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文章

请欣赏风味文章(精选10篇),此文由多美网整理,欢迎收藏与分享。

风味文章1:别有一番风味的搅团

文/向鹏程

搅团在家乡农村是一种每家都会做的面食。虽然卖相没有一般面食那么条缕分明,但吃起来绝对是别有一番风味。

记忆中,第一次吃搅团是上初二时。那时刚转学到县城,每个周五下午都要爬山回家,偏偏有个周五感冒了,回到家又累又乏,便躺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奶奶问我吃什么饭,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随口说了句“搅团”便继续睡了。

尽管酸菜在家乡陕南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食物,但我却对所有与酸菜有关的食物都本能地排斥。酸菜搅团也不例外。是以,当我看到锅里的搅团时,从心底里产生了抵触。妹妹在一旁看到我紧皱的眉头,提醒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吃的,千万别反悔!”无奈之下,我只能眼对眼地拿起碗筷。

吃搅团与吃一般面食不同,它是需要技巧的。搅团是整块面食放在碗里,需要用筷子夹下一小块,放在酸菜炒的汁水里蘸一下,再放进嘴里,而且不能咬,直接吞咽下去,一咬面团就会黏在牙齿壁和口腔里。因此说,吃搅团就是在体会“囫囵吞枣”的感觉。

那一次,为了解决掉碗里的搅团,我放了一大勺油泼辣子,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但是,当我夹起一块搅团放进嘴里时,却发现它的味道是那么“奇特”——酸、辣、软、滑,又带着玉米面的醇香,完全颠覆了以往关于酸菜食物的印象。一小块面食就这样瞬间冲击了我的味蕾,释放了“禁锢”已久的食欲。

也许,要感谢那次感冒,让我爱上了这道美食。

不过,搅团吃起来酸辣爽口,做起来可就不轻松了,它不像面条那样下进锅里煮就行。首先,需要往锅里加水、烧开,然后将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比例各一半,倒入锅里,用擀面杖同一个方向均匀搅拌,直到把小面疙瘩全部打碎为止。俗话说:搅团要好,搅上百搅!搅的圈数越多,做出来的搅团就越好吃!接下来,便是根据锅里的稀稠情况添加开水,继续搅拌,具体的稀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但须注意的是,要一直保证搅的状态,否则锅底就会糊。

“搅”也是一门功夫,它需要极大的气力来配合。我曾给奶奶打下手,但是搅了两三圈就搅不动了,整个面团好像被紧紧吸在锅底一样。此时,我才发现,看起来瘦弱的奶奶身子里却有那么大的能量,难怪可以独自一人把父亲他们兄弟四人抚养长大。而现在,奶奶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早些年拼命的劳累让她的双腿落下了毛病,行走间早已没有了往昔的利落洒脱。但是,每年初秋新玉米打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惦记着给我做搅团,稀稠情况、玉米面的量,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新鲜的搅团有新鲜的吃法,吃剩下的搅团还有别的吃法,家乡称为“转搅团”,也是把酸菜加上葱、姜等配料炒一炒,然后加水,把剩下的搅团用锅铲切成小块倒进锅里,一锅烩。远远望去,犹如座座金山在江中浮沉。

在读书和写字的间隙,如果还想吃点什么打打牙祭的话,做搅团时粘在锅底的锅巴绝对是最佳零食。又脆又香,怎一个爽字了得!

风味文章2:秋辣椒

文/董改正

辣椒到霜降后,形状和风味都大变。严格说来,不能说是秋辣椒了,但习惯这样叫,秋茄子、秋白菜,都是霜打过的。秋辣椒形状上最大的变化是长不大,长不开,好像怕冷似的,蜷缩着,个个畸零形态,像旧时老太太的小脚。

深秋处,小尖椒是老而弥辣,串起来一串红,挂在屋檐上晒,一条黄色玉米,一串黑色木耳,很好看。肉质椒的特点是瘦削了,子很多,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辣椒子却是嫩的,可以吃。这样的辣椒不适合切丝,摆在砧板上,菜刀平拍,随手扯掉蒂扔在垃圾桶里,摆在箩子里淘洗一下,菜油、生抽、盐,拍一瓣蒜头,清炒,略焖,是为“辣椒瘪”,就这么简单,绿油油的,有一股秋味道。这是我教给我母亲的一道菜,她为我做了三十年。

