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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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散文1:大哥

文/郭子民

大哥在家庭中的地位只剩个名誉,实权旁落好多年。这年头,有钱的才是大哥。尽管大哥还经常提劲儿:“我是大哥!错说一句也作数!”那都是在酒杯子后面提虚劲儿,求个自我安慰。老三和老五早就不卖他的账了。能和老三老五斗个平手,大哥已经很有面子了。

前次看见大哥,邋遢多了。光脚板笼在胶鞋里,青筋毕露。裤管上的泥巴层次分明,下半截湿润,上半截干燥,一看就知道是穿的回笼货。老式中山服,打单穿。还经常解开扣子,露出肚子上两条巨大刀疤,好像经历过两次剖腹产。其实他的刀疤比剖腹产的疤大得多,恐怖得多,像两条巨大的蜈蚣在肚皮上扭动。大哥中气还在,吆喝一声还是四山震颤。我说,老大,你那裤脚搓一搓,那泥锅巴都老得像烤糊了的。老大哼一声,鼻音中甚为不屑:“落草就在泥巴里打滚的农民,裤脚上有泥巴算个啥!六十岁了,泥巴早就埋过心坎儿了,哪天一口气不来,身上盖泥巴,底下铺泥巴,哪个给我洗,哪个给我搓?”我羞愧,哑口无言。老大说得对,再体面,一口气不来,铺的盖的不都是泥巴?要盖不上泥巴铺不上泥巴那才叫造孽。

老大最高学历小学三年级肄业,说话总保持他背三国、水浒的气场。其实三国水浒他根本读不顺,尽认别字还不准追究,牛胯扯到马胯,高俅董卓混为一谈,张飞扯李逵,关胜说成关羽,地名更是随心所欲乱点鸳鸯谱。一千年历史被他玩弄于股掌。最要命的是,他从书中别的没悟到,倒习得一身匪气。动不动就智取生辰纲、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有次就一拳敲落人家三颗牙齿,还得意洋洋。莫看他一米六的个,单听声音,洪钟一般,确实了得!真要是上了梁山,说不定还能混上一把交椅。现在,大哥虽然带着汉朝的官腔、宋朝的匪气,其实早就不看书了,心思都在酒里。

端起酒杯更是威风八面,包谷酒,装三四两的杯子,一口一杯,人说喝三杯他绝不喝两杯半。开喝的时候手抖圆了,像“帕金森”,喝上三两四两就不抖了,还说,看嘛,酒管我的病,酒管我的命!其实我明白他那是脑壳里的线圈遭酒精给烧坏了,现在就剩一根筋。我说,你那肚子,开了两次刀,里面都是一团烂棉絮了,还猛喝,要是肠子再堵倒起,哪个医生给你理得抻?他更有理由:“阎王要我三更死,我绝不拖延到五更!”这号人,啥都想通了,你把他啥法?

酒是老大的命根子,大嫂死后喝得更凶。家里泡两百斤蜂糖酒,啤酒十件十件码在阶沿上。来人就拉倒喝,死皮赖脸地喝。从来不泡茶,自己渴了、客来了开啤酒就喝。早上起床就先咕嘟两瓶啤酒,去坡上干活的时候,背篓里还装两瓶,中午回来再咕嘟两瓶,下午下地又两瓶,晚上回来不计数,喝晕作数。一件啤酒,不来客人,勉强够他喝一天。

后来,我才慢慢理解了他。儿女都在外打工,老伴也走了,一个人在家,孤单的。白天有活路混起不觉得,夜就长了。到夜深,蛐蛐偶尔叫唤一声,凄苦之味翻江倒海。老鼠猖狂,灯没关就大摇大摆出来打望,灯关了更不得了,到处打架、撕咬、交配、啃木头,通宵不歇,精神比人好。大哥肯定烦。人,生活到这份上,你还要他保养、死乞白赖地活?

大哥勤快,一个人种六七个人的地,每天起得比雀儿还早。收庄稼的时候,满屋都是堆成山的包谷、洋芋、红苕,地坝里还用胶纸遮着大堆大堆的。吃不完,就喂猪养鸡。去年他一人杀了四头过年猪,两三百斤一头的,鸡子上百只,随时杀来下酒,不卖。他养的猪啊、鸡啊,过得比八十年代的我们还滋润,它们粗粮细粮兼搭吃,终年吃不完。我们弟兄几个叫他莫种这么多,吃不完糟蹋了。他说,不种,那就糟蹋了地!其实,到第二年要杀年猪了,腊肉吃不完,大罐二罐地煮来喂了黄狗。

他说,我多种一点,后人不论啥时候、挣钱不挣钱,只要回来,我这里有酒有肉,管吃管够!可能这才是他的初衷。可是后人不领情,说千把块钱给你买几大山包谷洋芋。这些混账东西吃喝的时候不留情,吃完还说大话。真叫他掏千把块,怕是舍不得的。

