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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文章1:谷黄醉秋风
文/徐宇
立秋前后,田园里的稻子,羞答答地低着头,像出嫁的女子,静坐在大地这张喜床上。此时的大巴山,宛如一张油画,层次感特别分明。半山腰下是一个样儿,半山腰上又是一个样儿。大自然这支神笔,把秋天临摹得淋漓尽致。故乡迷人的秋色,让我感到特别兴奋和迷恋。
谷儿黄了,金灿灿的。谷儿熟了,香满田野,这个季节美得令人心跳。父亲戴着草帽,手拿一把篾扇,一个田一个田地去转,把自家所有的稻田转完。他每天都是这样,抚摸着谷儿,守护着谷儿。谷儿在父亲企盼的眼神中慢慢地成熟了,就像自己成熟的儿女。
巴山多夜雨。夜里下起了雨还刮起了风,门板被山风吹得吱嘎嘎地响。父亲辗转在床上难以入睡,凭他的经验,这时候出现这样的雨和风都会对谷儿有损的。此时的谷儿头重脚轻,沉甸甸的谷儿受到外力很容易倒下。父亲的担心,让母亲也一直无法睡觉,庄稼人一家人的心是绑在一起的,把什么叫过日子的意思表达得多么清楚和明白啊!
天刚蒙蒙亮,父亲就已经走出了院子,“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父亲内心急切想见到夜里谷儿受损的情况,他担心早起的行人踩坏倒在田埂上的谷儿,所以父亲心里只有一个“早”字。他把大田看了又看小田,倒在田埂上的谷儿,父亲就会用专门推谷儿用的丁字耙,将倒在田埂上的谷儿扶起来,再往田里推,行人就踩不坏了,我佩服父亲对种田的每个环节的谋篇布局。弄到中午时分,父亲才放心回到家里。他舀了一碗水,咕噜地一气喝下,就这么一碗水,慰藉着他的劳累和辛苦,让我想起罗中立的《父亲》。父亲深情地热爱着每一块土地,热爱着每一个酸甜苦辣的日子,他是伟大的。
大巴山里的夜风,柔软的,甜甜的,山谷里的风一年四季没有停止过奔跑的脚步。不知是谁一声哦嗬,声音久久地在山谷里回荡,惹得山窝里的狗儿们一阵疯叫。谁家提早摇响了风车,吱呀呀地转着。父亲说狗日的谁家又把谷子给挞了,谷儿还是要早熟的品种好。父亲摇了摇放在堂屋外的风车,悠闲地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卷起一个旱烟装在烟锅里,巴哒巴哒地吸起来,忽明忽暗的火星划亮秋天静谧的夜晚。
家里总是有山腰下的人到来,邀约我和父亲去挞谷儿,父亲爽快地答应着。山腰下的谷儿挞得差不多了,山腰上才得开桶挞谷儿。邻里的人家都是换工,你帮我,我帮你,直到谷儿挞完为止。那轰轰烈烈的场面,令人感到特别愉快和充实。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土地刚分到各自的户头,没有农业机械化。种田人的生产农具极为简陋,挞谷大多数是靠手拌,劳动效率低下。我和父亲抬出挞谷的拌桶,在拌桶的三面安装上竹篾编织的遮挡。挞谷的人,站在拌桶的一边两个角上,举着稻把,用力往桶壁上打去。手挞谷儿需要技巧,稻把挞下去的前两次,需要在挞后抖一下稻把,避免将谷粒带出桶外。手挞谷效率很低,挞上几把,各自就要捆扎一次稻草。周而复始,两亩多的稻谷差不多要一周的时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遇谷粒撒落在地上,无论一粒或更多,父亲总会蹲下身子,拾起颗颗谷粒,这些微不足道的粮食,虽不能拯救自己一生一世,但他恪守了用自己一生一世的时光,去珍惜宝贵的粮食。我知道父亲弯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腰,而是饱含深情地表达出对土地深深的敬畏和虔诚。
帮山腰下人家挞完谷儿回来,自家也已经到了一年一度的挞谷时节了。父亲迫不及待地找出几把生锈的镰刀,拿到铁匠铺里加钢宰齿。父亲帮铁匠师傅拉着风箱杆,有节奏地往后退两步,然后又向前进两步,周而复始。父亲眼盯着铁匠师傅加工镰刀,心里倍感踏实。我和父亲把家里新添的一台手摇挞谷机抬出来,在轴承和齿轮注上油。拌桶的四角用钉子铆得结结实实,就连竹夹背、打杵子也试了,一切与挞谷有关的农具没有故障,才心安理得地等待挞谷那庄严而又幸福的时刻来临。
挞谷前一天,母亲就派我去乡场的集市上割几斤猪肉,灌几斤白酒,买2条香烟等等。挞谷是力气活,大家都是不计报酬地帮忙,生活上就必须要弄好弄足,大家是比着的。一有闪失,传出去会有失面子的。
去年谷儿黄的时节,我回老家去,金灿灿的稻田里,大爷大婆们背着竹夹背,站在田里用镰刀收割谷穗。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吃力地将谷穗儿收回去。按理说,种了一辈子的庄稼的他们,应该闲下来享受天伦之乐了。然而,留守老人并没有真正的闲下来歇歇。可怜天下父母啊!眼前的情景,让我感到忧思和伤感。
