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文章

请欣赏雪夜文章(精选10篇),此文由多美网整理,欢迎收藏与分享。

雪夜文章1:乡间的柳树

文/风雪夜归人

乡间的柳树 风雪夜归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采薇》

出曲阜南门,是一条通往小雪至邹城的公路,顺路往南不到二里,有一条沂河,从东至西绕城而过。河上原来有一座石桥,桥的下面是一个叫做沂河崖的村子。下了桥不多远,左边有一个小村子,与沂河崖隔河相望,叫做南泉,是出产曲阜香稻的地方。从这南泉的村南向东,便是通往息陬、尼山的乡间便道。

路不宽,平整的沙石路两旁栽满了青一色的杨柳,撑开着的树冠像一把把浓绿的伞盖遮盖了大半个路面,整条路便如同一道蜿蜒着的绿色长廊。一阵风来,枝条摇曳,让人倍觉清静凉爽。向东十余里,有一个很大的村子,公路便沿着村子的西边向南绕过去,然后折转向东从村子的南部穿过。这地方便是息陬。

最初听到息陬这个地名颇有些不解,只是从字典上查到:陬,zōu 隅,角落。春秋鲁地,在今山东曲阜东南。于是就把“息”与“陬”连起来,觉得这可能是当年孔子从尼山往来于曲阜之间,中间休息过的地方。因为当时相传孔子生于尼山,而息陬恰好处于尼山与曲阜的中间。问了一些当地人,也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就觉得这地方还真是不错,毕竟是孔子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多少也算是沾了圣人的灵气。后来才知道,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息陬竟是一代至圣先师孔子的真正故里(注)。《史记》中有“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的记载。说是孔子的父亲叔粱纥,是鲁国陬邑人,称为陬邑大夫。鲁襄公十九年(公元前554),六十多岁的叔粱纥征战归来,因无子嗣,遂到颜府求婚,与颜氏女颜征在婚后一年仍未生子,便去尼山求子。“祷于尼丘,得孔子”。这说明孔子并非生于尼山,而是生于息陬。至于“息陬”这一名称的由来,有人引用《史记?孔子世家》说法,说是孔子当年周游列国,欲从卫国到晋国去,至黄河边时,听说晋国大夫赵简子杀了窦鸣犊、舜华两位贤臣,遂决定不再去晋国,“乃还息乎陬乡,作《陬操》以哀之”。诗中有“惨予心悲,还辕息陬”句。这大概既是息陬这名称的真正由来了。

息陬地处平原地带,方圆约二三里,在这一带算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村北有一条小河,与防山隔河相望。从曲阜至尼山的乡间公路到这里拐了一个很大的“之”字型,从村西绕至村南,然后折转向东,整个村子便被圈在了这公路的拐角处,一面靠水,两面临路。河堤与公路的两旁全是柳树,绿柳成荫,三面环绕,整个村落便被掩映在这浓绿的绿柳从中。

村西公路的西面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沿路一字排开,大门前有一座小石桥横卧于两棵大柳树下。穿过石桥进入院子,大门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息陬粮所”几个大字,似乎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息陬了。

转过湾向东进入村里,沿路两旁几乎全是驻乡镇公共机构的驻地,路北是当时的息陬农机厂,东邻便是息陬邮电支局,从西至东一溜青砖瓦房,座落在一排粗大的柳树荫下。路南从西向东依次是食品站、农技站、农村信用社。路北邮电支局的东则是一个向北通向息陬街里的通道,宽约十余米,当时还显得很宽阔。农技站的大门便正对着这通道。沿通道向里有一个很阔大的空场地,是当时息陬唯一的集市,当时的息陬供销社就建在这集市的北则,东端两间是新华书店,中间是采购站,收购土产杂品的地方,西边是烟酒糖茶百货部。每逢集市,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赶集上店,肩挑贸易,集市上各种农产货物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使这里成为这一带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

从邮电支局沿路向东,依次是兽医站、卫生院。公路到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斜向东南的转湾,约三五十步,然后折转继续向东。两边各一排高大茂盛的杨柳树,树冠相接,浓荫蔽日,满地荫凉。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不大的空地,空场的东侧有一株很粗大的柳树,浓密的树荫遮盖了大半个场地,正好供前来诊病的乡邻在树下歇脚休息。

卫生院的院长叫陶宪法,人不到四十,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科大学生,听说后来调到县卫生局当了局长。医院人不多,其他的一些医生护士原本也多半相熟,如今却几乎连一个也记不起了。只记得有一个女护士长叫马元祯,三十岁上下,人生得很白净秀气,家是当地南夏宋的。另有一个姓刘的中年医生,人很朴实。有一次是我得了痢疾,闹肚子搞得人很虚脱,是他跑了来将我背到医院里去打了半天的吊瓶。只是时间长了,连他的名字也有些模糊,好像是叫刘书寅的,终究也记不清了。

卫生院的西邻是兽医站,大门与路南的信用社和农技站斜对着。院子中间是一排带走廊的平房,房前有两棵很大的柳树。当时的站长是颜廷法,三十出头,医术很精湛,是远近闻名的一名年青的中兽医。老颜人很和善,浓眉大眼,宽阔的额头,显得很老成。记得第一次见他,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姓颜,在咱兽医站里”。那次我闹肚子很厉害,打了半天吊瓶也止不住,于是他便给我开了一个方子。当时还闹了一个笑话,同事们说老颜是兽医,不能给人看病的。没想到只一副汤剂下去,第二天便止住了,人也立时地有了精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老颜成了莫逆之交。当时兽医站只三四个人,后来陆续分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男的是孔祥武,是当地人。女的姓张,名字却记不起来了。院子的西边有一个很宽敞的治疗室,里边安放了一张乒乓球台,这在当时对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项有吸引力的活动。每逢阴天下雨,到兽医站去打乒乓球,便成了当时几乎是唯一的好去处。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在偏僻的乡下不要说电脑,就是电视也是极稀有的奢侈品。记得当时在这条街上的几个部门中,便只有农信社有一台14吋的黑白电视。信用社是银行重地,外人不方便进入。后来林业站的站长翟天敏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吸引得附近的居民也都大老远跑来观看。来的人多了,屋里容不下,便只好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

那时的息陬街上没有路灯,一到天黑,除了沿街几个公家部门的院子里透出一些电灯的光亮,周围的一切便都沉浸在一片黑暗和沉寂中。或许是长久的乡下生活使人们习惯了那夜色的幽暗,倒也并不感觉得太黑,甚至凭借着天幕上星光的辉映,很远地便能模糊地分辩出道路上的积水和熟悉人的身影。息陬虽说是集镇,但晚上却很少行人,偶尔从黝黑的街巷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更增添了这乡下小镇的神秘与寂静。

