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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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散文1:爱,是简单重复

文/鲁珉

年迈的父亲还在乡下,每天我都会给他打个电话。那天,我正在打电话,女儿在旁边忍不住说:“你天天打电话,就那几句话,不是问天气,就是问中午吃的什么,前后结构都不变,重复三四遍,我都听腻了,外公烦不烦啊!”

我放下电话,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她。这时,电视里正播放张学友的《简简单单就是爱》,于是我就对女儿说:“怎么是简单重复呢,每次打电话、每说一句话,都是在用心跟自己的爸妈交流。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只要能够坚持,就是爱呀。”

女儿听后,一脸的惊讶,似乎顿悟了其中的道理。

的确,真爱不需要有多复杂,更不需要有多刻意,简单就好。真爱也无须创意,几句简单的话,即使是无数次地重复,也是最真挚的爱。

母亲几乎没有读过书,可父亲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师范生,在那个时代算是文化人了。父亲从没有在母亲面前摆过谱,母亲也是默默地扮演着一位妻子的角色。父亲一直在外地教书,每次回来,母亲总会做一碗辣椒炒腊肉,那是父亲最喜欢吃的,桌上总是有一个小酒杯,不过最多不超过二两。吃完饭,总是父亲收拾碗筷。父亲说,平时不在家都是***洗,回来了就该我做一回。就是在这些看似简单的言行中,给了爱一个最朴实的注释。

生活中,有那种轰轰烈烈的爱,但更多的时候,爱是非常简单的。下雨了,给爱人送一把伞,让她免受雨淋;天寒了,给亲人织一件毛衣,让他身上多一些温暖;成功时,说一句鼓励的话,桌上多加一个菜,都是一种动力;挫折时,一句安慰,就足以抚平心灵的褶皱。这些都是爱,虽简简单单,却真真切切。经历平淡,守得住简单,这样的爱才是真爱。

年迈散文2:铁火钳

文/石泽丰

像年迈得站不稳的长者,依着人间烟火,看一日三餐灶堂的烈焰,是如何将苦难的日子一一融化。如果烈焰的火力不足,铁火钳在祖母的手里,张开双臂,拥抱起柴把,向冷锅热灶的内心伸去。

只要泥土垒起的灶台还在,那些斑驳的岁月即使跑得再远,乡间瓦砾上的炊烟也能将它们缠住,牵回到我们的记忆中。当祖母俯下身子,看灶堂的火焰时,火光映红了祖母的脸颊,她把铁火钳斜靠在灶门口,起身,抖抖围裙上的柴屑,然后走到灶台之上,捏起锅铲,把五谷杂粮翻出有滋有味的生活。

祖母的手粗糙,她拿铁火钳的时候,动作迟钝,如用一种慢镜头在诠释:乡村的饭食来之不易。当她把柴禾下的一粒星火,用铁火钳挑燃成满灶堂的火焰时,曾经有那么一瞬,浓浓的炊烟沿着烟囱,在屋宇上袅袅升起。屋里屋外,如此饱满的画面,是关于“家”的最贴切的油画构图。

铁火钳很少走出过厅堂,仿佛与生俱来就是深入厨房的什物,像旧社会农村众多的女性,把自己的一生安排在幕后,默默无闻地做着自己本分的活计。因此,祖母总是善待铁火钳,即使铁火钳倒了,祖母也要将它扶起来,靠在灶前。铁火钳站得有些谦卑,不敢独立。在柴禾的王国里,铁火钳总是与它们探讨着生米怎样才能煮成熟饭的问题,纵有荆棘相阻,祖母的老手难以介入,铁火钳会挺身而出,以一种绝不后悔的姿态,将荆棘送进灶堂。

米饭香了,祖母用铁火钳动动灶内的火星,烤出焦黄的锅巴被远行的孩子带在了背包里,带到了异乡。铁火钳默不作声,像临行前送别的祖母,只是在那些离别后的日子里,它以升起炊烟这种特别的方式,牵挂着你。我最初离开村庄的那回,背包里塞满了锅巴,还有被铁火钳从灶堂里掏出的几个烧好的山芋。铁火钳将滚烫的山芋掏到灶门口,祖母用长满老茧的左手接住,磕磕山芋表面的柴灰,然后塞在我的侧包里。她所做的这些,铁火钳安静地凝视着,看即将从农村走出的孩子,是如何背起这份沉重的离乡背包。