老大一年到头的酒钱都是自己养蜂子挣的,三十几桶蜂子,一年取好几百斤糖,酒钱足够。老五最看不起老大,喝了老大的酒还挖苦老大:“老大,喝你的酒真的不忍心啊!一瓶啤酒要好多蜂子来背,要背好久哦!我挣钱不麻烦蜂子,也不麻烦地,我靠划算,哈哈哈!”老大不以为意:“你倒是不靠蜂子不靠地,你啥时候也能摆一阶沿啤酒,泡两百斤蜂糖酒,杀个鸡子请大哥也喝一顿?可惜你那个家就剩下四壁墙了!不是说你的话,老五,不管喝酒种地打架养蜂子,你老五都不是对手!我黄忠虽老宝刀不老!”老大边说边摩拳擦掌。老五也有说的:“动不动就是你那蜂糖酒、啤酒,这些都是低档次,我们要的是物质精神双重享受,你给我打两盘麻将、斗两盘地主试试?量你也不行,智商!晓不晓得,智商!”老五边说边敲着自己的脑瓜儿。老大不生气:来,喝!老大海量,不光是酒量。

蜂子要分桶的时候,老大自觉戒酒。什么都放下,全天候全身心地投入招蜂子的事业。那时节你才看得出他对蜂子的感情,那呵护,那疼爱,就当他的孙子一样。有时候蜂子不领情蜇了他,他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等蜂子扯掉了屁股上的针自觉飞走之后,他才慢慢拔出毒针来,摇摇头说:“可惜了,本来还能打半个月的花。”

仔细想来,大哥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大嫂早早走了,儿孙不在身边,也没有把读古书的爱好坚持下来,只好借酒消愁,最终嗜酒如命,吆五喝六的其实都是提虚劲儿。这是一种无奈的堕落。大哥也是一个被时代淘汰的农民,失败的农民。他勤劳一生,精耕细作,庄稼确实种得好,却不明白怎样提高自己的劳动价值,他自以为劳苦功高,其实,是劳而无功。大哥的生活模式是现在的中国农村一个缩影。一片土地,缺乏文化的滋养,缺乏新的生活理念,最终是贫瘠的;一个家庭,没有儿孙绕膝的温馨,没有阖家团圆的欢笑,即便上顿下顿酒肉穿肠,那也是凄苦的。

大哥的幸福之路是中国农村的一个重大的课题。

大哥散文2:阿叔大哥

文/年茂香

初看题目,你可能会质疑,阿叔就是阿叔,怎么又是大哥?真是不懂礼数。其实,说起叫“大哥”的缘由,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呢。

那天,恰逢双休,上午十点多钟接到校长电话通知说,中共云南省委党刊《党的生活》杂志副总编辑、执行主编杨梅要到插甸乡古知村看望干女儿,作为她“干女儿”班主任老师的我,自然是要责无旁贷地作陪的。

下午一点,他们的车到了学校。这时,从车上下来一对精神矍铄的老人,经杨主编介绍,我得知这两位老人是她的爸妈。她从车上取下一捆厚厚的书,说是自己刚出版的读小学和初中时的作文集,作为儿童节的礼物送给我们学校每位师生一本。她还另外拿出两本来,娴熟地签上名后送给我和校长。我接过书一看,是《杨梅作文及讲评》,不由得心里暗喜,真是“久旱逢甘霖”,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清一色的少数民族孩子,由于语言差异障碍,不仅说汉话有些不熟练,在书面表达方面他们更是头疼,总觉得无话可说和无事可写。这下可好了,山里的孩子终于有了作文“老师”,相信学生们的写作水平一定会有很大提高。阿叔夫妇也不甘寂寞,抽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书画作品送给我们。给我的是一幅牡丹图,图上的牡丹脉络清晰,花朵争奇斗艳,令我爱不释手。给校长的是一幅刚劲有力的大字“海纳百川”。同时还送了名片及《菡芳书法》一书,封面上那神采奕奕的阿叔拿着他那宝贝“神笔”的画面,令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书,喔,原来,阿叔是一位上世纪中叶就成名的作家及书法家,书中那一幅幅形体各异的书法作品使我眼界大开,不由得让我对这位七十四岁的老人肃然起敬。