今年挞谷季节,我又到故乡去。挞谷这活儿,已经是金钱交易了。大巴山里出现了专业挞谷队伍,每亩讲好多少钱,活完付账。他们用的是电动挞谷机,收割速度极快,一阵风就过去了。父亲和母亲站在老屋的石坝上翻晒着谷儿,三五只鸟儿突高突低地在他们头上盘旋,父亲怜悯地对母亲说:“让它们吃吧,马上归仓了。”
我心海里沉甸甸的谷儿,每天都在泛着黄,每天都在成熟。昔日那热闹的挞谷场景,在我眼前消逝,让我感到无比失落。我和父亲手高举着稻把,奋力地打向桶壁,捆扎出的稻草人,宛如调皮的山里娃,将它们罚站在田里。我摇动着挞谷机,父亲背着竹夹背,打着杵子,一声声哦嗬……这些情真意切的画面,如一缕缕秋风,轻轻地掠过我的心魂……
立秋文章2:立秋琐记
文/章中林
立秋那天。妻子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我,秋来了。
江南的节气变化明显,从来不戴着假面跳舞。天气虽然还有些干燥和闷热,但早晚凉了许多。关了空调,窗帘打开,房间亮堂了起来——没有了如火的太阳,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街上,行人收起了遮阳伞,素面朝天的,悠然散漫地走着。水果摊摆出来了,鲜花端出来了,小贩的叫声亮起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呢?听一听蝉鸣吧。它似乎懂得人的心思,叫声再也没有夏日的凄厉刺耳,有的是柔和舒展,好像在和人倾诉着什么。
立秋了!一声召唤,秋的气象就在大地上蒸腾起来。盛夏似乎是没有鸟声的,而秋天却迥然不同。晨曦微露,鸟儿就在窗外呼朋引伴,追逐嬉戏。它们是想把秋来的消息告诉给每个人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被它们闹醒了。推开窗,窗前的紫薇开得热烈,鸡冠花开得泼辣,全然没有一点为夏的逝去而眷恋的意味。秋天当是“叶自飘零水自流”的,但是立秋没有,因为它只是秋的开始。花草树木还沉醉在夏的梦里,它们还想尽情地绽放,希冀着在饱满的秋天里有所收获呢?“立秋胡桃白露梨,寒露柿子红了皮。”立秋,秋天之始,我们有什么必要去空自感伤呢?
“立秋荞麦白露花,寒露荞麦收到家。”立秋,对于农民,是一个忙碌的日子。每年立秋,母亲总会抢着把晚玉米收后的空地撒上荞麦,期望能再多一些收获。晚稻分檗了,父亲忙着给稻子灌水、除草、治虫,打岔口,耐心细致地看护着他的希望。棉花开始开了。不多却也是收获,不能让它们烂在地里。我们这时候总会被父母赶下地,钻到棉花底下摘烂桃和花。立秋了,收获已有,但还不丰富,我们能懈怠吗?趁着秋在路上,别虚度时光,努力地向秋的深处冲刺吧。
立秋,那是和夏天迥然不同的感受。秋风来了,给人一种凉爽欲飞的快感。蜷了的柳叶舒展了,蔫了的银杏叶挺直了,它们在秋风中摇摆着,像是想抖落一夏的疲惫。没想到,它们却惊醒了淘气的露珠,“刺溜”一声,这淘气把树叶当滑梯了,一个跳跃就落到了草尖上,乐得草儿颠儿颠儿地频频颔首。
极目远眺,天高远了,蔚蓝了;云散淡了,雪白了。远山,蛾眉轻扫,在薄雾里浮沉,时隐时现。山坳里,零星的房屋散落着,就像随意点染上去似的,透着宁静祥和。桥下,是潺潺的流水,悄无声息的,看不到它的奔跑。但是,我想,那几只追着水流的鸭子当时知道的吧。不然,它们怎么“嘎嘎嘎嘎”拉长声鸣叫,还扑腾翅膀呢?
这是只有秋天才有的景致,秋天才有的心情啊。每年的这个时候,虽然很忙碌,但是母亲从来不会忘记“贴秋膘”的习俗。
那年因为下雨,耽误了“双抢”,到了立秋,父母还拽着我们在田里插秧,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回到家,我散了架一样,坐在桌前就睡着了,但是母亲却还从水井里拎起前一天称的猪头肉,给我们做了一道辣子爆炒猪头肉。今天,回想起来,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狼吞虎咽的贪婪模样。
现在,“贴秋膘”似乎没有了当年的味道,但是母亲还是坚持在这一天做一顿丰盛的大餐,让我们这些“饿鬼”吃个痛快。
又是立秋。母亲老了,我也步入了中年。这样的时节是不是要“自古逢秋悲寂寥”呢?我想还是刘禹锡说的响亮——“我言秋日胜春朝”。秋天来了,成熟的季节就在眼前,我们有什么必要自说自话道沧桑呢?收拾起心情,做一株荞麦,怒放在秋的田野吧。
立秋文章3:秋访仇池山
文/温小牛
七月初二,节已立秋,令在中伏,时值西和乞巧盛会,城乡异彩纷呈。久闻仇池之山,颇多传闻故事,然三进其县而不至。印象仇池形势,乃为绝塬之上一阔堡。适逢友人相陪,携妻造访,甚幸!
