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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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散文1:没有废品只有旧货

文/刘学正

那年中考落榜后,我极度消沉,闷坐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父亲从外面推来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走到屋里说:“从明天起,跟我去收废……收旧货吧,你往东,我往西。”我嗯了一声,心想父亲还是有些顾虑,没有说出他常扯起嗓子喊的“收废品”。

我蹬着三轮车,一路往东,经过了两三处居民小区,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在一个小区门口,我思量再三,终于硬着头皮骑了过去,看门的老大爷探出头来:“小伙子,你是要帮朋友搬东西?”我没敢抬头,红着脸说:“我,我想进去收旧货。”老大爷从小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没有言语,走回小屋打开了防盗门。我感激地朝他笑笑,开始在小区的道路上盲目穿行。

盛夏的太阳像燃烧的火炉,烤得我浑身难受,才一会儿就已经汗流浃背了。我顺着小区道路一圈圈转悠,酝酿于胸的“收废品”三个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就这么逛了半晌,一无所获,我只好又无奈地原路返回。这时,看门的老大爷已经换班了,正推起车子准备走,他见我空着车厢回来,咧开嘴笑了:“孩子,你得喊!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是干嘛的呀?”说完,他撂下车子,从小屋里拿出一个扩音器,拍了拍我肩膀说:“走,咱爷俩儿一块儿去,我负责喊,你负责收!”

苍老却雄浑的声音在小区响起,大家一看是相熟的老大爷拿着扩音器吆喝,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问这问那。老大爷皱起眉头摆摆手,并不答话,只说:“谁家有旧货就拿来,做买卖要紧,等有功夫了咱们再闲聊!”大伙儿闻言便散开了,一会儿又三三两两地回来,手里多了些旧报纸空纸箱等物。我拿出杆秤称重,掏出父亲写的价目表,老大爷招呼大家分类摆放,帮我一笔一笔算账。

待到夕阳西下,车厢已经摞得满满当当了,我边绑绳子,边向老大爷道谢。他笑道:“没啥好谢的,我这个人闲不住,要不然也不会快七十了,还帮小区义务看大门。明天你如果再来,我还帮你吆喝,我家就在这个小区里。”我疑惑地问他:“那您骑车是准备去哪?”“我本来打算去菜市场逛一圈,帮搞环卫的老哥们儿打扫打扫。”老大爷又说:“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在勤工俭学,好样的!咱俩一起加油,别看我年龄大了,可我不服老,这世上呀,没有废品只有旧货,物尽其用才是硬道理!”

我不忍心说,自己只是一名中考落榜生,且由于家境困难再无复读的可能,但我知道今后的路应该如何走了。没有废品只有旧货,更何况我才初尝人生的滋味,前面的路还长,物尽其用才是硬道理嘛!

那年散文2:做一粒稻子

文/董改正

那年中考,我以零点五分惜败重点高中,顿觉得天地变色,前途渺茫。镇高中五个班两百人左右,近年的成绩非常糟糕,一本达线的只有百分之二。

我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回家的路上,正遇见父亲挑着稻子从田埂走上大路,浑身泥泞。他见到我,停了一下,稻捆犹自上下摆动,他拿起扁担前的毛巾,擦了一把洇到眼角的汗水,没有说话。感觉他在看我,然后叹了一声,说:“回去再说吧!”他挑着稻子径自走了。

我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理由。这是双抢,抢种抢收,我拿上扁担就去稻田了。母亲显然也听父亲说了,他们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在我以自虐的方式干活时,母亲心疼地说:“伢子,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慢慢来。”

这是一片阳光充沛雨水充足的肥田,今年大丰收了。桂花叔一手拿着扁担,一手夹着香烟路过时,嘴里啧啧称叹:“大伯伯,不是说你买错稻种了吗?怎么收成这么好!”父亲一边捆稻子,一边应道:“是我家稻种自己努力的呢!”桂花叔笑了:“大伯伯说聊斋呢!”

