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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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文章1:泰顺的村庄

文/范小青

有一座小村庄,古村庄,在浙江温州泰顺县,它既普通又典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同时又典型到不能再典型。

村中小路蜿蜒,旧檐老墙斑驳,大院里空旷荒芜,和天底下许许多多的村庄一样,年轻人外出了,留下少许不愿离开或不能离开的老人,在村子里继续着他们平静而漫长的生活。

某一天,我们一群人来到了这个小村子,但是,我们并没有惊动这个安静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气场,这个气场,我们无法惊扰它。

甚至都没有零星的鸡叫狗吠迎接我们,我们踩着村庄小路的石子,走进一些旧宅老屋,说话声音都放低了,连脚步都是悄悄的。

就这样,我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个陌生的、遥远的、却又是触手可及的村庄。

我的家乡苏州那里,也有许多古村落,明月湾、堂里村、陆巷、杨湾……无不是我梦回萦绕之处,无不是我心灵向往之地。我闭上眼睛也能勾勒出它们的风貌,即使身在异乡,我也经常与它们相遇。它们是我人生最珍贵的收藏,是我内心最柔软的部位。

奇怪的是,这一天早晨,就在我走进泰顺这个小村庄时,我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被拨动了。

这里是浙江最南部和福建交界的地方,这里的乡村,无论是村庄的整体布局,还是建筑风格,无论是风刮过的气味,还是池塘水的颜色,甚至是天空中飘过的云彩,都和我家乡的村庄不甚相同。

但是,我却在那一瞬间接收到了熟悉而亲切的信号,我觉得我是认识它的,我甚至觉得我是见过它的,我曾经来过这里。

细细长长、弯弯曲曲的村中小路,很长时间,一个行人都没有,一眼望过去,这里像一座被废弃了的村庄;跨过门槛,踏进大院,更是空空荡荡,有些阴郁,有些神秘,似乎隐藏着许多奇特的故事。

再往里走,终于看到村庄里的村民了,一两个,很少很少。

在一个很大的一眼望不到尽头那样大的院落里,在一个置放着各种旧物杂物的院落里,在一个墙角,有一位老人靠在一张旧藤椅上晒太阳。如果粗疏一点,我们甚至无法发现老人的存在。但是我们会细心的,我们十分的细心,我们会看到老人的。我们就是来看他的,我们不应该看不见他。

在另一个院子,同样是一位老人,他在厨房的灶下忙碌,并不在意我们朝他的厨房张望。我一度非常想进去看看他的锅里煮的什么,但是最后我放弃了这个想法,似乎是不想打扰他,也不应该打扰他。

再进一个院子,仍然是一位老人,老奶奶抱着她的孙子,神情友好又坦然地看着我们。我们也一样,友好而坦然地看着她和她的小孙子。

此时此刻,我在想些什么呢,她在想些什么呢?

我们从一个大院出来,又进了另一个大院。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的大院真不少,大院连着大院。大院的开间都很大,院墙下半截多为石筑,院内房屋则多以木板为墙,木作雕刻十分精致,内容丰富。几乎每一家的门楼上都有对联、匾牌,依稀可见的内容有鹤语春秋、身齐律度等等。

我总共在村庄里看到几个人?

三个,四个?

寥寥的几个老人,承载着无数的故事,承载着村庄的历史。承载着时代潮流奔涌时保存下来的珍贵记忆。

一直往前走,人,一直很少,村,仍然寂静。虽然人少,虽然寂静,生活的烟火还在这里弥漫着,历史的光芒也依然在这里闪烁。这是我们童年的记忆,这是我们儿时的生活,这是中国社会曾经的写照,这是现代文明出发的地方,这是喧嚣世界的另一面。我们来到这里,重温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足够我们在今后的漫长路途中慢慢回忆,久久品味。