我们到了古知村,寒暄几句后和主人全家开始摆碗吃饭。起初,由于拘谨,大家都只是各自默默地夹菜吃饭,只有阿叔和学生父亲两人喝酒。阿叔酒过二巡后,对我说:“年老师,你不能只顾吃饭不和我们喝酒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磨不过情面,只好找了只空杯倒了点酒,回敬他及学生家长。“阿叔,您们辛苦了,感谢您们一家对我们学生的关心及厚爱……”没等我说完,阿叔就说:“年老师你说错了,罚酒一杯,至于说错在哪里,等你先把这杯酒干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硬着头皮干了酒。他不忙着解释,而是给我夹了一块腊肉让我先吃下,然后才慢条斯理说道:“我虽然七十四岁了,但在酒桌上我很高兴别人管我叫大哥,你愿意吗?”看着阿叔亲切和风趣的目光,再看看满脸笑容的阿姨及杨主编,我欣喜地应了声“愿意”。于是,我再次倒了酒对着他说:“大哥,我们兄妹干了这一杯。”“既然你叫我大哥了,那我就考考你这个妹子,看看你的反应能力如何?如果答错了还要罚酒一杯。”我静静地听着大哥的考题,思考着该怎样回答。如:“一加一在什么情况下不等于二?”“旁边这位小朋友手上戴的表叫什么表?”……一个个脑筋急转弯令我哭笑不得,不论回答对与否,答对了是奖,答错了是罚。酒是少不了要喝的。也许是酒的作用,或许是自己又找回了儿时在长辈面前的那种感觉,爱凑热闹的我也打开了话匣子,和在座的边喝边吃边聊个不停。大哥不但能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还能和蔼可亲地对待在座的每一个人,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和愉快。

席间,我发现,杨主编一直细心地关照着她那傈族干女儿,一直往她碗里夹好吃的菜。还对她说:“你好好学习,等到读中学、大学,干妈把你接到昆明去读。”她的爸爸妈妈和干女儿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也乐融融地亲如一家人。由此,我想到杨主编写他们一家的那本书《快乐的一家》,书中有一篇《妈妈的吉尼斯纪录》里写道:“除我们姐妹俩外,不是爸爸妈妈亲生,却和我们一样对他俩喊爸爸妈妈的,有十六个呢。就这一项,妈妈完全可以申报世界吉尼斯纪录了!”我还从其他一些写他家的文章中得知,有多位她爸爸妈妈的干儿子和干女儿在他们不要任何回报的精心关照和培养下,大学毕业后成了领导干部、作家、编辑和企业家。我钦佩地望着他们暗自感叹道,他们一家乐于助人和甘为社会作无私奉献的精神真是代代相传呀!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又驱车赶往水城飚水岩。从水城村到飚水岩大约有5公里路程,由于正在修路,车不能直达目的地,所以我们中途只能下车步行。开始,我还担心上了年纪的阿叔和阿姨不能跟上我们,一直放慢着脚步边挽着阿姨边欣赏河畔的美景,殊不知阿叔早健步跑到我们前面,还不时回头向我们招手“年老师,快跟上,你们掉队啦”,弄得我心底佩服又有些不好意思。

沿河一路景色很美,我关切地问“阿叔,哦,不,大哥……走了这么多的路,您累不累?”他摇摇头,笑眯眯地说:“年老师,你应该这样唱‘大哥,大哥,你好吗?’”,幽默的他,逗得我们快活地笑个不停。

晚餐是在武定的一家农庄吃,多了几位杨主编的朋友。虽说是九点多才吃饭,但阿叔也能让在座的每个人说唱尽兴。但凡敬他酒的人,不论大小都须管他叫大哥,否则就罚酒一杯。我们都知道童心未泯的他之所以让我们叫大哥,不是为了让我们多喝酒,而是不摆任何架子,拉近与我们小辈的距离。晚上11点多,阿叔一家要回昆明了,他们的车已经看不见了,我们仍依依不舍地站在那里向远去的他们挥手。

一个星期天,校长开着车,带我和我的女儿应邀到了省城昆明他们的家。刚下车,阿叔早就满面笑容地在门口等候了。进了他家,阿姨见了我那甚是可爱的女儿,忙拉着问寒问暖,接着送给我女儿一条珠子手链。

阿叔家优雅、清静,阳台上栽有阿姨精心打理过的花草,客厅里养着一只会说许多人话的鹩歌,正中摆放着一套根雕茶几,墙壁上挂着几幅阿叔十分漂亮的几幅书法作品。女儿把我拉到那《陋室铭》前,认真地欣赏品读起来,我也深深地陶醉于其中。阿叔顺势把我们带进他的书房,房内摆放整齐:宽宽的写字桌上摆着大小不一的毛笔和各种杂志,砚台里盛满随时准备书写的墨汁,四周墙上则挂满他写好、画好的各种书画作品,那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作品有楷书的、行书的、草书的、篆书的……女儿迫不及待地用手机照下一幅幅作品,并指着那篆书《求索》对我说:“妈妈,我好喜欢这种字体的书法作品呀。”阿叔借机用普通话答道:“小宝贝,你喜欢就跟我学吧,我不收你学费的喔”。

阿叔为了不让我们在他家感到枯燥乏味,就带我们到附近的茶艺街参观了几家根雕工艺店。那些树根、石块在艺术家的雕琢下,一件件作品精美绝伦。这期间,阿叔也与店老板及店员亲热地交谈着,他们彼此很熟,大家对他的才学和人品都非常敬重。

