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村庄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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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村庄的散文1:水畔的村庄

文/费城

久居城市,如果不是到城郊采风,我断然不会想起那些水畔的村庄来。

那些老旧的青石板、土坯房、老巷道,还有残破的屋檐还在。小径曲径通幽,溪水潺潺有声,流经密林深谷,田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静静变黄。此时的村落空寂无人,霞光中,几分凄清、几分落寞,仿佛稀时的老人独对夕阳,思绪万千……

村庄,临水而居,依山而建。流水,遇沟而过,绕山低流。那些流淌在山间的岁月灿烂无声,时光只惊人一瞥,便将山村的晨昏点亮。曾今,我想在这片澄净的天空下,结庐为舍,手执书卷,赏风颂月,观流云舒卷,远避喧嚣于繁世,如同父辈,过人世间最节俭的生活,直到静静终老在清风绿野间。

如今,行走在苍茫村道上,村庄人烟散尽,空剩寂寥萦绕在心,迟迟不肯散去。想昔日鸡犬相闻,炊烟四起的农家景象,都已沉没在过往岁月中。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云,全都悄然隐匿,不知所踪。然而,少年时的旧居还在,房前屋后,窗台院落,散落着童年的记忆。伸出手,推开故居颓朽的门,旧年影像依然清晰可辨,一切近在咫尺,又如此寂寞遥远。所有成长的记忆,无论快乐抑或忧伤,都沉落在心灵的底片上,凝固为石,风干成内心的影像,凭靠记忆温暖擦拭,直到透射出别样的光和亮。

多少年来,我仿佛从未仔细端详过这片静默在山野间的茅屋草舍,也许山村每天都存在,即便这个村庄隐匿了,那个村庄还在,只不过村东村西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关于村庄的记忆已然与水融合,无法辨认出消失的是哪一个村庄。

无声的水,渐渐淹没了村庄。走过的村落、房舍和小路,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同时消失的还有田畴和炊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一去不复返。现如今,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湾绿水,如绸似带,浩浩荡荡,拂过驻足者的视野。抬首,视野所及之处,唯见裸露的屋顶和树冠在水中央,几只灰头土脸的水鸟栖落其上,偶尔发出的几声幽鸣,亦随远道而来的清风遁入空茫。

世事沧桑,山村的每一缕风、每一轮新月,都将定格成生命中永不消逝的风景。时光飞升如炊烟消散,当岁月载着村庄渐渐远去时,昨日所有的梦恍如隔世,曾经努力寻访的痕迹已然无迹可寻。我知道,村庄终会被水带走,最后消逝在一湾碧水之中……

哦,我的村庄消失了。

人,许多时候是怀旧的。一棵树,一束花,一株草,便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便有无数心事在心中搁浅,繁华过后,化为烟尘,沉落在心,永不消逝。风过的日子,我把山村的记忆装点成风铃,悬挂在窗前,看落日余辉下,远山的静美。

关于村庄的散文2:村庄

文/邓君凯

现在的村庄,没有从前的小路,也没有从前的旧墙小院,更没有木结构的土屋,新楼房环绕公路穿行。这里有一片片很安静的现代农业产业园环绕在公路边上。秋天,猕猴桃这神奇的水果就悬浮在这村庄上。

这是现代农业转型后的大场面,现代农业产业园很安静的承载另一种生命。

秋天走到这里,果园正柔软地拨动人们的心弦,它们正在呼吸着生长着,这样就更是一种气场了,如果水果和一些蔬菜还没有完全成熟,我们就只好放慢脚步,不去惊动它们,让它们生机盎然地生长。它们与新楼房与主人相依,夜以继日地完成它们的使命。

村庄上生长的植物就是村庄上的一种标志,它与房屋与人同在一条生命线上。

在眼前,猕猴桃架直溜溜的延伸着,一望无际,精致至极,这一切让我联想到,我小时候读书时,没有格子本,要买回白纸装订一个本子,才在上面画格子,在格子里写字,我所画的格子远远不及这里猕猴桃架那样直溜,我不得不赞叹这种高端大气的大手笔。

在这里,农人以劳动的方式续写村庄的历史,续写他们朴实憨厚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与土地的关系,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停下来,他们正在采果,或者是搬运果箱,总有一些光芒在闪烁,在扩展。

这是一个喧嚣和富有生机的场面,这是现在乡村最厚重最真实的一个片段。

田间,一位姑娘邀我去体验一下她们采果子的现场,姑娘们采果子是另一种风光,手像白菜一样的白,像果子一样细,也许只有那样的手采下的果子才是另外一种味道。

我的手沿着茎蔓摸上去,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子竟也是肥肥胖胖的,温柔细腻的,怪不得那些经常采果子的姑娘们的手是那样的白和那样的嫩,这是从土壤中诞生出来的另一种别样的风景。