那天母亲给我打电话:秋辣椒都挂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了我,她没有拔掉秋辣椒去种白菜萝卜,等我回来现摘现做。接电话时,我站在异乡的山脚下,和母亲隔着一条江还加百把里路。

爱上秋辣椒是在30年前。那时缺油少荤,炒白菜、腌白菜来回吃,吃怕了,就自然爱上了辣椒,辣味下饭。辣其实是痛感,不是味道,五味是“酸甜苦咸鲜”。每到初冬,菜地里也就大白菜、萝卜了。在平实寡淡的萝卜白菜中,辣椒刺激着我的食欲。放学后,我就挎着篮子在田畈里寻,在拔掉的辣椒秸秆上,摘别人摘剩的秋辣椒。因为总是不多,母亲并不给我做,因此我学会了做菜。我记得我是拔掉辣椒蒂,洗净了,放在盘子里,滴几滴熟油,加盐,饭煮开了炙干了,放在饭头上蒸熟,异香扑鼻,竟让我胃口大开。

有一次我端饭到邻居周太公家去,边吃饭边听刘林仙的评书。周太公盯着我的碗看,问道:“你这辣椒怎么做的?”我的辣椒鼓鼓的,保持着辣椒原形,辣椒子都没掏。他疑惑道:“好吃吗?”竟然夹了一个慢慢地品咂,然后吐出一个字:“好!”他给我夹了一块鱼,又夹走我一个辣椒,他边吃边说:“你像我。”这可是不得了的评价,他是前清举子。

生活的艰苦让母亲下定决心给我读书,要我逃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为此她受了很多苦,她像男人一样干活。她不让我参与体力活,要我在家读书。我在家做饭喂猪笼鸡收晒,带弟弟妹妹,读太公挑选给我的书。太公常踱过来看看,见到如此,他长长叹息。有次我做菜切掉了食指一块皮,弟弟妹妹大声尖叫,周太公闻讯而来,以溪边寻常草药为我包扎,昏黄的灯火里,他神色从容闲定。

后来我离家远读,赶不上秋风了,母亲竟步行几十公里山路,给我带来油煎的小毛鱼、虾子豆干酱,还有一罐子秋辣椒。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地方的特色菜肴,仍忘记不了秋辣椒的味道。尤其是在深秋,想到它,我就想家了,想父母兄弟,也想太公。

父母亲仍住在乡村。父亲老成了一弯犁辕,他的暴烈脾气熬完了,母亲骂他,他只微笑。他也开始盼望我们回家,倚门是老的标志。母亲的白发在芦花夕阳的背景里,银白闪亮。

有人说:老嫂子,你家辣椒咋还不拔呢?都能点得着火了!

母亲笑道:等等,老大还没回来呢,他爱吃这个!

城里什么吃不到?快拔掉吧,点菜籽了!

再等等吧,都等这么多天了。

我决定回去看看了,吃母亲做的菜,听她唠叨,跟在她身后到田地里转转。记得周太公去香港前,还惦记着我做的秋辣椒,说这要成为他的乡愁了——而我竟因为生意没去送他。人的一生,能和父母一起经历多少次秋风呢?今年的秋辣椒落了,就只有等下一年了,而届时,亲人是否安好?

风味文章3:谈镇江早餐小吃的风味

文/孙肖斌

很多事情说起来很有意思,过去习以为常的事情,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变得很特别。比如说吃这个事情,每天都要进行的,少一餐都不行。以往由于工作忙节奏快,并未特别在意,现在从原岗位上退下来,轻松自在许多,就比较关注生活上吃的一些细节,除了自己讲究口腹之乐外,还特别喜欢四处转转看看,体味家乡镇江在吃上面的风土人情。

曾经拜读过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那种对吃的赏俗之趣,算得上到了一种至高的境界。梁先生娓娓道来的一些吃的场景和趣味,仿佛让人隔着书卷就能嗅到食之味香,咂巴出美食的百种滋味。有时读至半夜感到腹饥,就着白开水啃几片面包也能如同吃大餐一般有嚼头,那真的是由情入心,情至所致,在想象回味中体会吃的快乐。

