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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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散文1:记忆当中的丁爷爷

文/刘萧靖梁

——纪念西安翻译学院创始人丁祖诒教授

2012年3月12日一个特殊的日子,西安翻译学院创始人丁祖诒教授,也就是我们敬爱的丁爷爷与世长辞,享年73岁。

我作为西译的一名学子,当得知丁爷爷去世的消息时,我顿时陷入沉思,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消息是真的,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还想再听丁爷爷为我们唱歌,想和丁爷爷一起过中秋晚会,一起过元旦晚会。在我陷入沉思的那一刻,我脑海之中,所有关于丁爷爷的场景,就像是在放幻灯片,一张一张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细细回味着那一幕幕动人的画面,就像是在昨天,丁爷爷还站在台上给我们几万西译学子动情的唱《荷塘月色》,可在今天,“丁爷爷”一个被学生叫了十八年的昵称,突然之间还没来得及和他相伴了十几年的学生道别,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回想着昨天的昨天,像是在翻一本看过的书籍,在时间的长河中,我尽最大的可能,在挖掘着与丁爷爷之间发生的所有故事,思绪就这样开始慢慢展开。

我还记得两年前,当时的我还有些幼稚,学习成绩在班里面虽说不上名列前茅,但也是班中的佼佼者,可能出于命运的安排,几经波折,我最终选择了西安翻译学院,当时在青海的招生计划书中,有一页是专门介绍西安翻译学院的,虽然说时间已过去两年,但当时我所见的那张丁爷爷英姿飒爽的相片,至今像是西安翻译学院的门面,在我的脑海中时常闪现。第一次看着丁爷爷的相片,我感觉丁爷爷很有文化修养,同时也给人一种为人的设想,整体感觉丁爷爷很有自信心,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

第二次见到丁爷爷和蔼可亲的面孔,是在新生军训检阅时,我们以一个新生的姿态,在骄阳下接受领导视察,也不知我从那来的一股激情,在没见到丁爷爷之前,就很高兴,期待着能见到西安翻译学院的创始人,丁祖怡教授。当时,我也不知道丁爷爷已年逾古稀,在我的思维当中,丁爷爷就是一个四五十岁,正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就在我们接受丁爷爷的检阅时,六七千来自全国各地的大一学子,清一色的穿着绿色迷彩服,整整齐齐的站成几十路纵队,期待期待,期待着能够见到管理着几万学生的大家长——丁爷爷。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丁爷爷,应该是直呼其名,还是直呼丁院长,就在我们的期待与等待当中,我日思夜想了无数次的丁爷爷,终于出现在了几千学生的面前,丁爷爷在教官的带领下,开始由前往后一一检阅,可我在人群中间,怎么也看不见丁爷爷的面孔,只见周围的同学小声谈论着:“丁爷爷来了。”叫丁爷爷的同学挺多的,刚开始我还不敢接受这个称谓,因为我只管叫自己的亲生爷爷为“爷爷”,而在其他情况下我叫的“爷爷”,都是口是心非,嘴里对陌生人叫着“爷爷”,心里却从来不会容纳一个陌生的爷爷,闯入我的心灵世界。当时我也小声的叫了声“丁爷爷”,我想周围的同学肯定没听见,因为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为何我的嘴唇稍微动了一下,我在人群中间,尽量踮着脚,在同学与同学头与头的缝隙之间,我只瞥见了丁爷爷半个苍老的身子,与我之前见到的丁爷爷的照片片判若两人,只是此刻他变得更加慈祥和蔼了,随着丁爷爷向我们走近,我们激动不已,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丁爷爷向我们这边缓缓走来,只见他离我们这些穿着迷彩服的学生越来越近。当丁爷爷走到我们这路队伍的时候,丁爷爷向我们招手示意说道:“同志们辛苦了!”我们这些充满活力的学生异口同声的回丁爷爷“为人民服务!”丁爷爷接连喊了两次,我们也接连回了两次,至于别的同学,我也不清楚他们当时是什么感受,只是我很清楚,当时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的回丁爷爷“为人民服务!”至少在我看来,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呐喊声最大最为洪亮的一次,因为常听亲戚朋友说,大学里见一次校长的面,其实很难,有时大学四年读完,也只能见到一两次校长的身影。我为了珍惜那短暂又很珍贵的第一次,真是喊破了嗓子,即使丁爷爷还不知道呐喊声最大的那个学生的名字,对于我来说,我愿意这样做,因为我是西译学子,我骄傲。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西安翻译学院的前两个星期,就像那太乙河的水,很快就流逝了。到中秋节的前两天,学校给我们发中秋月饼,一开始我单纯的认为,只有我们一个班才有月饼,还以为那是班里面用班费犒劳我们自己的,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学校免费给我们发的,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人惊讶,在2010年9月20日,星期一的晚上,学校在风雨操场开“‘情满中秋,相约西译’2010年西安翻译学院中秋晚会”,丁爷爷亲临现场,可惜我们班只能在教室看现场直播,我倒觉得在教室看直播,比到风雨操场看现场版的更好,因为在教室比现场看的清楚,就在我们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时,一个苍老慈祥的面孔出现在了镜头里,我先是吃惊,之后才看清楚那就我们敬爱的是丁爷爷,那一刻,我觉得他很苍老,在礼仪小姐的搀扶下,他给主席台下的同学们分发中秋节的月饼,我看着那个画面,感觉很温馨,只是我不在现场,之后丁爷爷高歌两曲,一首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另一首是《相逢是首歌》,我记得丁爷爷当时说,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唱了十几年,今年的中秋节晚会,他依然将这首歌献给我最爱的学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内心都在沸腾,就因为他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给他最爱的学生唱了十几年,做到这些真的很难,我当时那一刻就开始佩服站在台上的这个老人,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后,同学们都开始为丁爷爷鼓掌,掌声过后,丁爷爷又接着唱《相逢是首歌》,说是献给我们这些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全国各地的学生从四面八方来到西安翻译学院,其实就是一种缘分。听着丁爷爷的歌声,我渐渐被陶醉了,掌声过后,我还期待着丁爷爷再高歌一曲,可是,那只是我奢侈的想法,我还期待着有下一个中秋节晚会,还想听丁爷爷为我们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我逐渐适应了同学们对西安翻译学院创始人丁祖怡教授,“丁爷爷”的称呼,也开始在心里面接纳这个大家庭的“爷爷”了。很快我又见到了丁爷爷,那是一个偶然的早晨,我在匆匆去上早读的路上,看见了丁爷爷在检查学生们早读背英语的情况,当时丁爷爷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背影,但那个像山一样高大威猛的背影,一直留在我的心头,不曾远去,像是一张照片,被我永远珍藏在心底的相册中,我时常想着那个背影,感觉他很伟大,承担着这样一个大家庭的事业,同时,也觉得他很普通,想我自己的亲爷爷一样,和蔼可亲。

