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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散文1:穿超时空的致敬
文/陈若星
那是一段在我的人生之旅中,永远难以忘怀的日子。2011年阳光明媚、风清雨静的夏日,我跟随着陕西作家代表团,来到了遥远的俄罗斯,来到了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少女之梦中的圣彼得堡、莫斯科、图拉,来到了列夫·托尔斯泰庄园,来到了涅瓦河畔的普希金故居,来到了顿河岸边的肖洛霍夫家乡,来到了波罗的海海边的白桦林中……
忽然间,置身于青少年时终日魂牵梦萦的广袤大地,兴奋,恍惚,激动,落泪。我也曾多次想过:思或者不思,这遥远的地方就在那里,不移不易;念或者不念,这遥远的地方也在那里,不悲不喜。但是,却仍然要思要念。
这样的思念与相伴,是我在孩提时代,那枯寂、清冷、困惑的日子中,曾给予我精神抚慰,给予我饥渴的对美感的追求以绵绵不绝养分的眷恋。是我在青年时代,那狂热追求着美丽、力量、前进等目标的日子中,曾给予我导引的感恩。
那一年,穿上了一条人造棉的、上面缀满着细碎花朵的连衣裙,母亲说,这条裙子叫“布拉吉”,源自俄语。这条“布拉吉”,腰身收束,裙裾摆幅很大,悬垂感很强,穿上身,既婀娜,又飘逸。那些年,我们的励志故事,就是卓娅与舒拉,就是古丽娅,就是普通一兵,就是保尔·柯察金。那一个个夏日的傍晚,树荫下、花丛中、小河边、谷垛旁,我们唱着《草原》《红莓花儿开》《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太阳慢慢落山,微风徐徐吹来,花香阵阵,一片清凉。
还有无数次相聚的休息日与午后,我们都是在吟诵着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蒲宁、涅克拉索夫的作品中度过;激动之时,大家开始讨论起冰天雪地中的莫斯科保卫战、狙击手屡立奇功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还有列宁格勒的围困、库尔斯克的钢铁绞杀、塞瓦斯托波尔的炮台与潜艇,以及无名烈士墓前的长明火,一个个经典的战役,一幅幅令人热血沸腾的图景,陪伴着我们度过许多年。
是该把这许多年,所写作并陆陆续续所发表的有关俄罗斯的散碎文章,编辑为一本书出版了,我要以此来追忆那份少年青春的久远思绪,以此来抚慰那些热血沸腾的岁月回声,这便是《俄罗斯札记》。
现在,我肃然站立,向着那个遥远的地方,向着乌拉尔山、顿河、伏尔加河的方向,向我心中永远满怀敬意的所有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家们一躬到底!是这些伟大心灵的精神滋养,使我的人格得以养成,永远不惧人生的苦难、挫折与困惑,永远心怀光明。
致敬散文2:致敬毛泽东爷爷
文/江亲莲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是的,我们现在听到的看到的这些流传下来的名句都是毛泽东爷爷曾经写下的说过的,经过历史的见证和洗礼,深深的镌刻在了我们每一个人心底。我们没有真正见过毛泽东爷爷,确在广播、电视、报刊、杂志等各类媒体上见过他的传奇事迹,无不令人感叹折服。
2020年12月26日,我们又迎来了纪念毛泽东爷爷诞辰127周年。这一天,我们在朋友圈、网络、学习强国上掀起了一股学习毛泽东爷爷的热潮。毛泽东爷爷是湖南湘潭人,中国人民的领袖,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政治家,军事家,诗人,书法家。他引导中国走上了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开辟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道路,开创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时代,奠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奠定了新中国在国际上的大国地位。平凡又非凡的一生,值得我们所有人用心学习、深切缅怀和纪念。
我对毛泽东爷爷的印象,更多的还是打小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口述中得知,他们说曾经在上学的时候,亲自为毛泽东爷爷送过行,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能在有生之年亲自去毛泽东爷爷的故居走一走看一看。带着爸爸妈妈的愿望,也带着我们年轻一代人的崇敬,今年,利用休假的机会,我们一家人去了毛泽东爷爷的故居,真切感受一位出生农民之家的伟人经过怎样的艰辛,才带领中国人民走向了不一样的时代。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驱车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湖南省湘潭县韶山故居,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匆匆找了个旅馆住下,然后就开始在网络上订门票,生怕错过了这宝贵的时机,一切安顿稳妥后,我们一家子将时间调整好,期待着第二天的行程。早上八点不到,我们就步行来到了毛爷爷的故居,没曾想那里早已人山人海,远比我们想象的游人更多更热闹,想要身临其境地感受下伟人生活气息的人还源源不断的来在路上,我们内心一阵疯狂。
跟随着导游的讲解,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游完了全部的故居行程,我们也给妈妈拍了很多不同场景不同角度的照片,想要妈妈留个念想。妈妈兴高采烈的说,儿时的梦想,终于在几个小辈的帮助下完成了,真是太开心了,这辈子都觉得没有遗憾了。我想,不光是妈妈那一代人有很多的不舍,而且我们这年轻一代人也有很多的不舍。因为他从韶山出生、读书求学到参加革命,再到建立国家、治理国家的一生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早已成了我们学习的榜样模范,在内心生成一股力量,激励我们前行。
