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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南方的文章1:回家过年
文/程华山
那一年,是他去南方打工的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他几经周折刚刚稳定下来。厂里放七天假,他翻遍了衣服口袋,凑不够回家的路费。于是,他打电话回家,电话是父亲接的,他没有告诉父亲真正的原因。他说,厂里忙,刚刚接了一笔出口产品的订单,过年要加班。说完这些后,他本想听父亲说话,可电话那头的父亲却一直沉默。停了一会,他只好又接着说,爸,今年过年我回不来了。又是停顿了一会,父亲才说话,告诉他在外面要保重身体。挂上电话,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感到满腹的委屈无处排解。
第二年,因为厂里效益好,他的境况也得到了改善。其间,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时候,把去年为什么没有回家过年的原因如实地告诉了父亲。父亲知道后当即就骂他,傻孩子,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我汇钱也要让你回家过年。他在电话这头傻傻地笑,他说,爸,今年一定回家过年。父亲说,好。
这年快过年的时候,他手头也有了一笔积蓄,但他又动摇了回家过年的打算。他想,往返的路费几乎要用去他一个多月省吃俭用所得。把这些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花在车费上,他觉得心痛。在快要过年的时候,他打电话回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他恳求父亲理解,今年还是不回家过年,好把攒下的钱都寄回来供弟弟上学。父亲没有直接赞同他的话,只说了句,你也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打算。虽然父亲的这句话让他听起来很不自在,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
春节放假的前几天,父亲突然把电话打到厂里。他接到电话时十分激动,因为父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可以回家过年了。父亲说,乡里和村里联合起来为鼓励闲置劳动力外出务工,凡今年外出务工返乡过年的均给予报销路费。他风尘仆仆地从遥远的南方城市赶回来,到家的时候,他就拿出车票问父亲到哪里报销。第二天,父亲就带他到村长家,村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如数地报销了路费。在家短短的几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他感到了亲情的温暖。就在他准备返城的前一天,还不经事的弟弟说漏了嘴,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精心安排的,乡里和村里并没有这项政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当时就哽咽了。他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擦干了眼泪。
那个说漏了嘴的人就是我,他就是我大哥,那一年我十二岁,他二十岁。自从那一次以后,大哥无论碰到什么情况,每年都按时回家过年。
关于南方的文章2:情歌而已
文/歌者
春天我去杭州,在南方的清晨醒来,车窗外满眼新绿,一块块水田明丽地闪烁。夏天我从兰州去康乐,车出七道梁隧道,横入视野的是一列起伏的山脉,没有一棵树,没有一片草,连石头都没有,整个都是黄土,远远地反射着阳光。天地间一片浑黄,再无二色。就像没有爱情的生活。
当你孤独的时候,你可以走向新鲜,可以走进荒凉,但不要试图融入狂欢。
