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正月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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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正月的文章1:正月十三菜粑香

文/杨丽琴

菜粑粑,是我们老家合肥地区一种传统的节令食品,用米粉加馅料做成。习惯于叫作“粑粑”,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老家流传这样的一句话:“新媳妇,不用夸,就看十三做粑粑。”可见,这个菜粑粑在我们老家不但做法讲究,而且非常重视。小的时候,每年母亲早早就开始泡了大米,第二天去隔壁大伯家的石碾里将米碾成面粉,晒干了,收起来,等到正月十三那天做菜粑粑。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虽然像二月二、三月三、端午节、中秋节,逢节日都要做几锅粑粑。但正月十三做菜粑粑是老家最为隆重的传统节日。那些在外工作生活的子女和家人,急切地赶着回家,实在没有时间回家的,第二天,家里人必定要送一些过去。

每年的正月十三这一天,母亲总是最忙碌的。

一早起来,母亲从冰箱里拿出储备好的白菜、萝卜,或者豆角、大蒜等蔬菜,又拿出家里贮藏的马齿苋、荠菜等野菜,洗净了,用开水烫一下,挤净水分,切碎,将肉切丁,再切一些豆干丁,放置一旁备用。

吃了午饭,母亲就开始做粑粑。她将菜炒熟了,盛到大盆里。接下来是做粑粑最具技术含量的一道程序——和面。老家人常用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烀面,一种是炒面。烀面做出来的粑粑,白白细细的,面相好看;炒面做出的粑粑发黄,但有浓浓的米香。母亲一般都用炒面,她说,吃的就是那种口味。

炒面事先必定要烧好几瓶开水,先将米面粉放锅里炒,炒得微微发黄,再兑以1:1比例的水,翻炒,拌匀,揉成面团。这个过程中,灶膛下的火也很讲究,火大了,容易结底糊锅,火小了,面容易生熟不均,没有黏性。

面和菜馅准备就绪,一家人将手洗干净了,围坐在堂屋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地做粑粑。每次,做的时候,母亲都会说,这次粑粑面和得好,菜也鲜美,不咸不淡的。记得小时候,我和弟弟不会做,就在一旁帮着捏面团,一边还忍不住从盆里夹着菜馅往嘴里送。常常做到最后,菜馅不够了,父亲就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糖罐,包几个糖心粑粑。那时,我们会缠着父亲捏小鸭、小狗、小兔等,各种有趣的小动物。

最后一道程序就是烧粑粑。母亲将大铁锅里抹一层菜籽油,一圈一圈地贴上粑粑,然后,坐到灶膛下,用软柴火文火慢烧。当有轻微的油烟从锅盖边冒出来时,揭开锅盖,顺锅边均匀地煊一点清水,“兹”的一声,一股浓烟从锅底腾空而起,香喷喷的粑粑香也在厨房打着转,再飘散到了堂屋里,一直飘散到大门外。整个村子也都飘着粑粑的香味。

如此煊过三次清水后,粑粑熟了,那个时候,肚子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了,好像几天都没有吃饭一样。菜粑粑最好吃的是贴锅的那一面,有一层厚厚的焦黄的壳,外焦里香,吃一块,那种口感就深深地烙进了心里。想忘都忘不了。

现在,每逢正月十三前,母亲都会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我和弟弟,告诉我们回家吃粑粑。每次一踏入老家的土地,见到家家户户忙着做粑粑的场面时,整个人也被包围在浓浓的乡情里。

关于正月的文章2:在三亚过年

文/李晓

鸡年正月初三,马耳坡上薄雾袅袅,风来来回回吹动,像是在喊人。喊谁呢,还不是在喊我们这些回老家看看的游子么?我还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为马耳坡的游子,这是因为我与故乡的脐带,还没有脱落。