晨八时许,车出汉源古镇,南向而行,溯漾水,经十里乡、洛峪镇,途皆峡谷。沉云低垂,间或有雨,时大时小,时阴时晴。忽见二巨峰锁道,嶙峋怪石,鹫岭也。鹫岭者,鹫之栖岭也。友人言,尝见秃鹫立石,黑岭黑鹫,如鬼门关。诚可谓“溪西五里石,奋怒向我落”。
沿西汉水西南行,至大桥镇,远望仇池,耸竦嵯峨,狮崌云端,上下翠绿,中色褐紫,山体如筑。扶山带水,盘旋而上,路悬空间。愈高,见河谷村庄屋舍若烟盒,若棋子。及至山顶,豁然开朗,纵目群峰突兀,方见仇池面貌。
仇池之险,洛峪之河与西汉之水自东西向南相交,岷山与秦岭相汇,一头衔山,三面临水。大寨小寨,隔河相望,虎踞山脊,遥相呼应,望之皆若古堡,实则自然鬼斧神工之杰作矣。
仇池之峻,《水经注》云:“绝壁峭峙,孤险云高,望之若覆壶。高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回。”登顶峰,极目八峰崖,类若蒲叶,此古之百顷山矣。俯视仇池与八峰间,诸岭藏深涧,岭岭有脊道,条条如土龙,此前人攀仇池之路。临绝崖,两股颤颤,膝盖酥软,心惊肉跳,不可再观矣。
仇池之奇,《水经注》亦云:“上有平田百顷,煮土成盐,因以百顷号。”《太平御览》曰:“上广百顷,地平如坻,其南北有山路,东西绝壁百仞。上有数万家。一人守道,万夫莫向。山势自然,有楼橹却敌之状。”仇池之山,形若船体,飘乎万千沟堑间,故有上、下码头之地名。今其上有千人,土里刨食,或耕田,或以果蔬为生。见夫妇老者,年岁七十,头戴柳枝,伏地挖芋。夫缺左腿,问其缘故,言碾场为碌碡致残截肢。重山阻道,无可想象,生命竟如此顽强。
仇池之异,有泉百眼,不降不溢。无根之水,号曰天池。俗语云,山有多高,水亦有多高。又见一瀑布,天地之灵气,于此山大彰矣。
仇池之灵,有圣人出,伏羲降生之地;有天将折,形天葬首之所。伏羲崖有伏羲庙,古今传有三目神。伏羲爷乃人宗,马王爷三只眼。是龙是马,难以说清。然龙马精神,民族之根也。伏羲崖类若麦积山,形如狮子蹲。崖上有庙,联曰“生于仇池,长于成纪,此山鉴人文肇始;俯则法地,仰则观天,八卦开宇宙光明。”横幅则为:“仇池之根,扶基华夏,护佑子孙。”亦见蜈蚣长五寸,周游岩上。又一道姑,不知高龄,自言已庵居三十余年。道姑养几只鸡,种几畦菜,于白云深处,信守一念,怡然自得,亦是一种生活态度。
游走仇池,身边山花烂漫,四野郁郁葱葱。白云朵朵飘于眼际,鸟鸣声声啼于耳边。赏景而生情,临境而怀古,真桃源一处也。
古来占山为王者多,以山名国者鲜。仇池之国,吾乡清水氐人,吾妻杨氏之姓。有腾、驹、千万、飞虎及诸子孙于此割据。凡立五国,历十八世,三十又三主,三百八十有六年。此魏晋南北朝之事也。五国者,前后仇池、武都、武兴、阴平国是也。立国之大峙,凭仇池势险,地域闭塞也。
人之大眼者多,以大眼命名者鲜。杨氏大眼,“少有胆气,骁捷,跳走如飞然。”此奇人“出长绳三丈许,系髻而走,绳直如矢,马驰不及,见者无不惊叹。”武二打虎,盖酒壮英雄胆。“北淯郡常有虎害人,大眼搏而获之,斩其头,悬于穰市。”其人力胆也。又传“淮泗荆沔之间,有童儿啼者,恐之云杨大眼至,无不即止。”仇池之大倚,诸将之威名,武功之高强也。
地之偏者甚,因势而匪者必众。民国有匪酋马尚智者,仇池山下大桥镇马集村人氏。其人好色好烟好滑竿,劫财不害命,打富不济贫,不吃窝边草。人称三好三不马上治。马氏作恶半生,终吃耳门一斧,呜呼毙命。友人指山下伸于河水一舌形地言,此乃马氏故宅所在,拆除却是近年之事。
地之险者,向为负隅之依。民国末年,西和县长张氏孝友效法前人,故伎重演,退守仇池。终为人民政府招降起义。由是观之,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诚可信矣。吾观秦之剑戈,迄今锋芒仍露,然终不过于博物馆中供人观视尔。
看景思古,不觉大半天。友人中途致电妻弟,已备美餐。土鸡炖得正烂,面条擀得柔韧,佐以山野之菜肴,美酒相敬,甚为感动。兴致所至,心中不觉涌上老杜诗一首,曰“万古仇池穴,潜通小有天。神鱼人不见,福地语真传。近接西南境,长怀十九泉。何当一茅屋,送老白云边。”
同访者,陇南高君,西和袁君,妻杨氏。
立秋文章4:木槿处处开
文/荷塘青青
【一】
已然是立秋了,夏的燥热依旧在空气里蔓延,风中淡淡的花粉味,缱绻着江南的小镇。
我坐在车子里,静静地望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儿子依靠着他父亲的肩膀,低着头默默地想着心思。唠叨的话说多了,怕引起儿子的反感,我和外子默契般地都三缄其口。
儿子的自理能力一直都很差,这次外出读书,虽然我们心里有万般的不舍,但是我们还是义无返顾地决定让他锻炼锻炼。钢铁只有扔进火中,经历过烈火的锤炼,方能成形。儿子娇嫩得就像刚从鸡蛋壳里剥出来,他渴望着一个崭新的世界,但又惧怕着暴风骤雨的洗涤。
公路两旁,一垄垄的稻田掠过车窗,碧绿的稻子抽着新嫩的穗儿。苍翠的甘蔗地里,甘蔗长长的叶子,舒展在风里,烈烈作响。柿子树上硕大的果实,日趋渐红,宛如一个个小灯笼挂在树枝。