毛泽东爷爷探索救国救民道路的峥嵘岁月,和新中国成立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建设新中国艰苦奋斗的历程,都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历史,铭记历史,感恩前行,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我们年轻一代人生活在和平年代,没有参加过革命战争,没有体会过那些枪林弹雨的血雨腥风的日子,可是,历史是残酷的现实的真实的,我们要继承和发扬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将中国精神发扬光大,将中国力量续写下去,为社会经济各项事业的发展贡献微薄力量。
毛泽东爷爷虽然远去了,但是他一切以人民为重,心心念念不忘人民,做人民的勤务员,为人民服务是一生的追求的精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其实,我们都来自很平凡很普通的工作岗位,可能更多的还是想养家糊口,但在这之余,我们更要懂得提高自我的履职本领,真正做到在岗位上守责、负责、尽责,这也是一份努力和付出。今天的我们是幸运的,我们可以感受这个温暖的世界,纷繁的人生,阖家的团聚。而,毛泽东爷爷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不光自己投身革命,抛头颅洒热血,他的六位亲人也是为民捐躯付出了一切,临了,两袖清风,没有一分钱存款,没有一套高档服装,没有一件金银珠宝,没有给子女留下一分钱、一间房、一亩地。
可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今天的幸福美好生活,离不开毛泽东爷爷等革命先辈的艰苦奋斗、艰辛付出,是我们世世代代都不能忘记的人,我们要带着这份崇敬,走在改革开放的岁月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属于我们国人自己的足迹,书写更加华丽的篇章。(江亲莲)
致敬散文3:致敬
文/徐澄泉
春雨如油。
浇到一顶草帽上。这不是一朵蘑菇在叩首,它是我父亲躬耕的形象。
我的父亲,正手扶禾锄,向土地点头哈腰。
我虔诚的父亲,把一亩三分作为宗教,一再重复他熟稔的动作,连绵的雨丝,被他越拉越长……
时间过得真快,春雨才下65次,被雨水和泥土滋养又为之所困的父亲,还没来得及爬上阳光照耀的山头,他头上的草帽,就长满绿油油的青草。
十年之后的隆冬,我在1000公里以外的城市高楼,向远方和低处的父亲鞠躬致敬。
我一向乐观的父亲,选择了沉默,他早已归隐到一丛青草的深处。
现实世界雾霾太重,能见度低,我的父亲,很可能没有收到我发给他的信息。
致敬散文4:向至爱致敬
文/阿眉
在网上看到一则好玩的花边新闻:五位科学家打赌,把偶像鲍勃·迪伦的曲名或歌词偷偷混入论文名称,看谁在退休前能发表最多的数量。这个游戏进行了17年,至今仍不分胜负。论文名称有《一氧化氮与炎症:答案在风中飘》《蓝色纠结:多分子时代的分子心脏病学》等等。
这其实是许多创作者的习惯或曰通病:在作品里藏一点儿无伤大雅的私货。常常是为了给工作找点乐子,娱己的成分大过娱人。程序员在写软件时多写一段代码藏个彩蛋,作家在小说里顺便借女主角之口夸一句心爱的导演……原来,连科学家写论文也有如此闲情逸致。
就像电影《纵横四海》末尾,三位主角在枪林弹雨的决战后终于“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他们隐退后居住的屋子里,家居打扮的周润发身后墙上,贴着一张《虎豹小霸王》的海报。和《纵横四海》一样,这部四十多年前的老电影,讲述的同样是两位江洋大盗和一个姑娘亡命天涯的故事。这张海报,正是导演吴宇森对前辈经典的致敬——而今,《纵横四海》也成为一代影迷心中的经典。
说到电影,二十多年前就以《赌神》荣登当年香港票房冠军的王晶导演,最新的作品《澳门风云2》又拿了内地票房冠军。电影里《赌神》和《上海滩》的主题音乐,张家辉戏仿赌神的大背头黑大衣造型,直到最后作为惊喜彩蛋出现的刘德华,无疑都是对华人观众集体记忆和观影口味的精准揣摩,但那首张家辉哄女儿时唱出的老歌《分分钟需要你》,却多半来自更加私人的情怀。这首曾获十大中文金曲,当年出现在多部港片中的怀旧老歌,每次那熟悉的旋律在这部2015年的电影中出现,都是王晶对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的一次怅然回望。
对于作者,这是一种微型的“生活在别处”,是署名之外的个人签名式,就像希区柯克最喜欢在自己的电影里客串路人甲。而对于读者或观众,这是同道中人心领神会的暗号。那五位在论文中藏私的科学家,若有另一位鲍勃·迪伦歌迷在他们的论文题目中一眼看出端倪,就像输对密码连通wifi,一板一眼的学术论文瞬间让位给时光深处吉他弦上的音乐和熟悉的歌声——读者得到了阅读学术论文时意外的乐趣,作者有知,更会遥遥举杯,浮一大白。
亦舒在近年新作《樱唇》里也提到过鲍勃·迪伦:“清晨,听到乐声,有人在唱卜狄伦旧歌:我最爱晨早我俩起身时,晨早我俩起身之际,那时,就在那时,我爱你至深……”鲍勃·迪伦红遍全球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亦舒的少女时期,少年时代的偶像,的确不会轻易忘记,时隔数十年,仍然会有意或无意在文章中提起,遥遥向回忆致敬:“那时,就在那时,我爱你至深……”
致敬散文5:向一滴水致敬
文/石泽丰
活在世上,我们常常忽视一滴水。其实,在地球上,最凶猛的是水,最温驯的也是水。人无论怎样地高谈阔论,思想都不及一滴水的份量,但水沉默。