父亲买错稻种的事全村都知道。他被骗了,花高价买的寻常稻种,栽下去长势慢,发现时已经迟了。父亲决定把它插在最好的田里,给予最好的照料。他挑农家肥,烧草木灰撒进去,这些先天不足的禾苗,似乎感觉到了父亲憋的那口气,在长时间的萎靡不振后,于公历六月疯长,绿得都暗了,根根尖尖的叶子,沾着露水,盈盈亮眼,硬朗了,渐渐竟然鼓胀了,抽穗了,比优质稻种收获更多。

父亲有点得意。他环顾稻田,说道:“所有的优质稻,起先都是瘪稻子!”

这句话台风一般席卷了我的心灵。是的,没有生来就优质的稻子,一粒优质稻,要经历许多年的培育,要走过了很漫长的历程。最初的稻子,都如路边的狗尾草,营养不良,叶子焦枯,稻粒干瘪。当它发现了水田,并接受阳光、雨水的励志后,一代代的,把“优质稻”的愿望基因传递着,终于成了穗长粒大颗饱满的优质稻!

我的心里阳光汹涌。这些感恩的稻子,他们不负父亲的辛劳,勃发出所有的生命能量,焕发出夺目的精神异彩,力压优质稻,成为父亲的骄傲。而我,并非先天不足,更寄托着父母巨大而无声的希望,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成长,不敢面对稻子的不屈与倔强?

如果不想做一粒瘪稻子被风扬弃,就要努力成为一粒优质稻在风车的劲吹下,铿锵落地。不放弃,不言败,最大可能地利用周围环境,做最好的自己,“力争做一粒优质稻”,这句话脱口而出了,父亲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他挑起稻捆,扁担一路轻歌,是对丰收的礼赞。

那年散文3:那年六一那个人

文/程中学

上小学二年级那年的儿童节前一天,学校彩排完庆祝儿童节的节目后,老师特意叮嘱我们回家后洗澡洗头发,让我们穿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过一个快乐的儿童节。同学们个个都很高兴,只有我闷闷不乐,甚至很难过。

那年,父母都在外打工,我就寄居在婶婶家。婶婶给我绝对的自由,可以不吃早饭不洗脸不刷牙不梳头就去上学,放学也可以不按时回家。没人管教的我整天灰头土脸,成了个地地道道的“灰姑娘”。“六·一”儿童节前一天,老师叮嘱我们回家要洗头洗澡,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过一个儿童节,这很让我犯难。爱打麻将的婶婶有事没事总爱冲我大吼,整天黑着个脸,我不敢让她给我洗澡洗头发,我自己也不能烧水去洗,婶婶会骂的。

我打算去村口的小河边,将就着洗洗胳膊和腿上的泥垢,尽量使自己干净点,然后过一个心中早已期盼很久的儿童节。没有父母陪伴的儿童节真令人伤心,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真可怜。想着这些,我难过得直掉眼泪。

路过一个同学家门口时,那个同学的妈妈正在给我的同学梳头,动作很温柔,表情很温和。这可是我最常梦见的场景。我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黏乎,还有股怪怪的味道,神情更加黯淡,内心更加失落,正准备快速走开,同学却叫住了我,让我过去玩。

同学的妈妈也发现了我,也让我过去。我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同学的妈妈很惊讶。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出来玩。我话没先说,委屈的泪先掉了下来。同学就对***妈说:“她父母都不在这儿。她婶婶根本就不管她,天天打麻将,她经常连家门都进不去。”同学的妈妈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脸,拉着我的手,说:“来,我给你洗澡,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相信同学的妈妈是好人,从那刻起我就叫她阿姨。

阿姨不嫌我脏,给我洗头的时候,动作很温柔。为我搓澡的时候,用的力道不重也不轻,动作放得很慢。洗发露、香皂的泡沫堆了我满满一身,芳香四溢,令我无比陶醉,我顿时开心了不少,心里有股暖流温暖着我的身心。阿姨边给我洗澡,边和我说话,教我自己如何洗头、洗澡,告诉我父母不在身边,首先自己要保护好自己,让我不管婶婶对我咋样,都不能再对别人说,要尽量听老师和婶婶的话,把学习放在第一。等我穿着同学的衣服要离开时,阿姨还特意交待:以后可以常去她那里洗澡,但要慢慢学会自己洗。放学后进不了家,可以去她那里写作业,不准再东游西晃,不可再轻易相信陌生人。那刻,我又流泪了,那是感激和感动的泪。