乡下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每当太阳从西边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上落下去,门前那条沙石路上行人的脚步便显得匆忙起来。特别是秋冬的季节,那时候大路上时常会有一些拉平板车的人,有的是当地的农人在忙着运回田里收获的庄稼,也有些是套着毛驴赶脚的车夫。或许正是由于有了门前的这条沙石路,有了这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匆忙的脚步,才使得这偏远的乡间小镇感觉到一种安静中的喧闹,使人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有很多时候,我时常会一个人静静地蹲在路边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这路上过往的行人,静听着那匆匆的脚步在沙石路上摩擦的音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黑夜仿佛是从这些行人的脚下生出来,或者是这行人的脚步将黑夜从西边的天际带了来的。

天黑下来,整个村庄便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月亮似乎每次都从村东边的那棵大柳树上升上来,月光如水,洒落在附近的房顶上、墙壁上,如流光浮动,弥霰在周围的空气中。近处的房舍,村边的柳树,以及村外大片的玉米地,全都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月光透过高大的柳树照到沙石路上,在路面上投下一团团细碎斑驳的阴影,整个路面便铺满了深深浅浅的花纹图案,如同一卷展开着的长长的水墨画在地面上浮动。踏着如水的月光,披一身清露,我时常会独自一人沿着这条铺满了柳树荫影的沙石路踟躅独行。有时候会一直走到很远,像是要去寻找一个遥远的童话世界,又像是在去追寻一个扑朔迷离的美丽梦景。

出了村子一路向东,两旁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庄稼地。月光下的原野,流光脉脉,天地一色,一片朦胧,显得格外空旷神秘而寂静。油绿的玉米叶子上闪着晶莹的露珠,田野里轻雾缭绕,如缕缕轻纱在月光里飘荡浮动。天幕上一轮皓月孤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月光下沉睡着的大地。她大概也是寂寞已久了吧,就像一个腼腆的乡下小姑娘,总是远远地跟在你的身后,紧随着你的脚步默默地在天空中移动。你每走一步,她也就向前一步,你转身往回走,她也便紧随着往回走,好像你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默默地跟随着你。在这万籁俱寂的月明之夜,空无一人的乡村旷野,唯一与我相伴的,便只有这天上的一轮明月和路旁默默矗立着的那一行柳树。

息陬的乡下多柳树。不知道是出于当地人对柳树的特别偏爱,还是因为当地沙金一样丰腴的水土,不管是村边路旁,房前屋后,还是村外的河堤上,田间的小路上,只要是有空闲的地方,几乎到处都栽满了柳树。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四季到处都飘动着柳树少女般婀娜飘逸的身姿。春天来了,柔韧细嫩的枝条总是最先吐出嫩绿的新芽,带给人们最早绽出的一缕新绿,为乡间的春色增添无尽的诗情画意。赤日炎炎的盛夏,她却尽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枝叶,遮挡着炎炎烈日,为人们送上阵阵清风凉意。

“自古伤情多别离”。古往今来,那村头路边的杨柳,总是每每嵌入人们依依惜别的场景,她那纤纤身姿、缕缕长丝,也总是屡屡牵动着无数离人的绵绵情思,嵌入人们绵长的记忆。然而,我却终将要告别这乡村的月夜,告别这依依陪伴我度过整整六个春秋的乡间的柳树。

光阴荏苒,逝者如斯。一转眼离开息陬已二十余年,却一直再没有回去过。不知道当年那条蜿蜒的柳荫夹道的沙石路,那一棵棵矗立在乡间的柳树,绿树掩映的院落,如今安在否? 2012/2/5

雪夜文章2:雪夜花灯

文/洪波

完全是因为雪中行走时,那种久违的寒冷。冻得手脚冰凉麻痒,却爽得直想唱歌。至少农民兄弟不再为盼雪而心焦了。

这难言的喜悦里,看到失望之极以後,那不期而遇的雪花,在十里长街的大红灯笼前,简直成了红色的雪。立刻编了个资讯《红雪》发给所有爱我的人:

移居青州十八载,今年竟无一片雪。

正月十五雪打灯,疑是今夜故乡行。

1

故乡的雪夜,那一片片一排排的冰灯啊,像泊在大海里的彩色船只,把人渡向不知名的远方。每次过年都有一次这样的遥想。遥想着别人的灯海里,自己也在那灯海里被别人遥想着。

昨儿还在青州小城的十里长街,窥见柳树抽芽,婆婆丁也不知何时钻出地面,散落在田野边,水渠边,今儿个忽而又大片大片的雪花斜飘下来。一片一片,无穷无尽的样子,直将昨天行在春天的人儿变成风雪夜归人。真是喜煞个人儿。

该冷的时候就冷才是正常。不然总觉得缺失了什麽一样。春节都过去了,还恍惚切盼着什麽似的。教人心里莫名地浮躁着。

这让人盼望了一个冬天的雪花,终於将悬着的心认领了去,心才暖将起来。故乡啊故乡,故乡的雪啊,没有雪,就怎麽也没有了与故乡连接的纽带,就真的感觉被故乡遗落了。只要冬天有雪,就觉得我还是与故乡息息相关的。没有雪的冬天,怎麽算是个完整的季节呢?这多像一个没有经历爱情的人生不算完整的人生啊。北方的孩子心中都有一个秘密的解语,雪花是天地之间的爱情之花。他们常常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去买戒指吧,最後一场雪的时候我们曾经拥抱着取暖……

这是在北国的故乡了,我们七八岁,雪平姐姐十四五岁,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她总是给我们紮麻花小辫子。有时直指云天,有时垂柳下河。每次给我们紮辫子都会说,正月十五我领你们去跑灯花灯。

雪平姐,啥是跑花灯啊?

