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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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散文1:羚牛谷

文/贺晓祥

一条窄窄的山谷,在一座大山的脚下,算是它的一条趾缝了。

流水缓缓地诵着时间的经卷,风儿慵懒地在山谷里游荡,茂密的混交林是一条四季变幻的纱蔓,把整条山谷轻轻地覆盖。

没有铁犁打开它的子宫,没有牛羊咀嚼它原始的葳蕤,没有炊烟加给它繁衍的重负,没有路径通向文明的砍伐与杀戮。唯有寂静在塑造和打磨一条自然的珠琏。

一条山谷没有任何历史的划痕和擦伤。

一枝芍药在岩头展览微笑。

羚牛谷是有时间的。

这里的时间不在于流水潺湲的步调,不在于森林迈着季节的步伐,不在于阳光浇灌多少吨的绿色,不在于山谷可塑的软体组织。而在于悬崖峭壁,堆垒的巨石,大自然坚硬的骨殖。

在羚牛谷,岩石是时间的爪痕最显明的物象。我想象它们就像是一个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杀的将士,在默默地用风喘息,用流水在谷底舔舐着伤口。

对峙的山岩,壁立,像被一只巨手掰开,却不能完全闭合。那里有水流冲刷过的沟槽,有阳光剥蚀的斑纹,有雷电劈开的罅隙,有种子和根须踩出的足迹……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人用侏罗纪来表述它的开篇。时间的雕镂是缓慢的,却是任何人无法逆转,也无法躲闪的。

羚牛谷是有性格的。

它的性格内敛、孤僻。内心的逼窄和褊狭是任何一个人无法进入的。它用深深浅浅幽幽的潭思索,大大小小的巨石堆叠在思维的路途,高高低低断裂的思绪分布在思想的河床上,形成险峻奇绝的飞瀑。

在宽阔的地方,思想的山体向外阔开,着上了一层柔软的夹衣。繁茂的森林显示出思维的葱茏和美好。树种的驳杂则是它思想多向度的体现。古木和古藤交错,山鸡和麂鹿和鸣。阳光的手轻抚着每一个向阳的细胞。

羚牛谷是一位真正的诗人的思维,有这样思想的人,人们叫他疯子。而把它写成一首诗,却是人人拍案叫绝的旷世大作。

大山散文2:松林漫步

文/张伟锋

在松林里漫步,行走到大山深处的时候,身前身后都是翠绿的树木,把我围得严严实实,进退都显得有些困难。不过,它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想呈现它们存在的姿态而已。它们就好似城市里的高楼,又似散步于天空的密集鸟群。

在松林里漫步,心情是舒畅的。树叶会随风摇曳,激起阵阵松涛,如同波光闪动的湖面,如此柔软、翠绿,而且阴凉。我想,进入这样的场景,谁都会心动的,谁都会放下一切欣赏这惬意的美景。行走于松林,有时,我会跑到山崖之上,对着远方的落日拍照;有时,会爬上陡峭的岩石采摘长在上面的野花野草;而有时,又会拾捡那些形体、颜色怪异的落叶……进入到松林里,就是进入一片完全自由的天地,我想做而且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如果我不介意,那么我就可以兴致勃勃地去施行。

我踏步松林,不是那种要抵达某个目的地的路过,也不是要去拜访某个人物。而是一种漫无目的的行走,而是去拜访了一棵棵树木。当然,我事先不会去考察树木们所居住的位置,以及它们所背负的姓名。把所有的计划都统统省略,就只单纯的漫步、行走、观看。我每次出行的时间也是不固定的,纯粹是随性而为的。我所拜访的树木,它们要么远远地耸立在山顶之上,要么傲立在岩石之上,要么矗立在森林的深处。我无法预知它们出现的时间,也无法揣测它们所处的坐标。就只跟着我当时的感觉行走,不过,我相信它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并且完全地融合于我那刻的心情。

我常去的那片松林,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我几乎是次次前往,很少有错过的时候。溪流发源于山顶,是积雪融化补给型水流。因为与海拔有关,所以溪水格外的清凉。掬一捧溪水洗脸,就感觉是如沐春风,凉气瞬间便在心底翻滚开来。由于落差较大,奔跑于岩石之上的溪流留下了许许多多纤细柔美的步伐。对于溪流的美丽,前人有过汪洋的记录,也因此叠加了许许多多的前人的足迹。我是幸运的,能够常来此地。隔着岁月的距离,我又徒步至此,触摸远去的人们的足音和温度。多年之后,我也将会归于尘土,我想后面的人也还会常来此地,或者聆听泉水,或者捧水洗面,再或者对泉感怀……

行走于松林之中,鸟群的歌声总是一些意外的收获,每次出行,总会有那么一两种新鲜的鸟鸣声出现,这总让我兴奋不已。听得时间久了,仿佛自己也就听懂了,渐渐地,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鸟群中的一名成员。朝着鸣叫声直飞而去,跟随它们或者跳动于树枝上,或者栖息于岩石上,再或者飞翔于天空中。真是有些有趣,每次看到这些可爱的精灵,我的灵魂总会在不经意间就跳出剑鞘,然后自由飞舞,而不受限制。