村子里,春天有春天的景物,秋天有秋天的景象,一行行绿的蔬菜和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子,像是一串串汉字排列在那里,也像是一层层厚重的的台阶排列在那里。

在村庄里寻找土地的故事,春天的故事一结束,秋天的故事就来了,一年四季的故事,都油汪汪地浮在村庄上和浮在人们的眼前,如火如荼。村庄,灵气而又伟大,雄浑而又磅礴,故此一代代繁衍,它们的经历给乡村的史诗上添了一行笑容。

关于村庄的散文3:雪落村庄

文/谢俊俊

寒气灰蒙蒙地酿着浓酣的雪意,阴冷一寸一寸地在地表加深。脚跟脚,那些雪片簌簌地就从天空撒下来了。

先是白梅点点的小雪,如工笔,认真、稚拙,甚至有那么一点害羞、胆怯。及到大雪,就恣肆疏狂起来,像大写意,酣畅,淋漓,完全放开了的样子,奔放、潇洒。

嚯,雪一夜之间就有了厚度。天地上下一白,村子就那么不真实,像是水墨喂养出来的一样。鸟喜欢凑热闹,一粒一粒地入画。或攀着枝条吊嗓子,或在雪地上用喙扒拉着寻找食物,左一下,右一下,笨拙而可爱。狗被童话般的雪景惊到了,一出门,就疯狂奔突。回头再一瞧,呀,还是混沌一片,于是一翘尾巴再逃,诚惶诚恐,模样逗人。

人也一粒一粒入画。农人喜欢用铁锹撬开皎白,以雪的厚度来估摸与麦子丰收的距离。老太太喜欢凿冰取水,咔嚓咔嚓,冰面出现一个圆孔,丝丝儿冒着白烟。水桶沉下去,哗啦一声,汲上来一桶清寒。上学的孩子,臃肿得像个菜包子,棉衣、棉帽、棉鞋,偎着身体。寒气干着急,就是不让它在肌肤上掐一指甲。大雪封路,一路摸索着,不免要栽跟头。雪地软软的,孩子们摔了不疼,也一点不恼。

雪一来,许多人耽误了行程,但不急,这个节气,猫在家里也好。老太太熬粥,主妇做做针线。男人织一些草苫子,披挂在门脑上,让冷气辟易数里。小孩们,被呵斥着坐在被筒里,仰头数椽子嘛,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在清冷双绝的况味中,乡人没有白乐天和刘十九的雅兴,不会宴饮作诗,却也不甘寂寞,这时候,去叩邻家的门,邻居心有灵犀,正坐在灶台的一边上等待,不用招呼,一抬脚就坐到了另一边。一边一人,拢起手来,中间是热气汹涌的火膛子。捏一些腌黄豆,灶窝里掏个烧芋头,咀嚼着,胡侃八侃,一晌就过去了。

满室雪光,季节清寒。农人的感觉里,仍是融心的温暖。把生活过得如同雪一样纯粹,这也许是他们在平庸里,却感到幸福的缘由。

关于村庄的散文4:炊烟的味道

文/苏锦秀

炊烟袅袅画黄昏,村庄上空随风轻舞的炊烟,呼唤着在田间劳作的人们荷锄而归,炊烟里飘散的饭菜香味,牵引着山野里放牛的牧童归心似箭。记忆里村庄的炊烟,是回家的味道。

多少年前,搬个小凳,坐在灶前,稚嫩的小手拿不起铁火钳,手抓一把把褐黄的松针送到灶膛,火焰烈烈,映照着在灶前忙碌的祖母的脸。饭好了,菜香了,猪食也煮熟了,乡村的晚饭,吃的是一家团圆,饭桌上是一家人对一天的总结。可是,没有父亲摸摸我的头,没有母亲抚抚我的脸,父母亲在很远的城市里,终年不见。祖母兀自忙碌她的田间地头,她的鸡鸭猪群,她的缝补洗晒,她的家长里短,哪顾得及我童年的孤单?我常常在日暮的炊烟里,看着祖母瘦小的身影,想像着父亲母亲的样子。幼年里祖母的炊烟,是思亲的味道。