再后来,迎来了我在西安翻译学院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由于在短短的两年之内,我见过很多次丁爷爷的身影,对于第一次元旦晚会上的场景,我早已淡忘,但永远也忘不了丁爷爷站在主席台上引吭高歌的画面,对于当时唱的歌,我现在没有任何记忆,我在西安翻译学院的第二个学期,又很快近距离接触了丁爷爷,有一次在终南大讲堂,当时是山西作家韩石山先生主讲《胡适的人文品格》,丁爷爷也出席了那次讲座,在那次讲座中,丁爷爷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看到的仍是丁爷爷宽硕的背影和他肥大的裤子,丁爷爷一到会场,就赢得了同学们阵阵热烈的掌声,因为同学们都爱戴他,甚至同学们给丁爷爷的掌声超过了给大作家韩石山的掌声,丁爷爷仍旧是一副自信过人的样子,以幽默的话语来个开场白,逗的同学们都笑了,坐在旁边的评论家李星和大作家韩石山也随声附和,可见丁爷爷在大家心目当中的地位。

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召开运动会,当时我和几个同学,在金鱼广场做为运动员呐喊助威的小旗子,正好丁爷爷从主干道经过,我们几个同学就提议去和和蔼可亲的丁爷爷合影,一股脑跑过去,只有几米远,我们将已做好的一个小旗子,递给丁爷爷,正好我们几个人手中也拿着小旗子,就在那一霎那间,两张珍贵的相片就永远停留在了那最美好的一刻,现在我看着那相片,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丁爷爷显得很削瘦也很憔悴,但精神面貌依然很好,脸上也带着和蔼的微笑,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召开西安翻译学院第九届团员代表大会,我荣幸作为一名团员代表去参加这次会议,在开会期间,我又一次见到了丁爷爷的身影,丁爷爷依然面带笑容,讲话还是那么幽默风趣,富有哲理,依旧不失大家风范,在会议结束时,我又见到了丁爷爷的面孔,又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只是我们几百人的身影,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渺小,但做为一家之长的丁爷爷,在那照片里显得很特别,我们依旧能看见丁爷爷慈祥和蔼的面孔和圆圆的肚子。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丁爷爷出了一本《儒风优雅向天笑》的书,当时丁爷爷要签字免费赠学生500本书,这仪式正好要在我们上午第二节课下半堂课时启动,我为了能得到丁爷爷这本珍贵的纪念性书籍,于是做为社团代表,向辅导员请了半节课的假,我们那时正在上英语课,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请了假,在现在看来,我当时请假是对的。丁爷爷签字赠书仪式在图书馆前启动,同学们为了能得到这本体现丁爷爷为人处事、艰苦奋斗的珍贵书籍,在丁爷爷还没到来之前,早已将那块堆积着书籍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在漫长的等待中,丁爷爷终于缓缓到来,在经过一番讲话后,丁爷爷就开始准备签字赠书,可就在丁爷爷打开包装纸的那一瞬间,有些不讲道德秩序的同学,鼓起心中恶狼猛虎的勇气,猛地冲过去就夺走了丁爷爷手中的书籍,就在短暂的几分钟之内,有几十本《儒风优雅向天笑》,被数十个不讲道德的学生,以不雅的举动“抢”走了,而我只是一个被人流夹在中间的几千分之一的一个瘦弱者,怎么也阻止不了这次不雅的事情发生,之后的几分钟内,局面又很快稳定下来,丁爷爷才开始签名赠书,丁爷爷拿过一本书,签一次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前来领书的同学,我一直被数不清的陌生同学挤在人流中间,在当时看来,我排队等了很久很久,感觉度过了一个漫长而艰辛的上午,在骄阳的灼烧下,终于轮到我领书了,我很兴奋,快步走向丁爷爷签名赠书的桌子旁,耐心的看着丁爷爷签上做自己的名字“丁祖诒”,他写字的动作很潇洒,像是一个书法家,短短的几笔就写出了“丁祖诒”三个字,在丁爷爷写字的瞬间,我注意了一下他的面孔,脸上的皱纹可以证明他走过的岁月是多么的艰辛,头发已完全变白,早已失去了青年人的那种光泽,额头上满是汗珠,反倒让人同情起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坐就是三个小时。丁爷爷给我签字赠书的过程很短,但我的感情变化很大,就那么短短几秒钟,是我离丁爷爷最近的一次,也是我和丁爷爷待在一块时间最长的一次,很值得让人回味。

我当时手捧着《儒风优雅向天笑》,确实在心里面,对着天笑了无数次,就因为我得到了这么一本丁爷爷亲笔签名赠的书,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在细细回味翻看着,这本集丁爷爷荣誉智慧为一身的著作,我很欣赏丁爷爷说过许多话,其中最为欣赏的一句话是这样写的,记者问丁爷爷:“丁院长您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丁爷爷回答说:“我从来没怕过什么,何来的恐惧?”从这句话中不难看出,丁爷爷过人的胆量和自信程度,因为如此,才有了如今如日中天的西安翻译学院。