中午,我在远房亲戚赵大爷家吃了一顿好菜好饭,是大爷在柴火灶里炖的腊猪蹄,大锅里浮动的腊肉味,香透了整个院子。这个早被杂草包围的院子,我统计了一下,以前生活了六十多个人,而今住在院子里的乡人,还有八九个了。晚上在大爷家睡觉,黑漆漆的夜里,听见大爷的鼾声,擂鼓一般响亮。大爷在柴火灶前,他佝偻的瘦小影子,在熊熊灶火中,如皮影一样跳跃浮现在斑驳的老墙上,这是守护一个村庄最后的影子。

这些年,我那衰落的村庄,在天风凛冽中,如我中年男人枕边的落发簌簌。而我想独自唤起儿时村子里的年味儿,也在浩浩天风中吹散了。

或许,是执着于对春节年味儿的寻找,我决定和家人一起,应在三亚买房的朋友之邀,去那里过年。

正月初三下午,我站在马耳坡上,向刺骨寒风薄雾中如幻象的村子鞠了一个躬,算是道别。乘高铁,穿过故乡群山深处一个接一个的隧道,到达重庆,再乘机到三亚。

飞临三亚上空,海边之城在深夜里还是灯火璀璨。真是冰火两重天,一股夜里仍未消散的热浪在椰风中包围了全身。迅速换上了夏装,与接机的朋友驱车赶往三亚清水湾。

我第一次来三亚,还是1998年春天,正值海南建省十周年,岛上庆祝的热浪滚滚。时隔十九年,当年一顿可以喝上一斤白酒的豪情男人,而今饮了三两白酒就如云中漫步了。但三亚的海潮,偶尔还在我的枕边起落。这次来三亚过年,或许也是一份发酵多年的旧日情愫复燃。

清水湾,这多像一个我故土村子里的地名,我对它已经萌发了亲切之感。这是海边开发的一个小区,林木簇拥,天光如洗,尤其是高大的椰子树,在风中哗啦啦响,也如巨大手掌拍手欢迎各地游客来此过年。

正月初四中午,在朋友的别墅里,吃到了一大桌川味家常菜:腊肉香肠、豆花、糖醋排骨、红烧牛肉……当然少不了最新鲜的海鲜。这些食物,在与故乡城市相隔几千公里的天涯海角,让酒后微醺的我,如钥匙一样打开了老家村子里浸透了岁月包浆的老门。为什么,让我在异乡,才找到了久违的年味儿,而让我回到老家村子里过年,反倒如一场幻觉。我似乎明白,一个人与自己的故乡,需要一道灵魂的海峡,深情地瞭望。

正月初五下午,阳光如瀑布洒落的清水湾,突然铅云低垂海面,大风掀动,如一个诗人所云,海水仿若要倒扣下来。风与水搏,海水壁立,如银墙然,这是谁说的,我忘了,但终于让我与描述的这景象相遇了。在生命浩渺的江湖,我们总有何处不相逢的人生。

在清水湾细若面粉的白色沙滩上,我看见一个白发老者,他面对大风中的海水滔天,嘴角嗫嚅着。我坐下来,同老人闲聊起来。老人姓关,来自吉林长春,两个月前就同老伴儿来到三亚过冬了。老人咂咂嘴唇说,他昨天去外面吃了一顿东北饺子,可那味儿啊,还不是地道家乡的味道。老人告诉我,后天,也就是正月初七,大儿子就要来接他们回长春过年了,这春节啊,得过到正月十五。过春节,不就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吃上一口家乡菜么?老人对我感慨说。

我在海边给村子里的赵大爷打了一个电话:“大爷啊,过两天我就回来,还回您那里看看。”

电话那边,似乎风很大,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要得……要得,还有一个腊猪脚,都给你留着呢。”

大爷的话,让我在三亚黄昏海面的落日中,猛地抱住一棵椰树,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股暖流漫遍了全身。马耳坡的微弱灯火,你依然在那里照亮我回家。天涯海角的年,我在这里也终于找到了,那失散多年的年味。