祖母日渐弯曲的脊梁,再也挑不起家庭的重担,母亲只好挥别在异乡工作的父亲,独自回到家乡。贫瘠的土地像一根宿命的绳子,把母亲拴在土地上拼命劳作,也喂不饱我们一家老小疯长的饥饿。干渴的梯田里能季季收获红薯,是母亲最大的希望,揣一个新鲜的红薯到农田,母亲用来充饥解渴,晒好的红薯干,可留藏到冬天。母亲每次洗米时放上一把红薯干,炊烟里全是红薯的清香,红薯饭,萝卜汤,是我童年的主食。及至多年以后,偶吃红薯就心生恐慌,那是童年饥饿的后遗症。童年里母亲的炊烟,是饥饿的味道。

一条弯弯的山路,蜿蜒进大别山的深处,几十里路远的大山里有亲爱的外婆家。我每每翻山越岭而来,外婆总是轻唤我的小名,仔细端详我说,怎么还没长个呢?然后丢下手中一切事务,让我坐在灶前添柴,眨眼就有满碗泛着青葱的香香的荷包蛋,外婆含笑看着我一口口地吃下。等我骄傲地打个饱嗝后,外婆攒下的南瓜籽已在铁锅里欢蹦乱跳,在灶膛的余温里一粒粒咧着尖尖的小嘴撒欢儿似地笑。外婆用花手绢包好香香的南瓜籽,就是我回家路上宝贵的零食。儿时里外婆的炊烟,是疼爱的味道。

许多年后,我终于走出了大山,在依江的城市里生活。城里的世界很精彩,城里的生活很方便,城里的厨房却没有炊烟。没有炊烟的生活,宛如一条断流的河,河里流淌着道不明的失落。炊烟挤不进冷漠的城市,炊烟是记忆里的歌。

18年后,又见炊烟。在先生的劝说下,我搬回城郊乡村与婆婆同住,低矮的小灶房里,年迈的婆婆不让我帮着在灶前添柴加火,说是耽误了我看书写字,说是会弄脏我漂亮的裙子。瘦弱的婆婆,会煎炸卤蒸烧,会包各味饺子,会腌时令小菜……每天餐桌上,婆婆总笑着冲我唠叨,咸不咸?淡不淡?18年前,心高气傲的我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搬离婆家,转眼儿子已长成朗朗少年,岁月的手早已拂去前嫌旧怨,最亲还是一家人,我如同小船回到港湾。祖母和外婆早已作古,母亲也远在深山古寺,都说炊烟是村庄的根,婆婆的炊烟才是我和先生的根。久别后婆婆的炊烟,是温暖的味道。

关于村庄的散文5:我的村庄

文/身在沙雅

住在天山脚下,也算是住进了金庸的书里。兴奋自豪是有过的,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每天睁眼是黄沙,闭眼是黄沙,心里不免生出一种思念,极怀想儿时生活的地方:一个只有六户人家的小村子。

村子小房子就少。户户一律的四进房加一个天井,连在一起,方方正正。屋脚叫丛疏丛密的竹园、虬枝斜出的朴树、俊秀亭亭的苦楝簇拥着,像戴上了一顶翡翠妆成的霞冠。周围有桑地:川山坝里、高墩上、长墩里、大地里、窑墩上、浜上头;有水田:六亩头、长田里。它们是垂挂在她肩头的璎珞。

田是水田,地势低洼,一年到头都湿漉漉的。热天是水稻,冷天是油菜。稻子油菜都要手工种的,谓之种田。地是桑地,往往高出水田丈许,热天就桑树在那茂盛着,冷天在树底下套些菊花豆角之类,谓之垦地。田是田,地是地,规规矩矩。

生在人多力量大的年代,命也就显得不怎么金贵。好在家里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还好在我是一个农家的儿子,所以求学期间就会有一个难得的搏跳农门的机会。“只要书读得好,啥事都不用你掺和”,这是那年头常挂在父亲嘴边的一句话,也是和我一样的农村孩子读书时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当然,书读得烂,啥事都须掺和也是不言而喻的,因为我是男子汉。

懂父亲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在爷爷给我讲了书中有黄金、书中有老婆的浅显道理之后。二位姐姐下学回来,马不停蹄地干活是必须的,估计没听过爷爷的理论,所以不服气是应该的。她们甚至私下里表示,挺愿意我能一道去帮掉一点活的,譬如主要任务割羊草。

那时候时兴挣工分。父亲一天十分,母亲一天拿八分。人长到十七八岁,被称做“潮头”,干一天给三分。除了人之外,能挣工分的就只有羊了。羊一年里能贡献几次圈肥,一只羊也是三分。所以孩子多的一般就多养羊。我家也是。

这里不是草原,养羊就得割羊草。我们习惯称之为“捉羊草”。这个叫法听起来不合情理,却是当时最实在的一种叫法:田间地头,凡是该草长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割遍了,剃了和尚头一样地溜光。同一个地方,估计二天就会被割一茬。所以每次背起草篰出门,都得先琢磨琢磨,哪最有可能是近二三天里的被遗忘的角落,哪的草拔节快些。这草真如挣脱了搀扶的手四下逃散的一群顽童,不是须下功夫才能捉得来么?

