院里,那种酸味儿没有陈醋的浓烈,却比陈醋多了一些日常,闻起来更加地贴近生活。

母亲最喜欢做白菜汤,不管是白菜豆腐汤,还是白菜虾米汤,还是酸菜粉条汤,母亲喜欢那种热腾腾的感觉,她觉得熬汤的岁月里那些水汽蒸腾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一大家子人在冬日的寒冷里,围着火炉上热气腾腾的白菜汤,你吃白菜,我吃豆腐,香气袅袅,热热闹闹,那是何等的幸福圆满又是何等的日常朴实。

其实,最日常的日子都是平淡的,就像大白菜的味道,家常,普通却是温暖的有温度的。

关于白菜的散文6:白菜

文/吴文兰

霜降之后,白菜的味道尤其好。

本来霜降了,应该万物萧瑟才对,可偏偏不是。历历寒霜,好像给菜们倾注了别样的营养似的,本来就味道颇佳的白菜愈加糯软香嫩,汁水丰盈。古人喜欢比兴,觉得白菜经霜不凋,像松树一样品质可嘉,所以取名曰“菘”。后来人们提到好吃的菜蔬,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初春早韭,秋末晚菘。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有种很田园的悠远神情。

白菜分大白菜和小白菜。大白菜就是接球白菜,吾乡俗称黄芽白。李时珍在本草中提到,当时一棵大白菜能长到十几斤,那时没有化肥催长素,可是绝对的原生态种植啊。在燕京,人们冬天把马粪放到地窖里种菘菜,不让见风和太阳,长出来的菜叶都是嫩黄色的,吃起来脆美无渣,时称黄芽菜,富贵人家视为珍品。过去在北方,人们冬天通常会贮上好多,记得刘震云在《一地鸡毛》里有个很形象的描述,因为贮藏时间过长,每年到了开春,白白胖胖的大白菜往往干成了小棍棍。这应该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人们,可以每天去超市买很新鲜的大白菜。

我们的菜市上更多的是小白菜,人们吃得更多的也是小白菜,小白菜品种很多,有白杆青杆,宽叶卷叶,有青梗,乌塌,矮脚,矮杂,称呼不一样,吃起来味道都是那么好。从春到秋,小白菜都能播种。刚开始是油嫩的菜苗,一般买回家做汤。随后长成半大的样子,这时候,清炒、做汤、下面都行,一棵掰开洗净,也不用刀切,直接下锅。深秋至,寒霜降,小白菜也长大了,一棵白菜就是一大朵绿色的花朵,一匹匹叶子油嫩嫩的厚实实的,一棵就能炒一盘子,装盘后玉白翠绿,糯软香甜,让人百吃不厌。

白菜是我们的本土菜,大约是明朝传到韩国,后来人家制作出了很有名的泡菜。其实我们做的腌白菜味道才真好呢。记得小时候家家院子里都蹲着一只绛紫色的大瓦缸,里面就是满缸的腌白菜。现在我们用小坛子腌菜。先买回肥大的白菜,去掉老枯之叶,放阳光下晒一天,腌之前先倒在大盆里搓揉,直到揉出碧绿的汁水,然后一层盐一层白菜,齐齐码在坛子里,再压上从河边捡来的大青石。一个多月后,揭开看,看菜叶金黄,香味扑鼻,菜就腌好了。逢周末有闲,去坛里掏两棵,做酸菜鱼,炖牛肉,都是极好的下饭菜。

白菜性甘温,利肠胃,人们常说萝卜白菜保平安。白菜又是平民菜,人们通常将价格便宜的东西称为“白菜价”。宋朝的黄庭坚写过一首《即席》:霜栗剥寒橐,晚菘煮青蔬。想想,地冻天寒时节,亲朋相聚,一壶酒,一镬菘,和板桥笔下的炒米酱姜一样,也是极佳的“暖老温贫之具”了。

白菜,让人想起生活的平和温暖。

关于白菜的散文7:夜市白菜

文/王炜

双竹、四府,两个村子,像两方眼镜片,樊川路做了眼镜梁,自西北向东南一串,两镜片之间空出一条路来,双竹人叫它新路,新路便聚了夜市。说是夜市,下午三四点就见摊。卖菜、卖水果的居多,顾客多为附近村子的租户,绝大多数是陪读的主妇。我这个顾客例外,妇男一个。