为了欢迎我们的到来,阿叔早就在一家花园酒楼里定了一桌饭菜,还亲自下厨炸了大家都喜欢吃的小白鱼,带上自己配制的小锅保健酒。席间,仍是阿叔的幽默不断,大家的笑声不断……

校长和我十分感动,齐声感谢阿叔一家对我们的盛情款待,他们一家都乐呵呵的,只有阿叔大哥佯怒着纠正道:“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们。理由有二,一是长年累月不辞劳苦地在大山里精心教育我们的干孙女和山里那些傈族、苗族的孩子;二是星期天放假休息,跑那么远来我家看望我们。”没有办法,老人高高兴兴地斟酒,我们又高高兴兴地挨罚了两杯。两错并罚每人罚酒一杯。返回武定的路上,甜甜地回味着这难忘而又快乐的一天,我的眼前一直有老前辈那智慧、豁达和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一在默默地想,多年之后,74岁的我们,还能有我们这位阿叔大哥一样的精神吗。

大哥散文3:大哥与秦腔

文/王海侠

多年前的一天,我很偶然地发现大哥原来是一个秦腔迷。

那时大哥初中刚毕业,我上小学四年级。有一天,我在大哥的床下看见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书。本以为是连环画,可一本本地翻开后,才发现全是些秦腔戏剧本。

后来我知道了大哥越来越多的秘密:原来他经常偷偷跑到屋后的小树林里,是为了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练唱戏;原来他房间里半夜经常响起的奇怪声音,并不是老鼠在作怪,而是小收音机在播放秦腔;原来他上山挖药材,是为了买剧本;原来他赶了十几里的山路去看庙会,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想看一次现场秦腔演出……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秘密,是因为大哥在哥姐中最疼我,我也最崇拜他,我们因此最亲近。此后,大哥常常给我讲秦腔戏里的故事,什么《三滴血》《辕门斩子》《三娘教子》等等,我也有幸成了他在小树林里“演出”时的唯一观众。因为那些故事,因为大哥,因为没有童话书动画片的童年,我也喜欢上了秦腔。

一天,大哥悄悄给我看一件戏服,他很神气地告诉我,这是他用捉蝎子换来的钱买的,听说县上的秦腔剧团在招演员,他已经报了名,这件戏服就是为一个月后参加考试准备的。在屋后的小树林里,只有一个演员一个观众的演出又秘密地开始了。穿上戏服的大哥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韵味十足,他的嗓音浑厚清亮,至今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响。那是一次绝美的演出,尽管只有我一人欣赏。看呆了的我忍不住脱口说,大哥,我长大了也要唱秦腔。那一刻,我看到了大哥无比灿烂的笑容。

可谁会知道,那是大哥最后一次唱秦腔。仅仅几天后,父亲因突发高血压一病不起,母亲流着泪对大哥说,我知道你爱唱戏,但是现在你爸这根顶梁柱倒了,弟妹还小,你是老大,能帮妈撑起这个家的,就只有你了,还是学门能养家糊口的手艺吧,别再想那些不实际的事了。在屋里关了一天一夜后,大哥红着眼平静地对母亲说,我在报上看到市里有个无线电修理技术培训班,明天一大早就去报名。从此,那些剧本和那件戏服消失了,大哥的秦腔也成了他的“绝唱”。而我对于秦腔刚刚萌生出的那一点爱,也随着家庭的变故和岁月的流逝已淡如烟云。

如今,故乡屋后的小树林犹自葱郁,然而当年那个青春飞扬、满怀梦想的少年,却早已因一场车祸而长眠在一处长满青草铺满野花的地下。另一个世界里的大哥,终于可以不再为俗世所累,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吼秦腔,终于可以自由地实现自己的理想了吧?如今的我,在事隔多年后,因了一张剧院的赠票,终于有了再次亲密接触秦腔的机会。

当那些高亢激昂、雄浑厚朴的唱腔响起,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当年,正在小树林里观看大哥唱秦腔。此刻,我才终于明白大哥为何对秦腔如此痴迷。或许与时尚和流行音乐的张扬相比,秦腔似乎显得有些太过传统和低调,从而未能引起更多年轻人的兴趣。但是假如有一天秦腔在三秦大地上消失,我们这些秦人的心,是否会如失根的兰花一样失去栖居之所?如果说流行音乐是浓烈的酒,秦腔则是醇厚的茶,它的美是沉淀的,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地细细地品味,然后它会让你爱上它,再也忘不掉。流行的狂热过后,更多的是空虚与遗忘,而秦腔则如我们所喜爱的凉皮肉夹馍一样,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价,没有盛气凌人的浮华,它仿佛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平民的文化盛宴。在田间耕作的老农,会一边吼几句秦腔一边挥汗如雨,然后期待秋天金灿灿的收获;城市的公园里,退休的老人会自发地组建自乐班,在那高亢浑厚的旋律里沉醉。虽然还有很多人对秦腔有距离感和陌生感,但是有更多的人,比如像大哥一样喜爱秦腔的普通人,比如像台上激情演绎着的艺术家们,他们用自己的汗水甚至毕生精力,让秦腔为更多的人所熟知、了解、喜爱,让这秦之韵永远悠长、高亢地回响在三秦大地上,成为我们秦人心中的精神旗帜,在岁月的风雨中猎猎飞扬。