就这么在泰顺的一个小村庄里转着,一路走着,一眼久违了的土灶,一张破裂了的长条凳,一只生了锈的铁壳水瓶,都在内心荡起一些情感,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们走得太快,我们丢得太快,将这些普通而又朴素的生活场景遗忘了。

平时的我,不是一个拍客,走到哪里都不愿意东张西望,都无甚惊奇,紧张的生活节奏,焦虑的思想和灵魂,让我们对许多东西都已麻木,眼睛里已没有了色彩,耳朵也听不进曼妙之音,情绪之门总是关闭。

却在那一个秋天的早晨,我走进泰顺的这个古村落,忽然有一股灵动的微风扑面而来,穿越了我的身体和灵魂,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声音在我心里说话了。

我取出手机,十分不熟练地开始用手机拍照。

我特意打听了这个村的村名,为了牢牢记住它,我又特意找了一张纸,把村名记下来,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但是这张记录着村名的纸,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因为有了纸上的记录,就没有再用心去记忆,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能回想起来,这个村子,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到底是把这个村庄的名字留在村庄里了。

庆幸的是,虽然没有得到名字,但我得到了它的气息,得到了它的滋养,所以在离开它以后的许许多多的日子里,它是会始终存在的。不仅存在于我的手机相册里,更存在于我的精神世界里。

我想我应该不会忘记那个不知名的村庄,这不仅因为我拍下了一些照片,更是因为我们对这样的村庄,有更多的想法,有更多的情感寄托。所以,这个没记住名字的村庄,我是永远地将它带走了。

泰顺是廊桥之乡,到泰顺来的人,大多是来看廊桥的,我们也看了廊桥,我们为廊桥所震撼,甚至为廊桥骄傲。

只是,更让我流连忘返的却是那座默默守着旧日时光与新世界遥相对望的小村庄。

村庄的文章2:犁花

文/贺东东

那时候,村庄的日子在犁上,犁上醒来,又犁上睡去。

天色微明。喔喔的鸡鸣,刚刚绕过篱墙,和着朦胧的睡意,轻轻披在村庄肩头。父亲就牵过牛,掮起犁,出了院落。犍牛默默走着,父亲默默跟着。山路多草木,挑着露珠儿的垂绦被惊醒,气恼地砍过牛背,又打在父亲胸前。不多会,父亲的衣衫便湿了大半,而牛背,一把过去能捋出水来。

到了田头,并不急着开铧,得让牛背散一散。趁空儿,父亲蹲在田埂,点一锅烟,细细地磕着。如豆的烟星,隐显着,忽暗忽明,似一只萤火。一会儿,萤火远了,牛背也干了许多。“伙计,该动身了”,父亲拍拍它的耳朵,套起了犁。

一声响亮的“嗨哟”,犁尖入地,黄土从睡梦中醒来。它翻过身子,爬上了犁背,奔跑着,嬉闹着,洒下银铃般的欢笑。累了滑下犁来,只好侧在犁旁,一副不甘心地望着父亲和犍牛的背影。泥土起起落落,一道深深的犁沟,镌在了黄土地上。长长的,宛若一条绸带。山地起伏,恰似绸带飘动。

新翻的泥土,润润的,酥酥的,颜色也深些。深色的犁痕,在浅色的土地上,仿佛诗笺上,刚刚落笔的诗句。初时,只是几行,萧疏的横在田畔,像是苦吟的诗人,捻断数须,方得两句。渐渐地,文思涌动了,犁背上的诗行,挥洒起来。山里山外,耕牛人也多了。“嗨哟”声此起彼伏,或高亢,或低沉,或悠长,或简短。一畦田野就是一枚大地的琴键,不用谱曲,自成天籁。东山垭口,太阳冉冉升起,从银边的山脊,吐出粼粼霞光。犍牛枣红的毛色,抹着朝晖,格外柔和。