日暮将倾的傍晚时分,我常汇进那三五成群的主妇队列去买菜。要逢周末,我会特意买些蔬果,带回韦曲的家中。毕竟,夜市的蔬果价格,相对韦曲便宜。月初那会儿,大白菜七毛一斤,那天我挑了七个,心想这便宜占大了,满心欢喜,带回了韦曲。小区门口也卖白菜,标价:五毛。我心里一咯噔。回到家里,母亲看我买了白菜,问我多钱一斤,我想了想,不能照实说,便哄她说五毛。母亲说,某超市卖两毛八。看着那些个大白菜,我脑海瞬间闪过一个词:淡若白菜。

记得看过一幅《清白人家》的国画。画面上,一蹲一卧两颗白菜,画笔勾勒的叶子和帮子,青是青白是白,笔法干练凝重,墨水调制恰到好处,物像底蕴清澈通透。题为——清白人家,四个篆字,神韵清癯,闲适惬意。字与白菜,交互映衬,相得益彰,惊人眼目。如果有那样一幅画挂在自家厅堂,不惟望“白菜”止饥渴,亦能警示我:凡事,还是要走出书房,多看多听多问,才不至于轻易吃亏,更不至于吃了亏,还拿淡若白菜慰藉自己。

据说,当年齐白石旅居北京时,画过一幅画:两线红椒,一个白菜。白菜肥硕拙憨,红椒瘦长骨感。一个青白,一个红艳,那要营造的,是怎样的心境?画上题字: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王,独不识白菜为菜之王,何也?我不知道先生当时的生活是否已经脱离窘境,但他能于三餐外,悟出白菜之王性,并加以深情赞颂,先生确实本真,通达,真切,淡然,不愧为大师也。

《管子·水地篇》说:“淡者,水之本原也,故曰天一生水,五味之始,以淡为本。”白菜正是以淡为本的,及至成熟之后,身上的绿色都要褪尽,极力还原淡白之色;其形貌更不张扬,也是缩紧了的实心,帮子叶子紧抱着,一副笨拙谦逊的憨样儿。就这样,不惊不艳不张扬的白菜,却是高汤里炖得,清水里煮得,煎油里炒得,全叶、剁末都行,酸辣咸甜皆可。最值得称道的,是它能与诸味相济相容,成奇异纷呈之美味,而令食者回味无穷。

现在,每夹一筷头白菜入口,我绝不再大嚼大咽,我会细细品咂。吃进的这一口七毛钱的白菜,我要品咂出三口那两毛八的白菜味儿。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品出了一种淡若白菜的深刻意味,品出了一点儿生活本真淡然的意蕴。

白菜味淡,味觉自然,根本纯正,淡如水性。正如《老子》言: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水样恬淡的白菜,不也和水一样善于周全万物,而不与其相争吗?

夜市的白菜是白菜,超市的白菜也是白菜,并不因为搁了不同货架,卖了不同价格,其秉性真味就有所不同。白菜,依旧是白菜,依旧是淡若白菜的白菜,依旧是百菜之王的白菜。

人吃白菜,也要学白菜呢。

关于白菜的散文8:母亲的腌白菜

文/吴晓波

人到中年,久居都市,运动少,胃口也和自己的年轮一样,有些衰老,吃什么都不香,总是想起母亲的腌白菜,馋得满嘴流出了酸水。

母亲的白菜和母亲一样,朴实无华,生命力顽强,随随便便找上一块荒地种下来,给它一点阳光、一点雨水,它就会茁壮地生长。先是一棵棵弱不禁风的小菜秧,寒酸地缩着脖子蹲在地上,经过母亲的双手打理,这些白菜一天一个样,很快长成肥头大耳的样子,厚墩墩的身子,迎着秋风绽放绿油油的笑意向母亲问好。母亲说,现在的白菜水气大,汁还未长足,要等入冬打过霜后才好吃。