每次行走于松林之中,我总会碰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它们就像我在茫茫人海中遇到的陌生人,虽然互不相识,但是却彼此客气。松林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木似乎对我都非常的熟悉,总是对我彬彬有礼,给我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喜欢这种被热情欢迎的感觉,在人世间行走了这么久,我深深地感觉到,这似乎是大自然所特有的。无论走到哪里,无论你是谁,都会得到相同的待遇,只要你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砍伐者。

大山散文3:大山之旅

文/姜学桓

蟒山中要数蘑菇石金顶最高,海拔2495米。号称贵州第一大山。我们首先攀登蘑菇石金顶,从索道站往蘑菇石金顶全是石级路,约有八千多石级,要一步步攀登。沿路风景云集,随看随有,美不胜收。

一路上有很多风口,石壁。前行中,要穿过森林,走过风口,穿越石壁。走到风口的地方,风很大,让人感觉很冷,此时你得穿上御寒衣服,或穿上雨衣,既能御寒又能防雨。当走到石壁时,得攀爬石梯,有时得从一线天的石缝里爬上去,行进十分艰难,会爬得浑身大汗。这时你得脱下御寒的衣服或者雨衣。每每走过不同的地方,都得有不同的风云变幻。一路上多次脱换衣服,随机应对。山路十分险峻,尤其是攀爬一线天石壁时,手拉着路旁的铁索链,小心翼翼地攀爬着,如同行走在人生的路上,时常有坎坷,必得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前行。恐高者是不敢回头望的,一不小心下面将是万丈深渊。有屈无处申。几个同游都是山里人,对于爬山走路的事情,固然不在话下。我们是大山之子,笃爱大山,我们从大山走来。当然,凡事不能掉以轻心,也得小心谨慎。不过我们还算活跃,一路对着山谷空喊,聆听山谷的回音,那股子轻松快活劲,如同活在少年的情怀。边走边拍,留下一个个人生的精彩瞬间。翻越这些险峻的路,如同走过人生的路,有时,不经意的一次经历,犹如人生旅程的一次反观。

不知不觉间,我们登上了山顶。蘑菇石与翻天印同时呈现在此山中。大凡来这里的人们都是第一次登山,到达山顶都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兴奋、激动充斥山顶。我们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那蘑菇石的巧状,真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山石上宽下小,下面的石柱顶着上面的一块大磐石,重心向左偏离,但仍然稳当地矗立在山顶。用其比拟蘑菇,形象极了。山巅云雾缭绕,蘑菇石藏在深雾中,遥不见踪影,就像在云雾中永远看不清的人一样。一阵风吹过,如云朵般的大雾被吹散,蘑菇石又近在眼前,羞涩地露出真容。但瞬间又被另一阵风吹过来的大雾掩盖,如同魔幻。此时的单反也来不及留下其真容。一些摄影高手也只能嘘嘘叹惋,耐心等待下一个瞬间。蘑菇石,昔日只能在画面上看到它的真颜,当下,我就站在它的脚下,欣赏其雨雾中的美姿。踏在山巅上目野,是大山提高了我们的起点,远天扩大了我们的视界。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我想:如果说西方维纳斯的美在于缺陷美,那么,蘑菇石的美就在于失衡美。过去看到蘑菇石的画面,都是在晴朗的天空下拍摄的,色彩潋滟。当下所见,反差极大。有时,现实与想象就是这样的悬殊。若要看到它那般美艳的画面,只能是留在记忆里。

关于翻天大印也曾留下很多奇妙的传说。一座巨石,头重脚轻地翻倒过来站立在山顶上,四周没有任何支撑,形似一个印章反过来放。传说它能给人们带来好运,特别是那些为官者。历朝历代远近为官者都要上山顶礼膜拜,为自己在官道上官运亨通祈求。山间有座庙宇,但香火不是很旺。这有些名不副实,从梵净山的字面上看,这整座山用的山名梵净山中,“梵净”二字用的就是佛语。想必这山应是佛地佛语满山,“一片神鸦社鼓”。这里所见却莫如想象。与当年旅游南岳衡山相比,差之甚远。南岳衡山上的香火那真是旺盛至极,香纸是堆在庙门外烧的,香纸的燃烧冲起一柱熊熊的烟火。据说,每个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敬香队伍。周围方圆远近之地的村民,络绎不绝,陆陆续续,前前后后,拉着队伍上山膜拜上香。上香的队伍前看不见头,后看不见尾。犹如在西藏布达拉宫前的藏民,一步一跪一路佛拜的情景一样。蔚为壮观。肃穆、典雅的氛围熏陶着敬香的人们。梵净山上却无法看到此情景。

别致高峻的还是红云金顶。真可谓“山岛耸寺”。仅次于蘑菇石金顶,海拔足有2336米。绝壁刀削一般,上山的路是单行线,右边上,左边下。全是石梯,路两边拴着铁索链。每走一步都要靠手脚的配合,绷紧心弦,颤魏魏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爬。山上究竟有什么呢,值得人们那般地冒险猎奇?我们运气不佳,天公不作美,爬到山顶,雾雨笼罩,遮掩了我们的眼睑,除了模糊可见的一座香火清冷的寺庙外,其余什么也看不见。其实早在山脚下时,我们就清楚地知道,爬到山上会什么也看不见。但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坚持要往上爬,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理效应啊!是猎奇,还是执着,或者什么的,我一时也想不清楚。心里只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约约的阴影。真想告诫人们,没必要走的路就不要走了。徒劳的事就不要做。下到山脚的一个休息点时,我们回望山顶,除偶尔有一阵云雾飘过外,山顶却清晰可见,还能隐隐看见山上的人影。我们后悔下山那么快,错失良机,只能羡慕现在还在山顶上的人们。