水有水道。水走着自己的路,它谦卑,顺势而下,绝不会逆流而上,高过人头。在你一路向前奔跑的时候,难免会遇到有过不去的坎,但没有过不去的水,因为水能载舟。且不说江河,就是在大海里,水也能让你飘洋过海,抵达彼岸。水不炫耀。我想,那些流动的水,奔走的目的就是为了顺水推舟,就是流进干涸的农田,流进禾苗里的脉络,生成人之所食,生成人之所需。人获得了,很少有人刻意去感恩一滴水,水不计较这些,仿佛那是它的使命。
我似乎明白了,水流经千里万里,不是奔走表功,而是一路施恩播惠。水流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生机。如果没有它的地方,那这个地方就是死寂的荒芜。水的存在,其实水自己也懂,它知道世间的哪一个角落都需要它,即使暂时不需要,它也会潜地三尺,等待着人类利用。
人有时犯傻,坏水的名声,说话不实事求是,带水份,做事不脚踏实地,也掺和水份,最后遭来报应。风把这一消息传给了水,河里,湖里,江里,海里,水泛起微波,好笑。水是笑人的笨,笑人的痴。如果把别人当傻子,其实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这一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但水懂,所以水选择“低下”,流到自己该流去的地方。而有些人不同,他们在世俗的面前,有时为了一己之利,一时之功,滥砍滥伐,大肆污染,破坏环境,终究造成恐惧性的灾难,其中就有水灾,这就是水的脾气。水是不轻易发脾气的,但一发起脾气,却难以招架。人惹怒了水,水会生威,淹没田地,淹没生命。当然,如果你对水好,水会对你更好,它会以甘甜滋润你的味蕾,因为水谦卑。
从生物上讲,人身体的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可见,是水喂养了我们,让我们活得有滋有色,人模人样。饮了一辈子的水,有些人甚至在临终前都没有弄懂水对人的教诲,水选择低处行走,遇到阻拦,谦卑忍让,教人以智慧。人常自以为是,认为和水相比,自己是站在了上游,难免不去读水,不去听流水的心声。
不管有没有人倾听,流水照样发出快快乐乐的“哗哗”声,它是在向人解释天道,诠释人生活着的态度,每每想到此处,我的眼窝都有泪水,这本身就是一种大道啊。为什么人只有在经历过疾病之后,才会用水去熬药,用水冲济?才会在意那一碗水对生命是何等的重要?才会对那一滴水去感恩,乃至涌泉相报?
是啊,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芸芸众生中,受恩的人数以亿计,但报恩的人呢?占到了几成?由此,我想到了西晋的李密,他“臣侍汤药,未曾废离”的报恩之举让人心怀感动。面对“过蒙拔擢,宠命优渥”,他依旧想到的是“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他作出了“乌鸟私情,愿乞终养”的决定。他定是读懂了水。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其实,过眼的是云烟,不息的才是流水。
致敬散文6:致敬父亲
文/苏天真
一、
当我们记起某些过往时,总是眼前一亮。于是,我的眼睛定格于父亲那深邃的沉思和悲悯之情,仰望一个驹褛老人的背影。而那思想之光,正是由你从事过战争的身体和心灵浇铸而成。
那一年的战事,如魔法般的旋律控制着我,电脑不自觉地随手指跳起梦幻般的舞蹈。
文字不断地从屏幕上跳出,我试图用手眼合一的方式,表达抑制已久的心情。因而,我选择一蹴而就,依照自己的方式叙述。
父亲是抗美援朝老兵。
当年波诡云谲的战争早已成为历史。即便父亲在梦中邂逅那些威武雄壮的战友,但他们的英姿早已还原成大地的基本颗粒。可他们的名字和朝鲜战争总被灼热的时代传递,如同矗立在中朝土地上的抗美援朝纪念碑,在金色的阳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幽光。
天总在下雨,日复一日。皖江大地上的“双抢”似乎要被这连绵无边的阴雨淹没。不过,若留心倾听平畴的田野雨滴落声,凝望阴暗灰沉的天空,你唯一能想到的是抢收抢种就是与季节赛跑的生死战。
对农家来说,早稻收不上来,浸泡水中,持续的高温,要不了几日,金黄的稻穗就会发芽,不仅仅半年的辛苦打了水漂,口粮还指望这新粮接济呢。
雨,没完没了,令人绝望。
父亲拐着铁锹,披着蓑衣,承受滂沱大雨的浸淋。站在田埂呆呆地望着大片大片金黄的稻穗,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
而今,战火熄,烽烟灭,飞鸟尽,良弓藏……夕阳西照,卸下戎装,徒留一颗苍老的心……此时,已没了战场的汗腥味和空气中飘荡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忘却了军旅生活、忘却饥饿痛苦、忘却死亡、甚至把未来也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天天满腹心事。在田头木然坐上好几个钟头,让溪水带着尚未退尽的霄烟一起流去。
我的目光穿过世纪的崇山峻岭,搜寻父亲隐入岁月深处的背影。
那年春天,雨水漫长,家家户户断了口粮。面对饥荒的折磨,痢疾的蔓延,和七八张饥饿难耐的嘴,我的祖父母为了给我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们有路可“逃”。
常言说得好,“好儿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兵荒马乱年代去当兵,那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但穷人总是想着眼前,最迫切的还是当兵最起码能撑饱肚子,或许在刺刀见红的战场上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粉墙黛瓦、烽火高台的皖中四合院,也未能阻止父亲的身心趋向成熟。那年十九岁的父亲,迎来了生命之花灿然开放的季节。
那个艳阳高照的夏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向乡政府驻地行进。在那支庄严肃穆的送兵队伍中,父亲面色沉郁,似一个形单影只的弱者。我估摸着父亲不想做一只困鸟,只想做一只从容的鹰,翱翔与苍穹之上。