入冬后,薄薄洁白的霜给白菜披上一层冬的外衣,寒风用凛冽和冰冻给白菜体内加糖。打过霜的白菜肉汁鲜嫩,入口绵软甘甜,该到腌白菜的时候了。

择一个有阳光的日子,母亲挑上筐子上地头收白菜了。母亲像爱惜她的孩子们一样,把一棵棵沉甸甸的白菜摘下来,掸净身上的泥土,轻轻地放入筐中。

白菜摘回来后要晒上几日,等身上的水分脱得五六分了,洗净后才能腌。早些年农村里家家都有一口大缸,专门用来冬天腌白菜的。腌白菜前,母亲先是用温水把脚洗干净,把白菜在缸里铺上一层,然后用双脚站在上面用力地踩。母亲说,腌白菜踩得越狠,越有味道。这些白菜真通人性,通过母亲的大脚,连通母亲的经脉,把生活的美好与祝愿一脚一脚地踩进去。忙活了大半夜,一大缸白菜腌好了,最后上面压上几块大石头。

十天半月后,等缸上冒出一层白花花的水泡泡,腌白菜差不多就能吃了。那时农村没有大棚,冬天全靠腌白菜当家了。随便捞上几棵洗净切成丝,在锅里用大火炒上七八分钟,加上姜、盐、葱、辣椒等调料,盛起来放在炉子上用炭火炖上二十来分钟,再切入豆腐或加入一些粉条,酸酸的,辣辣的,滑滑的,吃得人满头冒汗,胃口大开。家里来客人了,上街买上一条鲢鱼或称上一块猪肉,烩上一锅腌白菜,肉的鲜美和汁气全跑到白菜里了,这时的腌白菜最好吃,油腻鲜滑,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了。肉和白菜吃完了,剩下的汤汁可是宝贝,盛上一碗灶上的锅巴,浇上汁,可是一道难得的人间美味。

城里定居后,每到冬季,也总是在市场上买上几棵腌白菜回家烧,却总是吃不出童年腌白菜的味道来。后一沉思,恍然大悟,是的,少了母亲的大脚,我已不是原先的我,白菜也不是原先的白菜了。

关于白菜的散文9:白菜开花

文/顾梅

白菜开花了,娇黄的花一朵朵簇在一起,在这寒冷的冬日,象一盏烛火,散发着微弱却温暖的光。

使其开花的仅是一块带着菜心的白菜根。这棵白菜不大,从外到内仅剥了两次,就剥到了薄薄的菜心。外面纤维较多的白菜帮和豆腐一起下锅,又炸了红辣椒和黄酱,烩成了半锅白菜豆腐;往里嫩些的切成了白菜丝,下锅倒上醋撒上蒜沫,做成一盘醋溜白菜。这两种菜一种是老人喜欢的,牙齿不好的老公公还将馒头掰成块儿,泡在白菜豆腐菜汤里,说汤泡饭更有营养;老公和我就着醋溜白菜喝了一小杯酒,白菜的清香隐去了酒的辛辣,让平凡的饭菜有了甜美的味道。

带着薄薄菜心的白菜根被我泡在了玻璃瓶中。透明的圆肚收口的玻璃瓶上踞坐着纤瘦浅黄的菜心,带着仕女的柔弱气息,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玻璃瓶放在卧室的窗台上,尽管雾霾时不时掩住太阳,可两天之后,浅黄的白菜心依然变成了绿色,散发着勃勃生机。

又过了两三天,一根绿茎从菜心中缓缓伸出来——这就是未来的花枝了。一天天过去,枝茎一天天长高变粗,我却很少能站在它跟前静静地与它对视,只是在换水时看看它,擦窗台时看看它,扫拖地板时看看它。在我无意的忽视与冷漠中,白菜开出了清香的花,犹如被放养的孩子,还是呼拉拉的健康成长起来了。

开得一枝独秀。开得满树繁花——如果把茎看作树干的话,斜伸出的树枝枝杈杈上满是花,比油菜花内敛,比桂花娇艳。那种黄,最高明的调色师也调不出来,因为没有那种灵气与鲜活。花分四瓣,由初开时羞怯地上竖着慢慢变成怒放后的自由伸展,直至坦荡荡露出花蕊,如阅尽人世浮华之人返璞归真,以一双睿智眼睛直面内心:它知道自己花期的长短,知道自己努力后的归宿,知道这清浅的水不足以提供给它孕育出后代的营养,可又怎么样呢?多长出的一片绿叶属于它,多绽放的一簇花朵属于它,站在窗台上多看到的一天风景属于它……所有的美丽与快乐都是它的,为什么要忧愁朝花夕落之得失?