子孙是村庄的延续,柴禾年年在野外生长,年年被祖母砍回,日日被铁火钳塞进灶里,这一塞,就塞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光阴。祖母走了,接过铁火钳的母亲如今也老了。我现在蜗居在城里,这个家的一日三餐,全部是用液化气煮熟的食物,儿时饭食的香味现已荡然无存,偶尔,我们边吃边生怀念,怀念那种朴素的诗意和许多难忘的场景,可惜这一切都回不去了。老家,灶台冷却,静置在日子深处的铁火钳,不知是否依旧孤零零地依在那里。

年迈散文3:阳台上的幸福

文/沙金

有一年,年迈的父亲从乡下来我家过冬。老人家怕冷怕风,因此,陪老父在阳台上晒太阳是我的一项日常功课。我让父亲坐躺椅,无奈他老人家腿脚乏力,享不了这个福,坐下去陷入其中起来很费力,父亲便不愿坐。于是,只好任我老太爷似的躺在躺椅上,父亲则端坐木椅上。开始还觉得有点别扭,后来也渐渐适应了。

阳台是我和父亲的二人世界,他在那头,我在这头,互不打扰。有时,我和父亲也聊些家长里短,但大多默默无语。父亲坐在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因久坐腿脚麻木,他坐一会就站起来在阳台上走一走。有时,在我睡着之时,父亲会拿一床小棉被轻轻地盖在我的身上。醒来时,周身都是暖和和的,我感到非常幸福。

三年前,父亲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早上安然离世。松林山坡处,父亲在里头,我在外头,阴阳两隔。陪老父晒太阳,成为我一生难忘的记忆。这份逝去的亲情,如冬日暖阳一般在我心头荡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以至后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下班回家常直奔阳台坐坐或躺躺,即使没有太阳的晚上,也一样。在这里,回想起陪父亲晒太阳的那些日子,回味着一个耄耄的父亲给一个年近不惑的儿子无微不至的温暖与关怀。

有一次,爱人下班回家,进门见我的鞋子在,知道我回来了,可家里又没开灯,一片黑暗,客厅和几个房间都不见人,她心里不由一阵惊悚。后来发现我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嗔道:“你这家伙,黑灯瞎火躺在阳台上干什么呢?”我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有点矫情地说:“我想父亲了。”

人们对生活或许有很多奢望和追求,然而,我却对有暖阳的阳台情有独钟。悠闲自在地躺在阳台上,在家人的陪伴下,享受冬日的那份暖阳,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年迈散文4:五位年迈的母亲(二)

文/清风旷野同行

三、褚妈

褚妈个子瘦小,喜欢抽烟,几年前肛肠癌手术后,保养很好,现在精神戄乐,走起路来完全不像83的老人。

褚妈的命最好,一辈子没下过田,即便是三夏大忙,她也没下过地,每天烧烧煮煮,闲时打打牌。她的老头在外固定工,按月寄钱回家,更重要是她哥哥一直是包工头,来钱容易,过时过节总要送钱给她。回来一趟总要丢千儿八百的,给妹妹打牌,所以村上人都说,不能跟褚妈比,人家不种田,那是她命天生就好。

褚妈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在外面,家里只一个大媳妇。因为子女们都成家,逢年过节一起回来,原来的老三间已不够住,褚妈便提出不再要老头子的钱,全攒着,今年盖一间,明年盖一间,没几年,就盖了前后三排十几间房,过年一起回来,每家都有房间,吃饭打了两张桌子,同时开饭。孙子孙女加重孙重女,人丁兴旺,褚妈说,每逢过年,就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