一路的风景,一路的心事。
我忧虑地望着儿子,欲言又止。
突然,窗外一抹紫色的云霞远远地映入我们的眼帘。
木槿花。
是的,开在秋天最后的木槿花。木槿在老家是一种低贱的植物。它不需要刻意地栽种,在春季里用剪刀剪下枝桠,随意地扦插在泥土里,它就会自顾自地循序渐长。木槿花的生命力极其的旺盛,它像蒲公英的种子,无论是贫瘠的土地,抑或是偏僻的山疙瘩,种子飞落在哪里,哪里便是它生长的地方。只要一点夏的风讯,木槿花便会开在陌上,田埂地头。紫红色的花朵在风中顾盼生姿。像花瓣一样俏丽的枝叶,摇曳着夏、秋两季的烂漫。紫色的花瓣,柔软如金丝绒。在花朵的背后,一层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熠熠闪耀着一圈圈的淡淡的光晕。木槿花储存着浓浓的两季情愫,堆锦簇绣,纤霞霏霏,从夏天到秋天,绽放着无尽的温柔与美丽。
【二】
十几年前的八月,我中考落榜。
我一人躲在后山的桃林,黯然伤神。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天塌下来了。我的人生极其的黑暗,我看不到未来的一丝丝光明。十五岁的我过早地尝尽了“天凉好个秋”的个中滋味。
90年代的农村,中专落榜,意味着读书时代划上句号。有多少同龄人卷铺盖,和许许多多的村人一同下地干农活,然后等着媒人上门,结婚生子,过着永恒不变的主妇生活。我不想这样的生活,父母也不愿意我重蹈他们的覆辙。母亲四处张罗着我的工作,父亲整天皱着眉毛,闷着头抽烟。我的落榜,彻底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那时候,在学校里,老师经常说我是“墙内开花,墙外香”。我十四岁在市报刊发表文章,作文在学校一直是同学们的范文。每一次学校的比赛,都少不了我。我是大家眼中的“才女”。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和我的父亲担保,我一定能考取中专。可就是这样一个种子选手,居然落榜了。
我欲哭无泪,我知道自己是败在了整天胡乱涂鸦上,在最后冲刺的时候,我洋洋得意地忽视了学科知识。
我不想面对家人,不想面对我身边熟悉的每一个人。我的自信受到严重的打击,我决定离开小镇,去投奔浙江的二姨。
我把自己的压岁钱一起从箱底搜罗出来,简单地收拾了行囊,趁着家人不在,我留了一张纸条,独自踏上了去浙江的路程。
我先在小镇的车站搭上公共汽车,去县城坐火车。
在县城,我买好火车票,一人孤单地检票出车站。
火车“咣当,咣当”地启动了。嘈杂的轰鸣声,让我的心底涌起了悔意和害怕。我坐在车厢里,看见家乡渐行渐远,我的泪水哗哗地肆意流淌。车厢里热气腾腾,每个人散发的汗液味与各色各样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熏得我头晕晕的。我默默地靠在车窗旁,望着窗外的山与稻田被火车远远地抛在车后。
花灯初上,我又累又饿在浙江衢州火车站下车。在偌大的衢州车站,我站在熙熙囔囔的人流中,一瞬间突然顿悟。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矛盾体,一个纠结了许多天的问题,我始终郁郁不得解。而在那个瞬间,团转的心,突然如同小僧开窍。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人流如海,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在天地万物面前,我不过是一粒轻微的尘埃而已。在茫茫人海里,谁还能认识那个骄傲的我呢?天地幽幽,物序流转。人生有限,自然永恒。
我要回家,这种渴望不允许我一刻的犹豫。我毅然决然,转身又走进站台,补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回到家里,家里闹哄哄的,乱成一团。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普遍使用,父母根本无法联络到我。当我疲惫地站在家门口,父母惊喜万分。母亲流着泪,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才不过两天的时间,父母的白发又增加了许多。我望着父亲满脸的皱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读书,我要继续做一个优等生。
家里筹备着我去读高中。高中离老家近一百里路。从小,我的身子比较羸弱,父母对于我的远行,都有些担忧。临近开学的头一天早晨,父亲带去桃园,桃园下的荷塘边,木槿花热烈地绽放。父亲指着木槿花说:青儿,还记得春天我们一起扦插木槿吗?