下山的路全是梯级的,我们没有坐缆车。据说,还有四千多梯级等着我们去走。开始我们还一边蹦着走,一边看风景。看看路旁的原始森林,完全不亚于西双版纳州的原始森林。山中土地肥沃,树林茂密、古老。我们放大眼力,竭力搜寻林中的野生动物。美好的理想总是不容易令人失望,苦尽甘来,我们不但找到我们所要的东西,还给我们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记忆。这段旅程,也是我们这次旅程中最为艰难的历程。山路是沿着山梁行走的,曲折迂回,山梁上下分布,路全由梯级铺就,没有一处平坦。路上还长满青苔,一看就知道,很少有人步行。路还没走过五分之一,已是腿脚酸痛,膝关节无力支撑,我们开始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左脚跟右脚,或者右脚跟左脚,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斜身向前腾挪。每腾挪一步就是一阵痛苦。只要有栏杆的地方,便手爬着栏杆,脚撑着地,近乎是四脚爬行,方可有一小点加速。眼看着天色渐晚,又担心赶不上山脚下的观光车。所以,拼命地赶路。当我们使尽洪荒之力赶到山下时,腿肚肌肉已严重拉伤。除了麻木胀痛,其他已无知觉。我们匆匆赶到此时,才发现夜间仍有观光车服务,我们不那么匆匆了,但归心似箭的心泪还在流。我们索性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回眸大山,返顾回程的远路……

雨雾散去,湿气依然。走完一段旅程,我们聆听了大山的回声,近距离接触珍禽。但也留下一段莫名的痛楚。也是一段难忘的砥砺。也许我们本不该走这段路,但我们还是走了,如同有了一段人生的体验,我们不后悔。我们一同走完了艰难,我们一同欣赏了雾雨淋湿的美丽。我们毕竟是少数步行下山的人。或许我们没有这段经历,也许我们就不知道路上有多少痛苦,多艰多险,多少磨难。痛苦过后,心胸才敞亮。人只有经历了,才能从中获取,才有可能顿悟人生真谛。或许没有也许。

大山散文4:大山的记忆

文/李玉兰

小时候,被绿色覆盖的山林是我视野中春天里唯一的风景,苍翠着少年写满童话的梦;秋天,落叶缤纷,大山在我的眼里开始变得寂寞了,光秃秃的枝头上没有了可以展开翅膀飞翔的梦想。但大山却变得简洁了,不再那么神秘。人们开始走进山里,采集山珍,因为那是大山最无私的赐予。

我跟着母亲,到附近的小山上,采集蘑菇、松籽、野果和各种野菜。林间的空气弥漫着松脂的味道,踩在沙沙作响的落叶上就像碰到了山林敏感的琴弦。风吹过,为沙沙的落叶打着和弦,我的耳边便有了山林的协奏曲。拎着装满的小篮子,沐浴着暖暖的秋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总是充满了简单的快乐和满足。山给予我的不仅仅是一种心情的愉悦,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岁月,它的馈赠更让童年寡瘦的日子变得殷实。

那时候,对于大山,我有了最原始的感恩。

记不清时从什么时候起,每年的清明,父亲开始带我上山扫墓。于是,我走进了山林的腹地,开始了模糊的寻根之旅,在小小的土堆上,读懂了生与死的距离。我想象不出从未谋面的祖父祖母的音容笑貌,只能从父亲的脸上推想他们的模样。从那时起,我有了关于祖辈的想象和记忆,找到了寻根问祖的答案,知道了自己生命的根在哪里。对于大山,我又多了一份敬畏:它敞开博大的胸怀,收留了我的祖父祖母,让一对生在他乡的老人,有了灵魂栖息的地方。

再后来,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也相继长眠在了大山里,虽然山的名字、方位不同,但它们却昭示着以亲情命名的同样的走向。

面对祖辈的长眠,我没有太多的伤痛,我知道,人的生命再长,长不过岁月,长不到地老天荒,他们也许是在世间走得太久太累,需要回归到大山里寻回一些轻松和安静。也许,他们只是响应了时间的召唤,知道人无法抗拒时间,便永远地睡进了大山的梦里,和大山一起经历季节轮回,岁月枯荣。

终于,慈爱的父亲也睡进了大山的梦里。我明白人从生下来那天起,就会面对死亡,无法抗拒,但父亲的离去,却依然让我无法正视。一次次失声恸哭,几乎让我哭碎了自己的心。我知道纵然把生命化成泪水,也挽留不住父亲远去的生命,更无法取代父亲几十年细致的疼爱,那些温暖的生活细节,将随着父亲的安然睡去,从此凝滞在了时光里。或许,自幼失去双亲的父亲是在看着儿女一个个长大成人之后,没了今生的牵挂,急着去享受与父母团圆的时光。父亲以这样的方式与父母团聚,尽管让儿女疼彻心扉,但终究是叶落归根。从此,我望向山的眼光越发凝重,那里不仅仅是我生命的根,更收留了我至爱的父亲。