桑园是“捉”羊草的主要去处,桑叶片大,还密。在里头“捉”草,晒不到也淋不着,还没有溺水的危险,家里大人都放心。桑园里的草,茎脆汁多,羊爱吃,只是长不多,如瘌痢的头发,稀稀拉拉,“捉”出去老长一截还手不盈把的。但也有个好处,就是赶巧会有不少老去的桑叶可以轻松捡拾,累了还有桑椹做奖励。河港岸滩是另一个“捉”羊草的好去处。这里因有一定的坡度,不小心确有滑入河港里去的危险,父母晓得了也必是骂得狗血喷头的,所以小孩子一般是不会单独来这里的。人来得少,草自然长势好。有时没办法“捉”够当天的羊草,就偷偷地来此冒个险。有空闲时,譬如周末,就悄悄地垂一二钟头的钓,末了准会捎上几条鳊鱼鲤鱼回去,改善改善伙食。纵横在水田里的田塍,如算盘上的一根根横梁,细狭难走,又常给两边的稻子所掩没。稻子长长的叶片,如锯条般锋利,所以鲜有人至。而越是这样的地方,才会给你意外的惊喜,只短短一截,就可以“捉”得满满一篰肥嫩的羊草。

父亲的意见是我行事的尚方宝剑:讨厌读书时,就欢天喜地地跟在姐们的后面飞;要是谁惹我不高兴了,就宁愿摊个本子在眼前,一个人干坐着。这常让我有如鱼入水的感觉,觉得很享用。但要是不小心叫父亲看穿了我那魂灵出巧样的佛相,也是极尴尬的。因为后面几天,必须真切地去体验“啥事都须掺和”的了。

这样,有时就会想,做一只羊真是不错的。不用抄生字,不用算算术,不用自己“捉”草。高兴时吃草,肚空了就咩咩叫几声,心情好还可以在圈里溜上两圈。不像贴隔壁的猪邻居,总躲不过年关那一刀。做一只羊,最多是入夏的时候,身上的外衣会被主人强行剥去,要在众目睽睽下,赤身裸体地讨几天尴尬生活而已。可这一年的其他日子里,过得比谁都滋润,想撒娇讨欢就撒娇讨欢,想耳鬓厮磨就耳鬓厮磨。多好。

或者呢,就做一只猫咪,黑的,灰中带点白也不赖。做猫咪有一个好处:可以不必看主人的脸色过日子。从厢房到厨房,从卧室到圈舍,哪儿都能找到果腹之物,自给自足是肯定的,连狗都可以拿住耗子的嘛。无聊时就去墙头屋顶散散步,晒晒月亮。居高临下,树影婆娑,或俯仰宇宙,或小憩片刻,既清静优雅,又惬意浪漫。这绝对是绅士的做派。

再或者做只鸡,村前村后地溜达,桑树林里的草丛,竹园里厚厚的腐叶,房前晒场上的干草,天天都可以叫脚爪划拉出串串快乐来。眼界虽然小了点,但看开了,其实都一样,不就是炊烟升了又散,散了再升吗?要是能找只鸭子做伴,那便是等于勾了个洋妞,多少风光。只要注意讲卫生,憋急了也不将一把臭屎随意乱喷,估计人们是不致于见了就要抄家伙,非要从屋子里驱赶走才罢的。

这些念头,在我心里住了很长时间,给了我许多慰藉。

不过现在,那些东西早没有了。前两年回去,就已然失了往昔的模样:房前屋后,绵延的竹园子没了,层层叠叠的桑林没了,掩映屋角的朴树苦楝没了……不见了踪影的还有村西头的小浜斗,西港河。放眼望去,有的只是一片不田不地的东西,再就是散落在里头的一座座村子,兴味寡然。

难怪我拿那些陈年旧事来跟儿子说叨说叨时,他就一脸的困惑:“没有吧?是平畴千里呀,哪有高墩长墩啊?”

是呀,现在哪还有这些东西呢?如今,它们早住进了我的心里,儿子哪见得着呢。

关于村庄的散文6:走过夏天

文/小小麦子

原来,村庄的天空和大地、阳光和流水,以及门前栅栏墙下倒牵牛和芨芨草都会走过夏天,而那些蟋蟀们还在深情地吟唱吗?