我怎么会忘记呢?
三月的木槿,旁逸斜出许多细小的枝条,父亲用剪刀剪下枝桠,我把一枝枝木槿扦插在池塘边。几个月过去了,木槿繁花似锦,纤弱的主干,错落有致。风过,树叶扑簌,花朵欢快地摇摆着。木槿旁边的一棵玉兰花,是父亲从院子里移栽而来的。或许是父亲疏忽了对它的呵护和照顾,长得病恹恹的,细脚伶仃,没有一丝精神气。
父亲背对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想你做白玉兰,我只想你做一棵普通的木槿,无论身在哪里,都能顽强地快乐生长。活出自己的身段,自己的姿态。
如果没有浙江那次远行,父亲此时的话,我不一定能听进心里去。但是我经历了一次蚀骨般的疼痛,父亲的话,我深深地牢记在心。从此,不管山长水远,不管尘世的牵绊,我都要如同木槿平平淡淡地,快乐地活出自己的姿态。
【三】
我望着坐在身边的儿子,心里满溢出无限的爱意。我也要学着父亲,把那句话,真诚地送给儿子。不论身处何地,简单而快乐,才是活着幸福的姿态。
我的父亲没有留给我太多的物质,但是他留给我的精神财富却是令我一辈子受益匪浅。我希望我的儿子也能如我一样,永远以一棵木槿站立的姿态,快乐而顽强地生活着。
我恍惚看见,老家的木槿花一朵朵,一树树,扑面而来。紫色的云霞,铺天盖地地铺满了我的心房。
立秋文章5:敬畏秋天
文/郑亚演
立秋过后,梁下的燕子,仿佛完成上苍造物主的使命,从穿针引线、叼泥筑就的小窝,一剪羽翼,丢下几声燕语,便往南飞去了。于是,秋天的农家小院,少了几声燕子的呢喃。所谓“燕知秋”,该是大自然赋以燕子的灵性吧。而多年少见的麻雀,却“吱吱喳喳”地从荒坡上飞来,一下子跌落密密麻麻的草丛。当人们从草地经过,又扑棱棱地飞起,投进那片荫翳的林子里。
那些蹲在池塘边“呱呱”鸣叫的青蛙,慢慢地收敛起叫声,即使恰逢雨天,偶尔叫了一阵,声音也不再那么洪亮。它们送走尽情鼓噪的夏天,眼看着秋天渐行渐远,便忙于田塍下蹦蹦跳跳、捕捉飞动的蛾虫,以储蓄冬季的粮食,打发冬眠的日子。
时值九月,天空逐渐高远,秋天的气息从荒野、从小巷、从长满藤蔓的篱笆蔓延过来。此时,山水田园已有几分秋意了。
然而,一片片铺展在坡地的野草,蓬蓬勃勃地生长着。尽管天气干燥,烈日曝晒,只要偶尔一阵小雨,一滴露珠,它们也会趁着冬天来临之前,舒展它的绿叶,把根须深深地扎进秋季的泥土里,吸足土地提供的水分和养分,并在农家的墙头、地尾,池塘、水沟,争分夺秒地疯长。也许它们感觉到,低矮幼小的枝叶,是抵不过寒冷的冬天的。现在的生长,只为冬天的枯黄作一次无奈的补偿。
高大挺拔的乔木和低矮婆娑的灌木,在瑟瑟的秋风里摇曳着,尽管凭借着它们强大的生命力,就算进入冬季,也能抵御严寒霜冻。但此时,似乎也流露出几分无奈的浅浅的微黄。
房前屋后的苦楝、芒果,被染上满树的秋色。它们的叶子被秋风摇落,随风卷到皴裂的树头下,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而秋天的落叶,是植物生长一种自然现象,也正像花开花落一样,我们何必为之叹息。世间万物,又何尝不是一次生命的轮回呢!