又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到了,我又想起那件往事。那个善良温柔的阿姨还好吧?她以她的温柔和爱,温暖了一个陌生小孩的心,还教我做人处世之理。她是生活中一个很平凡的女性,但她的内心却无比伟大,从她的身上,看到一种精神和力量,给人温暖和感动。也许此刻她早已忘记了我,但我还深深地记得她。现在,我也为人母,也正将这种温柔和善良慢慢扩散,做让人感动的人。

那年散文4:那年那月那时光

文/李瑞华

前些日子和去北京照顾哥哥的妈妈通电话,得知小时候最要好的伙伴二英、金凤要回西安来,说是好多年不见了,很想看看家乡的变化,更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惊中略带惭愧,是啊,从考上大学到工作我们分开已有好多年了,却不曾见过她们,现在说起倒是十分惦念呢。

那时候我家住在西安郊区的农村,我和同村的二英、金凤成了最亲密的伙伴。但现在生活的奔忙,却让我忘掉了从前信誓旦旦的约定:无论谁将来发达了,都一定不要忘了谁。曾记得我天真地回答:你们放心好了,如果我将来去城市生活,我会把你俩都带上,给你们吃好吃的,买拖到地的大花裙子。二英听后,笑得咯咯响:以后可有肉吃了噢,可有五香味的瓜子吃了噢;金凤说:如果以后我唱歌出名了,让你俩当我的经纪人,咱把钱平分,金凤小时候唱歌唱得可好了,把纸一卷当话筒,逮谁对着谁唱,村里人一边骂她疯女子,一边感叹还真跟电视上唱的是一个音。

只可惜金凤也没唱出啥名堂,大概是唱歌把她的学业耽误了吧,最终没考上大学,只好去北京打工,后远嫁外地,听说日子过得不错。二英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后也到了北京建立了自己的新窝。

思念将我拉到记忆深处。那些年我们一起玩过的“土游戏”,一起争吵的日子,一起如小鸟般的快活,无忧无虑,整天玩得不知饥饿,扔沙包,跳马,甚至玩男孩玩的弹弓,早上起来拖着长音叫着你我的小名,像生产队集合一样,可我们不是干活,只是疯玩。记得有一次我们偷偷去沙坡村看秦腔,回来天已黑,当时妈妈由于地里活很忙,让我在家把水烧好,等她回来做饭,我妈对我是大家公认的严厉,她俩怕我挨骂,开始帮我做起饭来,当时的年龄也只能会烧水而已,为了弥补我们的贪玩,也为了表功,金凤居然大胆地和起了面,要做面条。二英负责烧火,哪知金凤和面时倒的水多了,稀得很,我出主意说再加面粉不就稠了么,最后稠是稠了,面和得太多了,弄了有大半盆。由于太多,金凤擀不动面,嘴里振振有词:你家的面怎么像胶一样黏?要不咱们做成面疙瘩算了,正说着,二英说水开了,金凤像大人一样让我帮她端面盆,她小手灵巧地把面揪成一个一个大疙瘩往锅里下。妈呀,水开了后像一个个小馒头在锅里浮着。这,还能吃吗,金凤正尝她的“杰作”时,我妈回来了,看着我们满头满脸的面和灰,大吼一声:你们给我滚,看看浪费多少粮食。我们吓得全跑了。现在想起来,我妈真是不太尽人情了,她怎么那么凶呢,那可是我们第一次做的饭啊。可我们并不知道,那时家里的粮食实在是容不得我们这样浪费啊!