黑塞说:人们不停地踏上旅途,只为一次邂逅。我总被一些美好的念想鼓动着出发,这是唯一能让我兴奋的事。只要离开这里,虚幻的邂逅并不是我的目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张口就是“野孩子”的歌。我跑到兰州,站在中山桥上,看着脚下的河水,唱一支黄河谣,再回来。没有激动,没有失落,张口唱起别的歌。
更多的时候,我困在这座城市。其实说“困”很做作。当你一次次走过这里的街巷,你的步履会从与孤独的对抗变成对孤独的玩味。
此时你眼中是这样的景象:满是落叶的街道,鳞次栉比的两层楼房,还有紧闭的门窗。长安城到处是矮胖的法国梧桐,提供最初的宽大落叶;到处是年轻的银杏树,提供后来的杏黄色落叶,这种落叶像蝴蝶,总是在天上飞舞,不落到地下来;到处是钻天杨树,提供清脆的落叶。最后是少见的枫树,叶子像不能遗忘的鲜血,凝结在枝头。在整个自由奔放的秋季,长安是一座空城。你可以像风一样游遍长安,毫无阻碍。直到最后,才会在一条小街里,在遥远的过街天桥上看到这个姑娘,独自站着,白衣如雪。
这是王小波的描述。第一次读到这段话时,我想起我也曾看到过这样的景象。现在,我终于走到了最后那条小街,看到了你。
关于南方的文章3:冰雪仰天湖
文/段飞鹏
你在南方之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知道吗,这里有你最喜欢的冰雪世界。
是的,丁酉年郴城的第一场雪,没有飘落在五盖山,没有驻足在王仙岭,没有心仪于苏仙观,却偏偏选择留在了高山牧场仰天湖。
还记得,金鸡闹春的第一天,风从南边来,郴州艳阳高照,油菜花开,柳枝萌动,女贞吐绿,红叶石楠抽芽……许多人以为,鸡年比猴年急,红红火火,吉星高照,温暖过大年。谁知,匆匆行人刚脱下冬衣,一场倒春寒猝不及防来袭。呼啸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冷雨扑面而来,冻住了早开的桃花、茶花、樱桃、李花……
只是一个转身,春天的脚步戛然而止,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寒冷的隆冬季节。
然而,恰恰是这场倒春寒潮,将仰天湖浇铸成了冰雪童话世界。
仰天湖之巅,路,干燥;风,柔软;雾,飘渺;山,白雪皑皑。俯瞰那一泓湖水,宛若上帝滑落的一滴蓝色眼泪,宁静、清凉、幽冥;寒雾拂过湖面,略带几分朦胧、神秘。山雾升腾,飘渺不定,风车若隐若现,骏马刨冰觅食,斑鸠穿梭荆棘,寒鸦山下啼鸣……冰雪覆盖下的仰天湖,诗意、生机盎然。
踏雪的美媚,不会专注于宏大景色。岭南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雪,对于她们来说,是邂逅,是美丽,是圣洁,是吉祥。那些被冰雪雕塑后的栅栏、灌木、松树、翠竹、杜鹃、草地,晶莹剔透,形态万千,成了仙,成了精,成了表达坚贞爱情的象征,她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是呀,倘若雪是精灵,那么,冰定是处子。脑海正在萦绕,咫尺之间,一对情侣情浓软语,扰乱了我的遐思。红衣时髦女郎,冰雪聪明,说:“你看,是雪黏结了冰。”男士则睿智应对,迅速将眼前的冰枝拉到对方眼帘:“你瞧瞧,是冰雕塑了雪好吧。没有冰,雪落地就融化了。”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有说不完的废话。难道你没有废话过?情到深处言语凉。所以,逃离,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是一场春雪。快雪晴时,风,虽说有些冷,却并不刺骨,并略带几分温润、和煦。那铁丝栅栏的冰雪,在暖阳的普照下,全无了定力,游人轻轻一碰,哗啦啦往下掉。“唉呀,好可惜呀。那是风雕刻过的羽翼,冰凝固过的白练,怎么说没就没了。”而树枝上的冰凌,仍坚挺保持原有的模样,并借助树干、树枝、树叶,威风凛凛,尽显风姿。或立马横刀,或哪吒闹海,或金鸡独立,或玉镂寒宫……