秋风过处,寒气逼人。大地的植被改换了另一种容颜,从夏的奔放回归秋的庄重。人们怀着对秋天的敬畏,以一种新的姿态投入工作和学习。也正是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收获了金黄,收获一年辛勤劳动的果实。你看,北方的果园,乃至那些起伏的山峦,苹果、柿子红得耀眼;在南方农家的村巷,小洋楼旁,那些硕大肥胖的菠萝蜜挂在树上,打开窗子,就可闻到甜甜的蜜香;蝴蝶在那里飞过,蜜蜂在那里逛过,小鸟栖在树上,垂涎欲滴。即使秋风落叶,秋意萧索,对久经风吹雨打的人们来说,又算得什么。
在这“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的季节里,凝视着光的点缀,水的流动,风的轻拂,露的晶莹……秋天的脚步,似乎从我的面前走过。
立秋文章6:又到蟋蟀鸣唱时
文/李智文
立秋之后,天气转凉,在草丛,在墙角,我们会听到蟋蟀的断续鸣声。听蟋蟀叫,使我暂时忘掉尘世的烦忧,心灵得到宁静。有的称蟋蟀为蛐蛐,其学名叫促织,是催促人们纺织之意。谚语有“促织鸣,懒婆惊”的说法,天已转凉,蟋蟀的叫声,向懒婆敲起警钟,催促她们纺织,以备过冬之衣物。勤妇在秋凉之前,冬日御寒的衣物已准备停当,因而蟋蟀的鸣叫就与她们无关了。
有关蟋蟀的文献记载,最早见于《诗经·七月》篇,诗中说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阴历七月,天凉尚不寒,蟋蟀愿意在广袤的田野。八月夜间已有寒意,蟋蟀在野外受不了,不得已而趋近人家,转入农户的庭院。院落有墙挡风,比田野暖和。九月天已转冷,蟋蟀进入有顶的屋内。十月已大寒,蟋蟀就进入农民做饭的卧室,甚至进入农民的床下。冬季,烧柴做饭的卧室,比不做饭的屋内暖和。我自幼生活在农村,《诗经》所写蟋蟀的情形,我都亲眼看到过,只不过我老家大多农民睡的不是床而是土炕,且是火炕,靠近炕的地方更暖和,在寒冷的冬季,夜里仍能听到蟋蟀的鸣唱。
我进入城市后,初居平房小院,小院中有个小菜园,同农村一样,还能听到蟋蟀的歌唱。冬天,蟋蟀入我室,入我床下。夜间听到蟋蟀的鸣唱,使我想起蒲松龄所写的《聊斋志异》,他的《促织》篇曾入选中学课本,内容主要是写统治阶级喜欢斗蟋蟀,从中揭露他们对贫苦农民的压迫和剥削。我对斗蟋蟀毫无兴趣。蒲松龄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聊斋志异》为我国古典名着。此书中写了大量爱情故事,多数是发生在人和女性的狐、鬼之间。它们之所以引起广大读者的兴趣,并不单单在于故事的离奇,主要的还在于其中的狐仙和女鬼,多具有人情味,和蔼可亲。在电视剧《聊斋志异》中,明月当空的深夜,蟋蟀鸣唱,在气氛凄凉中,一个美丽的狐仙或女鬼往往出现了。《聊斋志异》中《连琐》篇,使人看了难以忘怀,连琐的美丽、善良、善解人意,深深打动了人们的心,至今还记得电视剧中的歌词:“元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帏。”
自我住楼之后,只能在院中的草丛中听到蟋蟀的叫声,在家中从未见到过蟋蟀,更听不到其鸣唱。前几天的一个夜里,我睡醒之后,突然听到屋内蟋蟀的歌唱,使我十分惊喜,开灯后,蟋蟀停止叫声。熄灯之后不久,蟋蟀又开始歌唱。天明之后,发现蟋蟀竟跳到我的床上。今年雨水大,院内杂草茂盛,蟋蟀较多,我住二楼,楼层不高,蟋蟀是从楼道伴随我或老伴进入屋内的。
听蟋蟀叫,是一种乐趣,是一种休闲,也是一种境界,故陆放翁曾有诗曰:“有闲仍欲听秋虫。”
立秋文章7:纸上乡愁生云烟
文/王文静
立秋以来,我的视觉,我的味觉,我的听觉,我的手感,无一例外,都与故乡有关。就连落到纸上的文字,都离不开故乡的风土人情,田园画卷。日日里的乡愁,牵着我,黄昏,蝉声鸣唱,伴我独坐书案,冥想苦思,然后,宛若一个水墨画家,捉一支竹管狼毫,游走水墨之间,在素白的纸上,不禁生起时浓时淡的云烟来。
此时,在城市郊外,我的文字视野,穿越林立楼宇,放眼我的冀中平原,一路十八桥。乡间俗语里的“桥上人家”。有桥无水,是十八个带桥字的姓氏村庄。村庄以外,尽是油绿的玉米庄稼。大块玉米地,偶尔还会看见坡地,道边,河道上,可耕种的小片的土地,或棉花,或高粱,或山药,或花生,或大豆,五谷杂粮,甚至还能看见黄灿灿成熟的油葵,在田野深处,把泼墨绿的主题,点缀得格外明亮显眼。