“嗨哟”声里,太阳越升越高。犍牛慢下步,父亲满是皱纹的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歇下来时,父亲会和地邻们拉些农话。话头儿,也多绕着犁头,什么“扶犁往前看,犁地一条线”,“七犁金,八犁银,九月犁地饿死人”。父亲犁过的地,平整,绵密,又深。旁人都说,父亲耕地,是姑娘家绣花哩。他笑笑,擦把汗道,麦子收在犁头上。那时候,父亲深信:堆金不如堆谷。话说着,手底下不停,父亲掰掉犁上积土,再用手掌来回擦拭犁铧。锃亮的铧片,阳光下很是耀眼。

有人怕麻烦,父亲不怕———犁轻牛省力。犁头不离牛,父亲,可疼他的牛。割草时,多翻几架山,也要又嫩又长的;饮水时,多跑几里路,也要清凉甘甜的;耕田时,自己多出几分力,也不让牛太累;饭搁桌上凉了,也先给牛添把草;牛生病了,更是比谁都急。一次犁地,突然淋起雨来,父亲担心牛儿着凉,便脱下外衣披它身上,结果牛儿没事,他自己倒着凉了。

天说长也短。炊烟一起,就把夕阳遮到山背后,暮色迅速坠下来,铺满村庄的角角落落。磕磕鞋里的土粒,父亲掮起犁,向炊烟走去,犍牛默默走着,父亲默默跟着。田野上,新耕出的垄沟,紫盈盈的,散着湿湿的芬芳。

逢着下雨,父亲就会搬出犁,倚着门槛,把铧上的泥土,一点一点地,理个干净。他神情专注,似乎在雕刻什么———那时候,父亲的犁总是明晃晃的,抢眼得像一畦刚刚返青的麦苗。

堆谷毕竟不如堆金。半辈子扶犁的父亲,到底挂起了牛鞭,同着早放下犁头多年的二叔,搭上了北疆的列车。也是一个拂晓,天色微明,喔喔的鸡鸣,刚刚绕过篱墙,和着朦胧的睡意,轻轻披在村庄肩头。挑着露珠儿的垂绦,再次打在父亲胸前,直打得他衣衫尽湿。

忘了哪个年根,父亲例外早归。第二天天刚亮,就扛起?头来到田野。拨开盖过头的蒿草,铆劲儿一?头下去,震得他好一会虎口发麻。泥土,又硬又瓷,似一坨铁砧。父亲叹口气,“三年不种撂成荒,往后还咋种哩”。他没有提挂在房檐后的犁,满铧片褐红的锈迹,像极犁尖开出朵朵小花。

村庄的文章3:菜花里的村庄

文/陈于晓

一定有许多的菜花,盛开在我故乡的村庄。

日头一天天变暖,脆脆的花骨朵,绽开,然后怒放。然后,房前屋后所有的菜花,都拖着泥带着水,开始不遗余力地表达对春风的敬意和对泥土的热爱。

每每记起儿时,在遍地烂漫的菜花中穿梭,恍惚间,我就入了梦幻中,仿佛还会被菜花裹得喘不过气来。至今,我还相信,循着老家一朵菜花的气息,我依然可以回到童年的菜园子里。

蝴蝶隐身在菜花丛中,翅膀被突然的一阵雨打湿。在菜花丛中走动或者劳作的乡间女子,我总以为她们的前世,就是一羽蝴蝶。穿花衣的燕子,偶尔掠过花枝,燕子与菜花总是格格不入。而老屋檐,安静着,用一盏红灯笼,保持着岁月的温度,并且恰到好处地,藏下了菜花的影子。

炊烟冉冉升起,我依然相信我能从一缕缕清香里,分辨出某一朵菜花的模样。

菜花里的村庄,住在发了酵的春天里。我清醒着,我的影子早已醉得不分东西南北。

村庄的文章4:姥姥的“新”村庄

文/崔家榕

周末,我跟随爸爸妈妈去乡下姥姥家。一路上,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沿途经过许多村庄好像都变了摸样,干净又整洁,熟悉又陌生。我心里疑惑:“妈妈是不是走错路了?”