褚妈也有最闹心的事,让她和老伴这两年一直和大媳妇水火不容。起因是大儿子有一年外出打工,遇到一个北京的老板,这老板手上有一桩民国时期的遗产案,所有资产全在美国,但美国就是不归还,老板便组建了一个由各界人士组成的团队,和美国政府打官司。老板也给她大儿子安排了一份工作,因为金额有数千万美元,老板答应成功后分给他一笔钱。褚妈大儿子义无反顾加入了团队。当褚妈和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激动万分,穷人也有发达的时候啊。可打官司得有钱,大儿子回来说明原委后,褚妈毫不犹豫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没过多长时间,大儿子说钱用完了,可官司已全面展开,费用很高,于是老二、老三和妹妹加入赞助的行列,大儿子承诺一旦拿到钱,兄弟姐妹全有份,每人一套房。可今年盼明年,明年盼明年,大儿子的官司始终没有下落,每次都说快了快了,每次回来都要借钱,大家有点慌了,开始怀疑,大儿子就带回来一堆资料让大家看,可谁也看不懂,然后又带一笔钱走了。十年过去了,大家才明白可能被老大欺骗了。没人再把钱给他,老大连回来的路费都要家里寄去。褚妈又气又恨,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怎么还得帮助。大媳妇知道这种情况后,为了避免将来随时可能出现的债主,提出假离婚,大儿子同意了。

前年,老大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公司的同事。弟兄们不信,经调查,发现老大早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是一个经商的,这才明白了一切。可他依然每年将女人带回来,因为老大离婚手续早办过了,大媳妇每次吵,但也只有干瞪眼。

媳妇没了收入,处处精打细算,褚妈和老伴也日有微辞,沟痕越划越深,有一天终于爆发,婆媳终成恶人。褚妈说,你们已经离婚,你要搬出这个家,媳妇说,我就是不走,这家是我一看建起来的,孙子说对妈说,如果下次那女人再来,你打电话给我,我坐飞机回来凑她。

今年过年是褚妈是难过的一年。老大没带女人回来,反给了离婚的老婆500元,可他女儿坚决不答应,硬让母亲把钱退给了父亲。晚上,俩人还是睡到一张床上,可老大背对着老婆,屁不放一个,第二天,老婆悄悄夹着被子搬出了房间。临走那天,大家都在睡觉,没有一个起床为老大烧早饭,老大独自一人在灶上,下了点面条。褚妈实在看不下去,就劝老大再过几天,老大边吃边哭:“妈,我现在还算人啊。老婆、儿子、姑娘都这般没良心。算了,我走了”。 褚妈流着泪,看着老大一人夹着行李在晨光中越走越远。

“人世间有烦不完的神,一辈子想团团圆圆,做梦啊!现在人老了,烦不了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唉……”,褚妈狠劲地吸口烟,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迈散文5:四月兰心

文/何新

四月的日光温和,像年迈的母亲一样慈祥。太阳不慌不忙地从东山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放出一缕和煦的阳光,让万物感觉暖意。

四月的风柔软,像母亲的话语一样多情。山坡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田野里,草色微风长,莺声细雨和;房屋前,微风拂掠生春思,小雨廉纤洗暗妆。

四月的雨甜润,像母亲泡的花茶一样清香。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四月的空气清新,像母亲做的清明菜一样味道。吃一口母亲做的清明菜,苦涩的味道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愈嚼愈觉得意味深长。

母亲的生日也在四月。今年母亲79岁,隔耄耋老人一步之遥。但是母亲很平静,她从来不喜欢人家给她做生,一辈子没有因这个日子大张旗鼓地到馆子摆上十桌八桌。

母亲生日那天,风和日丽,天公作美,家里面充满喜气。女儿送来一束“四月兰”,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儿子买来生日蛋糕,密密麻麻地插上好几十支蜡烛。妹夫是个能干人,从自家里带来几个拿手菜:粉蒸排骨、藕圆子、八宝饭,家常菜一应俱全。油炸鸡翅、瘦肉春卷、糖醋里脊、红烧牛肉……摆满一张大圆桌,热气腾腾,口舌生香。

四月是一首歌,温和平柔的主旋律,洒向人间都是爱。四月蕙质兰心,留有余香。

年迈散文6:五位年迈的母亲(一)