进城以后,离山远了,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上,看不到山的影子。但我知道,大山不在我的视野里,而是在我的情感中,如同我血液里无法剔除的血脉相传的因子。每年的清明,我依然会穿越三千公里的距离,顶着蒙蒙细雨走进大山。

季节几度轮回,大山上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当一片片叶子身不由己地扑向大地、飘零为泥的时候,我血脉相连的哥哥、姐姐、弟弟居然也响应了大山的召唤,相继化作了一片片凋谢的落叶,飘进了泥土的深处,飘得那么突然,那么悄无声息。他们还没有走完人生的旅程,他们的生命还应该是春天的碧绿,在充满生机的大树上,随风唱着生命的歌谣。但他们却在季节骤然的更迭里,猝不及防地把身体和灵魂交给了大山,把人生的驿站当成了终点。

亲人的离去,让我对大山有了畏惧。我从此开始害怕走进大山,怕那一片片飘向泥土的落叶会触碰我的伤痛。

在将近五年的时间里,我在记忆中屏蔽了大山,没有再迈进山林,走进大山,就等于撕开了伤痕,我没有力气站在一个个小土堆前,看着我至爱的亲人就这样落叶般成为大山的一部分。

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又走进了大山。当金色的秋阳温暖地拂过枝头,用自己的光芒一寸寸把那些几近凋残的落叶修饰得色彩斑斓,有了生命的温度和亮度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漫过了一缕光照的温暖,那些漂浮着的无处停泊的忧伤,便在那一片片落叶上,在一株株经霜的树木上“打包”存放了。

我终于明白,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像枝头的一枚叶子,当春而发,在季节的轮回里经历风雨,积累岁月,或淡泊或积极地感受着人生的悲喜,承受着生命的重量。我们无法预知,会在哪一场骤来的秋风里凋零,是化蝶而去,还是归于泥土。我们应该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不必计较得失,不必看重恩怨,因为能健康的活着,是一种多么真实的幸福。

秋日的大山以它特有的手语,给了我人生的启迪。我把心情晾在了树梢上,把一缕秋阳挂在了心上。

走出大山,回望着五花竟放的山林,我记住了我在这大山里走过的心灵之旅,我读懂了大山沧桑而深刻的内涵,这不因岁月悲喜、世事沧桑而改变的大山,依旧是我目光中最感恩的凝视。无论我走多远,身后永远是大山的影子,覆盖着我的大片记忆……

大山散文5:大山深处的中国梦

文/李子博

七月流火,霍山这座美丽的“山城”也热得烫手,路边的风景一闪而过,树叶一动不动,在烈日下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不忍。迎着骄阳,车轮滚滚,一路驰骋一路歌,我和爸爸妈妈回霍山老家看望爷爷奶奶。

爷爷家住在一个小村口,绿绿的毛竹、清清的茶树环抱着两层小楼,弯弯曲曲的水泥路顺着山势,绵延伸向远方。叮咚的山泉水毫不吝啬地流淌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这大山深厚的情谊,在这个骄阳似火的日子里,给人带来丝丝凉意。

奶奶不知疲倦地忙着,房子边的菜园里绿油油的一片,黄瓜带刺、葫芦低垂、辣椒含泥……年迈的爷爷坐在门边的的小椅子上,一辈子辛劳,靠双手刨地,养育和守护着爸爸兄弟姐妹三长大成人。自去年六月生第一场大病以来,现在的爷爷,已经虚弱很多了。

邻居家的大门紧闭着,听爸爸说,勤劳的男主人在外地的一个工地上做泥瓦工,老板包吃包住报销车票,一个月还能挣五六千呢。女主人也许在地里干活吧,她家那只叫“笨蛋” 小狗在家看门,我们的车刚刚停稳,它便摇着尾巴,欢快跑来,憨态可掬。

奶奶采摘了很多新鲜的蔬菜,点燃柴火灶,和妈妈一起做起了午饭,我和爸爸陪爷爷说说话。这时,爸爸的老表哥,住在不远处的一个85岁的老爷爷,精神矍铄的来串门了,邻居女主人也回来了,我连忙拿出点心瓜果,大家围坐在堂屋的八仙台前聊天,说的是家长里短的点滴小事,聊的是老家发生的巨大变化。

离爷爷家约60米处,通往海拔1777米4A景区白马尖主峰的十几公里路面在拓宽大修,挖掘机、推土机,机声隆隆。爸爸说 “道路越修越宽广,百姓心里更敞亮”, 他的老表哥连忙接上:“老有所养有所医,感谢中央感谢党。”我大笑:真的很押韵,有才。爸爸说:那是,老表哥是读过不少年私塾的,也算远近闻名的文化人呐。

邻居家前年花了近二十万盖起了漂亮的两层小楼,太阳能、冰箱、洗衣机、大彩电一应俱全。房子装潢好,接着又娶了儿子媳妇。如今,男主人在外面挣钱,儿子和媳妇在县城的应流集团公司上班,一家四人三个拿工资,生活越来越美好。这时候,妈妈和奶奶已经做好了饭,一边上菜一边插话说:她就等着抱孙子了。热气腾腾,一屋子人开心地笑了。