于是,血气方刚的父亲,伏地向祖父母磕了三个响头,重复说道:舍家卫国,忠孝难两全,为儿的对不住了……
那一刻,阳光瀑布般倾泻在父亲的头顶。此时此刻,我嗅到来自油菜和稻米的芬芳,也真切感受到激荡在父亲内心深处的忐忑。
从此,父亲一身戎装。无论世事何等苍桑,终究没有辜负家族和自己。听从国之召唤,忠诚履行卫国戍边的使命担当,历经生与死、血与火的洗礼,你无怨地悔。
这就是父亲,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兵。
二、
我仿佛被一种力量带入另一个时代。
父亲的新兵团由无为襄安轮渡至芜湖裕溪口。一列绿色的闷罐火车停靠在月台,车站内人山人海,彩旗飘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励志标语随处可见。欢送的人群摩肩接踵地紧挨着,几乎是脸贴脸,把小小的站台挤得水泄不通。父送子,妻送郎,弟送兄,欢呼声、口号声、偶尔的哭叫声彼此起伏。所有的新兵成两路纵队齐刷刷站立月台两侧,接兵首长与地方领导拿着花名册,大声呼唤每个新兵的姓名。
阿蔡轻轻地将手放在父亲肩上,小声说:“我们上车吧,车马上要启程了。”
军列像一条大蟒,而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如无数的蝼蚁,汹涌的人流似乎要把这条巨蟒揪住,躁杂音盖过鸣笛声。
父亲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容有些苍白。两人向一旁的亲人们挥手,手拉手穿过人群跨上车厢。
只需几分钟,一千多人的新兵分散到十几节车厢,就像几滴露水渗入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
弟妹们仍然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惊喜地、茫然地瞪大眼睛。
车后退了数步,一声长鸣,吐出一串白烟徐徐挪动身躯。风吹动着父亲热气蒸腾的头发,清秀的脸庞英姿焕发。把一群从未离开过故土的年轻人,送上保家卫国的征程。
如今,八十有五的父亲,第一次给我讲述那段历程时,声音高亢有些颤抖,双眼烔烔有神。虽然岁月的风霜在他的额头留下刀刻般的皱褶,但却始终赋予我一种温润的善良和坚韧。
一盏马灯悬在车顶,随着列车的运动,摇摇摆摆。一排排枣红色宽大的固定式木凳,白天可坐,晚上可铺上被子当床使用。
车厢内,兵蛋们叽叽喳喳,寒暄正欢。还有戴着眼镜、一脸文气的浙江籍指导员郝忠于,说话走路风风火火,戎装毕挺,腰间束着武装带,右扣手枪,头上是一顶软檐宽边帽,伫立车窗向外眺望,那一绺青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火车喘着粗气一路向北,车轮在铁轨上不停地滚动着,山川、河流、树木、村庄、工厂在窗前飞掠而过。
天色近晚,每隔一段时间,火车路过一些小站,小到只有铁轨边一盏信号灯证明它的存在。偶尔在穿过山洞或者桥梁时,会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那时的父亲很朦胧,或者说是很稚嫩。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总认为自己很快乐。暗自感到庆幸,不是因为快要上前线,而是因为发小阿蔡成了他的战友。此刻,正随他一道同行。想起上前线,刹那间,父亲只是心头一紧,一种难以描述的担忧如鲠在喉。至于战事如何?有多少危险?管他呢。
而在父亲身旁的阿蔡却双眉紧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沽咚咚的窗外。在阿蔡的内心深处,战事的担忧越来越深重。然而,却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样,火车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穿梭,父亲的面颊仿佛在睡梦中已然成为思考未来的思想者。
暮色降临。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脸来,在窗外洒下皎洁柔软的光。车厢内一片寂静,车顶那盏马灯在晃荡中偶尔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指导员似乎看透新兵的心情,站起来,亮开嗓子,操起浙江普通话,“同志们都是来自庐江,那你们知道庐江的来历吗?”这一提问便调动了大伙早已松弛的神经,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庐’者,房屋也。《诗经·小雅》中有‘中田有庐,’指的是大田中间有居住的屋,也就是在长江边,有农人用茅草搭起的房屋,这就是庐江地名的由来。”大家报以热烈掌声。指导员知识真渊博,车每过一个地方,都能讲出那里的人文掌故,历史传说。指导员又润润嗓子咳嗽一声,“战友们初次相识,都别干坐着,谁给大家唱首歌。”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指导员见没人响应,提出教大家一首《抗美援朝进行曲》,顿时掌声响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保祖国,中华好儿郎,齐心团结紧,打败美国野心狼。”高昂的歌声,飘出车厢,传向远方,给寂寞的车厢带来生机。
朦胧的月光下,起伏的原野上,车头喷出的火光像一群红色的萤火虫,在夜色里散发着光亮。
夜已深沉,战友们陆续进入梦香,呼噜声彼此起伏。父亲与阿蔡迷迷糊糊,兴奋和担忧纠缠着。俩人同时坐起,父亲轻拍阿蔡的肩,小声安慰着,“别想心事了,一觉醒来就到东北了。”
阿蔡怀疑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他莫名地想起父母以及过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往事从遥远的地方袭来,他低下头,用力摁住两边的太阳穴,想阻隔回忆的潮流,不再把自己卷走。