此时,我年过古稀的父母,依旧农民本色,不辞劳作,锄地,耕作,施肥,浇水,将庭院西墙月亮门外,方圆几分的小菜园,侍弄的瓜果飘香。立秋前后,想家的心思,抑制不住,工作生活牵扯着,实在回不去,就每日晨起,去离家附近的菜市场,转上一圈。专找那些郊区的农民样子的菜摊,水灵灵的小白菜,嫩嫩的香菜,品相不好的窄叶韭菜,还有胖冬瓜大南瓜丑倭瓜,顶花带刺的歪黄瓜,喜欢和父母一样的摊主,用冀中方言闲散地聊几句家常,就仿佛那些塞进篮筐的新鲜菜蔬,刚从爹娘的园子里拔来的一样。回家,择一择,洗一洗,切一切,凉拌素炒,饭桌上的味道,舌尖上的乡愁,直达心底。
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拐角,闹市居民区,上下班的路上,常常不经意地就会发现,满满一车,胖胖的青玉米,一群城里人在那里挑着捡着。将自行车停在玉米车旁,拿起一个饱满的青玉米,放在鼻尖闭上眼,直觉身生双翼,落脚我故乡的玉米地里。倏忽,化作一条鱼,在绿色的庄稼地,摇头摆尾,掐一朵野牵牛,插在鬓发间,挑一个没长玉米的甜棒棒,掰了尖去掉根,一节节,像啃甜甘蔗,汁液微甜。还能手疾眼快,就像小时候,没多大功夫,就能逮着一大把蚂蚱,用根草茎穿起来,回家过油一炸,又是一道田间营养美味。
临近中秋时节,小片的花生、山药、青毛豆,慢慢地就上了餐桌。即使家里没种这些,也会有左右邻居,亲朋好友,拎着篮子,背着筐子,送进家门,没进大门前,就大声吆喝:“哎,快接我来,给你们家送好吃的来咧!也让你家孩子尝尝鲜,轮着吃,谁吃不是吃,不能撑着我饿着你的!”然后爹妈就从小菜园,摘上几根黄瓜,一把豆角,一捆香菜或韭菜,招呼着塞到人家的篮子或筐子里。于是在中午和晚上的食谱里,一小盆煮花生,几块蒸白薯烤山药,一碟煮毛豆。
如今在城里,立秋以后,每坐在书桌前,白天的蝉鸣,夜晚的蟋蟀,那声声鸣唱真像来自故乡。落笔写字,总也躲不开冀中平原,一路十八桥,我的秋日思念,净是家乡的田园村庄,水墨画一样,不知不觉地,纸上乡愁生云烟。
立秋文章8:雨之韵
文/周琪
立秋的清晨,雨的韵律重响耳畔,时轻柔婉转,时雄浑深沉,一唱一和,搭配完美无缺。
本是美妙无比,空灵婉转的音符,可它们一个个飘入我的耳畔时,却被我极其烦乱的心情过滤了,顿时变成了嘈杂的喧哗。终于,我不再隐忍,猛地直起躯干,麻利地翻身下床,拖起鞋子径直向门外走去,“蹦”地一声巨响,将朦胧的我带出了梦境。刺目的白光划入眼眸,宛如天籁的音律飘入耳畔,流入心间。
抬眸之间,波浪状的瓦沿间,清凉的雨水涌流而下,构成了一面奇妙无比的水帘,滴落于房沿小渠之中,早已积水的渠道,由于地形的倾斜,向右哗然流去,发出一曲“哗啦啦”的歌唱,水洼中,雨滴画出一圈圈涟漪。
仰起面庞,飘渺的雨水如丝如珠,有的扭动着纤细的身躯飘然而坠,坠入水洼与叶丛……有的欢跃而落,犹如奔跑的野孩子……屋旁的枫叶几乎红透了,在雨滴的敲打下,纷纷飘落,多么迷人的景色啊,雨之韵。
立秋文章9:那蝉声
文/金少庚
立秋的前一天
此刻,我正在唐河凤山植物园的一片树林边徘徊不定。有零星小雨在断续地飘零,冲散了不少多日酷暑难耐的沉闷气息。蝉在林中吱声嘶叫,鸟儿在树木下的厚树叶子上寻觅着什么。
2019年立秋的前一天,恰好是七夕。
我怎么会在此刻走在这里了呢?我问自己。
难道是昨夜那个梦魇把我引导至此吗?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影子带着笑靥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那一年的那个春日,我孤独地站在三月的油菜花地里不知所措……
难道是那个一头秀发披肩在麦田中挥镰割麦的影子吗?一个少年站在河的对岸,痴痴地望着麦田中的倩影,任汗水湿漉漉地在身上流淌着……那些美好时光的意境怎么会在昨夜闪现呢?或是某种穿越的幻觉吧?或许是为了迎接今天的节日?
难道是怀抱野花的那个少女正在拖着幻觉和梦想在河流边无声无息地张望着什么吗?夕阳西下,晚霞把她也映成了一朵多姿多彩的花儿……
那些麦苗散发着清香的夜晚,那些散落在夕阳里的油菜花的味道呢?都随着日月走了吗?都走到哪里去了呢?她们会在某个时刻想起那个年少的影子吗?只有风儿知道!只有心灵深处的那一刻共鸣和颤抖知道!
蝉鸣更响了,鸟儿扑腾着飞到另一棵树上。立秋之后,天变凉爽了,只是不知道这蝉鸣还能鸣叫几日?再来此地时,或许秋叶已落了……
那片花
植物园西坡上的那片野花已走过了自己的春夏,有衰老之意,若不是初春时曾在这里徜徉,被这一片花的鲜艳所吸引,此刻又有谁知道这片花曾经有过的青春芬芳之气息呢?