大哥散文4:茶花树

文/一羽红轮

这次回家,就住在大哥的家里。大哥的精神颇佳,但他活动的范围极其有限。一张矮沙发椅摆在门前,大哥就常常坐在上面晒太阳。

门前左边的花坛边摆着一钵茶花,一朵水红的茶花展露在墨绿的叶片上,野外已经到了暮春时节,但在大哥的院子里,在这朵茶花的容颜里,我们依然享受到了盎然的春意。本来有两钵茶花,三年前的早春,两钵茶花同时都结出了花蕾。一天,寒波带着静秋到大哥家来玩,趁人不备的时候,静秋掐下一钵茶花树上的四五朵花蕾,而且还极其大意地把花蕾丢弃在花钵旁,这让爱花心切的大哥大嫂大发了雷霆。

可是,往往有事出不意的时候,两三年后,那棵受到摧残的茶花树竟活了下来,而另一棵却死掉了。

“说起来,还应该多谢静秋了。”大哥笑着说。望着大哥,我默默无语,但眼前仍浮现出当日他的盛怒。一棵茶花树的死活,可能有许多原因,这棵茶花树能够幸存,可能也是一种巧合。也许大哥在为当初的失态后悔?不管怎样,我觉得,经历了一番世事变迁之后,大哥易躁易怒的脾气转向了平和。

大哥家里还多了一只猫。大哥以从未有过的耐心喂养着这只猫。大哥以前没有养过一只小动物,他似乎不喜欢小动物。然而这只猫却极受大哥的宠爱,他常常把猫抱在胸前,抚摸着这只猫身上光滑的毛。吃饭前,他总是先给猫夹上食物。睡觉时,他也说:“猫哪里去了?回来没有?”我回去的第五天,猫忽然失踪了,直到第三天,大嫂从一间放谷的仓库里抱回饿得半死的猫,被弄得寝食不安的大哥这才定下神来。因为几天来,大哥总口口声声说,他听见了猫叫,时而在屋前,时而在房后。猫,在大哥的时光中,成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东西。

这次回去,我特地把寒波也带回了老家,为的就是让他看看我们的家乡,看看他的大爸。近二十天的时间,我们一直住在大哥家,大哥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溢于言表。我让寒波陪伴着大哥,这个孩子的莽撞和一些别出心裁的举动,常常让大哥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大哥散文5:愧对大哥

文/乔焕元

我的大哥是一个老实得有些窝囊的人,他身材高大却胆小怕事,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叫得响的事,他对我们家最大的贡献就是不到十五岁就辍学劳动,帮助父母支撑起了这个家,让三个兄弟有饭吃、有书读。俗话说:“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一辈子穷。”大哥老实肯干,却不懂经营,生活一直很拮据。等我长大后也和二哥三哥一样跳出了农门,曾经有较长的一段时间,对大哥很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怒其不争”。大哥却依然淡定的守候着这个清贫的家,并且经常送一些农产品给我,叮嘱我说:“家里有的,就不要花钱买,还是自家产的好。”