关于正月的文章3:古镇年戏闹正月

文/董宁

我们那是古镇,爆竹一炸,古镇的年便明朗起来,亮晃晃的正月也大步跑过来。正月的巷口里,吹糖人、捏面人的师傅满街来回走,卖彩球和冰糖葫芦的小摊位,还有各种货铺摊,更是惹眼和逗人,但古镇上最热闹的,还是正月里的乡戏。

正月初二,记忆中的乡戏就开始上演,一场接一场,热闹的戏事裹着年味儿挤满了正月。古镇街中心有一处戏园子,来看戏的人一拨拨往这赶,像赶年会。小孩子不懂戏路,更不知故事的曲折离奇,但比大人还兴奋,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戏园子自然成了开心的乐园。那时我是个小戏迷,逢戏必看。戏园子里看戏的人爆满,台下可是个热闹地,一排排简易座位上人影晃动,清凉的空气里流动着看不见的热流。老爷爷、老奶奶、小媳妇、庄稼汉,还有跑前跑后的小顽童挤成了一锅粥,戏园子成了人声鼎沸的热闹窝,古镇的年味儿和乡土民风,像是来这里躲藏了。

棒鼓手“啪、啪、啪”几声脆打,台上三阵锣鼓敲过,戏要开演了。垂幕一拉开,台下唰地一片井然,一双双如珠的大眼静止了一般,几尺舞台让眼看要乱阵脚的戏客都屏住了神,乱哄哄的戏园子转眼成了安静有序的讲堂,左冲右突的热闹劲儿,一下子跑散了,年节里赏戏的好时光,说来就来了。

戏台上,长袖甩成了旋风,高帮靴踏出一阵烟。小丫鬟着一身花套衣衫,迈着碎步缓缓走来。耿直的黑脸暴怒无常,打着转儿“喳喳”地叫个不停。倜傥的书生便是另一个模样,扇子一滑,像掠过几缕春风。演员一个个走进角色里,戏台像是穿越时空走来,演员观众近在视线,却又隔世遥远,相望但不能相拥。前台西征,烈马腾空,武将操戈,战旗舞起西风。演员一头埋进戏中走不出来,一场场战事淹没了,忽又从历史的隧道中跑出来。

观众十米观景,一眼却看到千里之外,看到北宋,看到南陈,看穿了世间美丑和爱国豪情。古镇戏台上,我一场接一场地看过好多戏,如《杨家将》《木兰从军》《精忠报国》《小罗成》《霸王别姬》,还有《西厢记》《将相和》《桃花扇》《卷席筒》《玉堂春》和《大闹天宫》《武松传》等。这些虽是乡戏,上演在小镇的舞台上,却自有天然野趣之美,像自然长成的一粒粒小珍珠,打小深埋在记忆中。正月里,有的乡戏豪情满怀,震撼人心,有的则百转千回,曲折离奇。有的又凄婉悲切,有的还惹笑逗趣,乡亲们很是喜闻乐见。《杨家将》中,杨门三代英勇杀敌,保家卫国,杨门家事经久传诵。《花木兰》中,巾帼英雄花木兰,忠孝节义,代父从军,巾帼事迹可赞可歌。《精忠报国》中,岳飞忠心耿耿,气贯长虹,明月为之泣声动容。《将相和》中,蔺相如不与大将廉颇争功,虽受辱而不怒,传为佳话。《秦香莲》中,陈世美却被人唾弃。他抛妻弃女,只为自己荣华,令人扼腕。这些古典名戏,演员个个使出了本事,有的唱腔圆润甜美,有的唱得悲悲切切,声泪俱下,生把台下唱出一片唏嘘。还有的声音轻柔尖细,高亢处,却又如百灵高飞。热闹的乡戏,把乡亲们唱得豪气满怀,一会儿又抹泪掩面。它唱浓了年味儿,唱闹了正月,唱翻了古镇。