孔老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我们的三人行,必有争执焉,三人争闹常有发生,但却仍然非常的开心快乐……

那年那月的西安时光啊,一去虽不返,但在我内心深处,怎么越想越浓呢。我期待着我儿时小伙伴的到来。我会履行那时的诺言:给你们买拖到地的大花裙子。当然,我还会开车带你们去逛与童年时不一样的西安城,还有那依然美丽着的大雁塔……

那年散文5:画者

文/嘎子

那年春天,我与他相识在一辆破破烂烂的公共汽车上。

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学中文,他学美术。他就坐在我的旁边,说他叫格桑,卷曲头发的格桑,络腮胡须格桑,那只会画画的手也格桑。他的幽默把我逗笑了,他的眼睛却放弃了我,像只追逐气味而去的蜂子,绕着那位学舞蹈的女生转了。他咂着舌头对我说,那女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我说她除了身子细下巴尖,再看不出有多漂亮了。他便不想理我了。

到了康定,我去了一所中学教书,他去了民族歌舞团画背景。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三年后的一天,我在街上碰见的格桑,他说有事要上我家来找我。我想无非是他哪个亲戚的娃娃上中学的事吧,就说我烧燃火炉等他。

风很猛。康定的风就是这样,先憋气,憋足了再一口喷出,把刚落地的雪又卷上了天,罩起浓浓的雪雾,裹住这座山沟里的小城。雪风便带着伤心的呜咽,消失在山的缝隙里。于是又憋气,又猛刮,几天几夜不停息。一股劲道很足的风,把我的门吹开了,雪雾带着寒气在屋内的每个角落翻滚。格桑气红了眼睛,说:“你住这么个破屋子。走,上我那儿,我屋内有钢炉,有啤酒。你也可以看看我刚画的几幅画。”

走进他的屋子,像走进了一个大冰窟,冻得我像乌龟似的把头手使劲往毛皮大衣内缩。我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墙壁,说:“画家,你的大作怎么不挂几幅在墙壁上,空留着让油烟熏得多难看。”他哈地一笑,说:“我好久没画画了。我的画全在画室里。画室在四楼,天一冷,我就懒得上去了。”

那时,四楼是康定最高的楼房了。我很想看他的画,硬把他拉了上楼。

他把灯一开,说:“你自己看吧,我不想看。这些画我看一眼,就伤心。”

我不知他为什么这样说,就随他站在门边吸烟,独自朝满墙艳丽的油彩走近。画都不很大,没有上框,但像一格格小窗户,框住了一个个小小的梦境。第一幅是粉红色的,簇拥着团团闪光的雾气,深处有一白塔尖,日月环形光辉里有一模模糊糊的女神的影子。第二幅是蓝色的,是那种纯净无染的蓝色。像静止不动的湖水。树枝与飞鸟的倒影点缀湖面,美得醉人。第三是红色主调,像熊熊燃烧的火。红焰在冲上云天时凝固了,成了金光闪闪的雪山顶。山下一头白色的放生羊珍珠一般的耀眼。第四幅以黑灰色为主调,点缀黄与红组成的奇奇怪怪的画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许多向上生长的手掌,捧接天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这四幅画最激动人的是颜色,冷的暖的粗的细的浓的淡的,它们的高超的组合,构成了一组动人心弦的乐曲,在墙壁上碰撞,在屋内回荡。

我对格桑说:“真是太动人了。”他冷哼了一声:“我没画好。我拿笔的手太笨了。”他说,他一直想把自己做的一些梦画出来,但怎么画都不满意。我说这些画应该拿出去展览,展题就叫“梦里世界”,肯定会引起轰动。他淡淡一笑,又伤心地吸口烟,指头一弹,烟蒂便向那幅蓝色的画飞去,在静静的湖面碰了一下,又弹了回来,连一丝水纹都没浪起。他伤心地说:“我早想架一堆火,把这些画统统烧掉,免得它留在世上害人。”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幅画。它比其它画都大,占了半堵墙,很显眼地放在对面。画面上盖了块满是油污的布。我朝那幅画走去,地上乱扔的色管在我脚下破裂了,喷出一团团红红绿绿的色彩。我轻轻一拉,布耷了下来,一片清丽明亮的色彩便裸露在我的面前。

这是幅强光下的人体画,除了山石树木与人体的阴影是由许多偏冷的色块堆成的外,其余都是刺眼的红色与黄色,看一眼便满目的光辉。背影如粗糙的墙体,人体却细腻柔嫩,像刚洗浴过似的微红。半蹲着身子采摘地上的小花。脸上露出纯真的微笑。我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说:“这个女人我见过。”