我知道,夏天花开得多么真实,一瓣一瓣打开飞翔的愿望,顺着它们芳香的语言铺开的小路,像行走在乡野上纯朴的村妹,丈量从肉体的灵魂再度回到肉体,到底有多长的路程。

牛打喷嚏,天就下雨。我们是一群牛犊,在父母的手掌里反刍粮食的滋味。

一捆捆麦子,让父亲的背驼了,母亲的腰弯了。麦捆放在麦场上,就像一座山峁镇住了村庄,和村庄里的鸡鸣狗吠。

屋后那几棵成了精的老杏树,仍把黄里透红的脸膛,一会儿浮现,又一会儿遮掩。于是,玉米收敛害羞的红缨,夏末秋初,高高大大地学做怀孕的媳妇。

于是,一捧泥香,在阳光的照临下,以逼人的亮泽触动我们痴热的内心。

狗尾草依旧在张望;打碗花贴地低飞;牛羊从草莽里抬起头;一只粉蝶,在花蕊中甜蜜地睡去;那途经夏夜的月亮,就迷失在村庄潺潺流淌的小河和无名花草的香气,悄然停留在老槐树枝,像一滴滴被绿叶过滤的星露,淡淡隐去……

村庄遍地鸟语,越过茁壮的农事。那些死里逃生的花朵在刀锋上完成了季节的嬗变,果实的萤光,以舞蹈的形式,迎迓另一个季节的颂歌。

假若把田野做舞台,那翩翩起舞的玉米和蒿草,是最灵巧的伴舞。此时站在父亲的身边,手握镰刀和锄头,我亲切地感受一种金属碰撞的古老歌谣。

母亲围裙上的炊烟,永远比高悬天空的星辰更具美感。不知是那碗粗糙的苦荞饭,还是母亲手掌上的硬茧,将谁的心深深地刺伤?

凝望村庄的深处,大片的高粱地已扮成新娘,让人的心湿润,并充满了想象和向往……

其实,夏天不是新娘,却穿锦衣戴银簪,而且这样的色泽和风姿还将加深或淡去。

走过夏天,我忽然想起有什么该带进秋天,有什么不该丢在夏天……

然后在白露为霜的早晨,如何能把一泓荻花送回深秋的故乡。

关于村庄的散文7:谁的村庄

文/刘锦佃

谁的村庄?

站在村庄的边上,我突然这样问自己。我竟然把自己问得莫名其妙,一时间,眼前的村庄变得陌生而遥远,似眼前的暮霭,幻化着,迷离着。

那时我正站在水井旁的一道槐木栅栏跟前,栅栏里面是正在包心的大白菜。发伯挑着两桶水,踩着菜地边的土垄颤巍巍地挪着步子,桶里溅出的水泼洒在白菜叶子上,在残阳的光束里泛着刺眼的光。夕阳下的村庄很安静,安静得像泊在绿野中的一条船。

一只老母鸡在柴垛跟的土窝里打着旋,不时地伸出头去啄食飞过头顶的小虫。它不像是忘记了回家,只是安闲自在地放纵着自己,咕咕咕地叫着,沉浸在方寸的世界里。秀子叔蹲在大门口的条石上抽烟,一条黑狗犬坐在他的旁边,另一条花狗围着他转来转去。刚从坡里回来,不急着吃饭,秀子叔洗刷过,趿拉着拖鞋蹲在那里,眯缝着眼,嘴里冒出的烟雾时而罩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样子,不觉想起高原上蹲着的一只秃鹫。秀子婶可能去买东西,提着布包走出来,抬腿踢了黑狗一脚,黑狗很知趣地哼叫了一声,躲到秀子叔另一边,漠然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利忠叔刚赶着牛过去,村口的核桃树下,他正挥舞着鞭子爬上河岸。他得快速去辇上牛,牛能自顾自地回家,可牛会偷食路边晾晒的花生秧和豆秸,拴子娘有好几次指着他的鼻子,骂得很难听。

扶着井边的栅栏,我静静地想,村庄会不会记住喜欢偷吃花生秧和豆秸的那头牛,在土垃窝里打旋的老母鸡,能否走进村庄的记忆里,门口蹲坐着的那条黑狗,又会被谁的记忆带走;发伯挑担子的身影,秀叔抽烟的姿势,利忠叔挥动的鞭子,在村庄的记忆里能留存多久,多年以后,我们从哪里可以找寻的到那些曾经的村庄的痕迹。村庄无语,村庄究竟属于谁,是谁在延续着村庄的生机,又是谁在悄悄地抽走村庄的容颜。在山中来来往往的岁月里,村庄搁置着所有的过往,记录着每一道生命的轨迹。行走过的,爬行过的,飞翔过的,跳跃过的,随风的是那些行色各异的形体,留存在村庄岁月缝隙里的是代代相传的记忆。