关于正月的文章4:妈祖巡香:正月里最后的祝福

文/吴晓川

在水岸,早春的喧闹就像海上一只只低旋的白鹭不肯停歇,这满满的锦簇,是奉了谁的旨意,向大海祈祷,向大地微笑。

扫路队、大摇人、腰鼓队、彩旗阵、花篮队、香亭队……步调如此一致,正月里的最后祝福竟是这般热闹沸腾。

簇拥着妈祖绕境祈福,张灯结彩,到处锣鼓喧天;簇拥着妈祖过火驱邪,舞龙舞狮,到处鞭炮齐鸣。架起喜庆的拱门,摆上供奉的花果,一如端午的蒲艾,一如元宵的花灯。

蟳埔渔村的血肉以自然为水土,沿海通道的水土以心灵为魂魄。一种不可或缺的凝聚力,一种精神的寄托,一种内心的想法,像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在炸响,炸得个个心花怒放。

在这靠海的村庄里,母亲用花朵和宠爱喂养你们,父亲把骨气和桨楫传递给你们。作为妈祖孩子,你们多么幸福。

再燃一柱香吧,作为海神,你会迎着粗粝的风,亮起一盏灯,在有风暴的夜里,迎孤单的帆;作为母亲,你会俯下身体,轻抚惊涛巨浪,整个大海温驯了,你的温暖绵延十里、百里、千里……

仿佛蚵壳厝此时苏醒了,房屋扭动着身子也要加入人群的狂欢,在和煦的太阳底下,我们感动得泪如雨下。

关于正月的文章5:正月里来说红包

文/齐世明

春节成“劫”,人情生“病”。笔者写下这一联语,脑海中倏地闪过一连串亲友或欣然或漠然的面孔,随之像雪片一样飞来的满月、百日、生日、入学、参军、履新请柬,什么发小乔迁新居宴、初中同学订婚宴、高中同学海归宴……猴年春节,人们除了大包小包的压岁钱,就是被这五花八门的“人情债”塞满了脑袋,闹得六神无主。

不过,更令笔者发杞人之忧的,是一位位为人父母者的心曲:腐败流、送礼风已经渗透到了小学和幼儿园,闻之令人心惊。

这不,过了春节就是开学,也迎来了这种“幼小腐败”的高发期。如何高发?我们几位“人生职称”升至“高级”,成了爷爷、姥爷的老友春节聚会时,唠得都是这一话题。这位说,孩子妈妈们都在探讨:给老师红包装多少钱合适?那个讲,孩子回家就嘟囔一件事,赶紧给老师送红包,别人早给了……

传统意义上的红包也叫压岁钱。中国是个人情社会,红包文化原本体现了长辈对孩童的美好祝福。可不知从何时起,物欲横流,“金”风劲吹,对于一些手握种种权柄者——无论掌公章还是签小名的,不送礼你便进不了他的门。红包遂逐渐变味,送红包也渐渐有了形形色色的“行情”,形成令人色变的“陋规”,红包也赤裸裸抛开红纸袋面纱,隐身茶叶筒、糕点盒,继之“卡”来“卡”去,“转”来“转”去,连面都不用见了。

而渗透到一些小学和幼儿园的腐败现象,关乎“祖国花朵”,成为一种代际传染症。请听:“阿姨(老师),我爸在XX部门工作,您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说一声……”请看:大小信封、牛皮纸袋……装着厚薄不等的现金或五花八门的卡,直接塞进老师特别是班主任的皮包……这些红包发挥的作用有大有小,大的可能意味着跨区上名校、降分进快班,小的则可能关乎当个班干部或课代表,甚至高个儿也能调到前几排座位等等。

这红包也会循环。笔者就曾听闻不止一位小学班主任或幼儿园阿姨抱怨:自己也不易。她要定期给校长、园长“进贡”,以保住自己的最优“受礼位置”;上医院,她要面对白大褂的兜;车被罚,她要面对大盖帽的手……再换个位置,校长、园长、白大褂、大盖帽们也同样各有各请人帮忙需要“打点”之处……

当下痛打“老虎”,万众欢欣,可是,“苍蝇”扑面,着实闹心。从这个角度说来,腐败的链条传染尤其是可怕的代际传染,必须尤为重视,群起攻之!