跑花灯就是我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你们一大帮提着灯笼在後面跟着。我快你们就快,我慢你们就慢,我跑你们就跑,不准乱套。我带你们一直跑到雪甸子里去,离村庄很远,让家人出来找我们时,只能看到一排排在雪甸子里奔跑的灯笼……

2

一次一次跑到雪平姐家的高凳子上排号等着她梳小辫子,一遍一遍听她的许诺,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临近那个魂牵梦绕的时刻。

终於到了戴大长围脖,穿大棉鞋,戴大棉手套的时候了。我们早就让父母把手提的纸灯笼准备好八百年了。那种一层一层折叠的纸灯笼。像纸手工折叠的手风琴样的屏风。

她成了我们的小女王。先挨着个地检查我们的棉鞋带系紧了吗,别跑着跑着掉了鞋子,或者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子。然後检查棉手套是否用毛线绳或者花布带子挂在脖子上,要不跑着跑着手套掉了也不知道,直到把手冻了也不会知道。只有这两样都合格了,才有资格把自己的折叠灯随着她的灯笼一个一个排在雪地上。她把手套摘下来一扔,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红蜡烛,捏出一根火柴棍,嚓地划着,点燃蜡烛的捻子,然後朝灯笼底座的中心滴几滴蜡油子,迅速地把红蜡烛牢牢地蹾上。然後让我们也这样做,谁的歪了就得重新滴蜡油子蹾正当,否则会烧了灯笼。

都合格了,她环视大家说,看着我是怎麽提的!我们都安静极了,像个小哑巴似的,只有眼毛偶尔忽闪一下。她右手拿起小棍,挑起了灯笼的顶层,灯笼就像手风琴一样慢慢拉开,与手风琴不同是,手风琴是横着拉开,灯笼是竖着拉开,灯笼越向上就被拉开得越长,直到再也拉不动,灯笼就被提起来了。

蜡烛在里面顽皮地闪烁,像妹妹的的眼睛一样炯炯有神,映出灯笼上的图案,雪平姐柔声念诵着:

春雨如酒,柳如烟。

我看到灯笼上有一个姑娘在荡秋千,飘荡着百合花一样的朝鲜族裙子,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远处有几只鸭子在戏水,下面有蝇头小楷:朝鲜电影,《春香传》。

雪平姐神秘的样子,像个魔术师,我好奇极了,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地挑起风琴灯笼的顶,徐徐拉起来,折叠的屏风,心跳着,看那细密柔软的的手风琴里会跳出什麽奇妙的东西来。在一阵喝彩声中,我好像眼看就成功了。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围拢过来看我的灯笼。

蜡烛依旧在里面像个娇羞的小姑娘,在花轿似的灯笼轿子里坐着,闪烁着怯怯的目光。天蓝的背景,一个女子在在织布机前织布,格子窗外立着一个老妇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

转一下灯笼又一幅画撞入眼帘:奔腾嘶鸣的马上一英俊男儿拉弓放箭。边上有竖行行的小字: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其余的还有《女驸马》、《牧鹅少年》、《水乡横笛》、《关公夜读》……雪平姐姐说:都准备好了吗?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嘣。我们呼啦一下跟上去,生怕被嘣了似的。

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去砸东头老倭瓜家的冰灯,然後去北头砸小鼻子家的冰灯。

我说,我不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他是我李大爷,他会唱《霸王别姬》、《四郎探母》、《铡美案》,我爸还给他拉胡弦呢。我光去砸小鼻子家的吧。

不行!要砸一起砸,不要叛徒,要不就不带你了。

那我砸还不行吗?我急得差点哭了。好不容易天天去找雪平姐梳辫子,等了一年了,怎麽舍得放弃呢?

开始雪平姐先慢走,我们就慢走,她快走,我们也快走,右手提着灯笼,左胳膊使劲甩着,生怕跟不上雪平姐。

我能想像出,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被抓住的下场,一定是被爸爸臭骂一顿,妈妈也会说,你这个小孩,平时怎麽教育你的?心怦怦地跳着,不是该停的时候没停踩了前面人的後脚跟,就是不该停的时候停下来,後脑勺被後面疾走的人的脑门撞个正着,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快到老倭瓜家了,心跳得好像整个农场的人都能听得到。雪平姐说,关键时候到了,谁也不许捅篓子,特别是你!矛头又指向我,我算是被盯上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乒乓乒乓,老倭瓜家的彩色冰灯被飞去的石头子砸破了,蜡烛还在亮着,是很粗的大红蜡烛。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雪平姐又甩过一句话:快跑!逮住了不许出卖我们!我拔腿就跑,腿却不好使了,一个大前趴子,抢到雪地上,灯笼甩出去很远,满脸都是冰凉的雪。後面的跑得正来劲,冷不丁被我绊倒,连人带灯压在我身上。

老倭瓜出来了,谁啊?又来砸我老头子的灯啊?一个个都爬起来跑了,只有我被逮住了。这不是老洪家的大闺女吗?我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看他,忍不住偷偷看夜色里那一排灯笼,一字排开,亮着不同朝代的故事,春香花木兰和关公,在雪夜的原野里奔跑着,恍惚听见灯上面有整齐的声音漫过来,仔细一听:

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

敌人来抓我,赶快跳山墙……

雪平姐?雪平姐?我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着,一个长辫子回头望我,仿佛猜透了我的冒失,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走在青州的十里长街上……

我红着脸,心里却一阵怅然,想起上次回家乡曾听妈妈说,那个调皮的雪平的男人去世了,後来远嫁上海了。

哦,我的雪平姐,此时的上海一定是花灯如海,海如潮了吧?

雪夜文章3:西窗雪夜静悄悄

文/杨云香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天光渐渐地暗,房子、街道、墙头和树都被厚厚的雪盖住了。大雪温和地框住了每一个窗子,圆溜溜透出橘黄的光。

村子东头上有一所整齐的砖瓦房子,风纠缠着雪在翘起的屋檐上呜呜鸣响。镂花的砖栅栏挑出高高木杆子,大红灯笼亮晃晃,轻盈舞动,那是我的家。

从镇里下车,就再也找不到回村庄的交通工具了。我孤单地站在雪地上,颤抖着手,重新围上头巾,只露出眼睛,便向前使劲拔腿,顺着杨树趟子往家走。这条路有五里地长,两旁是夜色弥漫的田野,雪皑皑无边际,似两张暗色的白布盖过来,有一种逼仄感,想象时喘气都艰难,不敢左右张望。冷不丁,---嘎---嘎---嘎---几只黑老鸹窜着,张牙舞爪地叫,那声音被雪花搅拌了,散落得到处都是。抬头看,雪粒撞进眼里,刺得生疼。三五个黑黑的巢挂在树杈上,被雪盖了白帽子。一个人走夜路,习惯了。只听见自己踢踢踏踏的鞋底子声,当作了伴儿。

三个哥哥姐姐,数我的胆子大。老父亲常常夸我继承了他的勇敢,我听了不露声色,行不行走着瞧。像今天这样,心里没有畏惧。大雪是有情义的,他送回了老父亲,才有今天的我。雪花凝固在眉毛上,眨动时眼皮上拴了帘子,冷丝丝地。我从袖筒里抽出手抹一把,脸上有水珠滴下,和着汗水流淌。五十年前,老父亲在雪夜里奔跑,土道坑坑洼洼,被风雪捋平了,回家的路是接在心坎上的。十年间南征北战,参加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回来了,多荣耀的事啊,家里不知道。从这个村里走出十一个兵,收到十一份阵亡通知书。母亲跪在爷爷奶奶跟前,至死不嫁,极尽孝道。结婚六天时,她送父亲去战场,从此,音信杳无。父亲是在黎明时敲家门的,爷爷拎起大棒子喝道:你是人是鬼?父亲跪在雪地里让爷爷检查自己。母亲看了又看,雪花瑟簌簌地贴上脸颊。十年间生死两茫茫,从此共剪西窗烛。