梁先生描写早年的京城美食真是一绝,北京人能吃会吃也早有所闻。如今人们对美食的讲究和追求一点不输梁先生笔下的当时。镇江小地方有着自己的一方美食天地,每到傍晚城里的宾馆饭店通常是人头攒动,大家呼朋唤友,吃得不亦乐乎。各家宴席上尽管十碟八围、冷盘热炒、煎炒饨闷的菜品佳肴各不相同。但烹饪调味做法其实都大同小异,顶多分个南甜北咸菜系流派不同而已。要说最能体现当地吃的风俗和百姓口味其实当属早餐这一顿。在我看来,早餐吃什么和怎样吃才是真正考量当地饮食优劣的关键所在。

“宴春”是镇江餐饮的一块名牌,其经营早点的名声流传了大几十年。除了是当地人陪客人早餐宴请的首选之地,也是外地爱吃的游客热衷寻觅光顾的地方。凭着叫得响的名头此店一年到头生意火爆,蟹黄汤包、鸡汁干丝、姜丝肴肉外加红汤细面是其高档经典的早餐搭配。但此等早餐目前已是价格不菲,动辄一餐下来人均百十元不在话下,距普通百姓的日常消费已有距离。偶尔品尝可以,作为家常用餐恐怕勉为其难。

正因为每天早餐必不可少,大家又都是工薪阶层,所以看早餐如何眼光还是要放那些民间饮食上。事情也是如此,只要外出就餐,普通百姓常常光顾的都是那些不起眼的小门店面,甚至街头摊贩,平民美食往往是藏在大街小巷的某个角落。对此,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般都不陌生。

在我住的地方不远,有一家专卖汤圆的小店,很受附近居民的追捧,原因是每天早晨有荠菜馅的汤圆和馅饼供应。荠菜鲜美人人皆知,一般只有当令季节有卖,而这家店一年四季备有鲜肉荠菜馅料实属不易,想必店老板为坚守小店特色生意下足了功夫。由于是精选加工的米粉和精心调制的馅料,口感味道确为一绝。凡尝过此家荠菜馅饼和汤圆的无不称赞,难怪每日可卖的数量尽管有限,但总有人愿意排队等候。

现在还有一种鸡蛋煎饼也是很出风头。一到清晨,街头巷尾卖煎饼的皆推车出摊。这是一种做法颇有讲究的小吃,葱、蛋、酱、菜和面粉相互融合,在滚烫的鏊子上一炕,四处飘香。康复医院对面的饼摊女店主做得尤为上乘,面粉和得有劲道,饼摊得薄而不漏,两个鸡蛋打碎调均铺满整张,加甜酱葱花、香菜,滴少量香油,增加其辣香醇厚。配菜以火腿肠和油条为主,油炸得金黄的薄脆则是辅料,翻煎两遍后乘热卷裹而成。至于虾皮、榨菜丝和萝卜干添加与否,便依各人所需了。大冬天一帮上班族围着个热气腾腾的煎饼摊常是镇江街头一景。

如果说煎饼是赶着上班人的专属,那温火节奏的面条就不能不提。“早餐吃面”是许多镇江人多年不变的口头禅。面馆多绝对是镇江的一大特色,大街小巷星罗其布。既能成为镇江三怪之一,锅盖面自然拥趸甚多。在众多的早餐品种中,锅盖面当之无愧成为主打。镇江人吃面条喜欢多样化,口味特别挑剔,对面条的软硬,配料的色味,浇头的菜肴都十分讲究,店家也会摸准食客胃口组合成不同菜码配料巧为搭配,力图使自家与众不同,形成特色。最近看到店家招牌上出现一款叫“全家福”的新品,一去探究,原来就是将所有荤鲜混合打底,综合成一道全荤量大的面条大餐,有一碗享尽口福的蕴意。正是口味刁钻的食客促使锅盖面的的技艺日益长进,且花色品种不断创新,其早餐的霸主地位不可撼动。

再说最为常见的油条烧饼豆浆,这种过去再熟悉不过的早餐搭配虽未淡出人们的视线,但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一些经营摊位已被挤至集市角落。据我观察,买烧饼油条当早餐的人日渐稀少。为何传统的早餐老三样日渐不受人们待见,恐怕与这两样已不属当今健康食品有关,制作麻烦且有空气污染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买包子烧卖等面食当早餐的人还有不少,主要还是图个方便快捷,塑料袋一拎买了就走人,饿极了在上班路上就地解决,亦可到了办公室再慢慢享用。一般居家中老年人喜欢买包子或馒头,这类面食柔软易嚼好消化,早餐在家佐稀饭酱菜很是适宜,有的人家已将此作为多年的习惯。