后来,我升了大二,就在上半个学期,还是在那个灯火辉煌的中秋晚会上,丁爷爷为他最爱的学生们引吭高歌,我们还是在班里看现场直播,因为咱学校学生多,不可能谁都能亲临现场,这一次见丁爷爷,他给我的感觉是走路开始变得缓慢,可以说是步履蹒跚,他唱的第一首歌是网络上最为流行的《套马杆》,这首歌的音律很优美,但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唱出来,感觉这首歌的音律更加的优美,更加的动听,当丁爷爷唱完这首流行歌曲时,我们通过电视直播,能很清楚的听见丁爷爷费力的喘气声,在同学们阵阵掌声之后,丁爷爷幽默的讲了几句话,又紧接着唱了一首《窗外》,主席台下的同学们一直在给丁爷爷鼓掌,我们坐在教室里看直播,也在不停的为丁爷爷鼓掌,时隔一年,我看丁爷爷在主席台上的表现,还不如一年以前时的激情高昂,就在那晚过后的几个星期里,学校广播站不停的放着丁爷爷在中秋晚会时唱过的《窗外》,让这首曾经的流行歌,再次风靡西译。

又过了几周,天气渐渐转凉,还是在一个偶然的早晨,当我们早读下课,正好我们班没课,我从经管院往图书馆走去,当经过人文院时,碰巧看见丁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阶之上,放眼望着所有从他眼前经过的学生,我无法了解丁爷爷当时的心情,也无法预知他的身体状况,我只是那么特意的一瞥,只觉得丁爷爷一脸的愁云,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抖擞,也没有了往日的面带微笑,从那以后,我在校园里几乎没见到过丁爷爷的身影。

有人传言说,丁爷爷逝世了,我当时怎么也不信,天天盼,天天盼,终于盼到了2012年的元旦晚会,丁爷爷如期而至的出现在我们盼了好久的元旦晚会上,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丁爷爷最后一次与我们告别的晚会,当丁爷爷出现时,他削瘦的面孔,真的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他的头发全白了,也不再像一年以前的元旦晚会一样染成黑色了,我们在教室看现场直播时,摄影师可能是出于对丁爷爷的爱戴,专门给丁爷爷一个特写的近镜头,当时我看着丁爷爷那憔悴的不能再憔悴的面孔,真的想哭,他那句“四两血也沸腾”的话,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丁爷爷的身体很单薄,旁边一直有人搀扶着他,身后也有沙发,可他就是倔强的不让人扶他,也不坐沙发,拿着话筒幽默的给几万学子讲话,当时丁爷爷的手一直在颤抖,作为女儿的丁晶院长,一直不忍心看着丁爷爷这么站着,才过去搀扶着丁爷爷,随后,丁爷爷用颤抖的手拿着话筒,给我们唱了一首流行歌《荷塘月色》,当时同学们看着丁爷爷唱歌的画面,真的很感动,都在用手机拍照,记录了丁爷爷最感人的那一刻,看着丁爷爷那身单影只的身影,我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当时的情景,丁爷爷实在是太虚弱了,站在台上拿着话筒的手,始终在颤抖,在一首《荷塘月色》之后,丁爷爷唱了一首《女人的泪》,在唱之前,丁爷爷短短沉默了几秒钟,我想那一刻丁爷爷的内心肯定是复杂的,这首歌也很好听,当丁爷爷唱完歌的瞬间,我真的不忍心在看着丁爷爷苍老的面孔和虚弱的身子,那一刻我感觉很心酸,不知以后我们能否听到丁爷爷为我们唱流行歌,很快丁爷爷被几个同学搀扶下了主席台,之后有同学传言说,丁爷爷在下台之后,因为身体虚弱,很快又送进了医院。

从那次元旦晚会之后,我在校园里没见过丁爷爷的身影,直到这学期3月12日植树节,当看到丁爷爷逝世的消息,我的心里面真的很难受,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爷爷,我爷爷比丁爷爷大两岁,身体还很硬朗,只是突然之间,我感觉内心里面缺失了了点什么,要找人宣泄,于是就将这个噩耗第一时间告诉我爷爷,我爷爷也表示让我去悼念丁爷爷。过了两天我们全班同学自发组织,去风雨操场悼思厅悼念丁爷爷,当时我手拿着菊花,看着丁爷爷两年前那张给人以伟大设想的相片,我忆起了曾经许多关于丁爷爷的画面,眼泪一直在我的眼框中打转,一想起丁爷爷那个挺拔的身影,我强忍着眼泪,到丁爷爷的遗像前,深深的三鞠躬,以缅怀逝世的丁爷爷,也让我扪心无愧,在丁爷爷生前,我曾经和他合过影,也得到过他的书,也曾经因他的举动感动过……在他去世后,我也来悼念过他,做为学生,我与丁爷爷的情缘也到此为止了。

以后,我永远都会想念丁爷爷的,希望他在天堂仍旧是一个学生爱戴,社会公认的好爷爷,希望西安翻译学院在他的庇护下越办越好,能给社会培养更多的人才,希望更多的人能永远记得丁爷爷,丁爷爷走好!

纪念散文2:心底最挂念的人

文/吴念真

淡淡的笔触,纪念心底最挂念的人。

直到我十六岁离家之前,我们一家七口全睡在同一张床上,睡在那种用木板架高、铺着草席,冬天加上一层垫被的通铺。这样的一家人应该很亲近吧?没错,不过,不包括父亲在内。

父亲可能一直在摸索、尝试与孩子们亲近的方式,但老是不得其门而入。

同样地,孩子们也是。

小时候特别喜欢父亲上小夜班的那几天,因为下课回来时他不在家。因为他不在,所以整个家就少了莫名的肃杀和压力,妈妈准确的形容是“猫不在,老鼠呛须”。

午夜父亲回来,他必须把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一个一个搬动、摆正之后,才有自己可以躺下来的空间。

那时候我通常是醒着的。早就被他开门闩门的声音吵醒的我继续装睡,等着洗完澡的父亲上床。

他会稍微站定观察一阵,有时候甚至会喃喃自语地说:“实在啊?睡成这样!”然后床板轻轻抖动,接着闻到他身上柠檬香皂的气味慢慢靠近,感觉他的大手穿过我的肩胛和大腿,最后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放到应有的位子上,然后拉过被子帮我盖好。

喜欢父亲上小夜班,其实喜欢的彷佛是这个特别的时刻──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来自父亲的拥抱。长大后的某一天,我跟弟妹坦承这种装睡的经验,没想到他们都说:“我也是!我也是!”