恍惚间,那些蝶儿飞舞、蜂儿嗡嗡作响的声音又在耳边旋绕,似纽扣一般大小的野菊花、狗尾巴草、蒲公英花摇头摇尾地拥挤在一起,它们唱着一首又一首动人的歌谣。阳光、风儿、蜂儿、蝶儿以及在那草丛里的虫子在为它们鼓掌。
那一刻,我的心倏然间回到了那记忆中的乡村。河流、坑塘、老树、密林、草滩以及长蛇、鸟窝、野兔……在那一群又一群光屁股孩童的奔跑嬉闹、哭喊打扯中我看见了自己年少的影子。
那时,夏秋之交,秋粮渐熟。妈妈在玉米地里摘套种的绿豆、豇豆,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我拎着鱼皮袋子跟在她的身后,玉米叶子把我胳膊刮拉得一道又一道红印子。汗水止不住地流淌,觉得这玉米地就是一个大蒸笼,能把活人蒸透蒸熟了。但妈妈从不言累言苦,扒着绿豆叶子往深处翻找,担心漏掉任何一个熟了的豆子。好不容易摘到地头,妈妈蹲在青草深深的水沟里,先给我擦洗汗水。歇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别进地了,在这歇歇脚吧,干干农活,就知道种庄稼不容易,一碗饭来之不易就行。然后她自己又拎着袋子钻进了玉米地。
我坐在水沟边,双脚放在草丛浸泡着的水里,刚才的燥热、烦恼都随着清凉溜走了。
今年春天,我多次来这里驻足、观望、思索,每一次停留,这片野花都会把我带回南蛇湾村的记忆中。春天在蝶儿的飞旋中慢慢走了,不知不觉。夏风带着蝉儿来了,又要飘走了。蝉儿的嘶叫声是对夏日的留恋吗?
人的生命没有回头路,只会越走越短,有些时候,还不如一片野草的芬芳、一株树木的清净、一只飞虫的自由……
就张开怀抱吧,迎接又一个秋日的到来。
那草路
进荒岗踏野草沿坡而下,拨开两株野生石榴树和几丛杂乱的野藤,便有一条并不长的草路,往北行直通那一片茂密的丛林之内。天气炎热,但行走在那条草路上却能感受到凉意阵阵。
内心是安静的却又是奔涌的。
想起老家。一出村庄步入田间便都是草路,河湾里更是草路交叉纵横,河沟遍布身前身后,潮湿的草丛里有蛇滑动,也不惧怕,拎起便甩入水沟里,那蛇却一摇三晃地钻入另一片草丛里去了。那些时却不惧酷暑,现在思来,是那河湾的芦苇、密林、草路、水沟的缘故吧?
一些玉米、芝麻、大豆、绿豆在夏末就熟了,只得进田帮助妈妈干一些简单的活,却仍烦这庄稼的成熟。妈妈说:过两天立秋了,庄稼都得收到场上了,还累人的。说着累人的话,妈妈却是满脸的欢喜。后来我悟到,那是秋粮丰收带给妈妈的喜悦。
于我,最欢乐的却是在丛林笼罩中河湾的草路中行走,脚下软绵绵凉荫荫的,截住一节水沟后把水掏干,捉鱼逮虾捕蟮,然后脱掉浑身泥水的衣服,跳入河湾拐角处的一个水潭中,尽情地玩耍嬉戏,然后穿上刷净晾干的衣服蹦跳着沿着一条又一条交叉的草路跑回家。妈妈常常站在路口张望着,等着我回家。
去年,妈妈在麦稍黄时远行而去,我望着那一片已不是原貌的河湾,泪水横流……
去年夏秋之交,忽然发现了这片荒岗,这条草路。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自己另外的归宿。于是,这条草路便成了我烦躁时静心的地方。
此刻,心境柔软似水,我在寻找着村庄和那些记忆。只是,我还回得去吗?
让这蝉鸣和这一只盯着我的鸟儿的眼睛告诉你吧……
立秋文章10:秋天,寸草结籽
文/穆帆
俗话说,“立秋十八天,寸草都结籽”。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
弄懂这句话,是在20年前。
那年秋天,我因为高考发挥不好,成绩再次不理想。我很消沉。那时候,高考仿佛是农家孩子唯一的人生出路,所以,我看得很重。就因为期望过高,我才深深失落。如果搁在现在,我也许能看得淡,不至于那么悲伤。
我茫然不知未来。我跟着母亲下地劳作,以此来减轻我对父母的愧疚。可是,带着心事干活,也是不够认真的。我和母亲在棉花地里拔草。我把大草拔了,小草却留了下来。母亲看见后,告诉我,把小草也拔掉。那时候,她不经意间说了一句:“立秋十八天,寸草都结籽。”母亲又解释说,秋天了,这些小草长不大也都会结籽的,落到地里,明年会长更多草。我突然懂了那句话,一下子清醒了似的。母亲不识字,可她偶尔说出的话,却很有哲理。
那一刻,我暗下决心,不管怎样,我要给自己一个结果,给自己一个选择了。努力过,拼搏过,就不要后悔,面对现实,命运就如同一株秋天的草,没有时间再给你成长了,你必须在这个季节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于未来怎样,那是以后拼搏的事情。等待来年,再努力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