如果再深入到菜市场周边、学校附近或是民居集中的社区,在小食摊点或饮食铺里不时还会见到诸如锅贴、糍粑、蒸饭团、油墩子、茶叶蛋、韭菜饼等传统风味小吃。小贩现做现卖,买者即买即食,图得是趁热新鲜,价廉物美。不可否认,按传统方法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口感独特,滋味透鲜,吃在嘴里绝对是还原记忆里的味道。当然这类食物已不是早餐专供,而是成为人们休闲逛街时随意解馋的食品。这几年还有不同类型的连锁经营饮食店也大做早餐市场,甚至洋品牌专营店做起了早点生意。尽管不算主流,但也常有人光顾,年轻一族和中小学生通常是消费主力军。洋早餐和大品牌连锁店的加入增添了早餐文化的一道风景,满足了的人们在吃上面的好奇心理,提升了饮食品味,使人们感到吃的新鲜好奇也是一种生活乐趣,起码在感觉日常生活乏味早餐想换个口味时不妨也有了新的去处。只是这类情况不是普通市民的生活常态,钟情于传统饮食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享有丰富美味的早餐不单是舌尖味蕾的满足和品味美食的感受,更传递人们对更好生活追求的态度,这何尝不是普通百姓对生活奔小康的共同期望。

风味文章4:淮北风味

文/许桂林

淮北平原的每一块田野,每一道山坡,每一片树林,每一条沟渠,年年岁岁,不断生产的瓜果、稻菽、菜蔬和鱼虾,和着那家家户户缕缕的炊烟,多少年来,始终鲜活在我的记忆里。

辛弃疾在词中说,“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毫无疑问,冬去春来,平原上最先绿的是荠菜。在春天的和风细雨里,那些个婆婆、媳妇和娃娃们,挎着竹篮,提着小铲,互相吆唤着在家前屋后挖掘荠菜,成为了农村早春一道秀美的水墨画。荠菜包饺子,加点肉馅当然更美,那煮出来的饺子,带着三月雨露的芬芳,咬一口连空气都含着清香。还有就是香椿了。老百姓叫它香椿芽,又叫香椿头、香椿尖,被称为“树上蔬菜”。每年春季谷雨前后,香椿树开出淡紫色的芽来,叶厚芽嫩,绿叶红边,犹如玛瑙、翡翠,香味浓郁,有着任何蔬菜所没有的独特香味。掰下一把放进开水里一淖,切进豆腐干一拌,就是极好的下酒菜。倘若加鸡蛋下油锅一炒,味道更是妙不可言。老乡们说“香椿炒鸡蛋,鱼肉都不换”。

夏天,满目葱笼。带刺的黄瓜脆嫩、清凉;鲜亮的西红柿酸甜可口。即便是树木的花朵,也能做出花样繁多的汤和菜。比如一串串嫩黄的榆钱儿,一嘟噜一嘟噜雪白的槐花儿,拌上面粉放进笼屉里,蒸笼盖上没多久,那带着鲜花芳香的水蒸气先就飘满了整个小院,弥漫了乡村的四野。食时,捣一臼蒜泥,浇一勺麻油,既当了菜,又当了饭。南风一吹,苇叶儿肥大了,到了端午节,用苇叶裹着粘性很强的黍米,里面塞进红枣,包出三角粽子来。那粽子苇叶鲜绿,黍米金黄,枣子通红,平平常常的家庭食品,因了那颜色、滋味,成了别致的艺术品。

金风一吹,百草结子。在浓重的秋色里,黍子、稷子、南瓜、柿子都熟了,满眼都是金黄色。去掉皮的黍子,蒸糕糕香,酿酒酒酽。高粱红了,用新碾出的高粱面煮成浓稠的浆糊,经过带洞的葫芦瓢,滴漏到盛有新提出的井水筒里,凝结成头大尾小状如蝌蚪样的“蛤蟆蝌蚪子”,城里用淀粉做的,叫它“娃娃鱼”。调一勺葱蒜,浇一勺醋,酸辣清凉,两碗下去,暑汗顿消。到秋野里去,在软绵的秋叶里坐卧,挖土坑为灶,几块红芋,一捧毛豆,黄叶燃处,一缕淡蓝色的野炊烟升起,接着便噼噼啪啪炸响出扑鼻的芳香来。