阿蔡忍不住泪潸然而下,爱父母、想家人、担忧自己的处境,以及一种超越本能的巨大压力令他无法释怀。
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一切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故土难离啊!在这夜深人静,去朝鲜战场,赴汤蹈火,生死由命,却别无选择。我是不是太没出息?阿宏。”
“理解,理解。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风透过车厢的缝隙刮来,令人感到丝丝凉意。黑暗中,两人的手紧紧捏在一起,阿蔡的手凉得发抖。同时深呼吸一下,像要让彼此镇静下来,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在这漆黑的夜晚,他们正向东北集结,再开向爆发战事的朝鲜半岛。
三、
父亲入伍两个月后,转入第九陆军医院,三个月战场救护学习培训结业,得到的命令是加入汽车九一团,即刻奔赴朝鲜平安南道成川郡石岩里。
天总是阴云密布,寒风一天比一天冷。军列从沈阳出发,车轮和铁轨的摩擦以及长长的汽笛声划破苍穹,棉团般的黑云笼罩着大半个城市。车头喷着水汽,车厢后拖着一门门火炮。
火车向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经过一些小站,在这雾云压城争分夺秒的日子里,再向北,安东(即丹东)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城空寂无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么漫长,又那么飞快。
遭遇空袭警报后,火车不得不在一片热气腾腾的烟雾中停下,解除警报后,车很快又豁出命似的开动。再向前,跨过鸭绿江。
在夜色掩护下,火车似一头怪兽,熄灭所有灯光,新义州、盐川、宣川呼啸而过,火车在晨曦中经过定川,父亲和所有战友站起来,眼晴望向窗外。田野、堆垛、薄雾、竹林、山坡、河滩……全都在初冬清晨的天空下一闪而逝。奇怪的汽笛声传来,巨大的飞机引挚在苍茫的青空中震聋发聩。“美机!炸弹!”有人惊恐地叫着,瞬间,炸弹像无数蜻蜓般飘浮在山谷、河流、村庄、集镇和火车两旁开始爆炸。
火车开始颠簸,年轻的军人们面露恐惧,车厢里顷刻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有人声斯竭底地大喊,“停车,停车!!”。
车还在飞速行驶,飞机再度俯冲投弹,天空忽然像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热水瓶塞,一幅幅白色瀑布从天空倾泻而下,爆发出一阵阵巨响。
一时间,火车行驶的节奏被打乱。曙光中,温柔的天幕被撕得粉碎。新兵们那见过这种阵势
车门轰地打开,“不要慌,大家镇定!不要慌,大家镇定!”
“抓紧时间下车,向两旁草丛中转移隐蔽,敌机马上还会过来……”指导员站在车厢口大声命令着。
跳下火车瘦弱高挑的阿蔡,脸色残白,眼前的氛围令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几乎就要倒下。连长赶紧扶住他,连抱带拖地挪到一棵葱郁的大树下。
“勇敢些,小伙子!”“这只是小儿科,跟真正的战场相比,这不过是和风细雨罢了!”。
几分钟功夫,车厢里几千号人,作鸟散状淹没在烟雾茫茫的山谷间。
火车迅速开动,像一匹脱僵的烈马消失得了无踪迹。
尔后,炸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战争跟想象不一样,血淋淋毫无人性。也难怪,那是生和死的诀绝。
生命中的每一滴水都是由它生活中一桩桩事件和一个个回忆组成,并最终汇聚成一条没有姓名,没有时间的长河。
部队徒步向石岩里急行军,此时的中国军队从服装上没有任何标志,土黄色的军服与当地居民混杂在一起,人和驮炮的骡马混杂在一起。战士的头顶上是宽大树枝扎成的草帽,胳膊上扎着白色毛巾。夜色沉沉,脚步声和骡马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急促而混杂。路旁尸横遍野,村落悲寥,烟雾袅袅。
“三连长,派一个排到前面侦察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团长命令道。
“是。”
约个把钟头,三连长来报。
“卫生员阿宏,在炸毁的民房中捡到一个婴儿,父母都死了,该怎么处置?”
得到的答复是:“谁捡着谁负责,不许冻着饿着,直到有人收养为止。”于是,父亲抱着婴儿行进在队伍中,身上除背包,枪支弹药,还有食品和急救包等。本来体质瘦弱,加上着急上火,第二天快到水板洞防区,父亲因虚脱,脸色苍白,晕厥不醒。
经过一天一夜的徒步行军,天亮时,终于找到了愿意收留孩子的朝鲜大妈。女兵和围拢过来的当地妇女流着眼泪,轮流亲着孩子娇嫩的脸。
如果把亲历战争和回忆当年的战争串在一起,那种感受似乎大相径庭罢了。
但无论如何,在父亲的记忆中,无法忘记高旺山、马良山阻击战,无法忘记第一个牺牲的班长秦山川。父亲还是个新兵,也是第一次参战。整整两天两夜,汽车九团与敌空降兵激战。秦山川带着满员一个班,无论是站着、躺着、翻滚着,还是射击、冲锋、奔跑,秦山川一直紧贴着父亲卫生队左右。在穿越一片通向2026高地的树林时,迎面撞上一支美军空降兵。突然,一颗炮弹在秦班长脚下爆炸,他被炸飞,并重重地摔下来。父亲跑到他倒下的地方,跪下身段准备扶他起来,见他肚破肠流,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帮他包扎。更可怕的是,秦山川的身子骨似乎都散架了,双手摇摇晃晃,两条腿逐渐变成青紫色。秦山川昏迷一会儿很快又醒过来,尖叫起来,“别碰我,不要,别给我包扎,不,不要阿!”
父亲还是想方设法为他包扎。
血从秦班长的嘴角汨汨地流出,他顿时又昏了过去。半晌,他微微动了动头,睁开眼。
“副班长,我命令你立即杀了我,快开枪,我求你了。你***的胆小鬼,开枪,开枪啊,老天爷!”