一进入姥姥的村子,醒目的大横幅扑面而来——“参与环境整治,我们义不容辞”。拐进姥姥家的胡同,感觉宽敞了许多。“咦?门口的小菜园呢?”姥姥看我疑惑的表情,带点遗憾地对我说:“小菜园没有了,以后不能在街上随便种菜了”。

原来,今年全市开展环境整治活动,房前屋后都进行了清理。以前各个小胡同里杂草丛生,也没有垃圾箱。现在房前屋后的土地进行了平整,新栽的树苗成排成行。在临街的房屋边,写有“放垃圾点”的小牌子,为了保持整治效果,村里还规定,家庭生活产生的垃圾,要用塑料袋装好放到指定地点再由垃圾清运车运走。村里的保洁员天天上岗,沟里的垃圾堆没有了、不招苍蝇了,空气都变好了,如春天的新雨,带来了一番清新气象。

坐在庭院里拉家常,姥爷深有感触地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碰到下雨天,这条街不穿靴子是进不来的。”然后又指着远处的街道说:“以前土路一个坑接另一个坑,刮风天尘土飞扬,草堆、石头、垃圾到处有,路边建的违章房都没人管,到处乱七八糟的。”

听了姥爷的话,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小时候来姥姥村时的情景:我穿着新买的小皮鞋,骄傲地和小伙伴一块在村子里玩,可是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堆小狗屎或者烂泥巴,弄得我只好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路,但还是经常弄得浑身都是泥土。那时候,村里到处都是麦秸垛,不时地给我来点小惊喜,因为家家户户的老母鸡都在街上“漫步”,我还曾经在麦秸垛里捡到过不知谁家母鸡遗落的蛋呢。

姥姥说:“现在道路硬化了,环境慢慢好了起来。镇里、村里组织打扫卫生,村里搞环境整治村民积极配合,车子进出村庄通畅,喘口气儿也新鲜,老少爷们儿都打心眼里高兴!不过……”姥姥的眉头又皱了皱:“要是能够让我继续在门口种菜就好啦,唉……”你们知道姥姥遗憾啥吗?悄悄告诉你,姥姥门口种了很多种蔬菜,都是留给妈妈和舅舅捎回城里吃的有机菜,这里面,不仅仅是普通的蔬菜,更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啊!但是,为了配合城乡环境整治活动的开展,姥姥带头将门口辛辛苦苦种植快要结果的蔬菜给拔掉了。为这,姥姥还心疼地一天没吃饭呢。但姥姥说了,不能因为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拖了全村、全市的工作。

哎,我那可爱的姥姥!呦,姥姥可爱的新村庄!嘿嘿……

村庄的文章5:月色村庄

文/徐学平

那夜,再回故乡,我漫步在月光下。

夜色中,一轮圆月缓缓地升起来了。星罗棋布的繁星簇拥着玉盘般的明月装点这月中的夜空,圆润的月亮悬挂在空中,周围没有一丝云彩,月辉尽情洒落下来,让脚下这个养育了我的村庄披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月是故乡明,皎洁的月光泛出熠熠的光彩,无私地拥抱着大地,流泻到每个角落,让这个本就迷人的夜晚又陡然增添了许多朦胧的诗意。

这祥和的气氛,曾经熏陶过我理想的童年,沐浴过我金色的年华。二十年了,二十年人事几番新?即使给我一万个嫌弃乡村荒芜和寂寞的理由,我仍然会带走一个充满月光的梦,在远方的夜晚悄悄绽放。月光下的银色草坡,长满童年故事的草坡,成了我永久的梦醒之地。月光下的池塘,收积着秋虫鸣叫的此起彼伏,却又成为我永恒的梦中之声。