或许亲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某些记忆特别深刻。

有一年父亲的腿被矿坑的落盘压伤,伤势严重到必须从矿工医院转到台北一家私人的外科医院治疗。

由于住院的时间很长,妈妈得打工养家,所以他在医院的情形几乎没人知道。某个星期六中午放学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冲动,我竟然跳上开往台北的火车,下车后从后火车站不断地问路走到那家外科医院,然后在挤满六张病床和陪伴家属的病房里,看到一个毫无威严、落魄不堪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帮他剪指甲。然后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忍住一直冒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帮父亲剪趾甲。

当我剪完所有的指甲,抬起头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眼睛看着我。

直到天慢慢转暗,外头霓虹灯逐渐亮起来之后,父亲才再开口说:“暗了,我带你去看电影,晚上就睡这边吧!”

那天夜晚,父亲一手撑着我的肩膀,一手拄着拐杖,小心地穿越周末熙攘的人群,走过长长的街道,去看了一场电影。

一路上,当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以及一群叔叔伯伯,踏着月色去看电影的情形的同时,父亲正好问我说:“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看电影?”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一个人到台北、第一次单独和父亲睡在一起、第一次帮父亲剪指甲,却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看电影。

那是一家很大的电影院,叫远东戏院。那天上演的是一部日本纪录片,导演是市川昆,片名叫《东京世运会》。

片子很长,长到父亲过世二十年后的现在,还不时在我脑袋里播放着。

纪念散文3:纪念逝去的光阴

文/九满

最初听到“光阴”这个词,出自母亲口中。

小时候,懵懂无知,贪恋打闹嬉戏,母亲为了督促我的学业,时常叫我搬来木凳,在屋檐下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母亲坐在我的旁边,手摇蒲叶扇,见我停下来,便会提醒我:“别磨光阴了,写完了就出去玩。”于是,我伸伸懒腰,振作精神,奋笔疾书,等我做完作业,收拾好书本,太阳己经下山,燃烧的余晖映在天际,天色渐渐黄昏。我深深地叹息一声,断了出去玩耍的念想,就在我叹息时,光阴又揭开新的一页。母亲珍惜光阴,大概是她忧光阴之穷匮,遂无意之中把忧心透露给了我,而那时的我,是不能领会的;“今天才星期三”,“还有多久过年?”在我的心里,总是嫌光阴推移得太慢了!

磨光阴并不是我的专利。斜躺在床上的父亲,眼睛微闭,弓着的双腿悠哉悠哉地摇晃,睁开眼睛便咳嗽不休,或跟我一道分享他的光辉岁月。小花猫知趣地蜷缩在被窝里,享受父亲施舍给它的温暖。上世纪七十年代,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可父亲走路依旧不前不后,干活不紧不慢。搞农田水利建设,修筑防洪堤,“哎嗨哟—哎嗨哟—哎嗨哎嗨哟……”在紧凑激昂的劳动号子里,人们雷声大,雨点少,一天下来,极大地减少了体能的损耗;父亲说,生产队的劳动,就是磨光阴。不知何时,小花猫钻出了被窝,“喵喵喵……”跳下床,出门转悠去了,猫也是去磨光阴,我想。小花猫的身影远了,渐渐淡出我的视线。猛然间,我记起母亲奚落我磨光阴的话,不禁会心地笑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在光阴与黄金之间划上等号,是我学了这句名言之后才知道的。我的小学老师要求我们反复诵读,还不断地强调光阴如何如何的重要。当时的我无法理解,光阴怎么可能比黄金还珍贵!我没见过黄金,但我知道黄金是一种很贵重的物件,能够交换好多好多的物品;而光阴,一抓一大把,任人挥霍。百无聊赖中,我的目光投向前方,我的前排坐着一位从小就吃“国家粮”的女生,比我大两岁,梳着长辫;她的辫子时常成为我捉弄的对象,插一根稻草或系一根小棍,来博取同学们的眼球和欢笑。她人长得漂亮,也懂得读书,常常得到老师的夸奖。尔后,我抬头瞅瞅老师,他还在耐心地讲解“光阴”,我似懂非懂,便对这句名言怅然若失。

今天吃早餐时,妻子突然提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这才想起:今年的生日又到了。才会动用数学细胞算出自己已经五十五岁了,便快步走到镜前仔细端详自己来,是我吗?皱纹和眼袋不屑地笑了笑,让这个本该高兴的清晨,又多了一声叹息。妻子坐在沙发上,一边享受早餐,一边收看电视节日,大大方方地挥霍着她的光阴。唉!光阴似水,它在我的脸上泛起片片涟漪,无情地留下千沟万壑,让曾经的童颜写满无穷无尽的沧桑。此时的我,倍感光阴的匆匆,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忧心忡忡地踱到阳台上发呆。

独立于阳台,太阳将它的光辉尽情的挥洒在我身上,初夏的热风不请自来,令人感叹夏日的无情。小区东侧的一颗木棉树,在时光深处淡然站成了苍老的姿态,微风拂过,几朵残花犹犹豫豫地往下落,沉沉地飘落在地上,几分凄凉、几分忧伤……一个多月前,叶子纷纷告别对树枝的依恋,旋转着完成它们最后的精彩,随后,一朵朵鲜艳的木棉花迫不及待地在枝头绽放,蜜蜂相拥而至,百鸟前呼后拥,让木棉树充满激情的傲立在春风里。当木棉树还在花开花谢的美梦中徉徜,光阴却在不经意间又让它走进了下一个轮回,把一切美好的瞬间变成了曾经。想想我自己,曾经的两小无猜、海誓山盟不也像这落花,恣意飘零。