一大盆香气扑鼻的汆肉汤边,围起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土菜,爸爸和他的老表哥喝着用冰冷泉水泡凉的啤酒,我、妈妈陪着爷爷奶奶和女邻居喝着雪碧,晶晶亮,透心凉。起微风了,一大桌子人悠闲地喝着、吃着,快乐地说着、笑着。老表哥和爸爸从国家大事到生活小事,从十八大到中国梦,谈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说到中国梦、个人梦,我进行了现场采访。爸爸那位有才的老表哥希望国家富强,百姓安康;爷爷奶奶希望我学习进步、健康成长;女邻居希望家人平安,儿孙满堂;爸爸和妈妈希望家庭幸福,工作开心;而此刻,我的梦想就是农村和城里一样繁荣漂亮,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我们在老家陪爷爷奶奶住了五天。期间,来自浙江的投资客商-----霍山孔雀河漂流公司老总王春雷和爸爸交流了在霍山投资心得和发展梦想,感慨霍山山清水秀好地方。舞旗河村委会的文书许传武则陪同我们看了村里美好乡村示范点。一排排整齐有序的楼房依山而建,大气新颖别致,一层层错落有致的山坡梯地,茶树青翠欲滴,毛竹连片,青山绵延,农民笑意写在脸上,好一幅和谐的山村画卷,大山深处的中国梦,是如此的精彩,如此的美丽……

(作者:李子博 合肥小作家协会会员,合肥润安公学六年级一班学生)

大山散文6:清明有艾

文/张春波

走出大山,在这个城市已经居住许多年了。乡愁,对我来说不仅仅记得住,而且解得了,因为先人们的灵魂在家乡的山坡上等我去祭拜,漫山遍野的清明艾待我去采摘。故土人文的清明与节气的清明融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思绪万千的节日:有伤感,有欢乐;墓碑前是庄严缅怀的祭奠,不远处却是清新明丽的春日风景;端上色泽青翠的艾粑放在祭台或供桌上,任凭泪水飞,而祭祀完毕,闻着飘散的粑香,强把口水咽。

家乡贫瘠,地里有啥,人们就吃啥,因此每一个节气中的每一种食物都是我舌尖上难以忘却的味道。其实,童年最深的清明记忆,不是三柱清香中的跪拜,而是让我吃得忘乎所以的一个个软糯香甜的艾粑。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清明之艾,爱在清明。

清明时节,柳枝飘飘,艾草青青,万物生长正此时,大自然的一切皆清洁而明净,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记得儿时,一场清明夜雨过后,草木一个劲儿地猛长,一夜之间“艾草又绿野三坡”。清晨,母亲便带着我们去山坡地头、沟渠溪畔采摘清明艾。清明艾,就像是写在乡野上的青春诗行,充满活力。走近这些翠绿色的、纤小的、叶片肥厚而柔嫩的清明艾,一缕淡淡的、轻幽的暗香便在身边萦绕。这时,母亲如同一位采茶姑娘,弯着腰,两手上下翻飞把清明艾最嫩的部分掐下来,装进竹篮里。

回到家中,母亲将鲜嫩的清明艾洗净后用刀细细切碎,用白糖淹渍一会儿,和糯米粉搅拌均匀后,加少许清水使劲揉搓成面团。艾叶的绿,艾花的黄就在母亲的手里揉进洁白的糯米面里了:白里泛绿,绿中见黄,看到眼里都香。母亲加入馅料,分咸甜两味,一般咸馅为芽菜肉末,甜馅为红豆沙,做成糕团,蒸熟即为艾粑。锅里的热气慢慢冒出来,屋子里也开始飘起香味,撩拨得我直咽口水。

蒸好后,母亲揭开了锅,香气亦弥散开来,性急的我手捧着粗瓷碗,踮起脚尖,叫嚷着催促母亲赶紧盛一个艾粑。母亲伸了伸酸楚的腰,笑哈哈地说:“别急呀,清明粑要先敬献先人、祖宗。”随后母亲便拿起瓷盘盛上几个香气扑鼻的艾粑,带上香蜡钱纸、供果、烟酒等祭祀用品并叫上我们,去山上墓地献粑、焚香、叩拜,表达生者对死者的思念之情。祭拜完毕,回家后母亲才让大家吃粑,并唱起自编的童谣:“清明儿,艾香,艾糍粑儿甜……”

不过,有一个细节那时我没有注意到,可能年纪太小,也可能是被艾粑软绵绵、糯滋滋的口感,香喷喷、甜丝丝的味道所吸引。母亲在祭祀先祖时,把艾粑说成“清明粑”,而让家人吃时又把艾粑说成“艾糍粑”。母亲劳累了大半天,忙昏了头?不!

懂事后,我才知道,朴素的艾在母亲的眼中就是一种朴素的爱。母亲的“清明粑”,诠释着人世间的亲情,让我们传承对逝去亲人的一种追忆与思念;母亲的“艾糍粑”,美味的“艾糍”就是一个母亲的“爱慈”!