入冬了。冰雪覆盖。女人不出门,炒熟黄豆,蒸透,加辣椒末、姜丝、冬瓜块,装进坛子里在麦草里捂霉发酵,最后制成鲜辣可口的辣豆瓣。男人们则带着长杆的扒网或推网,到枯浅的河沟里网捞鱼虾。或循着雪地里的踪迹用网,用火枪去捕捉毛厚肉肥的野兔狸貉。整个冬天的早上,淮北的妇女们用霜打过的红竽叶子参合在新推出来的豆浆里,煮成一锅叫作“懒豆腐”的主食。这“懒豆腐”极养人,淮北人往往黑胖,可能和吃这早饭有点关系。进了腊月,到了腊八,头一天晚上就开始筹划做腊八粥。一家人坐在灯前筛新谷,选大豆,剥花生。第二天一早,村村鞭炮响,家家米粥香。

没有七荤八素,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精烩细烹,淮北农家的家常风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淮北人。常常在梦里,又见炊烟升起,那浓浓的淮北家常风味,带着朴实,带着勤劳,带着别一样遥远,就这样的永远的留在了我的梦里。

风味文章5:人生的风味

文/张保国

对每一个安于自己选择的人,我总是充满敬意。包括那些摆地摊,或者一辈子漂泊的匠人。

摄影协会的何老师刚从四川拍摄回来,就忙着拍摄地方年味等系列风俗照,对他这种艺术追求,我很钦佩。当打听到老家武穴那边山里有家专业手工制作粉丝的作坊,他不顾劳累,喊我一起去拍摄。

我们从县城出发,找到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一大早,几家房屋门前摊开一排排木架子,摆满了晶莹剔透的粉丝,场面壮观。我们走进加工作坊,只见大缸小缸里浸泡着红薯粉。屋角边上还有一口大土灶,灶口里塞满柴火,正旺旺地冒着红红的火苗。

“刨粉丝,也得讲技巧。”趴在门口小凳子上的主人,一边刨粉丝一边对好奇的我们说。

他是小山村的村支部书记,就是小村制作粉丝的带头人和品牌。经他亲手刨出来的粉丝,每年至少有12吨。当他在阳光底下,全神贯注地像一个木匠一样,刨着手中一大块粉饼时,你会油然升起一种庄严感。他用近30年时间,带着几户人家,一直从事粉丝加工。如今,一到年底,周边城镇的市民争相开车前来购买。老李家的粉丝,已经是地方的“名牌”。

“都是一样的做法,你的粉丝味道怎么就不同?”

“做吃的东西就跟炒菜一样,火候要把握恰到好处。”主人说。为了做出来的粉丝柔软,除了用上好的红薯粉之外,一定要用山上的柴火来蒸,柴火灶蒸出来的粉丝,就有柴火味道。再就是一定要蒸透,没有蒸透的粉丝,不管是煮还是炒,不仅糊锅,口感还不地道。

“你可以用机器来生产,注册一个商标,把李家粉丝卖到全国各地呀。”何老师换了一个视角,镜头对着烧火的女主人,他建议说。

主人老李听了,停下手中的刨子,站起身来,对我们说:“机器加工的粉丝,没有柴火味,不能跟真正的手工比。”他说自己坚持手工制作,就是要追求红薯口感的完美,对制作流程的细节一丝不苟,就是要保留食物原本风味。

眼前这个人,用了三十年来做眼前这件事,知物惜物,重复演绎着红薯粉丝那种厚实的味道。这是他生活的全部,也是他们在小山村里一种处世态度。在追求效益和速度的商业文明社会,追求完美这恐怕是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吧?或许这就是李家粉丝远近闻名的秘笈。

老李说:“红薯是粗物,却要用心去对待它,做出来的东西越是厚道。”