关于正月的文章6:雨游小龙潭

文/戴益民

甲午正月,烟雨蒙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小城武穴,有公园名曰龙潭,因古龙潭而得名。此地系江洪冲注而成,俗传藏龙潜蛟,寓意龙潭虎穴,吉祥之地也,遂引游之。

既入龙潭,但见碧水环绕、绿树婆娑,楼台亭榭、古朴典雅。有栈桥蜿蜒潭心,更有双龙戏水,此景入镜,别具一格。乃作闲庭信步状,兀自作秀,兀自欣赏。

过曲桥,登小岛,穿藤廊,四周景色,尽收眼底。其时也,游人稀少,雨雾弥漫,天地浑然。那金龙,那茶轩,那城堡,那风车,约隐约现,似有还无,仿佛被大师点化一般,呈现出魔幻的意味。雨中龙潭,亦真亦幻,如诗如画,令人恍若置身梦境。

武穴前身为广济,取“广施佛法,普济众生”之意,其境内有十景,曰:横岗耸翠,白石堆瑶,灵山浮度,梅浦清流,龙湫夜雨,东冲积雪,凤港波涛,灵泉古洞,武湖明月,积布渔矶。佛语云:世间万物,尽皆随缘。广济十景,美则美矣,然时人何时领略焉?今雨游龙潭,以一媲十,毫不逊色,何哉?其必曰:唯心中有风景,则处处皆风景矣!

关于正月的文章7:正月唱门歌

文/徐徐

小时候,有一回大华在大年三十来找我,约我第二天跟他一起去唱门歌,他父母都是干这个的,耳濡目染,他也很会。

唱门歌,是我们当地一种民间曲艺表演形式。站在人家门前,一人敲锣,一人击鼓,边奏边唱,你唱我和。唱的歌,都是些通俗易懂的方言小调,乡音别样亲。

看家中有老人,便唱长寿之词;家有小童,就改唱健康成长的歌,总而言之,都是喜庆吉祥的祝愿歌。人家听得喜上眉梢,自然少不了给赏钱,少则一两角,多则五角一块。

我不太会唱门歌,大华并不担心:“你当我的助手,我唱你和下就行了,讨来的赏钱,咱俩均分!”

我同意了,心想,若能赚些钱,替贫困的家出份力,也是值得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华就出发了。锣鼓、干粮、雨具、被褥……大包小包一大挂。这一行短则三五日,长要八九日,我们得到远处富裕一些的村子里唱。

富裕的村子,多在圩区里,一村一庄,散落在圩心和河埂上。大华认得去那里的路,我们要过好几个渡口,然后沿着蜿蜒的圩埂,哆哆嗦嗦地穿过旷野里凛冽的寒风,才能到达。之后,开始挨村挨户地唱。

但并非在每家每户那儿都能讨到赏钱:正月里,不少人家出门走亲戚,门上挂着锁,只得扑空;没出门的,也不见得就都会欢迎我们。往往,我们在第一家门前开唱时,一些左邻右舍听到锣鼓声后,会急忙关上门,假装家中无人,好不给赏钱。有时,明知家中有人,大华在门前唱了一曲又一曲,可就是不见人出来。我们吃了“闭门羹”,只好无奈地走开。

“闭门羹”吃多了,我开始有些泄气,大华便会鼓励我:“没事,总有人会开门的!”

有失望,也有惊喜。盖了新房,闺女回娘家,新女婿登门,添丁增口……类似这样的喜事,主家都要讨个好彩头。此时,我们两个男孩就会格外受欢迎,主家给的赏钱,也会比平时多出几倍,甚至还有两块、五块的“大钞”。此外,糖果和干货,也会大捧大捧地递来。

有时,我们唱完门歌,人家还会邀请我们进屋吃口饭。大华比我胆子大,也不怯场推辞,坐下来就吃,他说,热乎饭菜,总比又硬又冷的干粮强。

但这种幸运,可不会经常眷顾。大多时候,我和大华只得蹲在路边吃干粮。出一趟远门不易,自然不能想回就回。晚上,寻个破庙或是被人遗弃的老房子,啃着干粮,喝着冷水,然后在此过夜。