往事如流水,许多美好的往事经不起冲刷而模糊并慢慢逝去了,但仍有些熠熠生辉的小石子,依然散发着光彩,静躺在清澈的河床上,那就是我童年的记忆。为了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为了去听听久违了的汽笛声,我穿过一条条狭长的巷弄,来到了那个萦绕在梦的乡村渡口。只是,原本繁华的码头早被废弃了,替代它的是一座现代化的桥梁。

河水在月光下淙淙流淌,水面闪动着粼粼波光,野渡无人舟自横,只有岸边那几个破旧的石磨还似曾相识。风儿轻柔地吹过,水边的野草野花舒展着优美的身姿,散发着阵阵清香,和着水面的雾气,飘来飘去,令人心旷神怡。几只流萤从面前飞过,草丛中的蛐蛐儿正在浅吟低唱……这些乡村的精灵给这盈盈的月夜平添了几分生机。

月光笼罩下的村庄,依然那么宁静那么祥和,她像劳累了一天的母亲步入了梦的边缘,我感觉到了一种久别的游子投入慈母怀抱般的温馨。祭月赏月的人群渐渐散去,家家户户都开始熄灯睡了,只有几只土狗还兀自在晒谷场上晒月亮。不知从何时起,有呢喃声悠悠传来,我知道,那是梦呓中的母亲正在轻声呼唤着小儿的乳名……

村庄,是一种情结,脐带般连接着游子最初的梦,又时刻牵动着游子流浪的心。独自在月光下漫着步,风,凉而不冷,亲吻着我的脸,我思绪万千。村头那两棵粗壮的梧桐树,在晚风的吹拂下,树叶像是和着音乐正轻轻地打着节拍似的“啪啪”作响。和我一样,它们好像也不舍这迷人的夜色,迟迟不肯入眠。

夜色渐凄迷,掺杂着几许离愁别绪困扰着我,因为明天,我又要离开村庄而去了。

村庄的文章6:家传

文/若星

1944年,在川西坝子沱江岸边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位面容清癯、身材瘦削的农家少年打点着行装,从寡母手中接过几张“单薄”的盘缠,准备踏上自己的南行求学之旅。此次南行,少年的心中,定是怀着读书救国的理想,向往着掩卷之后仍余韵袅袅的本土作家艾芜《南行记》中那绮丽的边陲风光。

从成都,到昆明,少年的旅程,是扒在绿色的邮车顶上,在绿色的山峦间穿行,一路向西南。车过贵阳花溪,少年下车打尖,去吃一碗米汤粉,微薄的盘缠被扒手悉数偷走。出黔入滇的崎岖山道上,天上突降瓢泼大雨,少年的行囊被淋得透湿,打开一看,黄草纸上用毛笔誊写工整的备考笔记字迹一片模糊。欲哭无泪,少年狠下决心,来日的考场上,将只能凭着昔日的基础与记忆;若铩羽折戟,便只能学着艾芜,远走滇缅,浪迹天涯。

当这位衣衫褴褛、行李破旧的少年,在考试被录取后,步入昆明西南联合大学同样简陋破败的校门时,仍然仿若身处梦境般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多年之后,少年才深刻地认识到,这样的一步跨越,在他的人生之旅中,产生了多么久远与至关重要的影响;这座位于祖国西南边陲的、外形简陋的大学,却有着一颗如同金子般闪光的魂灵。

这位少年就是家父。在中国教育史的长河中,存在于抗战年月中的西南联大,无疑是一朵异常璀璨的美丽浪花,一道旖旎瑰丽的风景。她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绝死拼搏中据守边陲的惊鸿一瞥。一个人暨一个民族在濒临绝境时被激发出的惊天力量,与抗日军民在前线的殊死战斗相同,在西南联大的存在中亦得到了印证。西南联大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