这是懂物、惜物,也是敬业、敬人,用这种心态对待自己的劳作,本身就是一种高贵。

幸好有很多像何老师这样热爱艺术的人,用相机记录了这种几乎让人忽视的平淡和朴实,还有我们的尊敬。

风味文章6:成都的雨

文/宋扬

成都四季的雨,风味各异。

时值深秋,秋雨可能只是三两滴,也可能只是树叶间窸窸窣窣的一阵轻响。马路上、小区里,地面干干如也,秋雨仿佛从来就不曾来过。一场秋雨之后,蓝天白云出现了。银杏叶在秋阳普照下活泛开来,满树的小叶子在招手,在舞蹈,在飘飞。百里外是西蜀群山,一秋中,能有三两天看得见杜甫笔下的“西岭雪”,便觉有幸。若无秋雨洗去尘埃,哪来秋阳?秋阳是秋雨给成都之馈赠。

成都的冬雨,相对就要“吝啬”一些了。倘若冬雨偶尔化作零碎的雪花,人群中便会传来声声惊呼,这一声惊叹往往让来自北方的人们感到诧异。请原谅没经历过大雪的成都人这一点小小的惊喜吧。

谁会不喜欢春天的雨呢?“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春雨蓬松了土地,蛰伏一冬的虫儿开始舒活筋骨,肥鱼伏在水草丛中扭动身子播撒新的生命,河岸的绿草一直蔓延到弯曲的河的尽头。二月的菜花、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樱花,一茬接一茬次第开放。有时时间紧了,一场春雨后,它们便约好了似的一股脑儿全都开了,于是一幅姹紫嫣红的画作在你眼前展开。著名作家阿来有“成都是草木的理想国”的结论。这一论断或许带有“月是故乡明”的主观感受,然而,当你爬上成都近郊的龙泉山俯瞰,你会发现成都确实是被春雨滋润下的花草树木包裹着的。说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春雨功不可没。成都的春雨不但让万物生,它也是文人墨客诗心不枯的源泉。你看,漂泊的杜甫来了。“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好一个“重”字。成都的春雨不急不缓,只为春花增颜色,不忍香消空余枝,总要等到各种花泼泼洒洒,极尽生命的绚烂,暮春的雨才携花而去,流淌进黄四娘家的溪水中。至此,成都人又开始等待下一个花期。

成都人对夏雨的感情要复杂得多。庄稼生长的时候,干涸的土地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雨。然而,这种等待可能会很快实现,也可能漫长到遥遥无期。成都的夏雨,有时候如期而至,但更多的时候是汹涌而来。突如其来的暴雨,考验着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也考验禾苗对大雨的承受能力。成都的夏雨,让人欢喜让人愁。

喔,这成都四季的雨啊!

风味文章7:小刀面

文/周萌

镇上的小刀面乃本地有名的风味,少年时候,我和奶奶经常去吃。最爱光顾的一家面摊在马路边,交通十分便利。老板是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妻,原先在老街开店,做了几十年,后来响应政府号召,来到了新街发展。

所谓小刀面,顾名思义,是用小刀切出来的,手工活,讲究得很。好的小刀面粗细得当,有一定的弯曲度和韧性,具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那些死板的机制面条怎比得了?流水线生产,毫无手工之美感。在我眼里,碗里盛着这样的面条,就好像盛着一台机器。

无论和面、刀工,还是煮面、配料都能考验小刀面师傅的技艺。老板藕师傅是真的厉害。他握一把小刀面,丢进汤锅里过一下,捞起来的面条是熟而不烂、根根分明,有着半透明的浅黄色质感,让人见了便有食欲。藕师傅将面条倒进放有少许油盐的海碗里,浇入清汤,撒上小葱,赋予了海碗灵魂。与腥膻的红烧牛肉面、鲜辣的青椒肉丝面、咸香的北京炸酱面比起来,这小刀面算是清淡的了,但吃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难以忘怀——滑,面条毫无阻碍地滑过双唇,滑进嘴里;嫩,似乎一碰到牙齿面条便自行断裂了,爽口之至;鲜,麦子的原味被清汤逼了出来,它与油盐味、葱香味交织在一起,简练却不简单,真是鲜美无比……

藕老板的小刀面里有藕的简朴之味,不易。

奶奶信佛,荤吃得少,就喜欢这面条。那些年我们常常坐三轮车去镇上买菜,买完菜就在这店里好好地吃上一顿。那时的日子恬淡、自在,我和奶奶呼哧呼哧吃面的时候,屋外的香樟树在阳光和风里静如处子。