我们最怕碰到雨天。笨重的胶靴糊满泥巴,走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特别艰难。冷风如刺,时不时地扑面而来,实在坚持不住,我们就会找个避风所,生起火,烤烤衣服,暖暖身体。

我和大华,还得小心提防村里随时出没的恶狗,它们常会追着我们吠叫,吓人得很。

有心善的妇女,看到我们,既佩服又心疼:“这么小就出来唱门歌,你们爹妈怎么放心啊!”然后热情地为我们指点“门路”,告诉我们附近谁家有喜事,有时甚至亲自带路。

从初一到初九,我和大华唱了九天的门歌。回来时,两人全身都是脏兮兮的,连头发上都是结成了块状的泥巴,但收获却是令人欣喜的,甚至可以说是狂喜:每人分到了近四十元钱,还有不少糖果干货。

四十元,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我们语文老师一个多月的工资。那年大华十四岁,我十二岁,两个彻头彻尾的少年门歌郎。

出远门唱门歌,也让我真切地懂得了一个道理:要想有所获得,就要去做,不要怕苦怕难。

那年正月,寒风冷雨摇晃着两个少年郎,我和大华一前一后跋涉在圩埂上。偶尔,一阵狂风袭来,会把系在我们腰间的锣鼓,吹碰得直响,像是在为难我们,又像是在为我们鼓劲加油。

关于正月的文章8:正月里的舅舅

文/肖春荣

小时候我很淘气,在姥姥家,我打鸡、斗狗、赶猪、掏鸟窝……几乎“坏事”做绝。有一次和小伙伴们躲猫猫,生生把姥姥家土坯房的后墙挖了一个洞,来回穿行,被舅舅逮住,狠揍了一顿,从此便记恨起了舅舅。

一天,姥姥和几个老太太围坐在姥姥家的土炕上,边做针线活儿,边拉家常,唠起过年的老规矩,其中之一就是“正月里剃头死舅舅”。听到这儿,我心里高兴极了,嘿,这回可有办法治一治这个五大三粗、整天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舅舅了。从那时起,我就偷偷地盼着正月到来。

可是还没等盼到过年,家里刚刚杀完年猪,姥姥就叫来了剃头匠,给家里人剃头,我万般不情愿地被剃了个平头,心想:这头发剃短了,正月里我可怎么害舅舅?

年三十,姥姥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饭,舅舅给我夹了好几次菜,吃完饭后又领着我到外面放鞭炮,那一刻我心软了,甚至放弃了正月剃头的打算。

初一大清早,我偷偷地拿了几个鞭炮,跑到姥姥家的柴堆后面放着玩,正玩得高兴时,舅舅却突然踢了我的屁股一脚,还抢去了我手里的鞭炮。一气之下,我跑回屋,从姥姥的针线盒里翻出剪刀,对着镜子就要剪头。姥姥忙从炕上下来拦住我,问我怎么回事。“舅舅他老欺负我,我剪头……”我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姥姥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意思,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剪刀,拉着我就去找舅舅。挨了姥姥几巴掌,听完姥姥讲我要剪头的事儿后,舅舅也不争辩,只是憨憨地笑了两声,转身从衣柜里摸出了一个弹弓,递给了我。这是他平时连碰都不让我碰的东西。我犹豫地接了过来,一转身跑出去玩了……

从那以后,舅舅每一年过年,都送给我一点小礼物,当时我猜,大概是他真怕我剪头吧。

到了上学的年龄以后,我被家人接回了家,不常见到舅舅了。

姥姥去世后,我很少去舅舅家,今年春节后去看舅舅,发现舅舅驼背了,头发也花白了,和舅舅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舅舅笑着说,他才不在乎我正月里剃不剃头,就是怕从小给我留下个“恶舅舅”的印象,所以,每到春节便想着送点小礼物收买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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