今又清明,母亲墓前的艾草,一丛丛色泽翠绿,清香淡雅。清明有艾,爱在清明,我的母亲,你在那边还好吗?

大山散文7:阳台上的绿

文/一心

小时候,住在大山深处的我,做梦都想有一天走出大山能住上高楼大厦,过上令人羡慕的城市人生活。如今,通过多年的努力,梦想真的实现了,真正成了所谓的城里人。

父母亲都是农民,一年四季吃的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从小我对农活比较熟悉,对种菜一直很有兴趣。今年是我第二年在阳台上种菜了,去年春天搬进新房子后,就和妻子商量,能不能利用阳台的空间来种点菜和养花,增加点绿意,美化点环境,体验丰收的喜悦,妻子正有此意。我找来六只泡沫箱,整齐摆放着,到郊区挖来一些泥土,背上住在五层楼的阳台,倒进泡沫箱中平整好,简易的小菜园做成了。

原来,在阳台上种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四季豆苗没出几天就无精打采,叶子泛黄,最后还是枯了。小青菜刚开始长得不错,随着天气热起来,被虫子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很是苦恼。唯有两株苦瓜长得不错,自从它开出第一朵黄色的小花,不久就结出了“瓜宝宝”,随后陆续长成十几只苦瓜,最后都成了盘中美食,我用数码相机记录下它的成长历程。平心而论,第一年的收成很不理想。

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刚一过清明节,我重新整理了小菜园,也有跟自己较劲的心思,心想今年一定要取得好收成。利用赶集日子,上街买了丝瓜、苦瓜、小青菜等种子,分别种到不同的泡沫箱中。几天后泡沫箱中就冒出了绿,先是一丝丝,接着是一点点,然后是一丛丛,十余天以后,就一团团地晃眼睛了。随着瓜秧的一天天长大,我准备用竹子做几个架子,使瓜藤顺着架子往爬上,好让它们开花结果。妻子认为做架子太麻烦,她常在网上淘宝,看看有没有此类物品,很快就从网上买到了几只金属架,组装后,我发现设计得很人性化。丝瓜、苦瓜柔嫩盘虬的须枝沿着插在土里的架子使劲向上攀爬,每天高度都不一样,真有股不登到顶端誓不罢休的劲头。

有一天,我专门到郊区向菜农请教种菜的经验,浇水、施肥、除虫子……一样也不偷工减料。现在回想起来,去年收成不好的原因,应该是当时精力花得不够,水浇得不勤,松土、施肥不及时,除虫子不力,按老办法去种,结果可想而知。总结去年种菜的经验后,通过精心的照料,我想今年一定会取得好的收成。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了耕耘才有收获,世间之事不外如此。

阳台上有了这些不会说话的伙伴,让我的生活悄然发生了改变。早晨上班前,有时给它们松松土,施点肥,浇些水……虽然忙忙碌碌一阵子,心灵犹似得到净化。一回家换上鞋,就直奔阳台,看看它们长大了点没有,开了花没有,结了果没有。望着阳台上那摇曳生姿的绿色,顿觉心旷神怡。品上一杯老家带来的茗香,悠闲自在,真有“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的陶然之感。夕阳下小菜园的颜色是苍翠欲滴的绿,里面的几棵杂草也在竞相生长,不得不赞叹它们生命之坚强。

休息的时候,站在客厅里,抬头从窗户里望去,通透阳光里的枝繁叶茂,心情很是放松。茶余饭后去看一看这棵上打了花苞,那棵上又新结了果子,看着六只整齐的泡沫箱中的高低不同的绿色蔬菜,还有妻子种的几盆兰花、文竹和紫藤,显得生机勃勃,很有点沙场点兵的意味。在闲暇的时候,养点花,种点菜,它们在美化环境的同时,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欣喜,看到它们,即使在冬日里也能让你领略到久违的绿色,花草无言,却能像一位无言的朋友和你用心交流,让你心生暖意。

阳台上的那一片绿叶婆娑,给我带来了无尽的遐想:在这水泥和砖块堆砌的都市里,狭小的空间,拥挤的车流,摩肩接踵的人群,喧嚣的一切……身居城里的人们,想拥有那小小的一片绿是多大的一种奢望。

在阳台上,我种的不仅是菜和花,而是种下生命的色彩,种下的是闲适的心情,还种下了对土地的深深眷恋。我似乎一下子又多了对仍住在大山深处不愿住进城里年迈父母亲的理解。

大山散文8:大山的秘密

文/李汉武

对在大山脚下长大的我来说,始终认为大山隐藏着秘密。

大地每天承载着大山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只蜗牛在缓缓爬行,大地不知驮着它要走多远,要到哪里去?山后的太阳也许只能测出大山每日的行程,可是不知道它的归宿,也许能够体会出它的重量,却不知道它的秘密。我们也只知道大地对大山的付出,只能慨叹大地的忍辱负重和沉默寡言!大山是沉默的,好像永远也不和大地交流思想,只有在孤僻时,才发出几声沉闷的哀叹。