进村子有三个道儿,最东边一个离家近。拐进去先看见烤烟房,竖刺刺地戳在道边,两个黑洞洞的排烟口被雪盖住,洼陷出了凹痕,像石膏大卫的眼睛,白得恐怖。后院的王才就吊死在下面,村里人都说,烤烟房阴气重,远点走着。走过去了,才发现自己的腿直突突,不听使唤了。

夜深了,天空蓝湛湛的,雪花仍在飞舞,村庄的水泥道平坦,踩着厚厚的雪不用担心崴脚脖子。一抬头就看见家里的大红灯笼了,精神一放松,才发现浑身湿津津的,步子开始沉重,长出一口气,开始慢慢地挪吧。

伏在自家的砖栅栏上喘口气,歇一会儿。父母亲的窗子仍有光亮,柔和地透出来,晃得院子素白洁净,鸡舍和狗圈都静悄悄,被雪捂得严严实实,圆咕隆冬的样子。大黄睡的真沉,没发现我?哥哥姐姐考学走了,毕业分到城里,成家立业。我也安家了,就聚在他们身边。常跑回家,总是赶在夜里,看到这么熟悉的灯光时,就能见到父母了。夜里守着灯光,搂住大黄嬉闹,惹得妈妈不住地嗔怪,老父亲总是笑呵呵的,捣扯这摆弄那,手不闲着,母亲随着他在灯影下转。

窗外大雪来了,整夜地下啊,不怕啊,来年准保丰收。

雪夜文章4:雪夜流光

文/雨中看海

冰凉。晶莹。

雪,拿来烹茶。一盏古树普洱,一个人,枯坐,与这冬日的黄昏对饮。

从来没有过的欢喜。开始喜欢一个如此皑皑白雪的冬季。

缄默。冰封不动的安宁。

听雪在茶炉中燃烧。水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凉与热,仿佛相依,却终生相离。

普洱。惊艳往往只需三两字,略略带有古老的味道,周身散发着淡淡贵族气。不张扬,很中国,很古典却淡然的活在现代人的词典里,不经意的把一颗深邃的内心包裹起来。隐忍,同时饱含深情。不拒人千里,但也绝不同流合污。让你欲罢不能。

始终逃避,躲着一切的喧杂。只一盏茶就可以与这岁月厮守到老。

窗外。冷的风,孤寂的树,生硬的道路,挂冰的屋檐……

存在即是圆满。要那么多阳光干什么?

茶汤清洌,琥珀色的流光溢满杯盏。你从远古一路走来,带着古人翩跹的情思,穿越时空在这个冬日黄昏的雪光中流转。凝视,那袅袅升腾起的茶烟里,明明夹裹着八大的孤、独、冷,徽宗的忍、辱、瘦,还有徐渭的何必。一幅倔强的画,一帧瘦成线的字,就好了。徐渭,你那腾空落下的葡萄,不是挺好吗?何必呢,何必那么狂野,何必杀妻刺耳,何必凄凉终老……

端茶。哪需要言语,仿佛早已与自己的另一个灵魂开始了攀谈。一盏雪水普洱,清洌、甘醇、安宁,夹杂着凄凉幽微的悲欣,就着光阴直到老去。

哪有什么魏晋,哪来什么何夕。要那么多懂得干什么?

这一场茶事,香不妖,色不惊,无言,静静与日月星辉,地老天荒——

雪夜文章5:过去的老县城

文/风雪夜归人

过去的老县城

作者:风雪夜归人

“嘉祥县,破猪圈;东关到西关,二十四扁担”。这是过去嘉祥人常说的一句顺口溜,用来形容过去嘉祥老县城的狭小破旧。其实,过去的嘉祥县城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个样子,而如今的县城,也早已是旧貌变了新颜。

嘉祥过去是座小城,依山而建,坐落在萌山南麓。说是县城,实际只有一条石板铺就的很窄的街道,就是现在的所谓“古城街”。街道的东首是依山而建的嘉祥第一中学,依次往西便是老剧院、老新华书店、老公安局、粮食局。据说当时粮食局所在的位置,便是过去的老县衙,是县太爷问官司打板子的地方。老县衙的对过(路南)有一个旧城门式样的大石门,便是过去县衙门的监狱。路南依次是老城关医院、老百货公司、县文化馆。街巷的西首是一个十字路口,以前的人称为“老隅首”。记得就在这隅首处的文化馆西边,有一个架在两根很粗的电线杆上的变压器。不知道为什么,这台架在木杆上的变压器,却成为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县城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记。

从老隅首往南,路西依次是新书店、老邮电局,路东文化馆的南邻便是当时的县法院。所以,在以前老嘉祥人的口头语中便有这么一句:“从南门往北看,路西邮电局,路东是法院;卖粥的一么唤,四个城门都听见”。估计从前的“南门”可能就在这条南北街巷的南端,再往南便是南关的居民区。记得在“南门”的拐角处,有一个大约只有四开间的三层小楼,人称“拐角楼”,楼上是当时县城里唯一的一处照相馆,楼下是“青年理发店”,它便成为当时县城里唯一的一座“高层建筑”。以“老隅首”为中心,向东与向南的两条石板路,便成为当时县城里最为“繁华”的街道。县城的集市主要集中在这两条街上,“老隅首”附近有几家简陋的茶馆和店铺,门前搭了凉棚,附带做一些包子、油条、糕点、小吃以及土产杂品之类的营生。每逢集市,街巷的两边便摆满了各种摊点,锅碗盆勺,米缸面瓮,绳索吊钩,铁器农具,叉耙扫帚,家织土布,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甚至针头线脑之类的日常用品,也成为当时集市上的主要货物。那时候地方经济尚不发达,市面上几乎见不到像样的工业品,就连自行车、缝纫机、钟表之类的商品,也是要凭票供应。来县城赶集的多是当地的乡下人,除了交易一些当地农产货物,便是淘换一些生产生活用品。由于手里没钱,国营商店里那些钟表、洋布、收音机之类的“高档商品”,除了家里准备办喜事的人家,一般人则很少问津。

那时的乡下人一般很少进城,用乡下人的话说,“不买不卖的,大老远跑一趟,耽误功夫”。进趟城总是要花钱,乡下人手里能有几块钱,也觉得宝贝似的,除了留作急用,轻易不舍得花出去。乡下的孩子更是难得进一回城,逢到大人有事,能跟着大人到城里一趟,便高兴得像过年似的。因为走到城里,大人们就是再疼钱,多少也总要给孩子们买点儿吃的,进趟城能吃上几个五分钱个的包子,喝碗粥,即使一路跑得腿疼,也觉得心满意足。要是碰巧能赶上看一回“玩猴儿的”,那简直比现在看一回美国西部大片还觉得过瘾。