文/清风旷野同行

也许因缘,母亲节这天,本来回老家办点事,听说我回来,一下聚来了五位老太太,她们都已古稀,她们不知道有什么母亲节,平常各忙各的,偶尔相聚在一起,在习习凉风中,便有了这些记述。

一、四妈

我曾经专门给她写过一篇《四妈》,登在报上,回家念给她听,她笑得哈不扰嘴。四妈和其她四位一样,目不识丁,在农村苦了一辈子,儿子下岗当门卫,丈夫几年前过世,她一个人独居在四间破旧的矮屋中。现已84岁,每天依然风里来雨里去种地,早起晚睡。丈夫过世时,单位拿了一万元,但她不识字,记性又不好,就让儿子存着,儿子又交给了媳妇,媳妇不吱声,她便不好意思再提。现在农村老年有补贴50元,养老保险50元,其它靠自己种点青菜、豆子卖。我去看她,见她正烧饭,一个罗卜两根葱,就是一顿饭。

四妈整天忙得不歇,晚上经常打个手电到我家,陪我母亲聊天,我母亲膀子骨折,她陪了三个月,我要给她点报酬,她说:“你把四妈当什么人了?”。上次回家,见她正帮我家挑粪,我说您这么大年纪了,赶紧停下。她看看我:“四妈老啦?这点事不能做熄火了”。

儿子给她装了有线电视,可操作十分麻烦,见一个人要问一次,那次我搞通后,一步一步教她,教了十来遍,这次回来,她见到我:“平呀,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再教我一下,上次就看了一下,后来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一到晚上,像掉进了窟窿里”。

她嘴里只剩下一颗牙,没钱装假牙,每次吃饭很慢,吃一口要喝一口水,她说,我这叫细嚼慢咽养生。第一次拿到养老钱,破天荒去超市买了一箱牛奶,她告诉我妈:“一辈子舍不得,我今天也去开了个洋荤”。

5月12日,四妈打了不少粽叶上街卖,又专门送了几斤到我家。每次看到她戴着破草帽劳作的身影,就想给四妈留点什么。剩着她在门口打理沟垄,我一次次按下快门,打算洗好后将照片送给她。

二、兰嫂

兰嫂住我家隔壁,可能是长期患有鼻炎,话音总感觉在鼻腔中打转。兰嫂在五位母亲中最年轻,今年78岁。兰嫂住着几十年前丈夫盖的三间低矮的旧房,由于长年失修,后墙已开裂,家里除了一台电视,几乎没什么家什。在村上,兰嫂的家一眼就能认出。

兰嫂两儿一女,二儿子很小时就病逝,大儿子顶父亲职在南京生活,女儿出嫁,除了偶到城里过段日子,也是一人独居。

兰嫂要强,脾气倔犟,她讲话有句口头禅:“我就不相信”。年轻时,丈夫在城里电厂工作,兰嫂逢人就讲:“我家男人是国家工人”。有一年,在地里干活摔了一跤,把门牙磕断,她就让丈夫给装了一对金牙,遇人一笑,金光闪闪,她心里感觉非常满足。村人上逗她:“你家金子多,都装到嘴里了,当心半夜被人拨掉”。

“我就不相信,大门没迈腿就被敲断了”。兰嫂回道。

多年前,丈夫退休,兰嫂因老头子有点退休金,在村里算是日子过得滋润。一天,有几个算命打褂的来到她家,说老头脸上有灾光,要消灾,只要付1000块符钱,保证平安。就在老头要付钱的关头,兰嫂回来了,将这几个骗子骂得狗血喷头灰溜溜逃走了。“我就不相信,你真是老糊涂了,该死该活命中注定,差点把过年的钱打水飘”。老头从此不再让陌生人踏进家门。

10年前,老头子突然病逝,兰嫂就失去了支柱,生活上只能依靠儿子供养。儿子不叫她种地,将她户口牵到城市,又将她接到城里。可城里房子太小,媳妇并不待见,没过几天,兰嫂就回乡下了。最令她不爽的是,户口牵走后,口粮田没了。过去她有几亩地,如果户口不牵走,现在有外乡人来租地种,每年每亩有几百块的收入呢。现在户口虽在城里,但居民养老的钱并不高,儿子在单位当门卫,收入也不高,向儿子伸手难以开口,她只得在门前屋后种点蔬菜,维持日常生活。