直到2014年1月10日,刚刚六十岁出头的大哥突发脑血栓而偏瘫住院。当我看见曾经高大俊俏的大哥蜷缩在病床上,眼里充满哀伤、恐惧、无奈、乞怜的神色,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在陪大哥住院的日子里,我和大哥常常谈论小时候的事,渐渐地我感悟到,大哥的许多品格是很值得尊敬的,比如他的平和、他的寡欲、他的温良谦恭俭让。我回忆起大哥一直很爱我,无论我多么顽劣淘气、贪玩不干活,大哥从来没有打骂过我。那时,在农村,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多而辍学的人很多,有的人就把怒气撒在弟弟们身上,摆出一份盛气凌人的架子,逼迫他们干活,稍不听话不是恶语相向就是拳脚相加。我的大哥从来没有这样对待我们,即便是父母让我们去干活,大哥也会尽力帮助我们,不让我们太过劳累。记得那年我刚11岁,生产队抢收土豆(怕冻在地里),我们这些半大孩子都去捡拾土豆。我和大哥一组,大哥用铁锹挖,我用柳条筐捡,大哥每挖一窝土豆都要反转了铁锹把土摊开露出黄白的土豆,当我把筐捡满,大哥就提着送到车上。大哥身材高力气大挖得快,在大哥的帮助下,我捡拾的又快又干净。两垄土豆很快就到了头,我们把别人丢下很远,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劳动的愉快和先进的荣耀。1975年,二哥从县里高中毕业到公社中学代课,成了全家唯一的体面人,妈妈花120元钱托亲戚给二哥买了一块“首都”牌手表,那可是全家一年收入的一多半啊。没有戴上手表的大哥很是淡定,全家人没有一个看出大哥有丝毫不快。现在想想大哥当时只有22岁,正在和本村的一个姑娘谈恋爱,难道大哥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不快吗?如果真没有,那可真够超凡脱俗了!如果有那么一点而又迅速地化解,依然是超凡脱俗的。也许大哥真的没有,因为他是那样的爱他的弟弟们。1993年,三哥给了大哥一块石英手表,已经40岁的大哥竟露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如果说,今生的相遇是因缘,那么亲情就是最大的缘分,兄弟就是上天送给人们的好礼物。人的天赋、际遇、欲求各不相同,生活自然千姿百态,对于那些生存状态不如我们的亲人,更应当多一份润砾成玉的责任,少一些“恨铁不成钢”的责备。想一想从前对大哥的腹诽,我深深地感觉到不仅愧对大哥,更愧对心中的上帝———良知。

前几天回家看大哥,看见他正在院子里进行康复锻炼,我觉得大哥又高大起来了。大哥和我有说不完的话,说到高兴处,我许诺大哥,等我退休了回家和他一起种地、一起生活,大哥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四目相对,两双涌泉,泪光中我似乎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搀扶着另一个更老的人,蹒跚地走在深秋的旷野……

大哥散文6:大哥的“当兵”记忆

文/郭华悦

每年的“八一”,在这个属于军人的日子里,大哥总喜欢大谈“当年勇”。

我记得那是快放暑假的时候,父亲说,村里正在组织民兵训练,愿意参加的人,一天能有好几块钱的补贴。那时,已经快放暑假,大哥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最适合去参加训练了。

一听说能拿补贴,大哥二话不说,立即去报了名。要知道,在那个年头,孩子们都没什么零用钱。一天几块钱的补贴,两个月下来,也有几百块了。大哥能参加,把我们都羡慕得眼红了。可其他人,不是年龄问题,就是身体不合格。

一天几块钱的补贴,在当时算是高的。但由此可知,训练绝对不是轻松事儿。每天天色微白,大哥就得起床。训练的内容,先是操练步伐和队列,然后是操作器械,后来又有各种演习,需要徒步越野,苦累自不待言。每次,结束了操练的大哥,回到家里,满脸汗水,累得往往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大哥一开始确实是被补贴所吸引,但后来竟然慢慢爱上了这种生活。艰苦的训练,不仅提高了大哥的身体素质,也让他在精神上渐渐产生了变化,对军人有了浓厚的崇拜之情。

记得那年“八一”,大哥所在的民兵团组织了一次公开的演练。我和父亲,还有不少乡亲们,都赶到现场观看这次难得的演练。在清一色的绿色队伍中,我们找到了大哥的身影,也为大哥的飒爽英姿而感到骄傲。

母亲常说,那次经历,让大哥整个人有了不小的变化。之前的大哥,还有点稚气未脱,像个大孩子;可经历了军营的锤炼,大哥变得坚强且更加独立,对人对事也都多了几分责任心。也正是从那以后,母亲发现,大哥从一个男孩子,渐渐长成了男子汉。

严格来说,大哥不是一个正式的兵。但对大哥来说,那年“当兵”的经历,深深烙在了心上,在之后的人生旅途中,对大哥影响颇深。

大哥散文7:除夕夜的花炮

文/霍寿喜

起初,是等待大哥回家。刚进入腊月,父亲就摇着大哥的信件对我说:“商校腊月十九放假,二十你大哥就能到家了!”我听罢,竟然有点失望——早着哩,还要等半个多月才能见到大哥。

我急切地盼望着大哥回家,不仅出于兄弟间的思念之情,更因为大哥承诺寒假回家会买许多花炮。一年前的除夕,“孩子王”文胜从集镇的亲戚家弄回几枚“满天星”花炮,我和大哥除了好奇,就是羡慕。除夕之夜的稻场上,村里所有的小伙伴围成一个大圆圈,就见文胜站在中央,耀武扬威地叼着一根香烟,一枚接一枚地燃放“满天星”,时不时还挥舞着手臂,让喷出的火星流动成各种光彩的形状……当大哥提出自己也想燃放一枚时,文胜神气地摊开双手:“完了,刚好放完了,明年过年再玩吧。”