从城南“拐角楼”向东,原来有一条小河,河床的两边尚有石头砌成的护堤,估计是以前老县城护城河的遗迹。沿河北岸向东是一条土路,两旁栽有两排柳树,进城赶集的乡下人,便经常汇聚到这柳树下乘凉休息。如今那条碧波荡漾、杨柳依依的小河,连同那条僻静的小路早已没有了踪迹,唯有在老嘉祥人的印象中,多少还保留着一些梦境般模模糊糊的记忆。2012/3/13

雪夜文章6:麒麟的传说

文/风雪夜归人

麒麟的传说

作者:风雪夜归人

麒麟,传说中一种具有神灵的瑞兽,其状如鹿,龙头马身,身披鳞甲,凌波踏水,如履平地;生性温善,不害生灵,能给人间带来祥瑞,与神话传说中的凤、龟、龙并称为“四灵”。在民间曾有“麒麟送书”、“麒麟送子”的传说,认为求拜麒麟可得贵子,并绘有“麒麟送子图”,制作成版画。一只满身珠光宝气、灵光四射的玉麒麟,背上骑着一个漂亮的胖娃娃,凌波踏水而来,给人们带来美满吉祥。

据传,麒麟在古籍中最早见诸于文字记载的,一为《春秋》,二是《诗经》。另一说麒麟的出现最早源于“河图洛书”的传说,说是“有一种龙头马身的神兽,生有双翼,身高八尺,身披龙鳞,凌波踏水,如履平地,背负图点,由黄河进入图河,游弋于图河之中,人称“龙马”。此一传说后被记载于《尚书》一书中。晋代史学家杜预《春秋左传集解》云:“麟者,仁兽也,圣王之嘉瑞也”。唐代文学家韩愈《获麟解》注云:“麟一角而载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游必择土,祥而后处,不履生虫,不折生草,王者有出,与凤龟龙谓之‘四灵’”。

由于传说中的麒麟“其性温善,不履生虫,不折生草,头上有角而角上有肉,设武备而不用”(说麒麟因怕麟角伤及其他生灵,故而角上又生出肉),“含仁而戴义”,具有仁厚君子的谦谦风度,为祥瑞之兆,而被广泛用于地名、人名。古时人们对聪颖可爱的男孩,常称作“吾家麒麟”,在制作成版画的《麒麟送子图》上,也常刻有这样的对联:“天上玉麒麟,地上状元郎”。相传孔子降生时,有麒麟吐玉书于其家,上书“水精之子孙,衰周而素王”。意思是说,孔子具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这当然只是传说,但恐怕是后人“麒麟送子”之说最早的原本了。

以麒麟为地名,则不仅取其祥瑞之意,恐怕亦暗含有“降麟之地,人杰地灵”的意思在,以附会“风水宝地、王者有出”的说法。其中又以《左传》中所载春秋时鲁哀公“西狩获麟”的故事流传最广:“鲁哀公十四年(前481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钥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类似的说法同时也散见于《史记·孔子世家》、《东周列国志》、《兖州府志·圣里志》、《曹州府志》、《巨野县志》等,皆有“西狩获麟”的记载。其说法大同小异,各有取舍。一说为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取“西狩获麟”意,“置麟州于巨野”,其获麟处曾有“获麟集”、“获麟堡”等地名,并以巨野城东七公里之获麟集曾有“麒麟台”,且有明嘉靖十四年进士张九胥手书“获麟冢”刻石等,以为鲁哀公“西狩获麟处”之佐证。

另据《嘉祥县志》载,“金皇统七年(南宋绍兴十七年,公元1147年),析巨野、任城二地置县,借春秋时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故事,取其祥瑞之意,定名为嘉祥县。”后人遂附会其意,称之为“麒麟之乡”、“麒麟发祥之地”,亦有好弄文墨者名之为“麒麟城”,依嘉美祥瑞之意,附人杰地灵之说,遂启孰为“西狩获麟处”之争。有巨野人甚至引经据典,搬出《集解》、《正义》注中“大野,薮名,鲁田圃之常处,盖今巨野是也”,“巨野,因古有大野泽而得名,是春秋‘西狩获麟’之地”,以为证明。

据《巨野县志》记载,明代有巨野知县方时化,曾在麒麟台建瑞麟寺,规模宏伟,占地百余亩,有僧侣百余人,“寺院附近有铺店、石碾、菜园、盐畦、车坊等……寺南有一河,曰八里河,岸柳成行,流水潺潺,游鱼可数”。南岸有一渡口,“每值阳春,风和日暖,鸟语花香,士家工商,男女老少来此观光游览者络绎不绝”,名曰“获麟古渡”。然而,另有一处亦被称作“获麟古渡”的,却在济宁城北四十里之长沟镇获麟村。传说春秋时孔子曾任中都宰(中都既今汶上),到长沟附近狩猎,捕获麒麟一对,其获麟处因而得名“获麟村”。“获麟村”地临京杭运河,明代曾在此建有节制水闸,名“获麟闸”,并设闸官衙门,修河护堤,经营水运,此地遂成为水旱两路繁华商埠。“河内百舸争流,樯桅如林,桨声波影,岸上车水马龙,商贾云集,茶房酒肆,鳞次栉比”。当时文人凭借这一历史典故,名之为““获麟晚渡”,并以明代郡人潘呈念题诗为证,诗中有“枫叶芦花秋色里,舟人指点获麟川”句。这样说来,所谓“获麟之处”便不止巨野、嘉祥两地,此外至少还应再加上一个任城,甚至还有汶上。

“西狩获麟”之说虽见之于史籍记载,但麒麟究竟为何物?却无从见过。虽则现代考古技术如此发达,已考证出亿万年前确曾有恐龙存在,因有其化石作为确凿之证据,但作为传说中“四灵”之一的龙、凤、麟,却从未见有力之证据加以证明。历史上所谓“龙兴之地”的说法,不过是用来粉饰帝王身世不凡,以说明“天命所归”、“君权神授”的附会之言,以欺世盗名、蒙骗世人。即便是真的曾有过什么龙凤之地,却也未必就如同那些才子们所大肆宣染的那般“人杰地灵”,似乎个个都能“成龙成凤”一般。不过,毕竟是这“麒麟之乡”、“圣贤故里”,文化底蕴深厚,因了这“西狩获麟”、“宗圣故里”之争,经过一番的引经据典、广征博求,确乎也一夜之间成就了不少的“人文学者”、“考据学家”出来,真个是“龙凤满天,麒麟遍地”了。