从花儿盛开到凋落将近半个月,凋落的花朵还是娇黄的,有的落在瓶上,有的落在窗台上,几天我都没有清理。花落了,叶子却还绿绿的肥厚着,让我更为惊喜的是,从白菜根往下,延伸出一缕缕细细白白的根须,稍一晃瓶,它们就潇洒起舞,让我想起隐在鸿山碧水中的桃花水母。惊喜后我又惭愧起来:如果不是常忘换水补水,白菜根如何会这样努力生出根须以获取水分?难得的是,在一个粗心养花者的忽略下,它居然迸发出自我保护的本能,在贫瘠的条件下争取出自己的花期——它所绽放的每一朵花儿,都有赖于它的坚持与付出呀!

将再泡一个白菜心。只为提醒自己:要努力,要快乐,即使是平淡如水的日子,也要生发出清雅的花。

关于白菜的散文10:不完美的美食

文/杨启彦

青菜、白菜们被母亲抛根剁脚,一篮一篮地背回家里。母亲要用它们来晒干板菜。

它们被一叶一叶地分开,洗净焯水后,挂在了我家的晾衣竿上、柴垛上、梨树上,甚至躺在田埂上,瓦屋顶上。白天晒在太阳下,晚上浸在黑夜中,黑绿黑绿的,惨白惨白的。我去上厕所,不小心就撞上了它们。看着它们垂头丧气、心怀不甘的样子,我幸灾乐祸地讥笑道,谁让你们长那么壮那么肥呢?吃也吃不完,晒干是活该。其实,它们早已在母亲的“阴谋”里了,即使鸡们和猪们来吃,也是吃不完的。这是它们的宿命。身躯里的汁液晒干,就是干板菜了。它们被母亲装进麻袋,蛇皮口袋,塑料袋或是篾篮子里,阵容强大地陈列在楼板上。

之后的日子,母亲用生蚕豆泡发,剥成豆米,煮了干板菜,端上了饭桌。那干板菜芳华尽失,精魂全无,自然颜值不高。嚼着又坚韧又寡淡,还塞牙。母亲却吃得稀里哗啦,啧啧有声,仿佛那是天下第一美味。她用筷子敲打着菜盆,夸张地说:“吃嘛吃嘛!瞧瞧,菜耙耙的,豆面面的,汤香香的。”我气鼓鼓地反击说:“难吃死了。”母亲喝斥道:“爱吃吃,不吃滚。”我当然不滚,也不吃。母亲发狠说:“有饿死你的一天。”我大言不惭地回嘴说:“我长大了去城里工作,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吧。”母亲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贼儿子,老娘怕没那个命。”

一次,母亲用黄腻腻的腊肉煎了油渣做佐料,煮出来干板菜,汤上便浮着腻腻的黄猪油。我说:“妈,这样煮好吃。”母亲说:“那当然了。”母亲用大铁勺子往我碗里舀。我夹了块油渣放在母亲碗里说:“妈,你也吃一块。”她又夹回我碗里说:“我看看就心慌了。”那顿我吃撑了,好几天没缓过劲来。

多少年过去。如今,每当看到菜市场光鲜鲜闪亮亮碧绿绿的各种蔬菜,觉得特别幸福。我理解了青黄不接。旧米吃完了,新米还在田里,冬季的菜要开花了,但春季的菜还没有种下。母亲们剥夺了那些菜开花的权利,提前结束了它们的生命,来延续人的生命。

干板菜毫无征兆地来到了餐馆的桌子上,盛它的器皿由当年的土大碗变成了紫沙锅,佐料不但有豆米,更有大块大块的宣威火腿,价格自然不菲。一次,朋友热情地给我盛干板菜。我婉拒道:“盐重,我血压高。”又不识时务地补上一句:“这干板菜的叶绿素和维生素严重丢失,营养不好了。”可朋友却吃得津津有味:“这菜好呀,又好吃,又不长肉。”看着那墨绿如碧玉,肥白似羊脂的干板菜,我终于开了悟:不完美的也可以是一种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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