村庄是一个湖,正在变得干涸。村底河道里的水没有改变旧时的波纹,群山没有错落半点的位置,白墙红瓦依然在树阴里若隐若现。村庄在老去,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变得沧桑,便已是枯落斑驳,寂寥几乎写满了村庄的每一条小巷,很多空宅静默在村庄的时光里,墙头上衰草萋萋,砖墙上爬满了绿苔;经年的栉风沐雨,很多庭院的房屋檩椽裸露,在幽暗的树阴里,诉说着无尽的孤寂。

去村西半山腰的老宅,邻居张大娘恰好在小巷尽头的老宅里摘眉豆。她老宅门前水泥台阶的裂缝里都长满了草,车前草一棵紧挨着一棵,几乎铺满了整个庭院。墙头的砖缝里,几棵小榆树横里纵里的生长着。西墙上爬满了扁眉豆的藤蔓,那种紫红色的扁眉豆,一簇簇的,点缀在翠绿的叶子中间,演绎着老宅落寞的生机。张大娘操劳一生,为三个儿子每人盖起了一座房子,外出打工的三个儿子却都在济南市里买了楼房,起始的时候,张大娘和老伴还挨个地去打扫房子,后来门都懒得去开。村庄只是孩子们的一个驿站,逢年过节才会重新漾起她和老伴期待已久的欢快和充实。转瞬即逝的喧闹,之后就是春来秋去二目相对的冷清和落寞。张大娘知道,多年以后这唯一的期待也都会消弭在村庄的暗影里。

几棵老栗树静默在东沟口上的石梁边,树身上长满了青苔,皲裂的树皮剥落了一层又一层,裸露着的虬根游走在石缝间。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我,那些栗树是他的爷爷栽下的,入社的时候归了集体。那些栗树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眼前的这个秋天,不知道又是谁收走了满树的秋实。山是属于树的,树是属于谁的?谁曾经在树下拔过杂草,谁曾经给树剪过枝杈?一棵树曾经让谁在遥远的他乡牵肠挂肚?其实树很冷静,树和村庄的房屋一样的睿智和深邃。树无言,但树能读懂人;老宅不语,但老宅能参透人的玄机。山谷里来来往往的风里人和树,房和人,村庄和所有的生灵,谁遗弃了谁,谁把谁丢在了时光的阴影里。房屋还在,房屋没变,颓圮和荒芜只是房屋的一种存在形式,落寞的只是人的内心;树没变,树不论长在村庄的哪一个角落里,都不会依赖于人,它不需要人半点的施舍。人却离不开一棵树,人在利用一棵树,人总想把一棵树划在自己的名下,人的年龄却永远套不进树的年轮。

父亲静静地坐在屋前的月台上,满院的月华是他六十多年一成不变的厮守。明明灭灭的烟头,在干瘪的嘴巴间绕来绕去。山村阒无声迹,四围的院墙挡不住暗夜的压抑。墙壁上的灯影里,几只壁虎趴伏在那儿,窥伺着灯光下的飞蛾。我坐在父亲旁边,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从我们中间走过的那些青春往事,属于他的,属于我的,错综地摞叠在我们各自的记忆深处。父亲一生的血汗几乎全洒在这个叫潘家沟的村庄里,那些土地,那些树木,那些曾经属于他的东西,都还依着各自的姿势或卧或立在那儿。那些东西,或许和几百年前村庄最初的模样相差无几。地头的界石上更换过的名字,季节的轮回里土地间交互的身影,这曾是谁的土地,谁收获了一茬又一茬的庄稼。那个夜晚,在沐霜的月华里,我突然就那么傻傻地想起,不知道父亲耕作的间隙里,我这些古古怪怪的念头,可否闪过他嘴角明灭的烟火。