山峰是大山的脑袋,脑袋上长着眼睛,它不像人只有两只眼睛,而且安在面部,大山头颅的四周都是眼睛,它能洞察变幻莫测的风云,也能洞悉大千万物的内心。山对树木、野草、野花,哪怕是一朵散发着臭味的小花也很是友好,每接纳一种新的植物时,它都会拿出十二分的热情,甚至献出它最美的肌肤作为它们扎根的厚礼。山对野兔、野猪、野鸡,即使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也很和善,每当这些调皮的家伙在它身上折腾时,它都忍受着疼痛,敞开自己的胸怀,任凭动物们拉屎拉尿,打洞做巢,跑来跑去,它从不嫌弃。野鸡的吵闹,野猪的嚎叫,即使悲哀的猿猴的哭声,它都能侧耳倾听,且作为最美的音乐来欣赏。老鹰、大雕,把窠巢都安在它的胡须上了,在人类看来有些过分,可大山依旧笑呵呵的接纳,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而人类即使拔掉了山上的一棵草,或者打死了一只野兔,大山就生气了,那牛一般的脾气就发起来了。它吐出的气可厉害了!飞沙走石,尘埃遮天,咆哮起来不亚于猛虎雄狮,这是怎样的一种偏见?它不说,人类也不解。因此,居住在山脚下的人们,说它不亲和,不温驯。弄得人心惶惶,行动翼翼。哪家的大人要是上山去砍柴,砍树,它就会无情的把那人摔进沟壑,不死即残;哪家的孩子要是不听劝上山套兔子、打野鸡,它就一掌把他推下坡,让他滚到山脚下。因此人们对它不咋喜欢,说山神爷爷的脾气很怪。可是人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只把责任推卸给了大山。

寒冷的冬天来了,这里的太阳出来的很迟,气温也很低。太阳出来的时间往往要比平川迟二到三小时,气温要比平川低二到三度,可别小瞧这二三度,比刀子刮骨还厉害。人们的怨气就撒在大山身上,埋怨大山破坏了他们的生活。岂不知大山此时是躺着的,它怕用高大的身子把仅有的一点儿阳光挡住,它还是关照人间的。可是人类还是抱着对与山共生存的不理解,冤恨它。其实,我们本着和谐自然的原则,对大山的行为是可以解释的。试想,没有了眼前的大山,这里很可能就是一片水海,或者汪洋。更难见到葱绿的树木、茂密的小草、灿烂的鲜花以及飞禽走兽,当然也就没有了祖辈到现在的繁衍生息。山的性格是坚定沉稳的,它知道它存在的必要,也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大山有大山的尊严,这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它以一种特有的姿态爱护着自己的面子,以一种固有的形式坚守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既像一个扞卫者,又像一个守望者。当早春刚迈开脚步的时候,它依然处在沉睡的状态,只是偶尔打个呵欠,呼啸一阵子风,把身上积蓄了一冬的晦气抖落,然后伸伸胳膊腿脚,舒舒胫骨脉络,慢慢坐起来。它是坐着的,暂时还不站起来,它可能感觉自己个头太大,怕把初升的阳光挡住,怕那些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毛毛草沐浴不到阳光的温暖,它在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潜能,把所有的能量供给了身上的所有,让它们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到了夏天,它才挺直了身子,树木是它的须发,花草是它的毫毛,动物的活泼是它的心跳。它的声音在空谷回响,溪水潺潺,鸟声啾啾。可一旦遇到滂沱大雨,它的尊严好像受到了侵犯,它暴怒了,它的血液澎湃了,汹涌的洪水在沟谷里喧嚣,那气吞山河的阵势无法阻挡,那是一种怎样的惊心动魄?洪峰里裹着牛羊,夹杂着人类的斧钺,还有个别人的尸体。这是一种对人类很不友善的发怒,难怪乎人类对它的一反常态抱有怀疑态度。可是到了秋天,它又变得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张开手臂,坦露胸怀,容纳了所有的残花败叶,收敛了所有枯萎的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酝酿。此时,你会注意到它虽然有些苍老,可依然容光焕发,精神矍铄。

大山在我的记忆里,它的那个秘密一直让人捉摸不透。我们一伙小屁孩拿着铁锨、铁镐曾在它的身上挖药材,蒲公英、甘草、远志、苍术、芍药等,当我们挖开大山那厚实的皮肤之后,仿佛看见了一个跳动的心脏,看见了深不可测的冥冥世界里有一种激情在涌动,那些蜘蛛网般的根系还淌着血。此时,一股股新鲜的味道就窜入鼻孔,那不仅仅是一种或者多种药材的香味,还夹杂着大山体肤的气味。幻觉中还能听到一种似无似有的声音,像燕子的呢喃,像松鼠的呼呼,凭着孩子们的判断,那声音有些刺耳,有着诸多的不愉快,甚至还有些愤恨。还记得我们爬上了一棵树,折断了树枝,树枝疼痛地哎呀了一声;我们还不住手,又折断了花茎,茎杆流出了眼泪。此时,我们其中的一个从树上掉了下来,另一个用镰刀砍伤了小腿。可是人们依然不知道是大山对他们的惩罚,只是责怪自己孩子的不小心。