文胜说的“明年过年”,实指1979年春节。往前推半年,大哥初中毕业考入“商校”,成为小村庄第一位“跳出农门”的读书人。记得大哥离家时,父亲挑着担子(一头是木箱,一头是被子)在前面走,我和母亲在后面送,我一路无语,直到父亲和大哥上了长途客车,母亲挥泪道别,我才对大哥喊道:“过年回家时,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买花炮!”见大哥使劲点头,我便猛地转身……

半年一晃就过去了。这个时候,文胜已经辍学了,已经不好意思到亲戚家蹭花炮了,但他很关心我大哥何时回家。有一回站在墙根晒太阳,我故意炫耀说:“大哥回家,肯定要买花炮,买好多好多。”文胜倒没有什么不服,只是张嘴大笑,他的门牙很大,又从没刷过,在阳光下就有点像金色的玉米。腊月二十,我和弟妹们在村头候了大半天,终于接到大包小包的大哥。我第一句话就是:“买了多少花炮?”大哥递给我一只黄色帆布包:“这里面都是花炮,一定要轻拿轻放哟。”我当时那个高兴啊,举着那个帆布包直蹦直跳,全然忘记了包里物品的化学成分,与董存瑞举的炸药包没什么太大区别。“这东西哪能挥舞呢?”进了家门,大哥轻声埋怨了我一句。父亲见状,就笑着解释:“寿喜盼这东西已经盼了半年了!”帆布包打开后,我被里面五彩斑澜、形状各异的花炮吸引住了,坦克,小火箭,地老鼠,冲天叫,应有尽有,文胜的那种“满天星”,算是档次最差的了。那天晚上,大哥在文胜家门口偷偷燃放了一只“地老鼠”,可把文胜家里的人吓坏了。“地老鼠”真的像老鼠一样,闪电般地疾窜,就听文胜的妈妈大叫一声:“鬼火!”

这以后,大哥再也舍不得玩第二枚花炮了。“等三十晚上再玩,玩它一两个小时!”大哥的心思我明白,他一定想起了一年前的文胜。过小年时,家家都放爆竹,但大哥的花炮硬是没动一枚。趁大哥不在家时,我和三弟把花炮全挪腾到大桌上,排成两个战斗阵营,我们嘴里模拟着坦克、手榴弹、机枪的声音,手则不停地推着花炮——这就算是“战斗”了。幸亏父亲及时制止,否则,肯定会有许多花炮引子被我们弄掉。大哥更是细心,时不时将花炮拿出来晒晒(自然也有显摆的意思),每次都把文胜吸引了过来,他指点着花炮,说哪个哪个他见过,又哪个哪个很好玩,诸如此类,其实也是显摆。

在我的记忆里,感觉1979年的除夕夜来得最慢。做米面,蒸送灶粑,杀猪,炸糯米圆,这些经典的过年吃事,对一惯嘴馋的我竟然没了什么吸引力——我把心思都放到花炮上了,只盼着除夕之夜的“火树银花”。

除夕夜终究还是被我等来了。当大哥带着我和弟妹奔到稻场时,文胜和一些孩子已经在此恭候了。我兴奋地喊叫:“放花炮喽,放花炮喽!”竟然喊来几位凑热闹的大人。我让人群围成圆圈,让大哥站在中央,又喊了一声“放”,大哥便开始燃放花炮。因为早就研究了花炮构造,大哥的动作很熟练。那些花炮,有地上旋的,有向上喷的,还有空中飞的;有炸的,有叫的,有无声的……几乎每燃放一种花炮,都会引来一阵欢呼,其中,文胜的声音最大。约摸一个半小时之后,花炮只剩下一枚“大礼花”了,大哥问我敢不敢放。我说不敢,但文胜叫了一声“我敢放”。大哥笑着摊开双手:“明年给你放吧,今年就算了。”说完,就点燃了“大礼花”,这枚花炮,因容量较大,竟然燃放了五、六分钟。放完了,我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但文胜的情绪开始高涨了:“今晚太过瘾了,不用我动手,就看了这么多花炮,真是赚大了!”

时至今日,每逢除夕,看见孩子们燃放花炮,我就想起1979年的除夕之夜,脑海里就会闪现出大哥燃放花炮时的神情,被花炮照亮的稻场,光亮中的氤氲之气,伙伴们的欢呼和妙语,当然,还有除夕前的幸福等待……

大哥散文8:好好活着也是一种孝心

文/曾凡洪

大哥是有名的胆大,干什么事都是凭一时冲动,爸总是骂他大脑里缺一根弦。有一次,在公交车上看见小偷扒钱,他大吼一声冲上前扭住小偷的手,小偷的两个同伙拔出匕首冲他扑上来,大哥寡不敌众大腿上挨了一刀。亏得司机和众人帮忙,最终将小偷制伏。爸语重心长地说,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抓小偷有很多种方法,你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如果众人不帮忙,你就小命不保了!