我也曾怀揣梦想,我也曾书生意气,我也曾在橘子州头看百舸争流……一晃三十年了,—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过着体制内的生活,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文,开不完的会,什么关键工程、检查评比更是让我焦头烂额。整个人就像被抽打的陀螺,跟着光阴旋转,浑浑噩噩,没有朋友,没有梦想与希望,而工作依旧原地踏步,收获寥寥,所谓的事业只是一声叹息。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圈又一圈麻木地转动,嘀嗒、嘀嗒……今天,它跳动的秒针仿佛被无限放大了声音,变成我生命散场的倒计时,一秒一秒的蚕食着我所剩无几的光阴。

我的父母,早已用光了他们的光阴,先后走进了历史的时空隧道,与我渐行渐远;我的那位小学老师,退休后开了一家杂货铺,在对顾客的迎来送往中,慢慢地消耗属于他自己的光阴;我的那个小学女同学,高中毕业后与我一道走进了长沙那所理工大学,后来,她被分配到长沙统计局,现在,她在市领导的岗位上继续坚守着她的“寸金难买寸光阴……”

呜呼,我说不出话来,以此纪念逝去的光阴!

纪念散文4:指尖盛夏

文/普向迎

想写一些文字纪念这个夏天,想低吟曾经的悲伤往事。捻指青红、弯月、残雾、碎花,转眼间已是弹指一飞,芳华易逝,沧桑犹老,唯有岁月能慢慢品读。

——题记

夏的淅沥

偶尔你会说夏雨是动人的,因为它的炎炎夏日里淅淅沥沥的带给人一丝清凉,它轻轻地拂过人们的心田,走进人们的视野,默默滋润着那片绿油油的稻田。伴随着夏雨的微风吹进了人的耳朵,酥酥痒痒的,仿佛在这云淡风轻的瞬间,把一切都吹远了……这夏日的雨滴打湿了谁的衣裳,湿润了谁的心田?

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要大胆地、用心地生活。我们的生活有时候很无奈、很迷惘。但是请相信,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过不去的事,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努力过、奋斗过。曾经的我很悲伤、很寂寞,慢慢地我长大了,看透了许多人,明白了许多事,学会了照顾自己,学会了用力生存、用心生活。当我们走过人生的沼泽,越过生活的荆棘,回首那些过往、那些曾经,心里已是一片超脱的宁静。如佛语所言: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似莲花开!如此的宁静无声,如此的超然物外,皆因那生的绚烂,死的静美!

夏之物语

时光在不经意间匆匆划过,捻一熙阳光,慢慢地体会生活的味道,然后留一方净土,给心灵洗个澡。想想这物欲横流的世界,让自己的心灵去旅行。撑把伞,享受这盛夏的浪漫。

纪念散文5:纪念逝去的青丝

文/九满

“哎呀!九满,你有白发了!”话音刚落,妻子拨开我稠密的发丝,将我头上那根躲来藏去的白发连根拔起,摊到我的掌心。看她那神态,看她那表情,就象犯罪分子销毁犯罪证据一般惊恐、慌乱,所以,在她将那根白发毁尸灭迹之后,居然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此,她一有空,就在我柔软洒脱的黑发中寻找异类,每每发现一根白发,她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溅起一片响亮的欢呼!她像一个农夫,依靠铲除杂草来保护庄稼的生长,让她年轻的丈夫拥有一头漂亮的青丝。

那时候,我刚跨过三十岁的门槛,雄姿英发,妻以为那些白发是迷失方向而跑到我头上来的另类,是偶然事件。没有想到,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我头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只用了几年的功夫,白发便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我的额头、耳根、后脑三面佯攻,迅速燎原至我的头顶,抢占了我肉身的制高点,让广袤的黑土地飘起了雪花,远远望去,就像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或是一层冰冷的白霜,令人毛骨悚然。唉!曾经让我自豪的青丝,曾经令人羡慕的青丝,就这样轻率地把阵地交给了白发。一遇到风,白发便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像附了静电似的四处扩张,宛若稻田的稗草在那里显摆招摇,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白发“出卖”了我的年龄。从此,我乘坐公交车,会有人主动给我让座;邻居见到我,也总是客客气气地跟我打招呼:“退休了吧?”这话是对我的安慰还是讽刺?我实在是无法洞察,感觉却是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而我还得装着轻松地回复他们:“快了,快了!”每次走进理发店,理发师也会很轻柔地对我说:“阿叔,您需不需要染发?”我尴尬地笑笑,应付他们说:“下次吧!”然后,他们会锲而不舍地劝我:“阿叔,您应该改变一下自己了!”我很默然,不知说什么好。可我心里在想:我有那么大年纪吗?

不知是哪一天,也不知是在哪一年,驻守在我生命顶峰的发丝被岁月赶尽杀绝,在我头顶形成一大片“不毛之地”,露出空荡荡的头皮与日月同辉,让我顶着这颗鸭蛋四处丢人现眼。慌得我急忙把发丝养长了全部梳上去,让“地方支援中央”,把发丝集中到头顶,用几缕残发笼罩我那半秃的脑瓜,呈现出月朦胧鸟朦胧的意境,好让我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山河无恙,岁月静好。当然,我也完全可以倾其所有,把所有的头发都梳到前面来,让“后方”支援“前线”,以保证白云压顶并垂下一帘厚厚的发丝以示体面,可如果这样,我的后脑就会骂我弱智,我得顾全大局。可忙起来,我无暇顾及盘踞在头顶的十万大军,只能放任自由,让他们傲立在我头上“笑春风”,这下,我又获得了一个“不修边幅”的美名。

发丝覆盖的是头皮,衣裳包裹的是躯体,躯体因为装饰了不同的衣裳而分出富贵与贫贱,低俗与高雅;头皮因为覆盖了不同的发型而显露出不同的追求与修养,味道与风情。成功人士的头发,盘上去是顶上的学问,泻下来是肩上的文章,即便不梳不理,也像浪漫主义诗人徐志摩的作品朴素而自然,是唱给人间的情歌。我,一个下里巴人,让那么多光阴积淀到头上来渲染我的人生,总是让人感觉不伦不类,我不得不坦率地承认:这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失败!有时候,我的手会不由自主地触摸到我的头顶,这下可好,像是触摸到自己的无知和虚度光阴的疤痕,莫名的懊恼便会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责备自己:“丢脸!”