后来,人们才知道,别看这沉稳的大山不说话,却是不好惹的,有时候还倔得很。就像我母亲描述我父亲一样,别看平时沉默寡言,可一旦倔起来,三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的父亲也确实如我母亲所说的那样。他在队里赶马车,他照顾着三匹骡子。有一年,一匹骡子扭伤了腿,站不起来了,队里决定杀了它,父亲摇摇头,不说话,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阻止了屠夫手里的刀。后来父亲找来了医生终于把那骡子的腿治好了。有一年的春天,我母亲病了,病得很重,眼看就活不了几天了。医生拿来了一只针,说一针下去或死或活就决定了。父亲沉默了好大一阵子,闷声吐出一个字,扎!医生有些畏缩,他知道这一针下去也许就结束了一个生命,但另一种可能很小。这是生命与死神的较量。父亲忽然站起来,望望窗外的大山,眼里满含着祈求,终于拿定了主意。当母亲从病危中醒过来的时候,父亲只说了一句话,是山神救了你!我那是已经9岁,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后来,每逢说起此事时,母亲就说,你爹是咱们家的山。

大山是神奇的,无论你想尽什么办法都破解不了它的秘密,它崛起得很高很高,隐藏得也很深很深。

我爱大山,因为我是大山的儿子!

大山散文9:翩翩雪花入梦来

文/白薇

雪,给了大山纯白的梦境。雪,装点了我贫瘠的童年。雪,带着儿时的记忆翩然入梦。

二十年前,我是大山里的留守儿童。自三岁起,爷爷奶奶便带着我守望在大山深处。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我眼里的世界,只有这片亲切而熟悉的土地。一群群低矮的房子卧在大山坳里,像夜空里寂寥的繁星,三五一群,环抱取暖。我的家就在这一群低矮的房子中间,看上去并不突兀,相反,呈现的却是和谐而美好的样子。

春天的大山,是瑰丽、旖旎的。冬天的大山,是寒冷、贫穷的。

那一年的冬天无比漫长,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似乎永远定格。呼呼的北风,吹得窗棂上的挡风报纸哗哗作响,吹得破旧的木板门吱呀吱呀乱叫,叫得人心惶惶。

一个多月的苍茫大雪,村子犹如油尽灯枯的老人,奄奄一息。那个年代,大山里没有暖气,没有电,没有煤,只有无尽的等待与叹息。大家都在等待,期许着春天的到来。村民所有的愿望,仿佛化作天空里翩翩的雪花,纷纷扬扬,急切而不间断。

一间厨房。矮小,破落。它像一只受伤的猫,窝在土砖屋的角落,瑟缩地舔舐着伤口。小小的厨房,拥挤着一家人,大家都围坐在土灶前,等待开火做饭,抱团取暖。

吃过早饭,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便结伴上山捡柴。一个多月不间断的烧柴取暖,家里的柴火已经所剩无几,我和爷爷也加入了捡柴的队伍。

一行二十几个人,井然有序地走在空茫的雪地里。一个多月的纷飞大雪,眼前早已是冰雪的王国。那时候的人们,根本不知道羽绒服为何物,更没有防水、防滑、保暖的雪地靴。有的只是穿了一年又一年的破旧棉衣,有的只是一双单薄到仅剩一层塑胶皮的雨靴。

我穿着一双破旧雨靴,哆哆嗦嗦地走在雪地里。雪地里的雪已经有几尺来深,许多地方的雪已经没过我的膝盖。一层层的雪,像一尾尾一哄而上的小鱼,涌进我的雨靴中。雪在我的脚下悄无声息地融化,冰冷的雪水渗透我的棉袜,冰寒刺骨。

久住大山的我们,早已习惯了贫穷,习惯了寒冷,所以只会坦然地接受。我们始终相信,妍丽的春天就在赶来的路上,它在以光一般的速度向我们奔来。

一路上我们用欢歌笑语,驱赶着寒冷。手脚在行进中开始发热,手心微微有了汗意。每个人的脸上仿佛被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像极了夕阳下天边的那抹云彩,美得那么不真实,但又触手可及。

行进了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了林间。

“大山里住着希望,雪地里藏着宝藏。”我们熟练地扒开厚厚的积雪,敏捷地将被暴风雪压断的树枝用麻绳捆绑起来。一根又一根,一捆又一捆。一堆堆的柴火在我们眼前,不再是简简单单裹着银色外衣的树枝,它们是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希望,它们驱散了寒冷,赶走了贫穷。

不知何时起,雪已经止住了它纷至沓来的脚步,阳光终于光临了这片冰雪世界,一望无垠的雪地里,一束又一束泛着银色光晕的微光,在雪地里慢慢移动,渐渐舒展。就像一张金光灿灿的画卷,被人们缓缓铺陈开来。连绵起伏的白色山峦,一路迤逦如浪朝天边涌去。空茫的雪地里,是深深浅浅的脚印,二十几张满载而归的笑脸,还有一颗颗被旖旎雪景捂热的心……

岁月流转,二十年转瞬即逝。爷爷早已作古,化作大山深处那一座小小的墓碑。为了所谓的梦想,我被放逐去天涯。深藏在大山深处,那个被叫作老家的地方,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渐行渐远。

如果,不是每年的冬天会下雪,如果,不是城市里的雪脏乱得不堪入目。我就不会如此的想念,那一场又一场大雪,它亦不会带着最美好的儿时记忆翩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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