有意思的是,后人只根据“西狩获麟”,乃祥瑞之兆的说法,将麒麟的出现视为吉祥,却往往舍弃了“西狩获麟”故事的后半段。依《左传》的记载,“鲁哀公十四年(前481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钥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这就是说,有叔孙氏家臣捕获一麟,竟“以为不祥”,于是赐给了“虞人”(虞国,今河南商丘虞城一带),待孔子告之,然后才又要了回来。若根据《东周列国志》的记载,则是“周敬王三十九年,鲁哀公狩于大野,叔孙氏家臣钥商获一兽……怪而杀之。孔子叹曰:‘仁兽,麟也。孰为来哉’,使弟子埋之”。

这就是说,西狩获麟,不但是“以为不祥”,而且还把它杀了。获麟而杀之,竟被说成是祥瑞之兆,岂不有悖常理?倘若依据《兖州府志·圣里志》的说法,““周敬王三十九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家臣钥商获麟……折其左足,载以归。叔孙氏以为不祥,弃之廓外,使人告孔子曰:有麇而角者,何也?孔子往观之,曰:麟也,胡为乎来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袊。叔孙氏闻之,然后取之。子贡问曰:夫子何泣也!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以是伤之”。孔子说,麟啊,你为何而来哉!你这是干什么来了?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所以你一出现就被人害死了。

据传,孔子因为麟“出非其时而见害”,伤心不已,掩面而哭,而且还提笔为麒麟写了挽歌:“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以为是个“不祥之兆”,遂“就此绝笔”,从此不再著述。孔子感麟而伤,难过极了,终于在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春,也就是“西狩获麟”的第三年春,与世长辞了。麒麟“出非其时而见害”,孔子则遇麟而死,岂为祥瑞乎!2011/10/24

雪夜文章7:风雪夜归人

文/天涯倦客人已老

风,在继续地吹;寒冷,封锁着渭北的原野。风雪从遥远的蒙古高原纷至沓来,迎合季节的感受,在辞旧迎新的转换中,突如其来掷于人间一幅冷酷,裸露的土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遭受到致命一击。

夜幕四合,风雪还在无情地肆虐,兵临城下,控制着都市的大街小巷。雪花飞舞,众魂显灵似地拍打着阳台外的飘窗,化为泪水,凄诉般弃我而去。

独自走向阳台,窗外风雪弥漫,寒流渗骨,即使万家灯火也温馨不了不寒而栗的心情。立交桥下,车来人往,灯火闪烁,扑朔迷离。在这个极为寒冷的夜晚,想起一个个日子,想起一个个故去的亲人,心情陡然沉重,阵痛也在急剧的滑落。我得走出家门,走进黑夜,融入风雪之中,让强烈的思念替代我遥远记忆中的温馨。

电梯承载着一个倦客、一个心事沉重的老人在缓缓地下落,一次次让我体验着曾经经历过的悲哀,那一幕幕与亲人诀别时的惨烈历历在目。故乡深秋的季节,阴雨连绵不绝,猝不及防的噩耗江河决堤似的撕裂了土地的伤口,也在演绎着一出永不磨灭的悲剧。黑色的棺木承载着一个死不瞑目、又永远睡去的魂灵,沿着黑暗陡峭的墓穴在缓缓的降落。黄土最终淹没了一个熟悉温暖的身影,悲情一直在延伸,望眼欲穿,成为一棵孤独的苦楝树。遥望故土,枯叶祭哀,每年必流两次苦涩的泪水……

步入黑夜,风雪交加;十字街头,灯火若隐若现,失魂落魄一般。断肠人在,一片暴风雪中。

即将迎来猴年春节,在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季节,应该为远走的亲人送去温暖、寄托哀思,这是礼仪之邦应该固守的文化和民俗。《论语》有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慎重地对待父母的死亡,追怀远代祖先,那自然会导致人们归于淳厚了。想来,我们祖先的生活习俗比现代人还要周到细致、仁义厚道。他们崇尚自然,敬畏天命,重视孝道,遵循伦理,慎终追远,民化其德。舍生取义,见利思义。即使对待逝去的生命,也是心存敬意,缅怀终生。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春节、元宵节、清明、端午、七夕、中秋、九九重阳、十月一送寒衣、除夕……这一个个源远流长、延续数千年传统节日,无不是在表达着人们的美好情感和对逝世亲人的无尽思念,也是在凝聚着中华民族故有的民族情感和精神情节。

今人曾经将此斥之为迷信,实属无知浅薄。人死虽如灯灭,但灵魂的祭奠却是活者的想象和寄托。古人早已禅透人生,并能坦然面对死亡。“天命有归,不可以智力争也。”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愚昧迷信,而是对生命的崇拜和对故人的敬畏。借助于节日和风俗,让亲人的美德和言行薪火相传,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并在后来者之间发扬光大、开花结果。闻其德行,慕其风骨。隐德垂芳,古道照人。兴诗立礼,见贤思齐。这才是古人的良苦用心,今人岂能蔑视之?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

孤身融入黑夜,风雪扑打着面颊,刀割锯裂般疼痛。踩着厚厚的积雪,心灵深处犹如墓地一样的寂静沦陷。在空旷的雪夜,寒风将我的心绪和无尽的寄托送回故乡,也使黄土下的那一个个故去的亲人感觉到一丝慰藉、一丝温暖。灯光映脸,风雪扑面,不易表达的思念搅拌着望眼欲穿的泪水,融入脚下的积雪,并在悄悄地融化渗透,抚慰着一个倦客跌落破碎的灵魂。

一个日子让我想起了亲人,一场大雪又让我双膝跪下,以我的灵魂、以我的久久不散的忧伤,以我即将垂暮的心情,在你们的身边跪下。如果时光倒流,我真想成为不谙人世、天真善良的孩童,躺在你们的身旁,再次充当你们的孩子,静静地闭上双目,接受和享受你们的疼爱和抚育。

灯光黯淡,寒风在清扫着空旷的都市。我的脸旁一阵灼热,眼前一片光明: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温馨的身影一个一个地向我走近;清晰的脚步,踩疼了我封闭已久的记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四年多的时间里,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弃我而去,而每一个背影的轰然坍塌,在我本来就不大健全的心灵形成千古绝唱般的刺激,让我精神几近崩溃,生命如此之轻,我却长久地不能承受。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从此以后,我已不愿再回故乡了,不愿再去触及那难以平静的思绪和难以愈合的伤痕。而每次返乡,我就情不自禁地想一人走进亲人的墓地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以减心灵之沉荷。亲颜已杳,风木兴悲。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感觉最深刻的就是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瞅着我长大、给我以亲情温暖、能叫得上我的小名的老人也都沉寂不在,他们平静地走完了艰难困苦的一生,永远地告别了厮守终生又在折磨着他们一生的黄土地。即使驾鹤西行到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仍然长眠在这片祖祖辈辈辛勤劳作的故土,因为他们离不开土地,苦难还在一直纠缠着受苦人的灵魂。只有他们的孩子、孙子还在野草般的生长和繁衍,延续着祖辈未能丢弃的土地情节。只是他们当中很少有人认识我了。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过客,一个多愁善感的都市老人,与他们、与家乡已毫无关系。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唉,古人的仰天长叹,诠释的也是难以排遣的感慨和伤逝。