奶奶去世后不久,又去吃了一次,以为滋味如昨,却终未能如愿。

许久未吃小刀面了,前日专程驾车前往,却发现门面早已改成了童装店。一打听才知,是藕老板的女儿生了,老两口去邻市照顾外孙去了。可惜了好手艺。

情爱敌不过胃,胃敌不过亲情。

风味文章8:老奶奶馒头铺

文/李英 李付志

古岘镇的风味面点花样繁多,远近闻名,有八角火烧、黍米汤圆、一里水煎包等等。其中,“老奶奶馒头铺”的原味大馒头,更是享誉四乡八屯。

“老奶奶馒头铺”座落在古岘镇驻地六里村的桥东头。老远,便望见大红灯笼映照下的古朴店面,青砖粉墙,黛瓦朱门,漆亮的横匾上六个烫金大字,着实醒目。这个历经二百年的老铺子,在秋日暖阳的沐浴下,越发显得充裕又祥和。

馒头铺主人史永萍,是六里村村民李旭平的媳妇,也是该店的掌门。起初,馒头铺的创始人是史永萍的老婆婆,人称李戴氏。古岘镇本乃千年老镇,是胶东地区有名的旱码头,南来北往的商贾颇多,街市相当繁荣。有利的地理条件,使当时的一部分庄户人也学着做起买卖来。李戴氏心巧脑灵,做得一手好面食,便和丈夫李登增一起在村边桥头的老屋里开起馒头铺。两口子起早恋晚,精心经营,童叟无欺,生意红红火火。

抗日战争时期,开国将军许世友曾驻军古岘。李戴氏感念共产党的救国忧民情怀,便每天送来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慰劳八路军,鼓励战士们多打鬼子,早日赶走侵略者。许世友将军在品尝了馒头后赞不绝口,连呼“老奶奶的大馒头真好吃啊,感觉到家了!”六里桥头馒头铺由此出名,当地人也亲切地称其为“老奶奶馒头铺”了。

抗战胜利后,老奶奶李戴氏经常自豪地向儿孙们炫耀:“咱家的大馒头也为杀鬼子出过力呢。”过了几年,李戴氏无疾仙逝了。临终前,老太太给后辈留下规矩:馒头铺当家人传长不传幼,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女。于是,“老奶奶馒头铺”历时三辈子,就到了长孙媳史永萍这一代上。

史永萍秉承了“老奶奶大馒头”的传统制作方法:老面发酵,手工揉面,铁锅麦草盛放,木柴炭火燃蒸。基于这四个特点,所做的馒头既暄腾又筋道,一丝丝一层层,麦香味十足,倍受乡亲们青睐,每天来取馒头的人络绎不绝。要想吃到“老奶奶”大馒头,须得提前预订才行呢。

“老奶奶馒头铺”的馒头分好多种类,有婚嫁用的,有百岁用的,有寿庆用的,还有年节日及做白事用的等等,不一而足;形状上有寿桃、长穗(岁)、龙凤、圣虫、刺猬、春燕、鲤鱼、巧饼、糖角,还有开花馒头和盘花馒头,真是满满的吉祥如意,浓浓的乡土气息。

因为讲究,所以恒久。“老奶奶馒头铺”沿袭老辈风格,严格选用本地优质石磨小麦粉,不添加任何增白剂增香剂,用老面做“引子”,从和面发面揉面醒面,到团搓成型,每一步都要求认真细致,不容马虎。尤其在揉面这道工序上,保证达到面团温润绵软又有嚼头,这样蒸出来的馒头口感好,味道纯,真正的原汁原味。

新出锅的大馒头,晶亮圆润,光洁饱满,散发着麦草儿特有的清芳,送进嘴里那叫一个甜香啊,令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奶奶温暖的怀抱里,回到童年金麦浪翻滚的田野上……

风味文章9:母亲的秋辣椒

文/安宁

辣椒到霜降后,形状和风味都大变。严格说来,不能说是秋辣椒了,但习惯这样叫,秋茄子、秋白菜,都是霜打过的。秋辣椒形状上最大的变化是长不大,长不开,好像怕冷似的,蜷缩着,个个畸零形态,像旧时老太太的小脚。

深秋处,小尖椒是老而弥辣,串起来一串红,挂在屋檐上晒,一条黄色玉米,一串黑色木耳,很好看。肉质椒的特点是瘦削了,子很多,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辣椒子却是嫩的,可以吃。这样的辣椒不适合切丝,摆在砧板上,菜刀平拍,随手扯掉蒂扔在垃圾桶里,摆在箩子里淘洗一下,菜油、生抽、盐,拍一瓣蒜头,清炒,略焖,是为“辣椒瘪”,就这么简单,绿油油的,有一股秋味道。