但草地上的冰,没有了落地雪的依偎、衬托,虽然密密麻麻,但都独立成型,别样灵动。仿佛珍珠落玉盘,犹如银菇早生发,又似鱼儿归海湾。它的美,它的意,它的坚韧,它的慈悲,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用心感受它们的灵性,涉足其间,一阵清脆的咯吱声,似乎从地心传导到灵魂深处。我不忍心再往前踩踏它们,只能退却出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春雪润物生。林邑仰天湖上的这场春雪,既催生了寒冷、寂静、纯洁、大美,也让万物在春的序曲里重新排列。而韩愈的这首《春雪》,玲珑芳心,应时应景: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只可惜呀,南方之滨的你,没来仰天湖看这场盛大、凛冽的南方风光、北国冰雪。
关于南方的文章4:家书
文/金松
南方也渐渐进入冬季,晒太阳成为人们的奢望。迎着阳光,手捧书本静静阅读,身心暖烘烘的,也算是一种生活的享受。就在昨日,静坐窗边,看了多时,忽感腰酸脖子痛,想伸个懒腰,仰头望去,忽见衣柜上的一只旧箱子。箱子不大,但很精致,几经迁徙,几经搬家,没舍得扔掉。
箱子装着家书,一些在我看来是值得珍藏的家书。十九岁从军来到了部队,写信也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保存下来近三百封家书,不曾遗失。只是后来有了电话,写信越来越少。
说起家书,许多人会想到一代名臣曾国藩的家书,而在我脑子里,永远抹不去的,那就是父亲的家书。“见信如见人”,都是过去写信常用的开篇语。父亲虽已过世多年,时代也变了太多,每当打开那些家书,内心对父亲那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自从我到了部队,父亲对我这个放牛娃出身的毛小伙,总是不太放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写信。在那个年头,写一封信也算是高成本了。八分钱的邮资,加上信封信纸,也得一毛钱了。当时的一斤大米,也只要一毛三分八厘。
在部队的小伙子们,极少会把家书随意丢弃的,那至少是对亲人的不尊重。父亲的家书,我一直视为珍宝。我是一个做事很细心的人,拆信也不会随意撕开了事,而是会找剪刀或是刀片,割开信封。看完以后,又会原样折叠,装进信封。父亲的来信,一般会看上两遍,有时会把重要内容用笔画起来,甚至抄写在笔记本上。
父亲是认真的。父亲的来信,很少写些家常琐事,大多言辞比较重的,只是每一次的书信总会带上几句暖心的话,“训练要注意安全”“晚上站岗放哨不要冻着”等等,显得特别的亲切。父亲的来信,也会有意无意的,用母亲的口气写上几句,也就知道那是母亲的叮咛。母亲总是提醒父亲,给儿子写信不要讲家里的烦心事。
父亲是有要求的。“要认真学习文化知识”“要听首长的教导”“要练好军事本能”诸如此类的话,总是经常出现在家书里。说起学文化,探亲回家,父亲拿出我写给他的书信,对我说,哪里有错别字,哪些语句是如何的不通顺,等等。父亲只是读过几年小学,而我至少也是高中毕业,想起来真是脸红。
那一年,恐怕是父亲给我写信最多的一年。在我精神世界低迷时候,父亲的家书让我走出了迷途。父亲的信中,总是鼓励我,要坚持原则,因为那是正确的,因为那是做人的本份。打开那些家书,字字有骨感,句句励人志。当我把一张张立功喜报通过当地政府送到家里的时候,认识到,父亲的教诲是多么的英明。
父亲是看得远的。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我进入这个年龄的时候,父母是第一高兴的事。当我打算结婚的那一年,父亲的书信也多了起来。生长在小山村,自然比不上自己工作的省城。向往好一点的生活,也是每个人的期望。只是父亲有自己的想法。记得有一次,我写信告诉父亲,准备点钱,把家里那破旧房子整修一下,添置一些新的家具,让省城去的女友看着也舒心一些。几天后,家书到了。满心欢喜打开书信,想着父亲肯定按照自己意思,把那些事做好了。