大哥当时唯唯诺诺,可是一离开爸的视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照样该冲的则冲,该吼的则吼,大嫂拿他也没有辙。

前不久,二哥得了急病,去世了,大哥伤心欲绝,还得忍痛安慰年近七十的老父。

有一次我和大哥去邻县看望姑姑,大哥开车,我坐副驾驶座上。大哥车一路开得很稳,我很纳闷——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以前特别喜欢在高速路上飙车的。我嫌他开得太慢,叫他加速,他却笑笑,仍然按照他的速度开。

下了车,我嘲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原来的虎劲哪去了?

大哥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妹,我这都是为了爸。”

我一愣,这与爸有什么关系?

大哥感叹地说,自从二哥去世后,爸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大哥忽然就懂了,爸“走”了一个孩子,怕其他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既然爸总是牵挂我们的安危,那我们就凡事当心点,好好活着,让爸也活得放心。”大哥说,给老人尽孝心,不仅仅是给他丰盛的物质,也不仅仅是膝前陪伴,好好活着,让老人放心,其实也是一种尽孝的方式。

大哥对我说:“小妹,你也要时时注意安全,别总是假小子一样毛毛糙糙的。”

我问,如果再碰上小偷,你会怎么办?

他笑着说,爸说得对,抓小偷有很多种方法,我会换种方式。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充满欣慰!

大哥散文9:大哥的京剧梦

文/徐祯霞

第一次庄重地听大哥唱京剧是在母亲的生日上。

母亲六十岁的生日那天,家里所有的人都回来了,说是给母亲庆寿,母亲苦了一辈子,让母亲好好乐呵乐呵。见大家这么有心,母亲也很高兴,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聚聚。

生日宴会上,二哥提议我们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大哥是老大,第一个节目当然得从大哥开始。大哥自小就喜欢京剧,众人让大哥唱一段,大哥看了看母亲说:“妈不是最不喜欢我唱京剧了吗?”母亲讪讪地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现在还说!”众人皆言:“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让你唱一段,大家开心一下有何不可?”大哥推辞不过,便理了理嗓子,字正腔圆地唱起了《红灯记》中李玉和的片段。大哥的嗓音很好,浑厚高亢,干净明朗,且情感能够拿捏得好,一下子就将人带到了剧情里面,我们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在众人鼓励下,大哥越发唱得投入,突然间觉得我们家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陷入这种情致与氛围里了。

因为族人中有一个堂叔会唱京剧,大哥自小便跟着迷上了京剧。那时,他的梦想是能招到什么剧团做一名京剧演员,可是他的这个梦一生都没有实现的机会。

由于我们家里人口众多,大哥只上到小学毕业便辍学了,因而他的梦想便离他越来越远,这个梦想便成了他一个终生的爱好,只在茶余饭后时,自己哼上几句,过过瘾,聊以自慰罢了。

因为农活的劳累,母亲年纪轻轻就患上了许多的病,经常头痛头晕。病中的母亲,最听不得吵闹的了,而我的大哥,偏偏就好这个,他学会了京剧,而且还学会了拉二胡,每天在干完农活的午后,就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凳上唱开了。为此,母亲和他大吵了一架,并且摔了他的二胡,自此大哥很少在家中唱京剧了,实在想唱了,便在无人的山坡上高吼几嗓子。为此,母亲很内疚,有一次谈家常时,她对大哥说:“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喜欢唱戏,但你们好人不知道病人的痛苦,我躺在床上晕得天旋地转,头痛得好像是要裂开了似的,你却一直在咿咿呀呀地唱,我当时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哥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眼睛却望着远处的高山,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于是,大哥的京剧梦便成了一个遥远的梦,而且是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梦。

现在,大哥的两个儿子成家之后,都在西安工作,大嫂也去了西安帮着儿子带孙子,家里就剩下了大哥一个人。土地被征收了,且被移民重新安置,好在有自己的庭院,有自己的天台和阳台,没事了,大哥就跑到屋顶的天台上晒晒太阳,唱唱京剧,或者一个人跑到后坡上去吊嗓子。当然,碰到闲时村里的人也会约他唱上几段,这也是大哥最为开心的时候。

因而,在我觉得大哥的京剧梦还是有意义的,记得于丹曾写过一篇文章《人生有梦不觉寒》,不管什么样的梦,也不管这个梦最终能不能实现。但是,只有人生有梦,生活就会温暖而充实,生命就不会寂寥无趣和枯燥,它就像是一堆美丽的肥皂泡,一直环绕在我们的周围,让我们心灵愉悦,让生命多彩。

虽然大哥的京剧梦,是一个没有实现的梦想,但却因为这样一份梦想,让大哥平淡的生活有了许多的情趣,更让他晚年的时光有了精神寄托,有了追逐和快乐的内容,这于晚年的大哥来说,也算是一份难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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