那天母亲给我打电话:秋辣椒都挂不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了我,她没有拔掉秋辣椒去种白菜萝卜,等我回来现摘现做。接电话时,我站在异乡的山脚下,和母亲隔着一条江还加百把里路。

小时候家里缺油少荤,炒白菜、腌白菜来回吃,吃怕了,就自然爱上了辣椒,辣味下饭。辣其实是痛感,不是味道,五味是“酸甜苦咸鲜”。每到初冬,菜地里也就大白菜、萝卜了。在平实寡淡的萝卜白菜中,辣椒刺激着我的食欲。放学后,我就挎着篮子在田畈里寻,在拔掉的辣椒秸秆上,摘别人摘剩的秋辣椒。因为总是不多,母亲并不给我做,因此我学会了做菜。我记得我是拔掉辣椒蒂,洗净了,放在盘子里,滴几滴熟油,加盐,饭煮开了炙干了,放在饭头上蒸熟,异香扑鼻,竟让我胃口大开。

生活的艰苦让母亲下定决心供我读书,要我逃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为此她受了很多苦,她像男人一样干活。她不让我参与体力活,要我在家读书。

后来我离家远读,赶不上秋风了,母亲竟步行几十公里山路,给我带来油煎的小毛鱼、虾子豆干酱,还有一罐子秋辣椒。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地方的特色菜肴,仍忘记不了秋辣椒的味道。尤其是在深秋,想到它,我就想家了。

父母亲仍住在乡村。父亲老成了一弯犁辕,他的暴烈脾气熬完了,母亲骂他,他只微笑。他也开始盼望我们回家,倚门是老的标志。母亲的白发在芦花夕阳的背景里,银白闪亮。

有人说:老嫂子,你家辣椒咋还不拔呢?都能点得着火了!

母亲笑道:等等,老大还没回来呢,他爱吃这个!

城里什么吃不到?快拔掉吧,点菜籽了!

再等等吧,都等这么多天了。

我决定回去看看了,吃母亲做的菜,听她唠叨,跟在她身后到田地里转转。人的一生,能和父母一起经历多少次秋风呢?今年的秋辣椒落了,就只有等下一年了,而届时,亲人是否安好?

风味文章10:家园

文/周开学

今夜,我不会再行在海风味十足的南方大都市,我将在城市的酣睡中起航——我不看路灯狡黠的目光,不听机器的交响,不去嗅夜生活的浓度,都市沉重的喘息已经让我找不着北。在遥远的山歌唱响的时候,把手伸进父亲粗声粗气的梦中——父亲挂在墙上几十年的草鞋是我回归的船,父亲的头巾做成帆,父亲手中的烟斗是拼命向前划动的桨,而父亲撒满汗水的呼喊拉扯成助我返航的季节风。

今夜,我将捧着月光回到家乡,我将一路歌声一路花香去拜会我久别的家园——我把歌声送给大山、送给村庄、送给乡亲、送给村里的大黑狗,送给稻田里剩下的歪歪扭扭的秸秆。炊烟被思念捻瘦,风儿被心跳的手臂搂弯。星光一眨一眨的呢喃,哪位多情的阿妹能听懂?我的花属于潺潺的溪流,我的花属于夜鸟的歌唱,我的花属于黄土地上吹气若兰的呼吸。蘸上眼泪给脉搏打上烙印,触摸土地的双腿被山风缠上紧紧的绷带。跪拜家园的神圣顶礼哟,就让父亲手上根根青筋串起的日子去细细咀嚼吧。

一路上,我听到夜风声声唤我乳名。土生土长的童谣呀,被母亲用幽怨而慈爱的手臂端过来——我浑身一激灵,丝丝缕缕沁入心脾的,除了岁月的拔节声,还远远飘来牛铃叩响的梦想。

牵着家乡的掌纹,踩着山风的节奏,寻着家园的脉搏敲响的钟声,我如饥似渴地浸泡在井水中——手握日思夜念的家园的根,我畅饮到了家乡的甘泉!

月是故乡明。告诉家园,告诉母亲——今夜,我回家了!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