还记得那一年的清明,我祭奠在父亲的墓前。周围的迎春花已经凋谢败落,荒草般忧郁地祈求着苍天。墓地旁,返青的麦苗在疯狂的拔结生长,小草还在身边胆怯的伸展。一堆黄土,就这样阻隔着生者与死者相濡以沫的视线。我在久久地跪着,暮春已经撕碎了我痛苦的心灵。我拼命似地焚烧着纸钱,亲魂萦绕,英灵不散。寂寥的乡野,尸布般的阴云纷纷坠落,犹如我的心情,深沉而又伤感……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当年我不是从军离开家乡,离开黄土地,而是一直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历经风吹雨淋,脚踩黄土,背负青天,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呢?不得而知,但我已是心知肚明。逝者如斯,泾渭分明,结局不堪设想,必是重蹈先辈之覆辙。好在我吉人天相、贵人襄助,才侥幸踏进了都市的门户。

眼前霓虹闪烁,脚下却永远失去一片厚重温馨的黄土。

感谢暴风雪,感谢这风雪交加的寒夜,感谢这个日子的提示,让我想起众多离世的亲人,让我走进冰天雪地、十字街头,燃起心中思念之火,挂起慎终怀远似的招魂之幡。雪呀,你这大自然纯洁的精灵,你不期而至,又是如此的及时。因为有你,我才能又一次沉缅于往事之中,承载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尽的温馨。数九寒天,你突如其来,告诉我一个不应忽视的日子,然后又用纯洁和温暖覆盖了我的华发,氤氲着我干涸的心灵。一场大雪,起于圣洁,净化着人间,也在封存和净化着我的情感。

暮年将至,走近冬日,走近生命的黄昏。高堂明镜,朝青暮雪。头发华白,牙齿脱落。隔窗遥望,飘落的雪花,落寞的原野,无聊地点数远处秃树枯枝上的凄鸣寒鸦。而我能做的,就是用这洁净的雪花来表达我的言语,规范我的心绪,寄托我的哀思,并让我干干净净地走好以后的路程。

衰老和死亡是痛苦而悲哀的。虽然可以从新生和衰老的辩证中概括出许多精辟而乐观的哲理,但对每一个人,每一位亲人,总是终生背负着一种无力摆脱的黯然和沉重。这是生命发展无法挣脱的自然规律,它最终沉寂于枯叶飘零的墓地。曾经所有的激情、所有的快乐和不幸,都会化作遗憾被窒息在脚下那一片厚重的黄土之中。

是的,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衰老,所有的生命都要走进黄昏中的夕阳,但我们曾经身边的亲人,谁又能有幸领略到夕阳的灿烂和辉煌?惟有不尽的苦难陪伴着他们坎坷的一生。这才是我亲恩未报、椎心泣血的伤悲之所在!

时不我与,岁月匆匆。又是岁末年初,灵魂中的疲倦和人生中的纠葛终会黄河东流、随风而逝一般。清理盘点一个倦客的行囊,剩下的也只是与生命、与痛苦和欢乐一起衰老,但却永不绝灭的怀乡思亲的悲怆。犹如千百年来高亢激荡的古秦腔,穿行于秦川渭水,苍凉而又悠长。

已是子夜时分,街头灯火黯然,风雪依然飘洒,古老的长安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蓦然回首,灰飞烟灭,随风而去,思念还在继续地沉陷,必将融入故乡的黄土之中。远逝的魂灵泉下有知,定会体恤一位倦客的伤悲和哀思。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长叹香山居士的《悲歌》,不禁愁肠百结,思念惆怅——

白头新洗镜新磨,

老逼身来不奈何。

耳里频闻故人死,

眼前唯觉少年多。

塞鸿遇暖犹回翅,

江水因潮亦反波。

独有衰颜留不得,

醉来无计但悲歌。

雪夜文章8:雪夜

文/陈小庆

雪又在静静地飘落,四下里都静了,狗不叫,人不语,风不响,只有雪在轻轻地飘。偶尔一个夜行人,也是瑟缩地走过街巷。这时的夜行人大多是孤独的,多是为了生计奔波到深夜。不像天暖和时的夜,多有闲人自在地和几个朋友去逛街、喝酒……

由于雪下得紧,夜便显得密不透风,显得神圣,没有人敢于打破这种神圣——是的,下雪是件神圣的事。下雪,不似下雨,不仅和农事有关,更关乎我们的内心和灵魂——因了那纯纯的洁白。

雪是可以听到的,我的床紧靠窗户,窗户外面是小巷,可以听见窗外人的脚步踩在雪上面的声音,可以听见屋后老树的枯枝被厚雪压折的声音,而这些声音更显得雪夜的静谧。

雪应该也飘进了我的记忆里:老家院墙上也已落满了厚厚的雪,木格子窗棂上也有雪,那早已不在的枣树也落满了雪,还有那榆树、椿树——我记得自己常常看着那些事物发呆,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大地上的事物,都消失了。而雪,我曾经以为是最容易消失的,却从未真正消失。

雪停后第二天的夜,却是个晴天,圆圆的、洁净的明月升在空中。刺耳的寒风打着呼哨像一匹野马时来时去。

寒风,冰雪,冷月。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关了灯,隔着窗户,听风、赏雪、赏月。窗外有一棵桐树,月亮此刻就在它那几乎落光了叶子的树梢上小憩,像是树上挂的一盏大灯笼。树下是谁堆的一个大雪人,雪人顽皮地笑着,仿佛嘴里有颗糖。树北边是一个小广场,那一地雪还很明净,月光照着那一地洁白、一地孤独,像是白昼,像是梦幻,像是童话!雪地上的月光,究竟是雪让月光更亮,还是月光让雪更白?