树林边的战斗依然激烈。此起彼伏的枪声与烟雾弥漫在林间,似乎要将整个林子翻转一遍。父亲浑身颤抖,但还是竭力照顾班长,小心翼翼地包扎着,希望他暂时昏迷过去。这样,他至少能忘记痛苦,父亲能体会到他此刻剧痛的折磨,但死神似乎一定要让他醒着,生生承受着煎熬。
敌人又在身边投下炸弹,瞬间击碎周边的草木,扬起尘土,把他俩埋在泥土下。很久,父亲从土里把班长刨出来,他还活着,但一呼吸,嘴里就冒血沫。
父亲俯下身,“可怜可怜我吧,不要拖延了,我好难受。”他声音微弱似蚂蚁般,那痛苦的表情让我毛骨悚然,痛苦不已。
班长突然昂起头,猛地伸出胳膊,从父亲腰间迅速抽出手枪,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血随着他的喘息,不住地从嘴角往外涌。
“阿宏,快退后,退得远远的!”
砰!子弹穿透了脑壳,他转过身来,像是一捆木头似的重重倒下,旁边是七零八乱、冒着焦烟的树枝……
战争不但让自己流血,也让对手流血。山头上敌人的飞机在疯狂地扫射,在火光中投下炸弹,然后调头远去。满山遍地的血汇聚起来,聚集到战场。双方展开肉搏,拼刺刀,用枪托对抗,搏击中不少人抱头鼠窜。父亲正举着枪射击敌人,子弹十分密集,只听见“ah!ah!ah……!”的大声惨叫。
副班中受伤了,一块弹片扎进了右下腹,裤管顿时被染红。
手术第二天,副班长尿憋满脸通红,再不想办法帮助排尿就会出大事。父亲向卫生队长做了汇报,抢救伤员的命要紧。父亲没想那么多,把自己的想法和副班长商量,他很害羞,“我们在战场上死都不怕,还害啥羞。父亲吸了一口、两口,第三口终于将尿吸出来了。当时父亲直打恶心,但尿排出来了,伤口就会消肿,这是救命的大事。”
我同情地看着父亲,同时穿越时空,看见他那霄烟弥漫的高旺山的峰峦,而在峰峦的上方,是云雾散去后渐渐亮开的无尽苍穹,这一切,竟有一种细微然而却来得很深的温暖,有一种比死的背景更广阔的生的慰藉,有一种更广阔深邃的难以名状的宇宙意识和生命况味。
很多年后的一天,父亲回忆起住在水板洞防空洞的那段日子,仍心有余悸。
住山洞是志愿军最难熬的日子。阴暗潮湿,时间一长被褥湿霉,一些战士患上风湿病,走路一瘸一拐,部队减员近半。副团长原颜威,山西人,特别喜欢喝醋,慢性气管炎,发病时上气不接下气,我几乎天天给他打针,那屁股成了“蚂蜂窝”,看了心痛。
四、
不知不觉中,父亲讲述那些战争或忧或喜的遥远记忆,我也渐渐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意讲述这场残酷战争的缘由。战争,那是刺刀上的芭蕾,是血与火的较量。那枪刀的肉博,那飞机像幽灵似的投弹扫射,战友像木排般地倒下,那身首不全的身影,他们用手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如影随影,纠缠着父亲的心绪。
我仿佛像一叶扁舟逆流而下,驰向过去的岁月。
逝去的人永远离开了我们,幸存的我们还得继续享受生活,还要激情满满地向后人讲述这段历史。
不能记记,不能记记战争中发生的一切,不能忘记经历战争的人,无论活着还是死去。
父亲的经历,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一种飞翔的画面,像一只雄鹰俯冲在山谷,复员回乡又像是一条鱼潜于水中,这鸟与鱼的想象让我肃敬不已。但最重要的意义是,因为我相信父亲沉默安静的内心满是信仰,这种信仰像河流一样奔腾不息,充满了对美好生活无限追求的定力。
60多年过去了,很难想象当年的情景和梦一般的战争岁月。如今,我们的国家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父亲和阿蔡,也已是步履蹒跚的高龄老人了。
父亲告诉我,他们这些老兵走的差不多了。我瞄一眼父亲,尽管岁月流转,物是人非,但他的个性却依然如故,不曾有丝毫改变,又不无伤感。但是,我却没来得及为他们写点什么,我很惭愧。其实,人,匆匆一生,终归要走,既然走了,又何必在乎写,在乎后来者呢?