父亲的书信,全篇都是言辞激烈的批评。当时,我已经是部队基层领导了,常常是批评教育别人的。时至今日,打开那些家书,想想父亲的话是多么的经典。“当了干部就想着享受是危险的”“享乐主义要不得”“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意味着倒退”。想想现实世界里,那些触目惊心的高官腐败,那些小官大贪,那些让自己走上不归路的,父亲的话是那么的有见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时代渐渐远去。社会进步了,通讯越来越便捷,已经不需要写信了。只是想起搁在那里的旧皮箱,保留着那么一段不舍忘却的记忆,感慨万分。每当静坐思父之时,看看那些泛黄了的书信,温习旧日时光,触摸曾经的真切,既是对父亲的怀念,又是对自己的警示,所有的一切,即是仰望星空,无愧于人生,让自己走得更远。
关于南方的文章5:阳光灿烂的日子
文/汐湄如烟
不应该是南方的雨季,却连续下了几天。缠缠绵绵的雨丝中,风也瑟瑟,窗外的山林间,虽不见黄叶片片,落木萧萧,但潮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的日子,竟然也有了深深的凉意。
秋天来了,是的,即使窗外的植物们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拥挤成一种绿的繁华,却也能够在枝头偶见斑驳和苍老。年轮义无反顾地碾碎许多物事的春梦夏思,以它独特的舞步,演释着生命的起起落落。
一直喜欢在雨中漫步,以一份悠然和散漫的心情,听雨、看雨、读雨、戏雨。一场随意的雨,就可以毫无理由引诱我出门,偶尔打把小伞,更多的时候是光着头。执著地行走在滂沱淋漓之中,感受生活中最痛快的喧嚣,张扬的律动。或者漫步于纤纤柔缦,轻抚慎密细致的牵绊,感悟红尘人情的冷暖。雨,几乎让我迷恋。
阳光总在风雨后--是一个最美好的祝愿,又是最真实的写照。是的,初秋的雨后,山林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生意盎然,灿烂得如同一场精心设计过的兴旺的花市,仿佛远远地就可以聆听到甜蜜的花语叶言,传递着一个又一个果实的承诺和一份浓烈的团圆心愿。
感觉中,秋天的阳光虽然少了些春日的澄明,夏季的热烈,却如一杯泡得恰到好处的花茶,暗香淡然,沁人心脾,安神怡心。我可以放松自己的身体,随意地躺在青青的,还带着雨之气息的草坪上,让阳光轻轻地吻遍每一寸肌肤,于温暖中体验母亲双手的柔和。
我也可以静静地坐在海滩上,谛听海潮带来的乐章吟诵秋天的成熟和辉煌。但我更愿意静静的坐在窗里,遥想远方故乡连绵起伏的土地上传播的热闹农事,不断地翻开记忆的页面,碰触深深根扎于血脉的乡情。又是一个成熟的季节,收获后的田野间,成年的姐妹们,她们酝酿的爱情甜酒,一定如同阳光般的纯粹浓厚。
你看,阳光下榕树的绿叶儿,随意秋风轻舞,婆娑缦妙,玲珑娇巧的精灵般,闪动着幸福的翅膀,呈亮一季略带伤感情绪的日子。成群结队的蜻蜓轻轻地滑翔着,仿佛清澈春江里戏水的鱼儿,他们挑逗般地靠拢风中的树枝,想要炫耀自己的自由。当藏于叶底的小小果儿,急急的捧出自己书写了一季的相思,请求蜻蜓接受时,它们却又如害羞的女孩子样,扭捏地逃掉了。
翅膀,风的翅膀,叶的翅膀,蜻蜓的翅膀,它们让凝重的秋天生动浪漫。而灿烂的阳光,渲染出秋天成熟宽容的情怀,让每一个亲近它的人感受母亲般的深爱。
关于南方的文章6:写意冬天
文/梁惠娣
好像只一个转身,就立冬了。南方的冬天不太冷,冷得温婉、潮润,像温柔的女子,安静端庄。冬天像一幅水墨画,一笔一划勾勒的都是诗情画意。
天空苍茫,田野辽远,山寒水瘦,北风铆了劲地游走,像调皮的孩童“呼”地从山村的这头奔到那边,欢蹦乱跳的。野草枯赭,深沉内敛。在春天夏日,它们是那样的青春勃发,到了秋冬,姿态低下来,谦逊安静地说着悄悄话,把新的希望埋在泥土里。溪水清濯,收住了叮咚的脚步,化身为镜,观照自我。水面上气雾缭绕,那是冬之晨雾正在婀娜舞蹈。在苍灰的田野上,一棵古老的乌桕树长满红叶,像是撑着一把红伞,充满喜庆。又像擎着燃烧的火把,烧红了半边天,烧得人心里暖烘烘的。芦苇花白茫茫,随风曼妙舞蹈,这是南方的雪。青葙举着紫色的伞盛装出行。荒寂的农田上,干枯的稻秸歪倒在泥土上,晚稻归仓,土地酝酿着春耕的希望。一棵棵鲜嫩的艾草不畏严寒,探头探脑地从荒田的泥土里钻出来,人们纷纷挎着篮子到田里采艾草,来年做艾草春饼。