常常不敢看月光,因为月光里有我回不去的乡愁,而此刻月光下的雪夜,叠加了那种乡愁,让我想起雪地上的脚印,想一步一步走到童年里的某一场雪。小广场上忽然有了欢笑声,是几个半大小子在夜里玩雪,有的扔雪球,有的滑雪,有的在墙角干净整齐的雪上踩脚印,我望着月光照着的那些欢乐的身影,恍惚中看见了我自己。

看着地上雪,看着天上月,看着人们玩耍的身影,我忽然想到:我们都是属于土地和岁月的。

雪夜文章9:喝粥翻书

文/王太生

雪夜,适宜用苏州青烹粥,翻《菜根谭》。

肥厚的苏州青,叶茎一片一片掰开、洗净,用张小泉菜刀细细切碎,入粥,文火慢炖。

《菜根谭》是一棵老青菜,在雪夜里,一瓣一瓣地掰,喝粥时读,养胃、暖心。

我手捧一碗粥,一手翻书,“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读这样的句子时,一碗粥,碧绿;纸页间,有风,有鸟飞过。

许多好书都错过了,在这雪夜,遇到《菜根谭》。我在年少时没有认真去读,书一直在那儿等着,寒夜喝菜粥,读到这样的句子,心中陡然一沉。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喜欢翻时,揣摩那个写书人的心境,于书中与他相遇,哪怕隔着几百年。

几百年的时间并不长。几百年后,当一个人读着文字,眼睛里有山,映着水;看到时光,望见天地,能够引起情感共鸣,说明那本书像一棵菜,仍然活着。

一册线装书,在没有人读它时,清风明月去翻。从书架上,或故纸堆里,拂去书页上的灰尘,浸泡在苍凉的水里,遇到阳光,或者好天气,它又活了。还能带给这个人各种各样的心情,好心情、坏心情,或者,不好不坏的心情。

在雪夜喝菜粥翻书,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有些书,少年时读过,并不解其中味,只有经历过,里面有稻的米香和菜的清香,才知粥味。

在这个匆忙的人世,经常领觉到人生的许多“不快乐”。是做事没有别人顺?处境没有别人好?还会听到有人背后说你的不是,而忽略了碗中,“不可不知有生之乐。”

我们有什么不快乐?每天呼吸着清新空气,还有什么比喝粥更快乐的事情?是外在的因素导致内心的不快乐,还是内心本来就不快乐?大多数人属于前者。

有些文人,天生就是逍遥乐。李渔在《闲情偶寄》里得意地说,多少年后,有人还会读他的书。人不在了,书还像一棵青菜长在菜园子里。文人的偷着乐,金圣叹在《不亦快哉》中列数三十三种。每一种,都会让你开怀而乐。金圣叹的《不亦快哉》,是我喝粥时,用来佐餐的五香萝卜干。

一本书,就是一碗粥。所不同的是,它们有的是糯米粥,有的是红豆粥,有的是玉米粥,有的是红薯粥……我觉得读《菜根谭》,适宜喝菜粥。

雪夜喝粥,能抵御风寒,周身暖洋洋的。走在寒风里,就惦记着赶紧回家煮一锅菜粥。煮粥时,红泥小火炉,火焰舔着锅底,先用小米下锅,待到渐渐翻滚时,撒下苏州青的菜末,米浆稠绿。喝粥。

许多事情,古人早已琢磨透。比如《菜根谭》还说:“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我在深秋,爬上徽州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看日出。站在山峦之巅,凉风灌衣,空气寒冷清冽,看到天地的浩大无边,有人生的寂寞一时和万古凄凉。

一呼一吸,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一日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吃饭喝粥中过去,因此不可不知活在这个世界的快乐。

怎样活得像一株植物,而无虚生之忧?春天对一朵木笔花傻笑,夏天躺在一棵古树下睡觉,秋天听床下虫子叫,冬天口鼻呼烟、呼啦呼啦喝粥……

在雪夜,喝粥翻书,不觉天际泛白。

雪夜文章10:雪夜迷路之后

文/董吉利

1978年2月9日,远在临潼县相桥乡鲍寨子村老舅家的表妹出嫁。前一天正月初二,西安下鹅毛大雪。为了赶上那次婚礼,我和妻子抱着两岁的女儿,伙同表哥、表嫂共5人,上午从西安南门外汽车站乘远郊公交车,下午约2时到达阎良汽车站。由于去老舅家还有几十里路,不通汽车,表哥和我步行先去,让她们三人在阎良汽车站等候。

表哥毕竟熟悉路程,我们二人踏雪赶路,天黑前就到了舅家村子。舅家派人开着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去阎良接她们三人。天黑已久,但是接人的拖拉机没有接上人,开回村子。

冰天雪地也不知她们身在何处。那时还没有手机,黑夜在哪里寻找她们?家里人都十分着急。凌晨2时许,想不到一位中年大叔护送着她们三人回到鲍寨子村。后来从妻子、表嫂讲述中才知详情:

她们三人在阎良车站一直等到下午5时还不见车来接,三人离开阎良步行朝北走,心想半路上能碰见接人的拖拉机。天黑了,肩上扛着一小袋给舅家用的铁钉子的表嫂,背着女儿的妻子,她们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到了什么地方,四处白雪覆盖,看不到人家。幸好路边遇到个小茅草庵,她们便在里边暂时歇息。听到路上有“咔嚓”、“咔嚓”踩雪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走到眼前才看清是一位大叔和一位中年妇女。原来是夫妇二人走亲戚,在回家路上自行车坏了,只能推着车子回家,家就在附近。当得知她们三人黑夜迷路,大叔就请她们一起先到自己家中休息。

进了院子,有几间很深的窑洞,屋内很暖和。一会儿功夫大叔让妻子端出馏热的包子和热汤让她们吃喝。大叔劝说:“这么厚的雪,晚上寻路难走,先住一晚明早再走。”当时表嫂很想住一宿,妻子却暗自思量:与这位大叔半路相遇,夜晚住在生人家中心有余悸,执意要继续赶路回家。问起鲍寨子村,大叔不熟悉,究竟路有多远也说不清。大叔就护送她们三人,顺着大路朝前走,走一程,歇一会儿。前面要经过一条小河沟,为了安全,大叔先用脚踩河沟里的冰试探,发现冰冻实了,才放心地让她们一起从冰上通过。走到前边似乎没路了,大叔一边走一边就用打火机照亮察看。妻子是头一次来临潼老舅家。表嫂虽来过,由于黑夜,四处白雪不好辨认方向。后来已经到了舅家的村口,仍辨不清楚,进了村看见舅家院子灯火通明才明白到家了。

看到大叔送他们平安到家,村里人终于放心了。当时,我和表哥更为感动,打心眼里感谢这位不相识的好心大叔,请进屋后给大叔沏茶做饭,想让大叔吃完饭休息一晚,天亮再回家。大叔说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办,执意要回家。我们依依不舍地送大叔出村。

送走大叔,这时我和表哥才想到没有留下大叔的姓名、住址,只知道大叔家住在阎良区武屯乡,地方那么大,怎么去打听他的住址。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