在三年的前线生活中,父亲的青春热血挥洒在异国他乡,多少战友倒下,现在和平了,做个脚踏实地的农民,与家人与乡亲们亲近,春天里开荒种植,夏季里插秧薅草、挖竹笋、采蘑菇,修船结网,捕鱼捉虾,或是采茶、或是施肥。日常的生产劳动,父亲的手变得粗糙龟裂。但一米一饭,一砖一瓦,流的每一粒汗,都感受到社会祥和,都充满了生活的乐趣,都能化解对倒下战友内心的痛苦。
我时常会就父亲一些鲜为人知的细枝末节询问着,探讨着……,表达着对他的景仰和尊敬,让他感受儿子的理解和温情。即使被时光淘洗得斑驳淋漓,秋阳里依然是洗尽铅华之后负载更多的政治与哲学。
你看哪,鸭绿江畔,秋日枫叶引领两岸群山妖娆起舞,花儿依然盛开着,就在这随处可见的战争与静谧流转间,而伴随寺庙悠扬的钟声,那个叫阿宏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悲欣交集呢?是的,所有的今天都来自咋天,只有真正跨越哪些不能忘却的经历,才会体悟胜败俱泯的遗憾与欣慰。
一扇门悄然关闭,而另一扇门却不经意打开。
我们的头脑只不过会生产许多冲动与欲望,而父亲他们那代人的心灵永远忠实与本心,本心会告诫自己什么是值得珍爱,什么才是神圣。
致敬散文7:向大海致敬
文/菊韵香
爱上大海,缘于我的三叔,一个毕生痴迷蔚蓝的退伍老兵。三叔当的是海防兵,退役后,我爷爷已筹齐砖瓦木料,准备给三叔翻盖新房,让他成家立业。不料,三叔竟毅然决然地去了莱州湾,在一个叫屺姆角的地方安下了身。
屺姆角,是龙口屺姆岛的“触角”,细长绵延,直探海湾。当年,初次登岛,放眼四望,我便被“孤峰绝壁映丹霞,海光山色尽入画”的天然美景迷得如痴如醉,差点忘记了此行所肩负的重要任务。我和三叔的年龄相差无几,从小就很谈得来。于是,爷爷派我做说客,无论如何都要劝三叔回老家。但看过风光秀美的海岛,古朴的渔乡,还有那个被海风浸润得善良率真、如今早成为我婶子的年轻女孩之后,我果断“叛变”,和三叔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
“三叔,你是为了她才留在这儿的吧?”我问。三叔点点头,又带我爬上了屺姆角的最高点。时值黄昏,余晖斜铺,烟波浩渺,帆影随风,如诗景致,尽入眼底。“人间何处觅瀛洲,瑶岛回通大海流,说的就是这座岛。”说着,三叔的神情变得格外郑重,“这儿,有我爱的人、大海,还有我放不下的情结。你回去告诉爷爷,我会经常回家看他的。”三叔所凝望的远方,是他曾无数次走过的巡逻线,蜿蜒漫长,一端系着兵营,一端系着他的心。而这,正是他一生都无法割舍的依恋。
转过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失败打蒙了我。我参加高考,许是太过紧张,考试没结束就被送进了医院,等到病愈,高考早已结束,我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三叔听说后,专程回了趟家,把我接去了屺姆岛。三叔带我去海边散心,为我朗诵了一首诗歌:“大海的日出/引起多少英雄由衷的赞叹/大海的夕阳/招惹多少诗人温柔的怀想/多少支在峭壁上唱出的歌曲/还由海风日夜/日夜地呢喃……”这是诗人舒婷的《致大海》,从认字起,我便嗜爱读书,尤其喜欢诗词。而这首《致大海》,完全称得上是我的最爱。没想到,三叔也如此喜欢它。“有过咒骂/有过悲伤/有过赞美/有过荣光/大海——变幻的生活/生活——汹涌的海洋!”颇有气势地朗诵完毕,三叔对我说:“从上学到当兵,我背过不少诗,最能打动我的,就是《致大海》。你看,大海起起伏伏有涨有落,有风暴也有平静,多像我们的生活,有苦有甜,有顺境也有波折。身处低潮,只要你相信自己,明天早晨,你就会看到更壮阔更美丽的大海。”
从屺姆岛回老家后,我重振旗鼓,决定复读。冬去春来,在次年的高考中,我取得了优异成绩,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心仪的大学。大学四年,每年暑假,我都会去看望三叔。三叔不止一次对我说,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是海,她平静,包容,绝不会把你的心事和秘密张扬出去。诗以言心,诗以抒怀。人生路上,正是三叔,大海,屺姆岛,还有舒婷的《致大海》,给了我拥抱生活的勇气,我要向诗歌、向大海致敬!
致敬散文8:向杨将军致敬
文/王霞
暑假北上长白,经通化,全因为一个人:杨靖宇。
杨靖宇是东北抗联的主要创建者和领导者。这个让日本兵都折服的钢铁汉子,牺牲在通化蒙自,此地建立了杨靖宇烈士陵园。
陵园位于浑江东岸树木葱郁的山岗上。从山底经过一段幽静的林荫路,就到了陵园门口。沿宽敞的台阶拾步向上,就看到灰白色宏伟的门垛,之上的拱形门梁上“靖宇陵园”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肃穆缓步入内。园里苍松翠柏俱是郁郁葱葱,民族风宫殿式的建筑,精巧不失庄严肃穆。正中,是一座将军的高大戎装铜像,雄伟威武,昂首蓝天。走进后面的灵堂,正中悬挂着朱德同志“人民英雄杨靖宇同志永垂不朽”的题词。中央大厅陈放着靖宇的半身塑像。灵堂后面,高高的圆形陵墓就是烈士安息的地方。两侧陈列室展览着烈士的遗物。
慢慢走,细细看,思绪激荡。
杨将军抗战前,被派到辽宁抚顺进行工作,以做矿工为掩护。他带领矿工们同日本矿主作斗争,两次入狱,备受严刑拷打而坚贞不屈。抗战爆发后,我父亲王银财,也曾受地下党之命在抚顺当了伪警察署署长,专为搭救被俘的抗联战士。那些被俘者,多半被送到煤矿,为日本人挖煤。听母亲说,为了解救这些人,我家几乎倾家荡产。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常常念叨她那枚结婚时父亲送的镀金银戒指,那是她唯一的一样首饰。为了救一个姓张的抗联战士,父亲把这枚戒指也拿去变卖了,之后也再没能力买过。
杨靖宇、我父亲,一位是英名赫赫的英雄,一个是默默无闻的百姓。在国破家亡的日子里,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乃至生命,和侵略者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战斗。
其实,何止杨将军和我的父亲。每一个有血性有骨气的中国人,都在那场战争中洒过血流过泪,甚至奉献了生命。想象着将军率第一路军一部一千四百多人,在长白山密林皑皑冰雪中与日寇打到弹尽粮绝的惨烈。最终战斗到孤身一人,身中数弹壮烈牺牲,悲不自胜:残忍的日军解剖将军遗体,将军的胃肠里竟然一粒粮食也没有,只有未能消化的草根、树皮和棉絮……