“都说养儿防老,到头来还得靠自己”。兰嫂拍拍大腿说。

现在,兰嫂唯一的盼头,就是巴望儿子有空回来看看她,她种了各种蔬菜,准备给儿子带回城里。“家里种的,没有农药化肥,比城里的蔬菜环保”。

正说着,听到家门口有摩托车声。“有人来了,我赶紧回去看看”。说完就匆匆回家了。

年迈散文7:五位年迈的母亲(三)

文/清风旷野同行

四、泥哇嫂

听母亲说,之所以喊她泥哇嫂,是因为在农业社年代,她是妇女代表,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就像家乡的一种泥哇鸟,叫起来就没完没了。

泥哇嫂年轻时在村里算得上一把,农业社大事小事,都由她代表妇女发言,后来分田到户,她承包了队里的菜场,种了瓜果蔬菜,村里人一年四季不用上街,就能买到各种蔬菜,也让她赚了些钱,在村里第二个盖起了三间瓦房。她丈夫是一个憨厚本份之人,一辈子不停地推车挑粪,泥哇嫂也是一个壮劳力,家里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老大老二几乎没让她烦神,学了瓦匠,老大在外包工程,老二装修工,老大发达了在农民一条街盖起了楼房,老二也在老宅上盖起了新房,老俩口就单独住在一起,过时过节聚一下。

泥哇嫂的女儿患先天性癫痫,且有些痴呆,泥哇嫂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照顾女儿。有时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发病,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畜,不知情的人常被吓得不知所措。泥哇嫂带她到处看,没一点效果。孩子小的时候,到处跑,泥哇嫂最担心女儿跌进路边的粪坑或河里,整日看着。村里有人对她说,不行就送人,可泥哇嫂说,死活都是身上肉,怎么不答应。女儿长大后,又有人对她说,赶紧找个人家,可泥哇嫂说,不要害人家,还是我自己养着。每次女儿发病,在地上乱滚,身上一塌糊涂,泥哇嫂默默把女儿领回家,洗呀抹,再将所有的衣服换掉冼净。20多年,从来没有嫌弃,也从听她对人抱怨过。

多年前,女儿不知怎么走到街上,被一个陌生人带离,泥哇嫂到处找也没找到。听看见的人说被一个男人带走,泥哇嫂心如刀绞,急火攻心,三天三夜没合眼。几个月后的一天,女儿突然又出现街头,这让泥哇嫂大喜过望,拉回家问女儿,女儿含含糊糊说不清,只反复说不要她了。自从这次出事后,泥哇嫂对女儿看护更细了,一看不见,就满村找。有时女儿好像故意不理她,躲在屋后的草堆里,把泥哇嫂急得满头大汗。女儿见状,傻傻地对她哈哈大笑,泥哇嫂眼泪直打转,却开心地笑。

几年前,女儿再次失踪,泥哇嫂希望奇迹再次出现,可这次没有。有人说看见又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有人说可能发病死去,有人说可能被拐卖到很远的地方。泥哇嫂伤心地报了案,在家哭了几天,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变得恍恍忽忽。从此,沉默寡言。

每次来我家坐坐,我拿烟给她,她就一根接一根抽,母亲关照我,不要提她女儿的事。看着她苍老的容颜和白发,我竟不知说什么。

今年过年母亲要给我做生日,特意关照我,把四妈、兰嫂、褚嫂和泥哇嫂以及华妈一起请过来。那天,一场大雪足下了有20公分高,我到她家,没人。去找,见泥哇嫂和她丈夫深一却浅一脚在除菜地上的雪,我说你们还用这么辛苦吗,儿子看了也会心疼的。泥哇嫂笑笑:省得上街买,吃不了太多,有这么一小块地,我们一年四季都够了。她说时候,笑得很淡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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