秋日的午后,我和父亲母亲在村北的自留地里薅草。玉米刚刚收割,四野里一片空阔。地边不远的地方,一片残破颓圮的墙基裸露在视野里。依然能读出房屋的轮廓,那些断壁残垣坍塌在几棵高大的核桃树下,散落着的几块精心雕刻过了的石条,彰显着房屋主人曾经的富有和显赫。母亲经常和我讲起这座宅院的主人。那是一户苏姓的人家,村中的大地主,修着高高的门楼,骡马成群,附近的山坡和田地几乎都是属于他们家的,村中很多人是他家的长工。解放后入了社,家道就败了,儿女都没有出息,日子走着走着就散了。母亲讲述得很是伤感,仿佛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盛衰,领略了那一番浮沉。那些地主,还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想把村庄攥在手心的,只是村庄像一把沙子,愈是用力,竟愈发溜滑,滑出了掌心,滑出了心界。村庄很近又很远,分明就在脚下,却又是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你。我们一直生活在村庄里,我们却一直没有读懂村庄,村庄从来就没有刻意挽留过谁,也从来没有随意抛弃过谁,属于村庄的,村庄不会拱手相送,强加给村庄的,也必定会腐烂在村庄的暗影里。村庄属于谁?村庄应该属于那些树木,属于山川,属于时间,属于绵绵无尽的时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看穿岁月,我们也看不穿岁月,我们的视线永远也不会看到岁月的尽头,我们只是随便捡拾岁月遗留下的一片瓦砾,去触摸一段暂时的荒芜和苍凉。

父亲的一个朋友到山里来玩,看着青山绿水,吃着山肴野蔌,感慨唏嘘说,还是原来的村庄好啊,可他们都成了没有故乡的孩子。他们的村庄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开始搬迁了,城镇化建设,把一些村庄又退回了原点。曾经的屋舍俨然,曾经的鸡犬相闻,转眼间成了遍地的瓦砾,平坦的地方,推土机走过,又成了良田。没有了房屋,没有了街巷,没有了鸡飞狗跳,没有了扯破嗓子的乡音,才知道,村庄不过是一种组合,山川和土地都不在村庄的范畴里,山川和土地都在,村庄却已无影无踪。村庄里走过的每一个人,是村庄最有力的黏合剂,人建设了村庄,人本身就是村庄的一部分,村庄不属于哪一个人,村庄却离不开人。没有人的村庄,都是岁月的楼兰,风化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白云苍狗,几多变幻,村庄也不过是匆匆的流云,我们曾极力追寻的精神家园,一旦被现实肢解得支离破碎,所有的美好也将无处安置,每一个曾经属于村庄的人,都会携着对村庄最初的情感流浪。远去的村庄,会变作精神的蜗牛壳,背负在每一个旅人的心间。谁的村庄?每一个从村庄走出的人的村庄,每一个回不到故乡的人的村庄。这个村庄,没有河流,没有树木,没有砖瓦,没有牛羊,有的,只是一个名字。

在那个叫莱芜的城市,生活着很多我同村的人。我们依着不一样的途径,从偏远的村庄落脚在城市的角落里,散居在城市如织的小区街巷。每隔一段日子,我同村的人就会有一次聚会,为了我们的躯体里那个共同的生命密码。觥筹交错间,其乐融融,偌大的城市,一下子浓缩为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更多的话题行走在遥远的村庄,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僻远的山间小村。村庄不会知道,那些房屋和树木不会听到我们鼎沸的热情。这都无所谓,我们远离村庄,村庄依旧在那里等着我们,村庄很平静,村庄不会冷漠。对于村庄,我们似乎在做着一种情感的挪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塑着我们精神的家园。或许很多年以后,村庄只是一种符号,一根维系我们彼此的线。经年之后,村庄会变得暗淡,变得虚无缥缈,甚至我们的后辈再也无人提及。但我们实实在在地归属过一个村庄,我们切切实实地拥有过一个村庄带给我们的丰厚的过往。

你想与不想,村庄就在那里,不急不躁;你归与不归,村庄就在那里,不哭不笑。谁的村庄?村庄像月亮,谁抬头看,就晃动在谁的心头。

关于村庄的散文8:姥姥的“新”村庄

文/崔家榕

周末,我跟随爸爸妈妈去乡下姥姥家。一路上,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沿途经过许多村庄好像都变了摸样,干净又整洁,熟悉又陌生。我心里疑惑:“妈妈是不是走错路了?”

一进入姥姥的村子,醒目的大横幅扑面而来——“参与环境整治,我们义不容辞”。拐进姥姥家的胡同,感觉宽敞了许多。“咦?门口的小菜园呢?”姥姥看我疑惑的表情,带点遗憾地对我说:“小菜园没有了,以后不能在街上随便种菜了”。

原来,今年全市开展环境整治活动,房前屋后都进行了清理。以前各个小胡同里杂草丛生,也没有垃圾箱。现在房前屋后的土地进行了平整,新栽的树苗成排成行。在临街的房屋边,写有“放垃圾点”的小牌子,为了保持整治效果,村里还规定,家庭生活产生的垃圾,要用塑料袋装好放到指定地点再由垃圾清运车运走。村里的保洁员天天上岗,沟里的垃圾堆没有了、不招苍蝇了,空气都变好了,如春天的新雨,带来了一番清新气象。