今天,是我五十六岁的生日。妻在为我庆贺生日时,忽然提起帮我拔除白发的事,我一愣,立即孩子般地笑了,肥胖的脸颊上猛地腾起两片火烧云。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那些不可再返的时光,象疯了的野兽般冲了出来,我的眼前便迅速掠过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六岁那年,乡村理发师给我修剪的那个潮发型,让我威风了整整一个夏天;刚参加工作那阵,烫了个金黄色的卷发,带给同事们的赞叹与尖叫;参加小王婚礼,我头顶雄狮般蓬勃的厚发,照亮了整个婚礼现场……唉!俱往矣,看今朝,五十六岁的我,头发稀疏,黑白混杂,脑门光光,成了鲁迅笔下的勇士,敢于直面渐露光辉的头顶,敢于正视早生的华发,让我感叹“塞上长城空自许 ,镜中白发以先斑!”

为此,我试图借助减缓白发的生长来抗拒生命的一次次落雪,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挽留住某些悄悄远行的记忆,所以,我曾勤勉地梳理我的发丝,也曾涂抹各种生发膏,像农家精心耕耘他们的土地。但是,时光匆匆如流水,岁月一去不回头,发丝们没有理会我的挽留,纷纷告别对故土的依恋,旋转着完成它们最后的精彩,随后,把一切美好的瞬间变成了曾经。看着我无比珍爱的发丝依次走进历史的时空隧道,与我渐行渐远,一股强烈的凄凉与无奈就会扑面而来,让我感觉那是一场场诀别,那是生命的枯竭与消逝,惹得我两眼朦胧,怎一个“惨”字了得!有时候,我会把掉在地上的脱发捡起来,让它们躺在我的掌心,枕着我那纵横交错的掌纹,让我为它们举办一场隆重地告别典礼。

呜呼,我说不出话来,以此纪念那逝去的青丝!

纪念散文6:植树节的怀想

文/纳木措

3月12日,植树节。为纪念中山先生而立的这个日子,记得小时候每当此时,班上都要组织活动,扛树的,挖坑的,提水的,忙个热火朝天。看着栽下去的小树苗,那个盼呀,多希望它能快快长大,长成参天大树。

许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那些曾经的小树苗有的真长成了大树,但更多的却没了踪影。其中有的很快就断了枝头,秃秃地在风里摇摆,白忙活了,来年重植吧,当时就知道。就这样年复一年,待到上次再回到当年的小学时,我的确不知道面前的大树,都是什么时候栽下的。

历史却在不容置疑地大步向前。二十多年的光阴,中国的森林覆盖率已从12%提高到18.2%,并且向20%的目标继续推近。毫不夸张地说,中国的人工造林创造了一项世界奇迹。回顾往事,不禁令人感慨,想当初,年少的我们植树时抱有那样的激情,就是为了能早日绿化祖国,而当如今已取得如此伟大的业绩时,我们又在做什么,是否能做到坚持每年一度的植树行动,或者说,即使做了,却依然保持着曾经的激情,而不是敷衍应付?

许多时候并没有。植物节成了一种纪念,或者记忆,没有化为自觉、自为的实际行动。其实从植树节里,我们更应能窥见“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

无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好,还是“行百里者半九十”也罢,它们蕴藏的都是同样的精神。植树,更重要的是在心中植下一棵树。这棵树,不会因风霜侵凌而夭折,不会因烈日暴雨而枯萎,也不会因亭亭小荫就沾沾自喜,进而放松看护管理,而是要向上,一直向上,长成没有阻隔、没有止境的大树,直刺蓝天。

与树为伴,如临君子。树包含自我奋进的精神,同时也是良师益友。古人从来爱树,惜树,《诗经》里就有“树之榛粟,椅桐梓漆”的句子。种桑植梓,桑梓因而成为故乡的代称。人们植树种树,除了满足生产生活等基本需要外,内涵也很丰富。

陶渊明爱柳,屋后植柳树五棵,自号五柳先生。林逋爱梅,自称梅妻鹤子。杜甫喜桃竹,写有“平生憩息地,必种数杆竹”。放旷的东坡,筑起一道烟霞如林的苏堤。文人爱植树,一方面在于怡情养性,另一方面更在于将树作为虚静的观照和沉默的力量,以之来激励警策自己,松为百木之长,“青松寒不落,碧海阔愈澄”,古往今来,吟颂松的诗章何止万篇?

植树的意义远不止这些。鼎鼎大名的左公柳,饱含的更是华夏儿女自强不息的团结力量和勇御外侮的民族精神。“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这是新中国之前最壮观的植树史,左宗棠,这位统帅三军的儒将,一旦坐上战马,树就变成了利剑武器,赋予出从未有过的宽广涵义。

一个人,一棵树,一群人,一片森林。像树一样生长,像树一样屹立。从环境方面而言,挑战自然的任务依然艰巨,“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大西北”的声音犹在耳边;从精神方面来说,要在心里种下一棵树,现在,以及未来。

纪念散文7:纪念馆里的“死字旗”

文/程敬雨

死亡,多么可怕的事!但有的时候,“死”的背后,却又蕴藏了多少真情。

暑假,我参观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馆内丰富的历史资料和入情入理的叙述,令我深深地感受到了革命先烈的伟大壮举。在琳琅满目的展板前,一面“死字旗”引起了我的注意,也使我万分感动和感慨。

这是抗日战争时期爱国志士王建堂出征前,父亲王者诚送给他的一面写有“死”字的旗帜。旗子正中,写有一个大大的“死”字。这个字写得不如书法家那样豪气或秀美,反而写得有些疏密不当、字形松散,可为何要摆在抗日战争纪念馆里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仔细端详两旁的小字。“死”的右边写着:“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左边写着:“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何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落款为:“父手谕”。

我细细读完旗上的每一个字,猛地一愣,不禁想:父亲送儿打鬼子,鼓励儿子奋勇杀敌,一个“死”字,蕴含多少民族恨爱国情啊!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华民族面临灭亡的危险,华夏儿女争相舍身救国、为国捐躯。像这样的中华儿女,还有太多太多,他们为祖国奉献了自己的青春,还奉献了自己的子孙,让亲人饱含家人的嘱托,视死如归地踏上征程。

“如果你受伤了,就拿这面旗子擦去鲜血,你就能感受到家人在支持着你,祖国在期望着你在战场上奋勇厮杀;如果你死了,就用这面旗子裹着尸体,愿这面旗子能使你在天堂的路上走好,因为,你是为国家、为民族在战斗!”我久久地凝视这个大大的“死”字,心想,哪一位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哪一位父亲忍心儿子一去不回?我知道,父亲是想表达那是一场殊死的战斗,“死字旗”意在鼓励儿子一定要将日本侵略者赶出自己的国土,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因为中国人需要的不仅是儿子在父母前尽孝的亲情,更需要儿女为祖国战斗的英雄气概!