家父是西南联大的最后一届学生,在昆明未及一年便随校复员回京。然而,烽火连天岁月中那边陲的回忆,已深深地烙在了老人的心上。在他的眼睛尚可清晰视物时,他常常摩挲着一本《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史料》,指点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告诉家人,哪位哪位同学在校期间便从军奔赴滇缅战区,哪位哪位同学战死疆场……

每当回忆起这些早年的情景,我的心情,便如同流淌在高黎贡山下的伊洛瓦底江般,奔腾不已。

上个世纪40年代末,位于北平沙滩红楼的北京大学教室里,默默地坐进了一个操浓重四川口音,身穿灰竹布长衫的青年。他是辗转从边陲崇山峻岭中的西南联大随校复员到京的。他的学长中,有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突尼斯大使与对外友协副会长的谢邦定,成为新华社资深记者与国际部副主任的王纬;而他的学友中,则有后来成为中国哲学界名家的张岂之与汤一介。北大的校园中群贤毕至,名流云集,任继愈、季羡林、汤用彤、冯至、张岱年、贺麟,如璀璨的群星,闪耀在这位青年的眼前。他如饥似渴地吮吸着醇厚的学术甘露,浸淫于其中,忘乎所以。

当时北大的学生食堂,按伙食标准的高低不同,分为两个“膳团”——“白面膳团”和“杂粮膳团”。家境贫寒的家父,从西南联大到北大,一直是“杂粮膳团”的成员,后来成为中国外交界、新闻界与学术界名人的许多同学,都曾不同程度地接济过他。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更替,周末的“牙祭”,则从昆明那飘满黄叶街头的羊肉拐骨汤,而演变为早春北京胡同里的热馄饨了。

上个世纪90年代,我曾在冬日里的昆明街头,寻访着西南联大的旧址,追慕着那远远流逝的时光;我在由冯友兰撰文、闻一多篆刻、罗庸手书,享有“三绝碑”美誉的西南联大纪念碑前,泪流满面。

今年盛夏,在巍峨的泰山脚下,在松柏蔽日、碑刻林立的岱庙园林中,我惊喜地与西南联大校友会会长、清华大学学术委员会主任、季羡林基金会第二届理事长潘际銮院士邂逅。潘院士是于1944年考入西南联合大学的,与家父同年。潘院士曾任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主任,南昌大学校长,是新中国焊接技术发展的奠基人、开拓者。在岱庙的松荫下,我向尊敬的潘院士讲述了家父从成都到昆明的历程,由北京而西安的经历,述说了十多年来家父卧病在床,在我悉心照顾下度过晚年的情况。潘院士说:“刚毅坚卓”是西南联大的校训,而你,则将其传承了下来。潘院士还说,西南联大校友的子女,也就是西南联大的校友,欢迎你加入西南联大的校友会。

从上个世纪40年代到今天,从家父到我,西南联大的精神,总让我们心生温暖,我想所谓的家传,便是这样的吧。

村庄的文章7:红高粱灼痛的村庄

文/小小麦子

村庄仍旧蹲在马莲河畔,一生不肯移动自己的坚贞。

秋把山抬高了,雾又把山压得很低,半个坡地红透的高粱不说话,举起心灯在村口深情地张望……

一只鸟儿斜着翅膀追剪着树枝上的黄叶,几朵云彩也跟着追剪马莲河水倒映的村庄和布满的红锈……

炊烟越升越高,一头斜插到夕阳的深处。

是谁在秋天的背影里碰痛了我的童年?

高粱的火穗和阳光的温暖,总能高过人类的村庄和烟火。

泥土,掩埋了半生的等待;庄稼,覆盖了所有的忧伤。

那些永恒的,即将腐朽的,或即将出生的动物、植物和事物,都从高粱的长势中认识自己。

在溢香舔砥往事的时候,谁能说出对村庄初衷不改的痴迷和钟爱怜?