正义,坚贞,顽强,造就了杨靖宇的英名!正是这样的高风亮节气魄支撑着这个古老的民族与国度,度过了那八年漫长的艰难血战,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此时,今日。在抗战胜利七十周年之际。我在我安静温馨的书房中,翻阅着我在将军纪念馆拍下的资料照片。耳边仿佛一阵阵枪炮轰隆,脑海中一幕幕厮杀惨烈。可是,我没有丝毫惧怕的感觉。我想,有杨将军,有父亲给我们留下的那种无私无畏的精神底蕴,我和我的同辈,以及我们的后人,都能战胜所有未知的险恶,让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高傲地屹立。
致敬散文9:向那抹橙色致敬
文/宋驰
一声长鸣的汽笛,驱散清晨弥漫的江雾,红日款款升起,迎来又一个晴朗的日子,橙色的身影开始忙碌。回想起刚来船上工作的那几天,很不习惯,于是经常制造借口往岸上跑,直到后来穿上了那件橙色的工作服,一颗浮躁不安的心才渐渐沉淀下来。
有人说,我们的工作服和建筑工人的服装一般,戴个安全帽就可以混进工地;也有人说,我们穿上工作服后与马路上的环卫工人一样,只是没有拿着扫帚扫垃圾而已。不管他们怎么说,唯有在船上扎实工作过的人才会明白,我们同那些人一样,默默地为国家发展做着贡献。而这身橙色,更是一种温暖、一种守护、一种责任。
橙色是一种温暖。它是驻船领导的诚挚关怀,是船长、大副在一旁的帮助和教导,是同事在背后的热情鼓励与支持。这橙色,使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工作,坚持了一年又一年;使看似平凡的工作,做起来意义非凡;使看似简单的工作,传承了一代又一代。
橙色是一种守护。不管白天黑夜、也不论严寒酷暑,365天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紧急状况和风险,而橙色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条件多么艰苦,橙色都不会放慢手脚。橙色,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忠于职守。
橙色更是一种责任。船上工作很辛苦,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天寒地冻,伴随的始终是震耳欲聋的噪音、刺鼻的气油味、机器的震动、船体随着风浪的摇晃等等,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大家满怀激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干着。这橙色,遥望着对岸的繁华,坚守着船上的寂寞,以赤诚之心,切实保障着长江航道的畅通与安全。
这美丽的橙色,经住时间的考验,继承着老一辈航道人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传统作风,发扬着开拓进取、务实创新的精神,使我们风风火火地战斗在万里长江之上,默默无闻地翻滚在长江的风浪里。
让我们肃然起立,向那抹橙色致敬!
致敬散文10:致敬小浪底
那日凌晨起来,坐了八个小时大巴车,从陕西赶奔小浪底。一位年龄尚小、举止羞怯,语音中夹杂着浓重河南味的导游姑娘告诉我们说,本次由她主导的小浪底之游分两部分进行,先乘船看看大坝,再从缆索桥渡过黄河看结尾。可是,坐着柴油机拖动的船,在大坝拦起的水面上转了一圈,人们就面露倦容,一扑踏坐在那儿不想动弹了。看来,这种急行军式的游览方式人们一时还难适应。咋办?远远的来了,游览并想了解这个总面积727平方公里,涉及晋豫两省的济源,孟津、新安、渑池、陕县、平陆、夏县、坦曲八县市33个乡镇,淹没42万亩土地,耗时十几年,负有防洪防凌排沙减淤,兼顾供水灌溉和发电诸多功能的浩大工程,单凭乘小船一转,如何能够?转,累;不转,又不甘心。此刻老天似乎故意,小浪底刮起了大风,和几个同伴一商量,硬着头皮,踏上了缆索桥。用木板铺在钢丝绳上的缆索桥,在大风中摆幅很大,头发如荒草般不时遮住眼睛,虽有绳结的桥帮,但它是软的,大风呼啸,望一眼,水涌浪翻的黄河,顿感脊背发紧,凉气袭身。只走了几步,就有退回,硬拖过河的,十不过一。
介绍完小浪底结束部分的标志性艺术建筑,导游姑娘说,小浪底工程十分浩大,从大家一进入库区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足全部工程的百分之二十。另外百分之八十的东西在水底下,在大坝里边,在“龙宫”里。你转两天都看不完的。那属于国家机密。听姑娘这么一说,说句老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懵着,想象不出小浪底的大,直怀疑小浪底这个名字是否叫错,这么大却叫小浪底呢?“朋友们”,小姑娘此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凝重,眼神也飘向了远方。停了一下,她终于又说,“为了这个工程,晋豫两省移民二十万。二十万呀,姑娘满面戚容道,朋友们离开过家吧?恐怕离开三五天都会想起家的。对不对?移民意味着什么?移民就是抛却故土,连根拔起,永远都回不来了!人常说故土难离,故土难离,设身处地离一下试试,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把泪啊……”她又突然顿住,眼噙泪花。“为了工程”,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有一百四十七名建设者献出了生命,死在小浪底。其中有七名外国专家。每逢过大年,二十万移民,个个想老家。可是朋友们,你看他们书写的对联。“回头望故乡,望一眼,一捧热泪。举目望工程,望一眼,一腔欣慰。”横额是“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
工程,移民,生命……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是啊,人类的进步和文明,哪一桩、哪一件,没有劳作、奉献和牺牲相伴随啊!小浪底,我向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