回望抗日战争的弥漫硝烟中,我们更多的是记住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着名将领,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前方后方,有多少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无名战士,又有多少支援部队送水送粮的人民群众?!正是千千万万普通战士民众的涓涓细流,汇成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汪洋大海,组成一支支的义勇军、敢死队,勇往直前,浴血奋战、慷慨赴死,最终赢得了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伟大胜利。

一个“死”字,几多真情!为国家而死,忠肝义胆,重如泰山,这样的真情感人至深。虽然抗日战争已经过去了70年,但中华儿女奋起抗争的可歌可泣,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正如国歌中所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今天,我们在和平的阳光下成长,在祥和的环境中学习,应该赋予这面“死字旗”以新的内涵,那就是一种时不我待的忧患意识。当今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我们要增强危机感,只有刻苦学习、肯于钻研,让我们的祖国在各领域领先,壮大国家和民族的硬实力和软实力,才能使中华民族巍然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我们要居安思危、奋起直追,珍惜大好的学习时光和和平环境,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

纪念散文8:娄山关前的沉思

文/胡运增

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八十周年的光辉日子里,我瞻仰了盼望已久的我国最伟大的雄关——娄山关。

遵义红军烈士陵园和娄山关,坐落在凤凰山上,是遵义市区的制高点。上山有几百级台阶,见惯了积翠凝蓝、云遮雾罩的山峦,来到娄山关下,仍会被那压顶的气势所倾倒,才明白什么是万山丛中的王者、鹤立鸡群的高峰。汽车沿着关下七十二弯盘山公路逶迤上行,仿佛变成了驾辕瘦马,每一步都费尽气力挣扎着、嘶鸣着,每一次抬头都只见一线天,峭壁绝立,若斧似戟,直刺苍穹,遥不可及犹如只有借助天梯石栈才能攀援。汽车每一次转弯好像半个轮胎已经伸出悬崖,车身在一片惊呼声中戛然而止,我们的呼吸似乎已经凝固。等到了山上,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绵延百里的娄山山脉皆在脚下似波涛翻滚,骏马驰骋。在火红的晚霞里,我们情不自禁地朗诵雕刻在巨石上的诗词:“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毛泽东这首《忆秦娥·娄山关》的意境如此雄浑跌宕、逸兴遄飞。此时此刻,联想到许多文人描写娄山关险峻的诗词。比如郑珍写到:“避缝形声突,岩阴午照寒。”杨慎写到:“凌空石笋柴关上,却使行人望眼开。”莫友芝写到:“大楼高压万峰巅,鸟道才容一线穿。”更多地了解了娄山关的历史,我渐渐悟出了这样的道理,雄关的威武,来自于

它的英雄的伟大。

抚今忆昔,把人们带到80年前的烽火岁月,瞻仰遗迹,惊叹革命胜败攸关的转折。1935年2月的黔北,滴水成冰、雾霭沆瀣的季节。之前10月,由于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一方面军被迫开始长征,血战湘江,转兵通道,召开遵义会议,顺应党心军心,毛泽东重新回

到了党和红军的领导岗位。然而,形势十分危急,红军处于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包围中,前有雄关挡道,后有追兵迫近。山高路远,敌人正试图凭借娄山关天险,前后夹击让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然而,红军绝不是石达开。娄山关下,正聚集着中华民族历史亘古未有的一支队伍。组成这支队伍的优秀分子,他们有的舍弃了做国民党将领月收入几百大洋,却甘愿与士兵同甘共苦领每天3分钱菜金,有的背叛了深宅大院的特权阶层,有的曾被捕面对酷刑坚贞不渝、严守党的秘密,更多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工人、农民、受压迫、被剥削的

穷苦人,唱着“穷人吃的苦蕨菜,富人天天醉熏熏”的歌谣参加红军,拿起斗争的武器。他们已经不是为改变个人命运而战斗,心里装的是拯救国家、民族和同胞的坚定信仰。他们果敢坚毅,不怕牺牲,向雄关进军。

他们,顶着寒风冷雨,吹响冲锋号,向险峰攀登。他们相信

只要有正确的领导,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他们相信,中华民族的强大生命力、与生俱来的自强不息精神永远不会消失。红军将士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去开险关,凿新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长路漫漫,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不得而知,然而,他们无所畏惧,甘愿牺牲自己来换取大多数人的幸福。试问从古至今,天底下有谁能与这批年轻人身上无悔的青春追求,所表现的坚强、勇敢与机智相媲美?难怪外国记者哈利森·索尔兹波里被红军将士的英雄气概所折服,用“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这样最热烈的语言来赞颂他们。

他们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吹响冲锋号,发起猛烈仰攻。一营攀爬悬崖迂回进攻制高点金山;一营喊声如雷,投出排排手榴弹,端着刺刀冲出敌阵,经过激烈肉搏,终于打垮守敌,攻占金山高地。敌军组织强大火力,拼凑“敢死队”反扑。红军发起五次冲锋,连续攻占了娄山关两侧的十座山头,在黄昏前牢牢控制了关口。第二天清晨,娄山关上笼罩着浓云密雾。红军牢固占领了关口,漫山遍野摆满了敌人的尸体、武器、弹药。日暮时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相继登上娄山关,面对壮丽山河、漫漫征途,一首交织着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的雄关赋喷薄而出:“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碧血染关千山翠,转折之城万象新。今日贵州人正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勇气和毅力,在崇山峻岭、石壁松涛间掏凿架设,一道道高桥长隧横空出世,一座座如诗如画的茶林、花园、酒乡、村寨如白云般缠绕山腰,现代信息也穿梭在深山老林间。这难道不是发轫于长征精神吗?我登临娄山关,瞻仰红军遗迹,抒发对英雄的敬仰之情。娄山关已经刻入我们民族的英雄史,长征精神已经融入我们民族的灵魂与血脉。有了这种精神,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有什么险阻不能战胜!