一株高粱捧着身体里的火焰,奉献给了第一个向它伸出手的人。

而我,则渴望在打湿我的第一滴雨珠上,一笔划地写下村庄的名字。

谁能理解一穗高粱熟透的心情?阳光已深入其内,阳光已深入其灵魂的额顶。

现在,我唯一想做的,是让五根手指发芽,并且在越来越荒芜的日子里,举起一盏心灯。

草木落籽,牛羊怀孕。

村庄呵,谁能给我一盏灯?把火焰放回内心,烘干每穗思念,又将誓言煅烧。

置身高粱地,我不仅握住了自己的血脉,而且还以生之渴望孕育一枚湿淋淋的太阳。

让许多黯然的眼睛,突然获得了暖人心窝的光照。

让许多失措的手掌,重新拥有了握紧梦想的力量。

从此,我所有的期待与幸福,在劳动的深处扬花抽穗。

我用淌着的热泪代表灵魂对这片土地的深情。

谁把自己的根扎进泥土,谁就已经把头颅献给了村庄的天空。

我惊奇地发现,当我惦起脚跟想搂住那株高梁的肩膀并且为一种成熟时,自始至终,在这片土地上才能寻找到真正庄稼、希望和乡情。

高梁,从根到梢就是一条路,通向梦里的村庄。

它不流泪也不歌唱的姿态多么酷似我的父老乡亲的容颜,以至于在梦中的什么地方,我都能轻易地找到并一眼认出来。

总能认出隐藏在岁月深处的道路,让爱从高粱的身体里穿过,延伸着村庄的芬芳和秋天……

村庄的文章8:乡村的雾

文/疏泽民

走进村庄,很容易邂逅一场大雾。

雾,是从地下悄悄冒出来的。日落西山,暮色渐浓,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烟。经过一夜的酝酿,到了第二天清晨,薄烟便浓缩成凝重厚实的大雾,几步之遥的灌木模糊成一团黑影,三丈之外的树林、村舍、山峦消失殆尽,徒留下一片空蒙。

雾,吞噬了田野,吞噬了村庄,吞噬了光亮,也吞噬了声音。在雾中穿行,往往多了一股豪气。放慢脚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眼前的雾,都是由一颗颗晶莹而细碎的小水滴组成。微尘般的水滴在低空悬浮,伸手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攥在手心,潮润润的。雾粒粘在眼睫上、发梢上、树叶上、草尖上,串起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不由心生喜欢,喜欢得不忍用手去摸,生怕一伸手便打碎了雾滴晶莹的睡梦。抬起头,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蒙蒙的帷幔,而自己仿佛成了一颗小行星,在浩瀚而沉寂的宇宙中漂泊。别看那些帷幔稠得密不透风,但是,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会主动让道;待你走过,又悄悄围拢,缝合,不留一丝缝隙。这时你会觉得自己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无论浓雾垒成的铁壁铜墙多么坚固,你都可以自由穿越,畅行无阻,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最有意思的,是日出之后的雾。这时的雾,渐渐消散,但又不是全散,散与未散之间,就有了几分诗意。乡下的雾十分低调,总是贴着地面匍匐,沿着地面袅袅翻腾。那些树木、村舍、山岗,一半埋在雾里,一半直指苍穹,在朝阳的映射下,幻化成海市蜃楼。有时候,大山的半腰处会悬起一条环状雾带,远看犹如系着洁白而蓬松的围脖。爬上半山腰,一头扎进雾带里,你会发现,身边缥缈着的,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飞絮,伸手一扯,似乎就能扯出一串,甚至,还可以揣进口袋里带走。

乡下的雾是水做的。水库、水塘、河湾、溪涧、沟渠,凡是有水的地方,差不多都能看到雾,它们迈着轻盈的步伐,在水面上闲庭漫步,蹁跹起舞。水做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升腾上天,就成了洁白的云;天上的白云,一旦下凡,就成了水灵灵的雾。乡下的雾总有一种朦胧美,正如国学大师季羡林所言:“雾能把一切东西:美的、丑的、可爱的、不可爱的,都给罩上一层或厚或薄的轻纱,让清楚的东西模糊起来,从而带来了另一种美,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的美,一种朦胧的美,一种模糊的美。”乡下的雾轻盈,摇曳,富有灵气,却又谦逊内敛,润物无声,一如敦厚淳朴的父老乡亲。