菜园里一片喜人的绿意。香葱、小蒜、小青菜新鲜青翠。青椒像小灯笼挂满枝头。扁豆满架,像绿翡翠。红萝卜最害羞,羞红着脸埋在泥土里。茄子紫得发亮,肚子胀得像怀了孕的少妇。芥菜、大白菜比赛谁长得更粗壮。红薯最贪玩,使着劲从地里拱出来,红薯花穿上粉紫色的曳地长裙去参加风的舞会,在大地的舞台上旖旎舞动。
乡村人们喜晒冬。阳光像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大地儿子的脸颊,一切也变得温暖可亲。人们靠在墙根边沐着冬阳,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农事家常,在人们的嘴里东拉西扯,像怎么也扯不断的线。小猫小狗慵懒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老黄牛悠闲地待在牛棚里,像个思想者,思考着有关犁与耙的哲学,牧童骑在牛背上吹出的笛声,遗落在墙角。山村上空,炊烟袅袅,飘散着米饭、葱花炒蛋、青椒炒肉片的香味。炊烟是离家的游子最魂牵梦萦的乡愁。
山村的夜晚,像个寂静的黑洞,窗外月色晦暗,朔风渐紧,人们享受岁晚难得的余闲,于是烫一壶酒,煨一锅汤,围炉热热闹闹地说半席话。
冬天,山村水廓,像是一幅彩墨画,裱在时光画框里,静默写意。
关于南方的文章7:乡村玫瑰
文/黎尊乾
早上,云从南方打来电话,告诉我她的服装公司开业了,请我说几句祝福的话。我说了,又用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云笑了,在电话的那一头拍起巴掌来喝彩。
云就是这样一位活泼开朗、热情可人的女孩,一副敢恨敢爱的热血心肠,不论到了哪儿都会给人带来一片晴空。其实,云也很普通,说笑极少高声大气,是典型的心若盆火面若溪水的类型。和许多农村妹子一样,夏天不穿连衣裙,冬天不戴红绒帽,头发总梳马尾或两把小辫,经常插几朵洁白的栀子花,洒一路清香。尽管有着骄人的面容,却少有粉脂敷衬,偶尔画画眉毛,涂涂唇膏,也是浅绛山水,从不敢泼墨重彩。
但云之所以是云,就在于她十足的个性。城里人看云,她就是一朵香喷喷的带刺的玫瑰。在乡下,云也永远是家乡露天电影场男孩们竞相追逐的明珠,其中也不乏恶棍无赖辈动手动脚,云没有像她的姐妹们一样缩手缩脚,忍气吞声,而是设下圈套,聚合姐妹们棍棒交加,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认识云是一种缘分。她曾是我的学生,是两件事使她从茫茫人海中凸现出来,使我对她的印象极为深刻。一是在例行的毕业生填理想的调查卡上,云没有填“科学家”、“教师”之类,而填了“老板”。她说她就看不惯农村人穷怕了,还那么自欺欺人死要面子说假话;二是班上竞选班干部,她主动从学习委员宝座下来承担劳动委员职责,她说她就看不得大家鄙视劳动只看重自己而作践别人。
可惜后来临近中考,云的学习成绩竟如落水的石子,骨碌碌地直往下沉。我开导她多次,她都低头沉默不语佯装不睬。她是学优生,我不忍她放任自流,不得不当着全班的面批评她,想以此激起她的奋起。她流泪了,一直都没有辩解,只是在我声色俱厉的时刻看我一眼,泪光中充满了惊慌和无奈。之后,云送上来的练习本便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爬满了娟秀的小楷。我们开始了一次一月之久的笔谈。
是我错怪了云。我终于慢慢发现了秘密。知道了云看似幸福其实不然的痛楚:她生活在一个组合家庭中,继父和母亲有了儿子后便开始厌弃她的存在,寻隙找岔打骂她。
云要读书写作业又要逗哄弟弟,料理家务。十五六岁的肩膀上忽然压满了沉甸甸的艰辛,累得实在没有精力去专心读书了。云说她长大了,要马上赚钱,有了钱,她才可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劝她念完初中,她咬咬牙留了下来。一毕业就来找我去劝她继父——云想学缝纫,继父却总以无钱来推诿,我只得拿出工资垫付,过后她硬塞给我一张欠条。