格桑没回答,关上了画室的灯,在一片黑暗中跺着脚说:“我们快走。这地方呆着,我的脚趾头都冻痛了。”我同他下了楼,眼前还晃着那片耀眼的光。我说:“那个女人我好像见过。”他朝手心哈着热气,没回答。

回到暖烘烘的屋内,我俩都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心内的冷气全吐了出来。喝几口热茶,便懒懒地躺在了火炉边。我说:“你真会玩,每天和那些跳舞的在酒吧里混,还画出了那么好的画。”他的手指头厌恶地甩了甩,说:“那算什么画,我真想把它们统统烧了。”我说:“那真是些好画。我不会画,好画还是看得出来。最好的是那幅人体,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他哈哈笑了,说:“真的才不像那样。那也是我的梦,比真的好多了。”

他说起来,真的伤心极了。那女人我真的认识,叫加央措姆,就是当年在公共汽车上吸住他目光的那个身子细长,下巴尖尖的女生。他对自己和加央措姆只淡淡地谈了一句:“我与她差点结婚,可是她还是走了,跟一个从香港来的商人的儿子。”

他什么也不说了,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上飘散的黑烟。我也没问,我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那个轻浮的女人画成那个模样。他是生活在梦里,不管醒来或是睡去,梦都像是他的影子一般,随身携带着。在他鼾声响起时,我给他盖上被子,关上灯。我坐在炉口闪动的一片红光中。我似乎看见梦从他朝天的鼻孔中飘出来,缓缓升腾,同黑色的烟雾一起凝结在天花板上。

梦境都是新鲜的,像他刚从锌管中挤出的色彩一般。

那年散文6:没有馅的“月饼”

文/傅俊鸿

七岁那年,中秋佳节,母亲磨不过咱们姐弟几人的强烈要求,买了一大袋“月饼”回来分给我们。

那年,父亲不知道啥事惹到了我那些舅舅,等把父亲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家里便一贫如洗了。再加上养猪失败后,一家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记得麦子成熟后,三姐就用石磨碾碎和着剁细的洋芋蒸,这便成了一家人的主粮。挑食的我,往往会想方设法要求吃点粥之类的,等到吃饭时候,象征性吃点应付了事。记得有一次,在吃了两天的炒洋芋蛋后,我守着母亲哭了,央求要吃饭。“好好去读书,等放学回来,娘做白米饭给你吃……”倔强的母亲转过身后,我分明看见她抹了一下眼睛。那天下午,果真吃到了米饭,不懂事的姐弟几个还抢着吃了个精光?

“中秋节到了,娘,不买点月饼吃吗?”我们姐弟几人都争着向母亲要月饼。磨不过我们,母亲答应买了。年少的我便紧跟其后,向街上走去。走到月饼摊前,哇,好多月饼堆放着,我禁不住咽口水。“这月饼多少钱一斤?”母亲轻声问道。“这种水果月饼8块钱一斤,那种火腿月饼13块钱一斤……”还没等卖月饼的介绍完,母亲便拉着我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下逃离。

最后,沿着街道走到最末尾的一家小店,母亲买了五十个“大月饼”,好划算,才一角钱一个。当母亲把那张皱巴巴的五块钱拿给那店主时,店主的手颤抖了一下,那慈祥的老人便又递给我一个“月饼”。

“月亮堂堂,下河洗衣裳,洗得白茫茫……”我们每人分得八个,各自搬个小凳子,围坐在门前院坝里,欢快地唱着歌儿,吃着“月饼”,母亲还给我们讲“月亮么么”(后来才知道那叫嫦娥)的故事。玩到大半夜,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我们才磨磨蹭蹭地回屋去睡。

“他二奶,这久没钱了,在你这里拿两包盐巴回去,过阵子给你钱。”母亲走到二奶奶的摊子边小声说道。“一家人嘛,多拿两包去,等方便的时候再给钱。”二奶奶随手捡了四包盐放到母亲的背篓里。我才明白过来,母亲把买盐的五块钱都买“月饼”给我们了。