雾是乡村的亲戚,隔三差五,就给村庄披一层洁白的纱巾,这让住在城里的我有些羡慕和嫉妒。在城里,很难见到这样富有灵气的雾。其实城里也有“雾”,准确地说,那不是雾,而是霾。霾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就扮成雾的样子,朦朦胧胧的一片混沌,犹如隔着磨砂玻璃,滤去了许多鲜活的色彩,就连太阳,在它的过滤下,也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没精打采,一如城里那些亚健康状态的芸芸众生。行走在喧嚣纷扰的都市,天天被刺鼻呛人的霾裹挟,我感觉自己成了一尾脱水的鱼,心里憋屈得难受。

城里的霾,是死亡的魔鬼。而乡下的雾,才是鲜活的精灵。我喜欢村庄的雾,如果有空,我会去乡下走走,扯几片雾带回家。

村庄的文章9:冬之恋

文/任随平

最后一勺秋风灌进村庄的时候,秋天累了,时令醉了,季节随即进入了冬天,所有物事的脚步也将缓慢下来。拐过崖角的牛羊,晨昏中的鸡鸣狗吠,除却了往日的喧闹,于从容中淡出几分优雅与宁静,让人在祥和中感知冬日的雍容与安谧。

冬日的清晨,不必脚步匆匆,手指轻拉门环,于闲庭信步中踱出阔大的庭院,伸几个懒腰,拧几回脖子,无意中就能看到安窝在杨树高枝上的鸟雀,早起的弯身啄着羽毛,清理粘附在身体上的草叶,顽皮嬉戏的,则倒挂在细枝间,荡着秋千,做着孩童一般的动作,似乎它们的童年就是我们的昨天,在无忌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欣喜与欢乐。不远处的水井旁,打水的妇人轻盈地摇放着辘轳绳索,红色毛衣与碎花头巾将晨起的寒冷拒之千里,像一抔火焰,随着绳索的摇摆晃动着,燃烧着,温暖着眼眸温暖着冬天。这时候,阳光顺着院墙流泻下来,虽不暖和,但却浓郁,让人在无言中享受一份静谧与惬意。村头的草垛边,几只母鸡啄食着草根,杂草四溅;人家的炊烟,袅袅地升着,将村庄的馨香与安宁播散在更远处,更高处。

如若有雪落下来,村庄就别有一番风味。逶迤的远山,近处的树木,浸淫在绵密的雪花中,尤其是那几只翻飞的乌鸦,翅膀跃动的弧线在风雪中优美地滑行着,似一副写意的古墨山水画,那高远深邃的天穹便做了一幅巨大的画布。牧羊的老人穿了厚厚的棉袄,雪花簌簌地落在发际间浑然不觉,依然缓步在山间,喝一声悠远的秦腔,声音穿过雪帘萦绕在村庄上空,久久回响,似乎与落雪应和着,在天地之间,广袤而疏朗,让人顿觉天更高了,地更阔了。

冬日的白昼总是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安谧素净的夜晚了。此刻的村庄,家家户户飘逸着炉火燃烧的味道,间或散发着烧烤洋芋或红薯的香味,沁人肺腑,当然,闲来无事的三五好友,围聚在炉火旁,借着酡红的火光举杯相邀,把酒临欢,品咂冬日的温馨与宁谧,冷不丁几声狗吠,将这宁谧传送得更为辽远,更为空旷,夜随之更为温馨与令人独爱。

冬日的村庄,宁谧而又闲远,于一份淡远的安宁里思考过去,谋划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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