想不到云在师傅那儿学了一个月就去向不明。人人都指责她是个不沉稳的女孩,这在农村真是最残酷的谴责了。后来云来信了,她去了省城一家缝纫学校,一边刷盘子一边学习。她说农村师傅个个都保守陈腐,她需要有高一些的起点。我担心她的声誉,她只淡淡写道,一切都无须辩解。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我深知云善于冷眼看待一切流言,对生活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从容与稳重。
两年后云回来了,我帮她在街头靠近集市的地方支起一块服装缝纫店的牌子。云一口气招进了十名妹子,处处把关,她们做出的衣服和服装店里卖的不分上下,且更合身,云还设计出许多适合农民劳作与休闲的款式,云的努力使生意如潮涌来,她的小店一下子声名远扬。
人人都说云发了,有很多很多的钱。但云还是云,还是那个冬天不戴红绒帽、夏天不穿连衣裙,头上只插几朵栀子花的农村女孩。
旁人眼里,云成功了,她可以坐享成功的果实,找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永远从繁重原始的田间劳动中解脱出来,做一辈子清闲体面的工作了。可是云在生意最红火之时,突然决定去南方大都市开服装公司,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云去的那天把马尾辫放下来,垂成一肩潇洒亮丽的瀑布。云还带走了乡里十几名妹子,就像带走了洁白的云朵。
放下电话的那当儿,我仿佛看到云坐在老板椅上,长发簇拥的脸上写满了艰辛和辉煌。
关于南方的文章8:无法言说的痛
文/佳期如梦0
南方的七月,天空湛蓝、云絮洁白、飞鸟轻盈,满树的绿渐渐浓郁起来,到处是流动的色彩。而我,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移动着的风景,所有的美好都蔓延成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与疼痛。
今年四月,一位交往至深的朋友查出肝癌,从确诊到现在的三个多月,朋友历经了手术、化疗、介入等一系列病痛的折磨。三个月时间,对于人的一生来说也许是短暂快乐的,可对于身患绝症的人来说,却是漫长而珍贵的。这三个月来,朋友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折磨,用朋友的话来说“生不如死”。
为了亲朋好友殷切的希望,朋友一直与病魔斗争,与时间赛跑,在生死边缘挣扎。一直觉得,朋友是坚强的,他把所有的苦痛都隐没于心,不轻易表露出来,反倒来安慰我们。还记得四月初,朋友查出肝癌,我吓得不知所措,朋友却安慰我说:“林儿,这病算不了什么,不要怕”。
因为亲人的坚持,朋友放弃了保守治疗而选择了手术。肝癌手术是非常危险的,手术前,朋友还想听听我的声音,他怕自己过不了手术这一关,怕自己下不了手术台。拨通电话时,所有的酸楚与疼痛一并涌出,我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朋友哽咽着安慰我,并答应我一定醒来……
许是上天的顾怜,手术后朋友醒了过来,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我,我在城市的另一端流淌着疼痛而欣喜的泪水。我一个人坐在江畔,沉浸在微薄的幸福里,这份幸福因了朋友的苏醒而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光芒。那时,我只有一个强烈而简单的愿望:就是希望朋友健康平安地活着,少受些病痛的折磨!因为,我明白,活着就有了希望;活着,于彼此是一份无言的幸福;活着,于活着的人更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南方的四月,桃红枊绿,莺飞燕舞,到处充满了生机,我浸在温软的夕阳里,看枊絮翻飞,江水悠悠,水滑圆润的斜阳缓缓沉落,慢慢地融入水光之中。脑海里突然涌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句,一缕莫名的感伤随着波光蔓延……
其实,这缕感伤的情绪一直在时光里延续着,因为,朋友还行走在生死边缘,还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与煎熬。日子,在希望与期许中滑落;时光,在失望与落寞里隐退。总觉得,生活像一条河,而生命只是飘在河里的一根稻草,越想抓住越是被浪尖推得更远。