坐在庭院里拉家常,姥爷深有感触地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碰到下雨天,这条街不穿靴子是进不来的。”然后又指着远处的街道说:“以前土路一个坑接另一个坑,刮风天尘土飞扬,草堆、石头、垃圾到处有,路边建的违章房都没人管,到处乱七八糟的。”

听了姥爷的话,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小时候来姥姥村时的情景:我穿着新买的小皮鞋,骄傲地和小伙伴一块在村子里玩,可是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堆小狗屎或者烂泥巴,弄得我只好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路,但还是经常弄得浑身都是泥土。那时候,村里到处都是麦秸垛,不时地给我来点小惊喜,因为家家户户的老母鸡都在街上“漫步”,我还曾经在麦秸垛里捡到过不知谁家母鸡遗落的蛋呢。

姥姥说:“现在道路硬化了,环境慢慢好了起来。镇里、村里组织打扫卫生,村里搞环境整治村民积极配合,车子进出村庄通畅,喘口气儿也新鲜,老少爷们儿都打心眼里高兴!不过……”姥姥的眉头又皱了皱:“要是能够让我继续在门口种菜就好啦,唉……”你们知道姥姥遗憾啥吗?悄悄告诉你,姥姥门口种了很多种蔬菜,都是留给妈妈和舅舅捎回城里吃的有机菜,这里面,不仅仅是普通的蔬菜,更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啊!但是,为了配合城乡环境整治活动的开展,姥姥带头将门口辛辛苦苦种植快要结果的蔬菜给拔掉了。为这,姥姥还心疼地一天没吃饭呢。但姥姥说了,不能因为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拖了全村、全市的工作。

哎,我那可爱的姥姥!呦,姥姥可爱的新村庄!嘿嘿……

关于村庄的散文9:村庄正在老去

文/梦幻魏

城市使我们的生活单调,钢筋水泥的世界空洞,重复的工作枯燥。外面逛逛,该多么好。旅游要花钱,经常消费难以承受。唉,回故乡,看山、看水、听乡音,蛮有滋味。

巍峨高峻的山绵延不断,道路如一条条长蛇穿山越岭,空谷幽林、天蓝鸟飞,遐想漂浮。

我牵挂的小山庄镶嵌在一处平缓的山坡,被四周稀稀疏疏的杨树包围;几棵耐旱的大榆树挺立于庄子中央,迎来送往,见证着山庄的变迁。

我一人孤立园中,想起曾经热闹的庭院,孩子众多,园中有几棵茂盛的杏树,枣树。麦黄时节,我和伙伴常常潜入院内,爬上大树,偷吃鲜果。主人即使看见了,也不加阻止,悄悄离开;倒是我们做“贼”心虚,惊慌失措,弄得绿叶洒满树下。主人甚是可惜。

寻求慰藉的我,只有与萋萋芳草为伴,杏树、枣树因干枯致死,院内房屋破败不堪,悄无声息。热闹已经过去。

耐不住寂寞,很想找一个人痛快地聊聊,信步走向一座北端的大院。

院内静得出奇。我上小学的必经之地,一条在墙角晒太阳的老黄狗,看见我们也横卧不起,只是象征性地吠几声。院子里住着四户人家,有个比我大20岁的远房亲戚是个孩子头,与我经常说东道西。

人走了,屋空了,门上的铁锁生锈了。几年前一个老人在这个空旷的大院离开了人世。夜晚作别,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觉,老人在孤独中离世,亲人们在哪里!他们去远方的城市做官、挣钱,老人如包袱一般被丢在村庄,命运可想而知。

学校在最北边,也是庄里最漂亮的地方,教室整齐,窗明几净;校园平坦如镜,花园里有鲜花盛开,四周树木葱茏,郁郁苍苍。这儿充满我的童年,吸引我来回搜索,只是喜鹊窝、燕子巢占据了空间,蜘蛛网布满房间。

空壳学校,农村许多地方没有学生,学校逼迫停办。曾经为了达标,学校是政府、民间投资多,人们出力最平凡的地方,如今成了摆设。

我国农民众多,却大部分流入城市,造成交通拥挤,城市不堪重负;城市学校负担重,臃肿班让老师无力应付,疲于奔命,教学质量难以提高……

故乡成了老人世界,稀稀疏疏的老人们见了我们,高兴地问这问那,让我应接不暇,匆匆敷衍,唯唯诺诺。

故乡之行,又让我多了几个失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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