时光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吃过的月饼种类无数。但,不知为啥就是吃不出当年那味,那甜甜的没有馅的“月饼”的味。

那年散文7:父亲的礼物

文/李淑云

那年春天,父亲随市老干部疗养团去北戴河疗养,回来的时候破天荒地为家里的每个人都带来了礼物。送给母亲的是一块精致的上海产女士手表和一双布鞋。表是带日历的,表面上镀了一层钛,太阳下金光闪闪,非常好看;那双布鞋做工精致,松紧攀带代替了常规的布攀带,在当时市面上难得一见,母亲喜欢得不得了,穿戴着它们,内心洋溢的幸福自然不言而喻。

那年秋天父亲因病突然离世,留给我们的是无限的哀痛,母亲更是痛不欲生,终日以泪洗面。

父亲去世后,只有那双鞋和那块表陪伴着母亲。母亲心情与以往大相径庭,她恨那双鞋,恨它从此以后孤单地陪伴着她。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母亲几乎天天穿着它、折磨它,它在母亲的脚下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所有的日子都被它踩成同一种声音,那声音携带着整个秋日的萧条,甚至浓缩了母亲生命中过去和未来日子里所有冬季的冰寒,伤痛亦随着那悲怆的脚步弄得满地都是。直到实在不能穿了为止。

那块表从父亲去世的那天起再没有上过弦,虽然母亲依旧天天戴着它,晚上像以前一样仍将它放在枕边,而时间却永远停在父亲去世的那个日子里。以后很多个日子,母亲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她每天都心不在焉地做着各种应该做的事,往往刚揉好的面团随即又毁坏重来。那表明明停了好长时间,母亲总在某一个突然的瞬间想起什么,会停下片刻,目光定格在那只表上。

父亲送给母亲的那双鞋,即便后来穿得实在不能穿了她都没有扔掉。母亲将鞋仔仔细细地洗刷干净,之后便将它和那块表与夹放存折的那本书一起放在一个包裹里,除此之外,包裹里存放的还有一件衣服,是父母结婚时母亲穿过的那件蓝花袄。

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成了母亲这一生唯一割舍不掉的东西。它们将一如既往地陪母亲走下去,直到母亲老去的那一天。

那年散文8:那年中秋,母亲落泪

文/于丹

我十来岁的时候,有那么三四年,爸爸在安徽工作,我跟妈妈住在北京。妈妈的名字里有一个“桂”字,生日正好比中秋晚一点。

一年中秋,一位叔叔从合肥坐火车来北京,“哐当哐当”,抱着好多东西来我们家,说都是爸爸送给我们过节的。叔叔一走,娘儿俩就开始一样一样地拆包裹:烧鸡,点心,还有不同口味的月饼……最后,拿出一个高高的,装洋酒的那种纸盒子。

我说:“爸爸给咱俩带酒啊?”伸手一抱,又特别轻。

“要不,咱俩猜猜,盒子里装的啥?”

娘儿俩就开始摇,只听见里面哗啦哗啦、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存着一把沙。

猜不着,打开吧。一看,哇,满满的是一枝桂花!

原来爸爸爬到省委大院的桂树上,给妈妈砍了一枝桂花。

我现在还能记得那枝桂花的样子没有花泥,爸爸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包脱脂棉,饱饱地蘸了水,一层一层裹住,再用保鲜膜缠上,最后用一个大塑料袋包好,稳稳地立在盒子里。

枝中间,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我熟悉的蝇头小楷: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正是杜甫的《月夜》。

那天妈妈捧着卡片,什么话都没有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梢有一颗泪珠,忽闪忽闪,很久,“吧嗒”一下掉在卡片上。

那个情景,那些细节,任时光过去多久,依然留在我的心里。而父母那日的花与诗,让我从小信任了人性与爱情。

于是我惊觉,古人的每一字每一句,说出的都是千年之后你的此时此刻。“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总会有代代相传的明月,总会有生生不息的有情人,以相同的心境在重复着这些诗情。

节庆的美好就是人心中有牵挂,于此时此刻,名正言顺地放下所有的忙碌,理直气壮地送出你的问候与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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