朋友手术后不到两个月,癌细胞就扩散了,在肝内生出了新的病灶。原本,朋友是想彻底放弃治疗,可为了亲人期盼的哀求,朋友再一次选择了“介入”手术。旧伤未好,新伤复加,朋友被病魔彻底打败。朋友躺在病床上,很虚弱,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第一次朋友在亲人面前流泪了……
在生命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无助。我能体味到朋友泪水里饱含着的各种滋味,那是痛彻心扉的伤,是心灰意冷的痛,是无可奈何的叹,泪水里充满着痛苦、无助、绝望……
我在黑夜里独自流泪,泪水在夜色里泛滥。我需要以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情绪,因为,我要把脆弱的自己抛弃在黑夜,我要以坚强的另一个我去鼓励朋友生存的意志。这次手术后的好多天,朋友都特别的虚弱,不能吃饭,不能说话,不能信息。而我,也整夜、整夜地失眠,我在黑暗里感叹生活的无奈,感喟生命的残忍。除了失眠,我还在浅睡中恶梦不断。前夜,我梦见漫山遍野的蛇追赶着我,醒来时还惊魂未定,大汗淋淋。前些日子,也做过同样的梦,朋友说:对于牵挂的人来说,这个梦不好,蛇即是舍,预示着彼此要分离。我不相信这些子乌虚有的推断与传说,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有两日未联系朋友,再与朋友相遇。朋友告诉我: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也许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这几日在为自己选棺材。听着朋友的话,我全身打冷战,身体好像忽然被抽空了,有种撕心裂肺的疼。我们说着一些零乱的话。我说,我不相信他真的会离开。朋友说,原来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会真的死去,可现在的他已经摸到了死神的尾巴;朋友还说,不要怕,人都会这样。只是他放心不下我,他只希望他可以把我所有的病痛全部带着,让我健康快乐地活着……
那天,朋友说了很多话。我却说不出来,因为,泪水早已经弥漫了我的双眼。这几日,心情很沉,脚步很重,灵魂很痛。每天晚上,我都一个人去江畔公园。我坐在江畔的石凳上,反复地聆听吕方演唱的“朋友,别哭”。MP4里传来吕方深沉而略带伤感的歌声:“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到结局/还不是一样……”我边听边流泪,边听边思索有关生命的轮回。总觉得,人的生命若江畔的一根水草,沉浮,或,起落,完全由不得自己。生,我们无法选择,死,我们同样无法选择。人生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
我知道,朋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躺在他自己挑选的棺材里,安静地睡去,因为,他说过,死对他是一种解脱;我也知道,他的棺木连同他会一起被黄土掩埋,从此,我与他天人永各;我还知道,过些日子,他的坟头便会长出蓬松的蒿草,到了秋天,蜻蜓和蝴蝶会在蒿草里飞舞……
城市的夜空很美,到处是斑斓的色彩。流动的灯火、流动的车辆、流动的人、流动的脚步。只是城里没有蛙声,只有夜风和夜风里流动着的虫鸣。我坐在江畔公园湖心的回廊里,满池的青荷随风起舞,流淌着淡淡的幽香。我把自己沉入夜色里,回想和朋友一起走过的日子,时光里的点点滴滴,从风中缓缓走来,若枊絮飘飞,变得灵动而鲜活起来,就连我的泪水里也重新跳跃着幸福而疼痛的音符……
我坐在风口,安静地听风的声音。夜风,细碎地穿过我的长发,城市的风,吹不动我的伤痛。但我明了:无论朋友去了哪儿,他,和与他有关的记忆会一直在风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