娄山雄关,屹立在我们心中的丰碑!

纪念散文9:纪念逝去的光阴

文/九满

最初听到"光阴"这个词,出自母亲口中。

小时候,懵懂无知,贪恋打闹嬉戏,母亲为了督促我的学业,时常叫我搬来木凳,在屋檐下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母亲坐在我的旁边,手摇蒲叶扇,见我停下来,便会提醒我:"别磨光阴了,写完了就出去玩。"于是,我伸伸懒腰,振作精神,奋笔疾书,等我做完作业,收拾好书本,太阳己经下山,燃烧的余晖映在天际,天色渐渐黄昏。我深深地叹息一声,断了出去玩耍的念想,就在我叹息时,光阴又揭开新的一页。母亲珍惜光阴,大概是她忧光阴之穷匮,遂无意之中把忧心透露给了我,而那时的我,是不能领会的;"今天才星期三","还有多久过年?"在我的心里,总是嫌光阴推移得太慢了!

磨光阴并不是我的专利。斜躺在床上的父亲,眼睛微闭,弓着的双腿悠哉悠哉地摇晃,抑或给我叙说我们这个大家庭绵延、发展的辉煌历史。小花猫知趣地蜷缩在被窝里,享受父亲施舍给它的温暖。上世纪七十年代,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可父亲走路依旧不前不后,干活不紧不慢。搞农田水利建设,修筑防洪堤,"哎嗨哟—哎嗨哟—哎嗨哎嗨哟……"在紧凑激昂的劳动号子里,人们雷声大,雨点少,一天下来,没有多少体能的损耗,父亲说,生产队的劳动,就是磨光阴。我们的谈话影响了小花猫的睡梦,它钻出被窝,跳下床,出门转悠去了,猫也是去磨光阴,我想。小花猫的身影远了,渐渐淡出我的视线。猛然间,我记起母亲奚落我磨光阴的话,不禁会心地笑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在光阴与黄金之间划上等号,是我学了这句名言之后才知道的。我的小学老师要求我们反复诵读,还不断地强调光阴如何如何的重要。当时的我无法理解,光阴怎么可能比黄金还珍贵!我虽然没有见过黄金,但我知道黄金是一种很贵重的物件,能够交换好多好多的物品;而光阴,一抓一大把,任我挥霍。百无聊赖中,我的目光投向前方,我的前排坐着一位从小就吃"国家粮"的女生,比我大两岁,梳着长辫;她的辫子时常成为我捉弄的对象,插一根稻草或系一根小棍,来博取同学们的眼球和欢笑。她人长得漂亮,也懂得读书,常常得到老师的夸奖。尔后,我抬头瞅瞅老师,他还在耐心地讲解"光阴",我似懂非懂,便对这句名言怅然若失。

今天吃早餐时,妻子突然提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这才想起:今年的生日又到了。才会动用数学细胞算出自己已经五十五岁了,便快步走到镜前仔细端详自己来,是我吗?皱纹和眼袋不屑地笑了笑,让这个本该高兴的清晨,又多了一声叹息。妻子坐在沙发上,一边享受早餐,一边收看电视节目,大大方方地挥霍着她的光阴。唉!光阴似水,它在我的脸上泛起片片涟漪,无情地留下千沟万壑,让曾经的童颜写满无穷无尽的沧桑。此时的我,倍感光阴之匆匆,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忧心忡忡地踱到阳台上发呆。

独立于阳台,太阳将它的光辉尽情的挥洒在我身上,初夏的热风不请自来,令人感叹夏日的无情。小区东侧的一颗木棉树,在时光深处淡然站成了苍老的姿态,微风拂过,几朵残花犹犹豫豫地往下落,沉沉地飘落在地上,几分凄凉、几分忧伤……一个多月前,叶子纷纷告别对树枝的依恋,旋转着完成它们最后的精彩,随后,一朵朵鲜艳的木棉花迫不及待地在枝头绽放,蜜蜂相拥而至,百鸟前呼后拥,让木棉树充满激情地傲立在春风里。当木棉树还在花开花谢的美梦中徉徜,光阴却在不经意间又让它走进了下一个轮回,把一切美好的瞬间变成了曾经。想想我自己,曾经的两小无猜、海誓山盟不也像这落花,恣意飘零。

我也曾怀揣梦想,我也曾书生意气,我也曾在橘子州头看百舸争流……一晃三十多年了,—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过着体制内的生活,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文,开不完的会,检查、评比更是让我焦头烂额。整个人就像被抽打的陀螺,跟着光阴旋转,浑浑噩噩,没有朋友,没有梦想与希望,而工作依旧原地踏步,收获寥寥,所谓的事业只是一声叹息。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圈又一圈麻木地转动,嘀嗒、嘀嗒……今天,它跳动的秒针仿佛被无限放大了声音,变成我生命散场的倒计时,一秒一秒的蚕食着我所剩无几的光阴。

我的父母,早已用光了他们的光阴,先后走进了历史的时空隧道,与我渐行渐远;我的那位小学老师,退休后开了一家杂货铺,在对顾客的迎来送往中,慢慢地消耗着属于他自己的光阴;我的那个小学女同学,高中毕业后与我一道走进了长沙那所理工大学,后来,她被分配到长沙统计局,现在,她在市领导的岗位上继续坚守着她的"寸金难买寸光阴……"

呜呼,我说不出话来,以此纪念逝去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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